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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曾说过,他最喜欢的格言是:人所具有的我都具 有。也就是说,他认为伟人同常人并无根本的区别,衣食住
 行、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冷热痈痒等等,圣凡贵贱都有同
 样的感受,但在一般老百胜看来,普通人与帝王将相之类的
 高等人,则大不相同,伟人肯定有常人没有的票赋和灵异。
 刘邦本来不过是个小邑无赖,基层贱吏,不过赶的时机
 奸,亩缘际会,竞成为开国皇帝,于是种种传闻和夸张附会
 便丛集·—身,使其由人而神,添得不少灵异之处.不仅于民
 间广为流格,还载诸堂堂史册,言之凿凿,似有实据。仅
 《史记》本纪之中,除去有关个人体豹的不同凡俗之外,
 仅各种怪异传说,便有如下记载:
 其一,母亲梦与神交。刘邦之父只是编氓愚民.毫无骄
 人之处.这样的出身实在难能夸耀.正如西方的基督之父——
 样,难能称作圣父、于是要另找高贵些的血统。最方便也最
 无损当事人声誉的说法、便是神灵赐于。《史记》云:“刘服
 尝息大泽之败,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男,太公注视,则见
 蚊龙子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这本是无稽之谈,想来刘邦未登基前,至少末举事前是
 绝对不可能宣扬此事的,甚至也不会想到这种说法。假使有形
 .便成为老妇人敬畏天命,主动销账了。本欲美化其人,反
 而透出老底,难怪后人要作套曲大出高祖之丑。
 其三,泽中醉斩白蛇。秦始皇在世时,使征调大批民夫
 修筑了山墓。刘邦以亭长身份为沛县押运民夫,途中不断有
 人逃亡,于是在走到丰邑西面的大泽时,索性将全体民夫都
 放跑了.叫大家连夜自找生路。有L几个人愿随他一起避难
 隐居。刘邦便令一个人前行探路,那人很快回来报告说,有
 一条大蛇拦在路中,没法接前走了。刘邦乘醉口吐狂言:“大
 丈夫奋然前行.有什么可怕的呢?”接着挥剑斩陀,将它劈为
 两段,径直前行赶路.走出几里路远,才醉例在路边。后来
 又有人路过死蛇之处,看见一个老妇人半夜里仍在那里哭,问
 她哭什么,她答说:“有人杀了我酌儿子。我儿本是白帝之于,
 化身为蛇,伏在道中,结果被赤帝的儿子杀了,所以我才在
 这里哭。”有人将这一消息告诉刘邦,刘邦心中暗自欢喜,更
 加自负了。料事度理,刘邦斩蛇夺路之事当非虚传,而赤帝
 子杀白帝子,则如同陈涉、吴广的笛火狐鸣、色腹藏书一样,
 是其部下有意造的舆论准备。
 其四,身上常有云气。刘邦逃亡之后,隐蔽在芒山、西
 山的荒部野外,曾捎信给家里,夫人吕氏派人前去联络,往
 往一下子就能找到。刘邦感到奇怪,便问是怎么回事,吕氏
 答说:“你所在的地方,上面常常有云气护绕,因此派去的人
 很容易便能找到你。”不仅如此,早在秦始皇活着时,常说东
 南方向有天子的气色,他屡次到东方巡视,正为的是镇伏那
 团云气。刘邦早就怀疑天于气色的征兆应在自己身上,而今
 又听到吕氏所言,心中暗自欢喜,沛县的年轻人听说这个传
 的话,恐伯刘氏一族早已被杀掉了。刘邦称帝后,想来也不
 会放过自称是神龙所生的后代的。
 哪个当权者不怕自己的权位被他人取代呢?即此不难推
 断此事的真伪。
 其二,自身梦中现形。《史记》云,刘邦当年为亭长时,
 “常从王姐、武负贷酒,醉卧,武负、王肠见其上常有龙,怪
 之。……及见怪,岁竞,此两家常折券弃责。”也就是说,刘
 邦当年经常去姓王的与姓武的两家老妇人开的酒馆去饮酒,
 并经常赊账,经常喝醉.而在醉倒之后,他身上常常现出龙
 的形状。为此,两个老妇人在年底往往抹去他的账单,不收
 他的欠账。《汉书》则含混地记曰“武负、王温见其上常有
 怪”,未朗言是龙。比较起来,《汉书》似乎更聪明些,要明
 言是龙,恐触当政者之忌。但明言是龙,正可与前述刘姐的
 遭际相呼应,点明高诅是真龙天子。此事不可当真,已见前
 述理由,尤有意味的是,此事本系高祖微时的丑闻,即他恃
 强凌弱、欺负老妇人,施放人家的酒钱,但说成他醉后现龙闻,
 很多人都想追随他。此说系家人张扬.真实性白然更令人怀疑。
 以上四种异兆,全部出自条族乡里,出于追诉的可能大
 于当时就有此说.显系宣传手段,不可天真听信。但这些传
 闻、尤其是后两个异兆.确实收到极大的效果,产生广泛的
 影响。沛县父老决意反秦时,刘邦之所以众望所归,夺路斩
 蛇与云气护绕的异兆传闻起了相当大约作用。史载:“诸父老
 皆曰:‘乎生所闻刘季话珍怪,当责,且L笼之,莫如刘季最
 吉。’于是刘季数让。众莫敢为,乃支季为沛公。”可见舆论
 宣传的作用。岂只在古代,即使在现代,人们也宁愿相信伟
 人有异于常人的资质。
 历史学家将这些明显不合事理的传闻堂堂皇皇地载人史
 册,未必全都城心信服,但出于统治者的需要与为人喉舌者
 的不得已,却不得不这么写。后人批评《史记》说:“自古帝
 王受命而兴,必征引持瑞以表其灵异墓地,而谣纬之说,由此而
 兴。余谓此皆太史公不能裁之以文.而荒诞不经,遂有以致
 之。”(徐经《雅歌堂文集·书高帝本纪》)但批评者也不得不
 承认,这种异兆宣传产生有因,且确有作用;“此或当日托言
 以惊动沛中子弟,故诸从者日益畏之.”的确,开始时是一种
 宣传,但当刘邦功成名就后,传闻便成为正史,原来的荒诞
 之言便成为不容许怀疑的绝对真理了。司马迁来之人史,并
 非“史公不察,递采入《纪》。”而是不敢否定官方酌统一舆
 论。《汉书》基本采用《史记》原文,也出于同理。即使不再
 畏惧汉室皇帝的宋代史家,另一个司马氏光,在其主编的
 《资治遏鉴》中,也将斩蛇的传闻收录入编,同样为的是美化帝王。
 另外,在项羽本纪中.有段范增劝项羽的话,也谈到刘
 邦的灵异。那是项羽也攻人关中后,范增鼓动他消灭刘邦;
 “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比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从各为其主的角度说,范增当然应哨此议;但是,从顺天承
 命的角度说,如果他真的知道谁有天子气,还要击汞他,岂
 不逆天而动了吗?那又如何说得上真惨大机呢?可见其望气
 说的荒诞无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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