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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之1.0折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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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0 16:2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翻开最新一期的《人物与时代》,封面的选题是《上海与香港,谁是未来的经济中心》——北京早就被甩出去两百米的距离了,更不要说经济疯狂衰败的台北。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涌入这个飞快旋转的城市——带着他们耳朵宏伟蓝图,或者肥皂泡般的白日梦想;每一天,也有无数的人离开这个生硬冷漠的摩天大楼组成的森林——留下他们的眼泪。

  拎着Marc  Jacobs包包的年轻白领从地铁嘈杂的人群里用力地挤出来,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飞快地冲上台阶,捂着鼻子从衣衫褴褛的乞丐身边翻着白眼跑过去。

  写字楼的走廊里,坐着排成长队的面试人群,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把手上的简历扔进垃圾桶。

  星巴克里无数的东方面孔匆忙地拿起外带的咖啡袋子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一些人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纸袋里拿出咖啡匆忙喝掉;而另一些人小心地拎着袋子,坐上在路边等待的黑色轿车,赶往老板的办公室。与之相对的是坐在

里面的悠闲的西方面孔,眯着眼睛看着Shanghai  Daily,或者拿着手机大声地笑着:“What  about  your  holiday?”


  
   外滩一号到外滩十八号一字排开的名牌店里,服务员面若冰霜,店里偶尔一两个戴着巨大蛤蟆镜的女人用手指小心地拎起一件衣架上的衣服,虚弱无力,如同衣服上喷洒了毒药一样用两根手指拉出来斜眼看一看,在所有店员突然容

光焕发像借尸还魂一般想要冲过来介绍之前,突然轻轻地放开,衣服“啪”地回荡回一整排密密麻麻的衣架中间。外滩的奢侈品店里,店员永远比客人要多。他们信奉的理念就是,一定要让五个人同事伺候一个人。

  而一条马路之隔的外滩对面的江边大道上,无数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正拿着相机,彼此抢占着绝佳的拍照地点,他们穿着各种大型连锁低价服装店里千篇一律的衣服,用各种口音大声吼着“看这里!看这里”。他们和马路对面锋利

的奢侈品世界,紧紧相隔二十米的距离。



   老式弄堂里有女人顶着睡了一夜的蓬乱卷发端着马桶走向公共厕所,她们的眼神里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怨恨和不甘。

   而济南路八号的楼下,停满了一排豪华的轿车,等待着接送里面的贵妇,她们花了三个小时打扮自己,只为了出门喝一个下午茶。

   这是一个以光速往前发展的城市。

   旋转的物欲和蓬勃的生机,把城市变成地下迷宫般错综复杂。

   这是一个匕首般锋利的冷漠时代。

   在人的心脏上挖出一个又一个洞,然后埋进滴答滴答的炸弹。财富两级的迅速分化,活生生把人的灵魂撕成了两半。

   我们躺在自己小小的被窝里,我们几乎微茫得什么都不是。



   当我被早晨尖锐的闹钟声深深刺痛之后,出于求生本能地,我把闹钟往远方一推。然后一片满意的宁静。

   但结果是,昨天晚上浇花后因为懒惰而没有放回厕所的水桶被我遗忘在床边,在我半个小时后尖叫着醒来时,看见了安静地躺在水桶里的那个闹钟,于是第二声尖叫就显得有点有气无力。

   我拿着闹钟放到阳台上,希望水分蒸发之后它还能如同我曾经泡在奶车杯里的手机一般顽强存活。为了加速水分的蒸发,我拿着闹钟猛甩几下,想要把水从里面甩出来。但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闹钟后面的盖子神奇地不翼而飞,

接着就从楼下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尖叫:“哦呦,要死啊!”

   而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我把一床重达十公斤的棉被从阳台上掉下去的时候。那天的张老太刚刚从街口的发廊里回来,头上顶着二十厘米的盘花头和差不多一公斤的发胶,当她顾盼生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而在上海市中心的那个顶级楼盘里,优雅昂贵的气息缓慢地流动在黄金麻建造而成的外立面之间。

   顾延盛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女佣往他的Hermes茶杯里倒奶茶的时候,早上7点半的阳光刚好透过那幅巨大的埃及棉窗帘,照射到他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像四十岁。当然,这得源于他的女儿每

天逼他喝的一些抗衰老保养品和帮他挑选的昂贵的男性护肤保养品。

   他的女儿坐在他对面喝咖啡,手上正在“哗啦啦”地翻着女佣刚刚从楼下取上来的财经报纸。顾里把喝空的咖啡轻轻地递到女佣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从报纸里抬起头,只是把手停在空气里。过了一会儿,拿回来的时候,杯子里已

经倒满了新的巴西咖啡。

   顾延盛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手中的电话,“没有什么不能拆的,就算是坟墓,你也可以直接压平了在上面给我盖出房子来。挖出了白骨?那就倒掉它!还有,黑龙江的那块人工种植林,那边报价了没?如果换算成美元的话……对了

,今天美元的汇率是多少?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顾延盛刚停下来喝口奶茶,就听见对面顾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1比7.67。”

   “Lily你说什么?”顾延盛望过去。

    “我是说,今天美元的汇率是,”顾里从报纸里抬起头,“1比7.67。”然后她继续低下头看报纸去了。知道顾延盛准备出门的时候,她才又抬起头来:“爸,如果你不是要参加一个夏威夷草裙会的话,请把你脖子上的那条春花烂

漫的领带换掉好吗?”顾里停下来,回过头,对Lucy(她家的保姆)说:“去把我帮他买的那条Hermes的暗蓝色领带拿出来。”

    说完,顾里微笑着看着她爸爸。顾延盛额头上飙出一小颗汗珠。

    刚关上门,顾里的妈妈从卧室鬼鬼祟祟地摸了出来,眼珠滴溜溜地四处打探一番之后,诡异地飘到顾里面前,对她说:“Lily,借我点钱。”

    顾里轻轻地放下了咖啡杯:“妈,我昨天已经给Cartier打了电话了,如果他们敢把那串珠宝卖给你,我就叫爸爸的所有的朋友和我的所有的朋友全部转投到Bvlgari去。”

    在顾里她妈刚要准备尖叫的时候,顾里不耐烦地拿眼斜她,“你得了吧,你一个月买了三条手链两个戒指两块手表了,你有几只手啊你,蜈蚣也没你这么戴的,你消停会儿吧你。”

    说完她提起旁边的Fendi包,转身出门了,“Lucy打电话给司机,我马上下楼了。我不要等,叫他快点。”

    关门出去之后十秒钟,门又打开了,“Lucy把我的漱口水拿给我,我忘记放包里了。”

    顾里妈尖叫着:“你没必要吧你,你把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全部放在包里好了!”

    顾里低头想了一下:“值得考虑。”然后拿过Lucy递过来的漱口水,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唐宛如第三次企图把自己塞进那件L号女装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南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叹气的原因并不是唐宛如没有把自己塞进那件衣服里去——说实话,南湘非常不能理解现在唐宛如正在试穿的这件衣服哪里好,黑色

的直线条,硕大的口袋,肩膀上还有一匹奔马的图案……在唐宛如试穿之前,南湘就抓着那个店员,反复地确认了三次,“这真的不是男装吗?”

    当唐宛如两眼含泪地放弃了那件衣服的时候,另外一个店员笑脸如花地飘了过来,给了唐宛如致命一击:“小姐,我们这边还有这件衣服的男款,一模一样的,穿在你身上别人绝对看不出来。”

    “你是指看不出来是男式,还是看不出来是女式?”南湘反应非常敏捷。

    “这个……”店员面露难色。

     唐宛如愤怒地摔下了衣服,娇嗔地说:“太欺负人了。人家不买了。”然后她走过来,拉起翻着白眼几乎要缺氧的南湘准备要走。

     但是,这对唐宛如来说并不是当天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致命的遭遇,来自本来已经要走的南湘。她突然看中了店里另外一件衣服,在拿了S号试完之后,出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大了。”

     唐宛如愤怒地拂袖离去。

     被丢下的南湘自己随便逛了逛,也没什么兴趣。本来她就不爱买衣服,更何况是这种百货公司的,除非打折,或者顾里送给自己,否则她从来不会买。但是上帝是不公平的,每次南湘穿着从路边小店里淘来的一百多块钱的裙子站

在女孩子们中间的时候,那些男生都会自动忽略掉其他的女人,把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为此,唐宛如总是和南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商场四楼的书店逛了一圈之后,南湘准备早一点处罚去学校报到。于是她拿着一本画册去结账,然后抱着巨大的数朝公交站走去。




     从公交车下来后南湘慢悠悠地朝学校走,沿路是很多新鲜而亢奋的面孔。每一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新生带着激动与惶恐的心情走进这所在全中国以建筑前卫奢华同时百分之九十五都是上海本地学生而闻名的大学。很难有

人相信,一个大学可以凭借自己的教学楼和图书馆,就能和金茂、东方明珠等建筑抗衡,成为上海的十大建筑。

    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女生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说实话,学校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如果不是刚好住在附近的话,那么出租车费一定会超过三位数,以此来判断的话,她们的家境应该都挺富裕。

    几个小姑娘都是典型的上海小姑娘的入时打扮,化着精致的妆,偶尔侧过头和身边的伙伴讲话的时候,南湘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们眼睛上被刷到两厘米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上下起伏。

    其中的一个女生突然用林志玲的声音高声朗诵起来:“啊!这些教学楼好高大哦!而且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感觉好像宫殿一样哦!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

    南湘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水,于是喉咙里响亮地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这个声音刚好接在那句“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后面,于是一时间两边都有点尴尬。南湘冲她摊了摊手,“当然,我不是针对你。”而显然对方并不能接受这

个解释,南湘想了想,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我怀孕了”。

    对方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迅速在脸上浮出了一副非常值得寻味的表情,并且发出了一声缠风卷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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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11 15: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晚饭的时候,南湘对我转述了这个插曲,她使用的openning是“林萧,你完全不知道今年我们学校收进了一群什么妖兽”。

    我一直很佩服南湘的艺术才华,比如她可以推陈出新地在众多类似“妖精”、“妖孽”、“妖怪”、“怪物”的词语里,准确地选择出“妖兽”这样一个传神的词语来。

    而这个事件以“公主”被美术学院门口停的几十辆名贵私家车深深刺痛作为ending。南湘说:“在她看见无数宝马、奔驰、凯迪拉克甚至劳斯莱斯的标志时,她终于醒悟了打车来上课的自己其实不是公主,而是女仆。”末了又补

充了一句,“当然,我这样坐公车的自然是女奴。”

    南湘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内心并不好过。她是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人,每一年无论学校还是全国的美术大赛,她都可以拿到非常耀眼的名次。只是她的家庭太过普通,而谁都知道美术学院这样的地方,就像是一座专门为钞票修建

的焚尸炉,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家长用车运来成捆成捆的钞票,然后推进熊熊的火焰里,整个学院上空都是这样红色的火舌和乌烟瘴气的尘埃。每年的奖学金对于这样的火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一杯水洒进去,“滋滋滋”地瞬间就

化成白汽。

    不过南湘并不是太在乎这些。




     而在开学的第一天,想要干呕的并不只有南湘一个人。

     唐宛如带着满身怨气从商场回到学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训练去了。现在,她已经围着室内体育馆跑了二十九圈,每次训练结束之后的体能训练,雷打不动的三十圈限时跑。每次望着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些肌肉壮硕的女人,她的内

心就有一种“不如归去”的无力感。挥洒的汗水、跳动的肌肉、粗壮的喘息声……可是这些放在“女人”这个字眼上合适吗?

     做一个优秀的羽毛球选手并不是唐宛如的梦想(成为林志玲才是她的梦想……实在不行的话,徐若瑄也OK),却是她父亲的梦想。而此刻她父亲正站在体育馆边上计算着每一个队员跑步的时间。拥有一个体育教练父亲,对唐宛如

来说,是一场从童年起就持续的无穷无尽的噩梦。

     她四岁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她去游泳馆,准备教她游泳,正好碰见自己的同事,一个游泳教练在训练自己六岁的儿子。同事得意的谈论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父亲,于是父亲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女儿也早就会游泳了”之后,

就闪电般地伸出手把她朝游泳池一推。于是唐宛如在四岁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情,就如同一颗铅球一样表情呆滞地沉进了池里。

     有时候唐宛如对这镜子脱衣服的时候,也会在把手举过头顶的瞬间看见自己背上发达的肌肉,那一个瞬间,她眼里都是心酸的泪水,但也会在瞬间被自己坚强的乐观主义精神所挽救:“哇噻,我眼里充满了泪水,看上去就像是琼

瑶电视剧里的那些娇弱的女主角!”

     她也经常在学校教室里纯净水喝光了的时候,被大家理所当然地求助:“宛如,扛一下那桶水啦,换上去。”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涅槃的感觉。”唐宛如曾经这样对我们表达她的情绪。但是从我们脸上的复杂表情,她迅速地知道肯定是某一个词语出了问题,“难道涅槃不是形容非常绝望的心情吗?”

     “哦,事实上,涅槃是形容一种柔软的质地。”顾里面无表情地说。

     “真的假的……”唐宛如若有所思,“我多想我的身体变得涅槃!”

      南湘和我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唐宛如后来寻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有力证据,在郑重其事地邀请我们去她家一同欣赏了麦当娜的演唱会之后,她把画面定格在麦当娜表演瑜伽动作的画面上。她拿着饮料吸管,像教鞭一样指着麦当娜手臂上发达的肌肉眉飞色舞地说

:“你看,就算是有肌肉,也可以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但是这种自我催眠被当晚留宿在她家的顾里一举粉碎。半夜顾里突然尖叫一声从黑暗里坐起来,在唐宛如慌忙地按亮床头灯之后,顾里如释重负地说:“刚才我突然摸到你的胳膊,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身边睡了个男人,吓死我了

!”

     在顾里如释重负的同时,她看见了在自己面前迅速风云变幻的唐宛如的脸。

     顾里严肃地补充到:“哦,我的意思是说……”

     “顾里!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去厨房开煤气和你同归于尽!”唐宛如歇斯底里地大叫。

     “别……”

     于是唐宛如迅速尖叫着翻身起床冲向厨房。顾里哆嗦着:“她不会拿菜刀去了吧……”





     作为最后一个完成三十圈限时跑的队员,唐宛如抬眼看了看父亲,意料之内的难看脸色,可以速写为“轻视”两个字。

     唐宛如视若不见动作迅速,转身走进了运动员休息室里。

     她脱下被汗水浸泡的羽毛球服,又脱下了里面的紧身背心,打开柜子拿出连衣裙和内衣,刚要换上,就听见推门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见一张从来没见过的脸孔。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现在正赤裸着上身,目光盯着唐宛如完全没有遮挡的胸部无法转开,在三秒钟地狱一样的安静之后,他涨红着脸说:“我……我走错了……吗?”

     那一刻,唐宛如被那个“吗”字彻底地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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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3 13:3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晚饭的时候,唐宛如挥舞着右手,像舞动羽毛球拍一样用力,她面红耳赤激动地说:“我二十二年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看见我的奶!”

   在她喊完这声耗子(……)之后,食堂里我们座位周围大概二十米直径范围内的人都突然转头望向了我们。我和南湘迅速地替下了头。

   “是第二次,我记得我也看过你的奶。而且,现在整个食堂里的人都知道别人看到了你的奶,你可以把吼声再气沉丹田一点,我有一点担心楼下烧开水的老伯错过了这次精彩的广播。”顾里在众多男生的回头观望中,依然镇定地夹

菜。我和南湘把碗举起来挡在面前。

   “而且这不是重点!”唐宛如压低声音,但是依然无法掩饰口气里的激动,“重点是,他凭什么在那一句‘我走错了’之后再加一个‘吗’字!凭什么!”

     

   “这不是重点!我不计较这区区的二十四块钱!重点是你们的扣税方法完全就是错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学会计专业的,八百块以下的部分根本就不用交税,而且,稿费的标准应该按照百分之十四而不是百分之十七!”顾里提着

她爸爸新送她的LV包包,快速地走过一段正在施工的大楼边上的人行道,一边对着手机大声发表着严肃的演讲。

   “好了好了,补给你这二十四块钱,麻烦死了!”对方的回答。

   “我并不是需要这二十四块钱,而是一种态度,专业的态度!如果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当月时经》写稿子!”顾里义正词严地声明。

   “那么这也是《当月时经》最后一次用你的稿子。”对方的编辑显然比她平静很多。




    而一个月之前,顾里还在为自己发表在专业财经时政杂志《当月时经》上的文章骄傲万分,只是在她为此请客的饭局上,唐宛如的表现才是真正的可圈可点。当顾里用一种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只让人想呼她巴掌的表情从包里拿出那本登

有她专业论文的杂志时,唐宛如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说:“哦,《当时月经》。”于是顾里小心翼翼捧着杂志如同捧着一个易碎古董般的动作,凝固在了空气里。


   于是那顿饭泡汤了,从顾里请客变成了AA制的聚餐,而且顾里疯狂地点着昂贵的鱼翅捞饭之类的东西,我和南湘苦不堪言。我们固然非常痛恨唐宛如夺走了我们吃白食的一次机会,但她的解释让我们当下就原谅了她。“以我的文化程

度,我实在难以接受‘当时’中间插进一个‘月’字,也无法接受‘月经’中间插入一个‘时’字,那完全超出了我的只是范畴!”

   我们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顾里用这样一本杂志去为难一个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上过文化课,之一凭借体育生身份不断毕业的女人,确实是她的不对。




   顾里还想和对方争辩的时候,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顾里望着手里的手机,吃惊地张着口,仿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一分钟的震惊之后,顾里愤怒而用力地把手机盖“啪”的一声摔上了,于是手机盖也非常愤怒而用力地从

手机身上脱落了下来……

   如果要对“雪上加霜”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顾里还没有从手机盖断开机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几个骑山地车的十五六岁的小男生突然从她身边飞快地冲了过去,于是满天纷飞的泥浆劈头盖脸地朝顾里扑过来。顾里突然从白

雪公主变成了一直斑点狗,她显然被这个状况震住了。

   如果要对“最后一击”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最后的那个漂亮男孩,回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顾里大声说了句:“打劫,对不起啊。”



   顾里把断成两半的手机朝食堂的桌子上一丢,望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他凭什么叫我大姐,他以为他自己有多小?”

   “被十五岁的男生叫姐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南湘喝着食堂送的每日例汤说。

   “NO!姐姐和大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物种!就像阿姨和大姨一样!两个世界的生物!如果说他们把我溅得一身泥点如同斑点狗一样是一次意外的话,那么,那个小孩子叫我大姐,就是一次蓄意的侮辱!蓄意的!侮辱!”顾里把目光从南湘脸上转过来,“林萧,难道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老吗!”

   “呃,事实上……”唐宛如并不打算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你不准回答这个问题!”顾里果断地制止了她,然后转头,依然把目光诚恳地望向我,“我才二十一岁!”

   “你过几个月就马上到来的二十二岁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唐宛如迅速地把握住了这一次机会。

   看着顾里迅速结冰的脸,我赶紧说:“这种事情现在很多见的,我们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用这么介意。”

   “是吗?”顾里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没有。”唐宛如说。
  
   “我更不可能有。”南湘演绎了“雪上加霜”.

       顾里望着我:“林萧,你呢?”

   “我倒是还没有啦……”我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致命一击”的动作,看着顾里慈禧一样的脸色,我迅速地补充,“……不过我相信会很快!”

   南湘看着面容扭曲的顾里,说:“你如果还是这样每天都打扮得像是要出席慈善酒会,并且永远不改你对黑色的热爱,那么哪天在街上被别人叫妈,我都不会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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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3 14: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呢,今天遇见什么事情?”南湘打击完顾里后,望向我,她们终于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想起了询问关于我的话题。  

  我告诉她们我的一天乏善可陈,除了差点用闹钟杀死一个女人之外没有任何的爆点,早上来学校完成开学的注册手续,然后顺便帮大一的班导师负责带领大一文学院新生处理开学的相关事宜。并且大一的男生里面,80%的人戴着眼镜,剩下的20%里有一半的人穿着裤腿短三寸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尼龙袜子,最后剩下的10%的人,扔进人海里,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寻找到他们。  
    汇报完毕之后,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翻开屏幕之后变得目瞪口呆,我终于也和她们三个一样,拥有了开学第一天的爆点事件,而且我相信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爆点。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是:“林箫小姐,我们已经决定聘用您作为《M.E》杂志执行主编的特别助理。具体情况已经发邮件到您填写的资料上的电子信箱。请查收。”  

  在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南湘嘴里交替重复着“我的天”和“真的假的”,而顾里则理智地要求我调查清楚,有可能是诈骗集团的短信。

    剩下唐宛如非常地淡定,我可以理解,因为她完全不看书。你就算告诉她“郭敬明是唐朝的一位诗人”,她也依然是这样淡定地说一声,“哦,是吗”,而且她一直以为王朔和王蒙是兄弟。  

  

    晚饭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寝室。我们四个虽然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最后还是用尽了各种手段调到了同一间寝室。  

  学校的寝室极尽奢华之能事。完全没有寻常大学里八人一间或者四人一间的拥挤场面,也不需要穿越一整个走廊去尽头的盥洗室洗澡刷牙,也没有可能出现莘莘学子们打着手电挑灯夜读的场面,顾里将那些称呼为“电视剧里虚构的情节”。我们拥有的真实人生是:24小时持续的电源,24小时随时提供的热水,单独的卫生间,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套间里面,两人一个卧室,卧室里有单独的空调,并且四人共用一个小客厅,顾里甚至从宜家买回了沙发和茶几摆在客厅里,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开始有了下午茶和瑜伽时间。
    ——看上去,我们的真实生活,更像是“电视剧里虚构的情节”。  

  虽然回到寝室后我们并没有继续关于《M.E》的事情,但是我却因为这个失眠了,我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于是翻身起来,把书架上曾经买过的《M.E》杂志统统搬下来。在这个过程里,有一本落下来砸到了南湘的头上,导致她差点休克了过去——每本差不多一公斤重、又厚又大的时尚杂志,确实有当做凶器的潜质。

    翻开最新一期的CAST页,执行主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宫洺。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这个就是我即将面对的老板。  

  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宫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客厅里顾里在用座机打电话给她男朋友顾源,告诉他她的手机坏了,暂时无法用手机联系。  

  我们都觉得她和他男朋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叫顾里,一个叫顾源,也许将来生个儿子可以叫顾城或者顾乡,那么他们就是吉祥欢乐的一家。而且更妙的地方在于,顾里在念会计专业,将来的志向是做注册会计师。而顾源在念金融投资,多么般配。投资赚钱,偷税漏税,实在是绝妙组合。  

  而南湘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沉默地发着短信。  

  我知道她在发给谁。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是表达了我的立场。她回过头给我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光亮,像夏天里灿烂的星辰。


  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有很多痛苦就像是图钉一样,随着滚滚而过的车轮被压进我们的心中。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福也来源于爱。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寂静衬托得格外沉重,像是一池无风天里的湖水。黄色的路灯下,偶尔会走过一对互相依偎的约会男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大写的“幸福”二字。  

  南湘和我一样,也没有睡着。她在床上轻轻地翻身,怕吵醒我。  

  我把头盖进被子里,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我说:“你睡了吗?在干嘛?”  

  过了几秒钟,我手机的屏幕亮起来,简溪回我,说:“我在看书,《爱与匕首》。你怎么还不睡?”  

  我飞快地打字过去:“我很想你。”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过来,“我也是。你快睡吧,睡了也可以想我。我周末去看你。”  

  我把简溪的短信贴在胸口上,觉得一阵温热。  

  我又把手机里简溪的照片找出来,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衣,干净的头发,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模特一样。照片里他还背着书包,这是他在高三的时候,他对着镜头微微笑着,露出一点点牙齿。  

  他就像一棵树一样。  

  

    开学的第一天过去了。  

  其实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最终汇聚成时间的长河,变成我们所生活的庞大的时代。  

  而我,和我们,都是其中,最最渺小微茫的一个部分。  

  梦里很多摇晃的绿色光晕,后来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整片巨大而安静的树。
    晃动成的海洋,朝大地的尽头倾斜着。
    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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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3 15: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顾里从提款机提出厚厚的一叠粉红色钞票,放进钱包后板着脸往电梯走。  
   本来顾里的心情很好,终于从上一个手机自我了断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是又瞬间陷入了另一个阴影。自从三年前顾里开始使用信用卡以来,她就几乎不太喜欢使用现金了。对于任何不能刷卡的场合,她都会表现得嗤之以鼻并且义愤填膺,但是其实我们都知道背后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每个月高额的刷卡费用,会给她带来无穷的积分和点数。这是现金消费所不能给予的。既然都是花同样的钱,那么该拿到的利益就一定要拿到,一分也不能少。作为一个未来的会计师,顾里表现得精打细算非常精彩。就像有一次我们在商场里的收银台前排队结帐,站在我们前面的一个穿着Dior套装拎着PRADA包包的女人,和收银小姐纠结于5分钱的找零,收银小姐潇洒地刷一声拉开装钱的抽屉,两手一摊:“你自己看!我哪来5分钱的零钱!整个上海估计都难找到5分钱!”但是Dior小姐据理力争,最后终于惊动了商场主管,难道了5分钱硬币扬长而去。在我们所有人对Dior小姐表示不可思议和微微鄙视的情绪时,顾里却被深深地震动了,用她后来的形容就是“当时我真想对她立正敬礼!”  

    顾里把一叠人民币摔在柜台上,接着发表了整整5分钟关于“你们这么大一个手机门面,竟然不能刷卡消费,成何体统”的演说,然后拿着新手机扬长而去。  

    在听完这个非常无聊的故事之后,我开始把玩顾里买的新手机。很明显,这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机型,黑色的钢外表,硬朗的线条,我拿着按了几下,脑海里忍不住勾勒了一下我拿着手机说“喂你好,我是林总”的雄浑画面,我嘴角抽搐了几下,赶紧递给了南湘,南湘二话不说把身子往后一靠,像是我递了一颗手雷给她一样,“姐姐你放过我吧,快拿开!”说完之后又看了眼唐宛如,补充道:“不过应该挺适合宛如。”  

    顾里完全不介意。伸手抢回手机,轻轻地抚摸了两下,表达了对新手机的喜爱,然后毫无眷恋地丢进了她的LV包包里——我们都知道,过一两个月,她包包里又会出现一个新的手机。  

    南湘和我都在诧异为何唐宛如对我们的嘲讽一点反应都没有,望过去,她脸色苍白,异常严肃地坐在食堂的椅子上,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淡定地像是快要到达彼岸了。  

    顾里拿调羹在她碗边敲了几下,她才回过神来,我们三个都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期待着她的故事,因为从她的表情看来,一定发生了精彩的段子。  

   “好吧,”唐宛如像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可以发表任何意见!”  

    我们迅速而整齐地点了点头。  

   “我报了学校的瑜珈兴趣小组……”她很平静。  

    我们三个整齐地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我们已经在彼此错综复杂的眼神里交换了所有的感受。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她补充道。  

   “This  is  really  really  the  point .”我们三个再一次整齐地打断了她。  



    在被唐宛如捶了三拳之后,我们听完了她的遭遇。  

    总结起来,就是因为她要急着赶去参加瑜珈兴趣小组,所以在羽毛球训练结束之后,就飞速地去换衣服,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女更衣室的门不知道怎么被锁起来了。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唐宛如低头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男更衣室,企图速战速决。但是在唐宛如刚刚脱下背心还没来得及穿胸罩的时候,她再一次听见了高声的大叫。回过头,依然是上次那个半裸的身体和那个陌生的面孔,对于那个“吗”字,唐宛如忌恨到现在。她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挺胸地对着发出尖叫的男生吼回去:“你叫什么!”  

     那个男的支吾了半天,红着脸说:“我叫……卫海。”  

     唐宛如在足足愣了十秒钟之后,伸手扶住了墙壁。  



    “他完全放错重点!我的意思是质问他鬼叫什么!他却以为本小姐在对他搭讪!不要脸!”唐宛如面色依然苍白。喝了口热汤下去,也没被烫红。  

     顾里悠闲地喝了口肉丸子汤,说:“对于放错重点这件事情,你完全没立场去说别人。你别忘记了去年你陪我去我奶奶家,我奶奶亲热地叫你,‘呀,小姑娘,快来坐,喝口水,喝口水’的时候,你回了句多么精辟的句子。”

     唐宛如的脸终于红了。  

     南湘探过脑袋,问:“她回答什么?回答‘我不是小姑娘’?”  

     顾里在胸腔里冷笑两声,模仿着唐宛如浑厚的声音说:“哎呀,干嘛要喝口水,多脏呀,”顿了顿,“谁的口水?”  

    “我奶奶差点没当场休克过去。”顾里眯起眼睛看唐宛如。  

     我和南湘看着唐宛如,立刻也产生了一种想要对她立正敬礼的感觉。这女人,活得太诡异了。  
     
     南湘揉着笑痛的肚子,问:“你的意思是说,他又看到了你的……”  

    “对!这个不要脸的,又看了一次我的奶!”唐宛如显然非常生气,唾沫星子飞到了我刚刚举起来的汤碗里,我于是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  

    “这次不错,中气够足,楼下烧开水的老伯也听见了。”顾里眉飞色舞。  

    “两次!他看了我的奶两次!”唐宛如的愤怒显然冲击了她的智商和听觉,顾里刚刚的那句话等于没说。  

    “两次?你的意思是他看见了你的奶、奶?”顾里显然不会罢休。  

    “看见你外婆!”唐宛如恢复了听觉。  

    “那有点难度,我外婆早就被埋进土里了,”顾里非常镇定,标准的一张注册会计师的脸,“还烧成了灰,你没事别去把她老人家从土里翻出来晾着……”  

     唐宛如没等顾里说完,已经开始了尖叫:“讨厌了啦,人家害怕的!不准讲鬼故事啊!!”
   
     顾里终于被她惹毛了:“你外婆才是鬼故事,你全家都是鬼故事!还有,你以后在我面前再敢用‘了啦’、‘人家’之类的词,我发誓我会把你埋进土里挖都挖不出来。”



     我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每天都会发生的顾里和唐宛如的舌战,结果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来电人是顾源,我接起来,听见电话里他说:“林箫,顾里和你一起吗?”  

    “在啊,我们在第一食堂的偏厅。”  

    “那你们先别走,我现在过去找你们。”  

    “哦。”  

     挂了电话我告诉顾里是顾源。顾里点点头,继续和唐宛如讨论奶奶外婆的事情。  




    远远地看见顾源走了过来,旁边跟着一个挺拔帅气的年轻小伙子。顾源还非常配合地,抬起手钩着他的肩膀,我和南湘都眼睛一亮,燃起熊熊火焰。一瞬间回忆起高中岁月。  

    顾源从初中起就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他有一个特性,就是走在他旁边的人,永远都是同样的一表人才,这似乎成了一个定律,对于我们这样青春期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大的刺激。  

    从高中的时候,他和简溪形影不离就足以说明这点。那个时候,我,顾里,南湘,唐宛如,我们四个连同全校的花季少女们都在以他们俩为蓝本,勾勒、描绘、编造、幻想、杜撰、企划、谋算着他们两个之间无限缠绵悱恻的同人故事。并且,他们也非常配合地提供着无数可以让我们尖叫或者窒息的素材,比如两个人经常交换穿彼此的衣服,甚至贴身的背心都毫不介意,我们脑海里随之而产生的,也是所有腐女惯用的文笔“他的体温覆盖着他的体温;他们经常买同样的球鞋,一个人去排队打饭,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管书包,两个人经常分享同一瓶可乐,简溪周末回家的时候,还会把顾源的衣服带回家洗,因为顾源的家离得太远,不太常回去。甚至经常可以看见顾源在帮简溪整理着衣领……他们就这样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三番五次地挑战着我们的承受极限。  

   最经典的一次,是简溪和顾源在校运动会上的精彩接力,作为4×100男子决赛时的最后两棒,他们吸引了比平时更多的关注目光。顾源作为第三棒奋力冲向前方弯腰背对他(……)等待着的简溪,在快要交接棒的时候,我们班的一个眼镜姑娘不顾一切地冲到人群的最前面,忘我地放声呐喊:“顾源!快给他!快给他呀!啊!简溪握住!呀!握紧了!握紧了!”  

    周围的气场在一瞬间里凝结了,寂静的空气里飘动着我们好多女生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几秒钟后我和南湘看着前面的一个女的面红耳赤地休克了过去。  

   从那之后,我们的高中里又多了一个暗语。经常会听见女生堆里突然有人忘我地吼出一句:“握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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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3 15:2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这场旷日持久战的集体意淫被我和顾里亲手终结掉了,因为我们分别和他们两个开始了甜蜜的交往。为此,我和顾里成为了全校女生的眼中钉。我每天埋首低头,混迹在人群里,企图减弱大家的敌意,但是每当简溪靠近我站在我身边、露出政界的白牙齿对我灿烂微笑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阳极磁铁,每当他露出牙齿对我灿烂微笑的时候,牢牢地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阴极的目光。而我就像是在无数面照妖镜笼罩下的妖兽一样,痛不欲生但也痛并快乐着。  

    那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有很多女生都悄悄地用稻草以我为模型扎成了小人,每天晚上在被窝里用针反复地用钢针捅来捅去,我甚至担心自己被那些性格偏激、内心阴郁的女生除之而后快,每每经过学校宿舍前的那片低矮的灌木林,我都会心惊胆战,感觉随时都会被拖进树林里被人奸污。  

    但是顾里显然比我坦荡得多,高三快毕业得时候,她坐在顾源得大腿上吃午饭,在用勺子往顾源嘴里喂饭的同时,顾里潇洒地对着走过去的年级主任打了声招呼。年级主任隔天就请了病假,之后一蹶不振,看见顾里就绕路走。  

    我从回忆里脱身出来,看见顾里回过头,冲顾源和他的朋友挥了挥手,招呼他们过来。顾里刚转过身,就看见唐宛如满脸涨红,像要爆炸一样地对她吼了声:“不要脸!”顾里正在疑惑,刚想问她为什么对自己的男朋友招手就不要脸了,就发现唐宛如的目光穿过自己,笔直而锐利地射向了自己身后。  

    顾里再转过头,看见顾源拍拍自己身边那个面红耳赤的朋友,指着唐宛如问道:“卫海,你是不是偷了她的钱包啊?”  

    然后我和南湘就同时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啊~”来。  

    我们的生活简直太璀璨了。  



    作为唐宛如的朋友,一定需要习惯的就是她随时随地都能给你带来的那种羞愤与尴尬,所以,练就一张风云不惊的脸,是成为她朋友的基本条件。  

    但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和南湘,作为她好几年的朋友,依然败下阵来。  
    整个食堂里都回荡着她的怒吼:  

   “你不要脸!”  

   “就是你!看了我的奶两次!”  

   “你故意闯进女更衣室干什么!”  

   “我的裸体还没人看过!就被你看了!”  

    ……  

    骂到最后,她还口不择言地吼了一句:“看看看!我的奶有什么好看的!”对于这种自取欺辱的话,我和南湘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哪怕是面对老虎凳和辣椒水,我们应该也会认真考虑后再说。  

   


    我抬头看看顾源,他当场就笑地弯下腰去。死命捶着旁边的板凳,几乎要不行了。我和南湘都恨不得把脸揉成一张用过的餐巾纸,丢到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或者直接把脑袋埋进喝过的一次性纸杯里。  

    唯独顾里依然谈定自若。从这一点上来说,作为一个未来的注册会计师,她非常成功,估计再假以时日,她可以去参加美国政界竞选。  

    最后卫海摆摆手,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节节败退,仓皇逃窜。转眼间就消失在食堂里。  

    南湘戳戳我的腰,说,“要换了我,我估计早对丫动手了。揍丫的。”  

   “ 揍谁?”  
   
    南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揍唐宛如。”  
  


    顾源拉开椅子坐下来,把一个盒子放到顾里面前,说:“你不是手机掉了吗,给你。”  

    顾里笑得欲拒还迎地把盒子拿了过去,一边说着“干吗给我买呀,多浪费钱”一边毫不手软地拖过去打开。盒子刚刚翻开,顾里的笑容就像是突然被鱼竿从水里扯到岸上的鱼,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死硬了。  

    顾里说得很对,干吗浪费钱,顾源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因为盒子里就是一叠整齐的粉红色百元钞票。我和南湘看得都快窒息了。  

    顾源拿过顾里喝掉一半的肉丸子汤喝了一口,然后说:“你拿去买一个手机,买自己喜欢的。”  

    我和南湘都快被这种非常货真价实的浪漫氛围给笼罩了,眼中那些粉红色的钞票都像是无数盛开的玫瑰。对于我和南湘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拥有一个顾源这样的男朋友,无疑是我们擦亮阿拉丁神灯时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不过当我回过头去看到顾里阴沉下来的一张脸时,我就不这么想了。  

   

    顾里把盒子里的钱拿出来,迅速地丢进自己的LV提包里,然后沉着脸,丢下一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然后就转身走出了食堂,留下非常尴尬的我和南湘。顾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谁遇见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会脸色不好。  

   顾源抬起头,目光像是扫描仪一样在我和南湘的脸上扫来扫去,半响,恨恨地说:“就这样的脾气,你们也受得了她?”说完站起来走了,留下那碗没喝完的肉丸子汤。  

   其实我和南湘都知道他是在说气话,因为在我们所有的人里面,最能忍受顾里的,他绝对排第一。无论是南湘、唐宛如,还是我,我们都曾经面红耳赤甚至跳到桌子上和顾里大吵过,甚至用枕头互相殴打,抓着对方的头发死不松手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多少也让我们觉得尴尬。所以我们低着头,二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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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3 17:2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末终于到来了。  
    明天将是我去《M.E》上班的第一天。作为周末特别助手,我需要了解的有很多很多——这是宫洺的第一助手告诉我的。我本以为自己要做的工作只是端茶倒水,记录他的当日工作日程,过滤电话打印文件等等。但是,Kitty在整整一周的时间里,通过MSN的聊天对话,反复地将我的一个个幻想彻底粉碎。  

    每一次Kitty在线上对我说话的时候,第一句都是:“Hello,林箫!”  

    然后我也迅速地:“Hello,Kitty!”  

    我在面试的时候见过Kitty一次。她是个画着精致的烟熏装,穿着性感的短裙、拎着PRADA包包上班的女人,和Hello Kitty那个穿着粉红色蕾丝裙子的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们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并且完全无法沟通和交流。  

    所以她MSN头像上的那个黑眼睛性感女人,和Hello Kitty这个名字,把我扯得快要神经分裂了。于是我果断地决定结束这种折磨,在上一次得对话时,我就坚定地打了一句“你好,凯蒂!”过去。然后过了三分钟,MSN一动不动……  

    又过了很久,Kitty回话过来郑重地问我:“你是谁?”  



     凯蒂小姐向我传达了种种注意事项,其中包括一份长达六页名字叫做“他喜欢得和讨厌的”的文件,里面囊括了他从工作上到生活上,种种在我看来匪夷所思的爱好和厌恶。从这些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事项上看来,宫洺是个非常难伺候的人。并且凯蒂还告诉我一点:“在周六周日这两天,你除了是宫洺工作上的助理之外,还是他生活上的私人助理。”对于这一点,我迅速地做出了反应:“私人到什么程度?”  

    对方的回答是:“私人到任何程度。”  

    刚刚热好的牛奶差一点被我尽数泼到键盘上。  

   “难道需要我陪睡?!”我一边扯出来几张纸巾吸着键盘上的牛奶,一边愤怒地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想得美。”对方轻蔑地回答我。  



    但是,我还是搞砸了。而且是在上班的第一天。  
  
    如同所有连续剧的开头一样,倒霉的助理遇到了各种波折。艺术来源于生活。编剧作家们其实并没有瞎掰。  



    当我在五分钟内从楼下星巴克把卡布奇诺买上来,放到宫洺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喝了一口,然后就抬起头,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了我一分钟,然后摇摇头,没有任何表情地说:“再重新再买一杯。”  
    之后他再也没有抬头说任何话。  

    我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他刚刚的面容,魂不守舍地拿起那杯咖啡走出他的办公室,然后才清醒过来:我搞砸了。  


    其实在应聘的时候,我偷偷透过宫洺办公室的玻璃墙打量过他,但是那个时候距离太远,而且他低着头在看手上的文件,额头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二分之一张脸。我也在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但是我在内心里坚定地认为那是经过了化妆师和后期处理后的面容。  
    然而当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样的一张脸的时候,我有点吃不消。  


    从小到大我看过很多好看的男孩子,比如顾源,比如简溪。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学校艺术系的或者体育系的校草们。  
    如果说简溪是那种青春偶像剧里一定会出现的全身散发着阳光气味的、眉清目秀的少年的话,那么宫洺就是那种走在米兰时装周伸展台上、面容死气沉沉却英俊无敌的男人,就像我们每次打开时尚杂志都回看见的PRADA或者Dior Homme广告上那些说不出的阴沉桀骜但是却美得无可挑剔的平面模特。  
    总而言之,他是一张纸。

   
    只是当我从他那张阴气沉沉的面容里回过神来之后,我心中就燃起了一阵愤怒,咖啡是星巴克的没错,种类是卡布奇诺没错,按照文件里的“他不喜欢任何苦味的东西,喜欢很甜”的标准,我也叫星巴克小姐加了奶油和糖没错。所以,我难以接受“自己搞砸了”这个事实。

    我看见MSN上凯蒂的头像亮着,于是对她说:“我刚买了一杯卡布奇诺给宫洺,我加了糖也加了奶油,而且是在五分钟内拿上来的,温度正好!他居然叫我重新买一杯!为什么?”

    凯蒂迅速地给了我答案:“给你的关于‘他喜欢的和讨厌的’文件里,斜的很清楚,他讨厌所有苦的东西!”

   “卡布奇诺是咖啡里最不苦的了!我也对小姐说了糖浆和奶油都要!”

   “他需要双份到三份的糖浆量。还有,你和他说话或者打字或者短信的时候,不能用任何逗号和句号之外的标点符号,特别是感叹号!它可以直接把你i送往‘辞职’方向的特快D字头列车,甚至中途会停下来把我也强行拉到车上去,小姐!”

   “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在于逗号和句号可以表现出我们的冷静和有条不絮,任何时候我们都是被设定成这样的机器人!所以你只能优雅地说:‘宫先生,地震了,请现在离开办公室。’而绝对不能说:‘快跑啊!地震啦!’”

   “……”

   “你新的咖啡买好了?”

   “!!!!!!!我现在就去!”

   “……”

   “哦,我现在就去。”


   
   之后的两天里,我用难以想像的速度和热情完成着重重挑战人类极限的任务。其中包括在药店里和卖药的阿姨面红耳赤地反复争论:“难道你们就没有吃起来像糖一样甜的药吗?”

   在据理力争之下,我终于买到了治疗发烧感冒的非常甜蜜的药丸和药水。

   我还找到了白色的锅子(他喜欢家里的颜色都是白色)。

   我也顺利的在完全不知道他手机型号的情况下买到了完全符合他手机的充电器。并且在他下飞机到达北京入住饭店的时候,让服务生放在他的房间里了。(他有无数台手机,但是他对我说的仅仅是“我现在快起飞了,但是我忘记了带充电器,手机快没电了,你帮我买一个手机充电器、——我不要万能充,我希望在我入住饭店的时候,手机可以充电”。)

   我也在完全没有提供任何资料及财产证明或者收入证明的情况下,帮他申请到了一张VIP的信用金卡。(“林萧,帮我办一张某某银行的信用卡。”“好的,宫先生,你需要给我你的财产证明或者公司开的一张收入证明。”“我没有。”“……”)

   我也在完全不知道地址和楼盘名称的情况下,帮他查询到了静安一栋新开盘的公寓的详细资料。(“林萧,我上班的路上看见爱你一栋白色的高层公寓,你帮我查一下它的资料。”)当然代价是我紧挨哦他的司机载着我从他家到公司的路上缓慢的开了一个小时,最终当我看见那栋白色的高层的时候,我喜极而泣的样子吓坏了司机。

   我甚至帮他拿到了英国刚刚播出的电视节目的DVD,当然是叫我在英国念书的同学帮忙录下来然后网上发给我再刻成了光盘。并且让英文系的同学制作好了字幕,叫影视系的同学把字幕加载到视频上。
   


   这两天我像是在国际间谍培训中心度过的。我觉得自己已经发展成了素质良好并且飞檐走壁的女特务,我觉得现在宫洺叫我去搞一颗俄罗斯的核弹过来,我也能风云不惊地转身走出办公室,并且在隔天就把核弹快递到公司来放在他的桌子上。  
  
   我真的这么觉得的。  
  
   因为我已经走火入魔了。很多次,我想要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面上扯起来——无论牛顿是否会从棺材里破土而出,翻着书上的牛顿定律对着我抓狂地怒吼:“这是不可能的!”  
  
   当我脱离《M.E 》杂志社的纯白色办公室重新回到我熟悉的充满油腻和男生刚刚打完篮球蒸腾出的汗味的学校食堂时,我恍惚做了一个两年的梦。我有点魂不附体的对南湘说:“你可以扇我一耳光把我打醒么?”在南湘还没有回答之前,唐宛如的一句“让我来”让我瞬间清醒了。  
  
   当我叙述完我在《M.E》的遭遇时,我期待中的好姐妹团结一致批判老板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们闪动着明亮的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反复地把焦点放在宫洺的容貌以及他周末穿来上班的那件今年Dior秀台上的小外套上面。对于这帮不争气的女人,我用我的表情和肢体表达了我强烈的鄙视。  

   回到学校之后,我才重新被一些属于我的年龄范畴的事情所包围,或者说困扰其中最困扰我的事情,就是我和简溪约好了上个周末他来我学校看我,结果因为我需要周末加班而作罢的事情。  
  
   仔细想想,我差不多快有两个月没有和简溪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我们去了海洋馆,那里刚刚推出一个关于热带鱼的展览。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各种各样的鱼,颜色绚烂的,长相奇怪的,完全看不出是鱼的,凶神恶煞的,面目可憎的,讨人喜欢的,和人亲近的……各种鱼,我通通都喜欢。  
  
   现在床上依然放着我们在礼品部拿到的纪念品。一只小丑鱼尼莫。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用简溪的手帕做成的领巾。是简溪系上去的,他说比较符合他的形象,是一个温柔的校园绅士。我转过头去,看见它正在温柔地看我。  

   我心里一热,就像是被吹风机的热风轻轻吹拂着一样。每次想起简溪,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于是我拿起电话,拨给简溪,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才传来他的声音,电话那边一片嘈杂,各种起伏的喊声,还有他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  

   我问:“你在干吗呢?”  
  
  “体育馆里,和朋友打排球。你吃饭了没?”电话那边是简溪大口喘息的声音,可是口气依然很温柔。我拿着电话,仿佛也感觉到他的热气从那边传递过来。  
  
  “我吃过了。那个。。。。。。上个星期对不起。”我小声地说着。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笑,说:“别傻了,我先挂了,他们在等我呢。”  
  
   我点点头。后来想到我点头他也看不见,就赶紧补了一句“好的。”  
  
   我刚要挂掉电话,那边传来一句:“晚上我去看你,我明天一天没课。”  
  
   我刚要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我拿着电话,甜蜜地笑起来。  
  
   我抬起头,南湘从对面的床上对我传来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的脸就迅速的地红了。  

   我迅速钻到她的床上,扯过被子,挤在她旁边,开始午后的小憩。这是我的一个诡异的习惯。我总是能在别人的床上迅速地睡着。我永远会觉得别人的床比自己的床舒服。就算我的是Queen-Size的进口席梦思,而对方的床仅仅是木板上铺了一张被单。  
  
   我过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耳边最后的声响是南湘翻书时哗啦哗啦的声音。她中途小声地念了一句话,应该是她觉得写的特别好的部分。

   “没一年到这个时候,我们的家乡就开始下起了雨。这挺让人头痛的。杰森站在花园的草坪上,把他的童年轰然一声引爆了,所有的碎片涂抹在了黄昏的雨水里。我看着爆炸后的杰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向往,天知道怎么回事。”



    简溪和我约好了晚上六点半过来。差不多正好是我们吃完晚饭的时间。晚上我们四个都没有课,于是大家吃完饭后,就一起散步到了离我们经常用餐的第一食堂很近的学校东门等简溪。  
  
    远远地看见简溪的身影,然后慢慢地焦距成清晰的他。灰色的毛茸茸的毛衣,白色的T恤从领口露出一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阳光一样懒洋洋的温柔。  
  
    简溪看见我们四个像四棵树一样伫立在暮色降临的校门口,他冲我们摆摆手,然后说:“太隆重了,这个欢迎队伍。”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顾里,南湘的肩膀,打招呼“嗨”。最后又抬起拳头在唐宛如的肩膀上用力一捶,“嘿,兄弟。”  
  
    在完成这些礼节之后,他轻轻地伸展开他的手臂,把我拢了过去。把脸贴在我的脸颊上,温柔的蹭了几下。  



    大概和我亲昵了足足两分钟后,他才在南湘顾里唐宛如仿佛看电影一般的沉重目光里有点不好意思的稍微拉开了一点和我的距离。  

    唐宛如迅速地把握住了机会,报仇雪恨:“简溪,你真的太饥渴了。”  
  
    简溪露出牙齿轻轻一笑,说:“嘿,哥们,说这些干吗。”完了直接忽略掉唐宛如惨白的面容,转过头对顾里说:“顾源呢?”  
  
    于是顾里的脸也瞬间就惨白了。她迅速地和唐宛如站成了统一阵线,说:“简溪,你真的太饥渴了。”  

    在我们五个人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之后,我才告诉了简溪,顾里和顾源现在正在冷战之中。原因就是顾源送了4000块现金给顾里。  
  
   “顾源包了个红包给自己女朋友?”简溪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可以这么说。”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没觉得顾源有多过分,但是我也确实能理解顾里的心情。毕竟无论顾里作为一个将来的会计师有多么的严肃和冷静,但是她也依然是个充满浪漫情怀的少女……女人。我们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送给自己新鲜的玫瑰,甜蜜的巧克力,包装精美的绝版图书,哈里波特的首映场电影票,而不是赤裸裸的现金。可是,当顾源对我说“如果我又买了一只手机,那么不就浪费了么?她自己已经买好一台了”的时候,我恍惚又觉得顾源是正确的。  

    但是,无论我站在什么立场,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冷战。  


    和大家分开之后,顾里一个人走到了校门边上的那个足球场。  
  
    黄昏时候的足球场上只有很少的人。运动员和上课的学生都已经吃饭洗澡去了,剩下零星的三三两两谈恋爱的男女分布在诺大看台上。  
  
    顾里坐在台阶上,抬起头看着天幕上被风吹动着飞快移动的暗红色云朵。  
    她看了看手中新的手机,整整一个星期,顾源没有给自己任何的短信或者电话。而之前坏掉的那个手机里,慢慢的都是他的短信。从简短的“哦,好吧。”到漫长的“刚刚把你送回寝室,回来的路上看见别的情侣拥抱在一起。就觉得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并且成为你的男朋友真是太好了。你每天都要准时吃饭多喝热水,你最近脸色变苍白了。(我不会说你瘦了,因为那样你会乐翻天的)。有空去把英语六级的报名费交了,我在走廊里看到你的名字了,别忘了。”  

    顾里揉揉眼睛,没有任何眼泪,只是眼眶红得厉害,在风里发胀。  
  
    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孩子和男孩子的争吵的声音。  
  
   “你真穷酸,连一场电影你也不买票请我去电影院看,买张DVD来打发我。”  
  
   “你们女人真庸俗!就看中钱!”  
  
   “没钱你谈什么恋爱?你以为演琼瑶剧啊?别当自己是高中生了,扎一根草就能当戒指把女孩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去找个有钱的男的谈好了,天天给你钱,就像ATM取款机一样,你一按密码机他妈的哗啦啦往外吐钱给你。”  
  
   “你以为我不想啊?有这样的人我一脚就把你踢了,还用等?”  

    ……  
  
    顾里没有听下去,她猛地站起来,迅速地跑下阶梯,朝男生公寓跑去。  
    女生尖酸刻薄的声音在黄昏里被远远地跑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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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4 08: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小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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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9 15:35:02 | 显示全部楼层
顾里捧着一碗从路边买来的馄饨,站在男生公寓楼下喊顾源的名字。喊了很久。他们房间的窗户依然是暗暗的。没有灯亮起来。  
    她打顾源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顾里再一次地企图从大门走进去上楼找他,但是依然被管理员大妈拦在外面。  
   “我来看我男朋友。”顾里望着管理员大妈那张岁月沧桑的脸,理直气壮地说。  
   “呦~~~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害臊。里面都是穿者内裤跑来跑去的大小伙子,都是你男朋友啊?你看得过来啊?”  
    顾里冷哼一声,心里想:“你不也天天看,看的荷尔蒙失调吗?”不过依然不动声色,转身走了。刚转过大门,顾里就迅速地爬上旁边的窗子,在大妈的眼皮底下,迅速地冲上了楼梯。  


    寝室里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灯。但是也没有关门。  
    顾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顾里走进去,抬起手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推了上去。莹白色的灯光下,顾源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塞,旁边放着iPod。  
    顾源感觉到有人开了灯,睁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顾里。  
    他摘下耳塞,过了几秒钟,然后温柔地笑了,他冲顾里伸开双手,说:“是我不好。”  


    顾里走下楼的时候,耀武扬威地从管理员大妈的眼前走过去,那个女人张大了嘴巴像是见了鬼,还没来得及抓住顾里。顾里就消失在大门口了。  
  

    回寝室的路上,顾里胸口都是满漾的甜蜜和温暖。  
    顾源喜欢把房间的暖气开到很足。他喘着睡觉的面部衬衣拥抱自己时的那股熟悉的味道依然贴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最最熟悉的香水  
    顾里低下头,想了想,于是拿出手机给顾源发了条短信。  
   “就算不好吃,你也一定要吃完哦。我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因为这是我买的。我以后都不再和你生气了。”  


    顾源拿过震动的手机,翻开来,看见顾里的头像,在顾源的手机里,顾里的名字是“老婆婆”。  
    顾源按动按钮,阅读完了那条短信,然后迅速地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低下头,打开顾里买给自己的那碗馄饨。  
    他并没有告诉顾里,这是自己一天多以来吃的第一顿饭。他当然也没有告诉顾里,这些天来,他的信用卡里提不出一分钱来,钱包里也没有任何的现金。  
    他一点也没有对顾里提及这些天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把第一只馄饨咬进口里,然后一颗滚烫的眼泪就掉进了白色的塑料饭盒中。  
  

    昏黄的路灯下,顾里收到了顾源回过来的消息。  
    “我爱你。”  
    这是顾里新的手机上,第一条来自顾源的消息。



    在唐宛如看完《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哭得死去活来之后,我开始思考关于“中心”的问题。

    在那些衣着光鲜的时尚分子和派对动物眼中,恒隆一定是上海的中心。当穿着10cm的细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踩过恒隆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面时,她们一定觉得自己踩在整座上海之上,无论刚刚刷卡买下的那件小山羊皮外套是否相当于整整一个月的薪水。在晚上的时候,她们把 白天刚刚买来的小礼服穿去楼上营业到凌晨的MUSE2。

    而在更加有钱的中产或者富翁们的眼中,上海的中心一定是在外滩和外滩对面的陆家嘴。沿江无数的天价楼盘沐浴在上海昏黄色的雨水里,有寂寥的贵妇人在第十二次拨打老公手机听到电话依然被转到语音信箱之后,茫然地抱着蚕丝的抱枕,靠在床边看窗外的江面。翻腾的黄色泡沫像是无穷无尽的欲望的漩涡。

    外国人眼中的上海中心也许在新天地。旁边可以与汤臣一品媲美的翠湖天地里出没的人群中,差不多有一半是鬼佬,他们操纵着各种口音的英文,把咖啡像茶一样一杯一杯地倒进肚子里。

    无数前来上海旅游的外地人眼中,上海的中心一定是那条被电视节目报道了无数遍的熙熙攘攘的南京路。佐丹奴和班尼路的旗舰店,都闪动着巨大的电子屏幕。满大街的金银楼里,黄金链子一根比一根粗。无数的行人举起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闪成一片。

    还有更多的上海本地人,会在别人问起的时候,说出沙逊大厦或者霞飞路这样文艺腔的答案来。

    而唯独人民大道上,市政府铸造的那个标注上海市中心零起点的那个手掌大小、窖井盖一样的铜牌,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和记忆里。



    人真的是一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



    我对这泪眼婆裟的唐宛如问:“你说上海i的中心在哪?”
    唐宛如动作敏捷地抽出一张纸巾,哽咽着生活:“我的矮人在哪,中心就在哪。”
    我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三分钟后,用力地摔上门找南湘去了。


    已经十二月末了。上海开始下棋连绵不断的寒雨。上帝在头顶铅灰色的乌云把上海整个包裹起来,然后密密麻麻地开始狡猾。光线暗得让人心情压抑,就算头顶等群补打开,也只能提供一片更加寂寥的苍白色。
    南湘收到顾里的短信时正在学校湖南的洗衣房里洗衣服。她把刚刚洗完的衣服放进筐里,拜托同宿舍的女生先带回去,然后就从洗衣房出来,裹紧大衣,去食堂吃饭了。
    学校食堂和洗衣房只隔着一点点的距离,所以不用撑伞,也不会淋得太湿。
    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脚步停了下来。
    她定定地站在食堂的门口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木然的雕塑。细碎的雨点在她的头发上落了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快步小跑的学生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呆站着被雨淋的 女人。
    南湘打了一行字,准备回复,却迟迟没有发出去,那行字是:“你怎么不去死、”

    过了很久,她按住删除键,把光标退回去,那些字一个一个消失了,然后她重新打了一句“那你周末来找我吧”发送出去。
    信奉一样的标志闪动了几下就消失了。
    南湘又在雨里站了很久,可是手机却再也没有响起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弯腰小跑进食堂。

    我看见南湘从食堂门口撩起塑料挂帘走进来的时候,冲她小声招呼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她看见了我,挤过端着餐盘的人群朝我和顾里走来。  

    我刚想对她湿淋淋的状况发表点看法,顾里已经抢在了我面前,她一边喝着她钟爱的肉丸子汤,一边对她说:“你刚穿着衣服洗完澡吧?”  

    南湘白了顾里一眼,说:“我刚洗完衣服。”  

    顾里继续喝汤说:“于是你就直接穿出来了?”  

    南湘低着头,没搭理她。  

    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好,我和顾里互相对望了一下眼神,然后也不再说话了。我们知道,每当南湘低下头不再说话的时候,就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心情不好的事情。而每当这种时候,我和顾里都会非常聪明地选择闭嘴,只有唐宛如这个神经如同杨浦大桥钢缆一样的女人,会继续挑战南湘的沉默,最终都会以南湘恶语相向作为收场。  

    南湘的恶语包括“肌肉女”、“没脑子”、“金刚芭芘”、“你压根儿就是一个男人”……有历史记录以来,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句是“你舌头发达的肌肉比你粗壮的肩膀更让我讨厌”!  



    阴雨连绵的下午。  

    其实我打心眼里就像是李清照或者南唐后主一样,喜欢这阴雨连绵的午后,给我笔墨纸砚我就能吟诗作赋。  

    我和南湘窝在寝室里看书。南湘本来下午就没有课,而我,在面对窗外纷飞的愁雨足足十分钟后,也果断地决定把下午的《现当代文学》跷掉。那个老师唾沫横飞的场面,至今仍然在我的心中,留有难以磨灭的印象,说白了,听他的课和站在大操场上淋雨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没有跷课的大学人生是多么的不完整啊。  
    但我的心思却也不在看书上。对面床铺上南湘已经差不多翻完了一本吉本芭娜娜之后,我手上的《关于巴黎》依然停留在开篇第一页上。  

    我喉咙里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痒得难受,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把书一丢,挤到南湘床上,死命地挽紧她,和她靠在一起。因为我怕接下来的话引起她的震怒,所以,和她黏糊得近一些,就算她想动手打我,也不太容易发力。这套理论是唐宛如在羽毛球场上教我的,后来被我广泛地运用在顾里身上,取得了非常明显的实战效果。  
    我轻轻地说:“南湘,是不是席城又找你了?”  

    南湘把一页书翻过去,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我叫他周末来找我。”那口气就像是在说“等会去超市吧”一样。  

    我看见她没有抓狂,于是直起身子,把她的肩膀转过来,对牢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被唐宛如挥拍打中脑子了吧?!”  



    我被南湘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激怒了。我翻身下床,披好外套准备出门。南湘矫健地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我的胳膊,警惕地说:“你想干吗?”  

   “出门走走。”我非常心虚。  

   “走个屁。你敢去告诉顾里,我就把简溪写给你的情书都烧了!”南湘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信心十足地说。我的朋友里,最能看出我小算盘的就是她。  

    在我抓着头皮惨叫的过程里,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我答应与她站在同一站线上,共同隐瞒顾里。

    我们四个人里面,唯一令南湘稍微有些害怕的,那就是顾里了。这个集中了天下所有女人的理智,冷静,残酷于一身的女人,总是让南湘不寒而栗。南湘曾经评价顾里,说“你就是活生生的一条蛇!”,顾里对此居然表示了认同。而且在接着的一个星期里,洋洋得意地把自己MSN的名字改为了“白素贞”。并且逼迫我改成了“许仙”(唐宛如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她改成了“法海”)。  

    在对于席城这件事情上,一向冷静的顾里却比南湘还要激烈,就像是一条被丢在端午太阳下暴晒的、喝了雄黄的蛇。  



    在席城和南湘纠缠的这六七年里,我早已经不再过问他们之间任何的事情,因为光是作为一个看客,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难以想象作为主角的他们,会有如此充沛的体力和青春,去挥洒浪费在这样如同九流的烂俗言情小说般的感情上面。  

   我更难理解的是,在每次面对席城的问题上,顾里会表现得比南湘还要激烈。仿佛当初被抛弃了三次,被背叛了无数次,被甩耳光四次,被踹在肚子上一次,最后还意外怀孕一次,打胎一次,被家里赶出家门一次的那个人,不是南湘 ,而是顾里自己。  

   我只能说,无论是作为主角的南湘,还是作为看客的顾里,在关于席城的事情上,都太过癫狂,满脑子的智商都他妈喂鸡了!  



   我从很早开始,对席城这个人,还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不想再发表任何的看法。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很多次生日吹蜡烛之前,在很多次被唐宛如拖进各种寺庙许愿的时候,在少有的几次看见流星(有可能是飞得很快的飞机)的时候,在每次从脸上拿起掉落下来的睫毛的时候,我都会许愿:让席城这个人,早点离开我的人生吧。  

   但是看来,愿望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如果要回忆南湘和席城这些年来的感情——
   那并不是用安妮宝贝的宿命爱情或者郭敬明的悲惨故事可以概括的一段岁月。  
   在初中他们认识的时候,席城身上的缺点并不多,顶多只能算脾气有些不好的男生,外貌轮廓分明,家庭条件好,花钱如流水,受女生欢迎,理所当然花心,直到遇见南湘。  
   和南湘在一起之后,席城收敛了很多。不再随处逗女孩子开心,开始把游手好闲内敛起来,逗女生的精力也开始放到喜欢摇滚乐啊、电子游戏啊或者玩直排轮上去。而这样慢慢内敛和沉默起来的他,在所有女孩子心中,变得更加闪光起来。当一个招蜂引蝶俊秀轻浮的浪子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安静温柔的孤单男人,所有女人的荷尔蒙都会在瞬间冲上头顶,如同一群蜜蜂突然看见一大片未经光临的花田一样,立刻就振翅飞冲而去了。  

   不过这些想要采花的蜜蜂或者蝴蝶,甚至妖蛾子们(……),都只能远远地在席城身边振动着翅膀,席城对南湘的一往情深,足够连续拍三十期湖南卫视的真情栏目了。那个时候,我们私下推崇的爱情模范,一个是简溪,另外一个不是顾源,而是席城。(为此顾源整整三天没有理睬顾里和我,后来是在顾里的反冷战下,才乖乖投降。所谓的人上有妖,妖上还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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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4 10: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挺好的,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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