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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空空.

五灯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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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芙蓉太毓禅师常州芙蓉山太毓禅师,金陵范氏子。因行食到庞居士前。士拟接,师乃缩手曰:“生心受施,净名早诃。去此一机,居士还甘否?”士曰:“当时善现,岂不作家?”师曰:“非关他事。”士曰:“食到口边,被他夺却。”师乃下食。士曰:“不消一句。”士又问:“马大师著实为人处,还分付吾师否?”师曰:“某甲尚未见他,作么生知他著实处?”士曰:“祇此见知,也无讨处。”师曰:“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说。”士曰:“一向言说,师又失宗;若作两向三向,师还开得口否?”师曰:“直是开口不得。可谓实也。”士抚掌而出。宝历中,归齐云入灭。谥大宝禅师。
  紫玉道通禅师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卢江何氏子。随父守官泉南,因而出家。诣建阳,谒马祖。祖寻迁龚公山,师亦随之。祖将归寂,谓师曰:“夫玉石润山秀丽,益汝道业,遇可居之。”师不晓其言。是秋游洛,回至唐州,西见一山,四面悬绝,峰峦秀异。因诣乡人,曰:“紫玉山。”师乃陟山顶,见石方正,莹然紫色。叹曰:“此其紫玉也,先师之言悬记耳。”遂剪茅构舍而居焉。后学徒四集。僧问:“如何出得三界去?”师曰:“汝在里许,得多少时也!”曰:“如何出离?”师曰:“青山不碍白云飞。”于相公问:“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师曰:“于客作汉,问恁么事作么?”于公失色。师乃指曰:“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公又问:“如何是佛?”师唤“相公”!公应诺。师曰:“更莫别求。”﹝药山闻曰:“噫!可惜于家汉生埋向紫玉山中。”公闻,乃谒见药山。山问曰:“闻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是否?”公曰:“不敢。”乃曰:“承闻有语相救,今日特来。”山曰:“有疑但问。”公曰:“如何是佛?”山召于,公应诺。山曰:“是甚么?”公于此有省。﹞元和八年,弟子金藏参百丈回。师曰:“汝其来矣!此山有主也。”于是嘱付讫,策杖径去襄州,道俗迎之。至七月十五日,无疾而终。
  五台隐峰禅师五台山隐峰禅师,邵武军邓氏子。﹝时称邓隐峰。﹞幼若不慧,父母听其出家。初游马祖之门,而未能睹奥。复来往石头,虽两番不捷,﹝语见马祖章。﹞而后于马祖言下相契。师问石头:“如何得合道去?”头曰:“我亦不合道。”师曰:“毕竟如何?”头曰:“汝被这个得多少时邪?”石头铲草次,师在左侧,叉手而立。头飞铲子,向师前铲一株草。师曰:“和尚祇铲得这个,不铲得那个。”头提起铲子,师接得,便作铲草势。头曰:“汝祇铲得那个,不解铲得这个。”师无对。﹝洞山云:“还有堆阜么?”﹞师一日推车次,马祖展脚在路上坐。师曰:“请师收足。”祖曰:“已展不缩。”师曰:“已进不退。”乃推车碾损祖脚。祖归法堂,执斧子曰:“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师便出于祖前,引颈,祖乃置斧。师到南泉,睹众僧参次,泉指净瓶曰:“铜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动著境,与老僧将水来。”师拈起净瓶,向泉面前泻,泉便休。师后到沩山,便入堂于上板头解放衣钵。沩闻师叔到,先具威仪,下堂内相看。师见来,便作卧势。沩便归方丈,师乃发去。少间,沩山问侍者:“师叔在否?”曰:“已去。”沩曰:“去时有甚么语?”曰:“无语。”沩曰:“莫道无语,其声如雷。”师冬居衡岳,夏止清凉。唐元和中荐登五台,路出淮西,属吴元济阻兵,违拒王命,官军与贼军交锋,未决胜负。师曰:“吾当去解其患。”乃掷锡空中,飞身而过。两军将士仰观,事符预梦,斗心顿息。师既显神异,虑成惑众,遂入五台。于金刚窟前将示灭,先问众曰:“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尝见之,还有立化也无?”曰:“有。”师曰:“还有倒立者否?”曰:“未尝见有。”师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顺体。时众议舁就荼毗,屹然不动,远近瞻睹,惊叹无已。师有妹为尼,时亦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畴昔不循法律,死更荧惑于人?”于是以手推之,偾然而踣,遂就阇维,收舍利建塔。
  石霜大善禅师潭州石霜﹝一作泷。﹞大善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春日鸡鸣。”曰:“学人不会。”师曰:“中秋犬吠。”上堂:“大众出来出来,老汉有个法要,百年后不累汝。”众曰:“便请和尚说。”师曰:“不消一堆火。”
  龟洋无了禅师泉州龟洋无了禅师,本郡沈氏子。年七岁,父入白重院,视之如家,因而舍爱。至十八,剃度受具于灵岩寺。后参大寂,了达祖乘,即还本院之北,樵采路绝。师一日策杖披榛而行,遇六眸巨龟,斯须而失。乃庵此峰,因号龟洋。一日,有虎逐鹿入庵,师以杖格虎,遂存鹿命。洎将示化,乃述偈曰:“八十年来辨西东,如今不要白头翁。非长非短非大小,还与诸人性相同。无来无去兼无住,了却本来自性空。”偈毕,俨然告寂。瘗于正堂垂二十载,为山泉淹没,门人发塔,见全身水中而浮。闽王闻之,遣使舁入府供养。忽臭气远闻,王焚香祝之曰:“可还龟洋旧址建塔。”言讫,异香普熏,倾城瞻礼。本道奏谥真寂大师,塔曰灵觉。后弟子慧忠葬于塔左。今龟洋二真身存焉。忠得法于草庵义和尚。
  西园昙藏禅师南岳西园兰若昙藏禅师,受心印于大寂。后谒石头,莹然明彻。出住西园,禅侣日盛。师一日自烧浴次,僧问:“何不使沙弥?”师抚掌三下。﹝僧举似曹山。山云:“一等是拍手抚掌,就中西园奇怪,俱胝一指头禅,盖为承当处不谛当。”僧却问曹山:“西园抚掌,岂不是奴儿婢子边事?”山云:“是。”云:“向上更有事也无?”山云:“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山叱云:“这奴儿婢子。”﹞师养一犬,常夜经行时,其犬衔师衣,师即归方丈。又常于门侧伏守,忽一夜频吠,奋身作猛噬之势。诘旦,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张口呀气,毒焰炽然。侍者请避之。师曰:“死可逃乎?彼以毒来,我以慈受。毒无实性,激发则强。慈苟无缘,冤亲一揆。”言讫,其蟒按首徐行,倏然不见。复一夕,有群盗至,犬亦衔衣。师语盗曰:“茅舍有可意物,一任将去,终无所吝。”盗感其言,皆稽首而散。
  杨岐甄叔禅师袁州杨岐山甄叔禅师,上堂:“群灵一源,假名为佛。体竭形销而不灭,金流朴散而常存。性海无风,金波自涌。心灵绝兆,万象齐照。体斯理者,不言而遍历沙界,不用而功益玄化。如何背觉,反合尘劳?于阴界中。妄自囚执。”禅月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呈起数珠,月罔措。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某甲参见石头来。”曰:“见石头得何意旨?”师指庭前鹿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渠侬得自由。”唐元和十五年归寂,荼毗获舍利七百粒,于东峰下建塔。
  马头神藏禅师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上堂:“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便下座。﹝南泉云:“恁么依师道,妙道得一半。”黄檗云:“不是南泉驳他,要圆前话。”
﹞华林善觉禅师潭州华林善觉禅师,常持锡杖,夜出林麓问。七步一振锡,一称观音名号。夹山问:“远闻和尚念观音,是否?”师曰:“然。”山曰:“骑却头时如何?”师曰:“出头即从汝骑,不出头骑甚么?”山无对。僧参,方展坐具。师曰:“缓缓!”曰:“和尚见甚么?”师曰:“可惜许!磕破钟楼。”其僧从此悟入。观察使裴休访之,问曰:“还有侍者否?”师曰:“有一两个,祇是不可见客。”裴曰:“在甚么处?”师乃唤大空、小空、时二虎自庵后而出。裴睹之惊悸。师语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问曰:“师作何行业,感得如斯?”师乃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山僧常念观音。”
  水塘和尚汀州水塘和尚,问归宗:“甚处人?”宗曰:“陈州人。”师曰:“年多少?”宗曰:“二十二。”师曰:“阇黎未生时,老僧去来。”宗曰:“和尚几时生?”师竖起拂子。宗曰:“这个岂有生邪?”师曰:“会得即无生。”曰:“未会在。”师无语。
  蒙溪和尚蒙溪和尚,僧问:“一念不生时如何?”师良久。僧便礼拜。师曰:“汝作么生会?”曰:“某甲终不敢无惭愧。”师曰:“汝却信得及。”问:“本分事如何体悉?”师曰:“汝何不问?”曰:“请师答话。”师曰:“汝却问得好!”僧大笑而出。师曰:“秖有这僧灵利。”有僧从外来,师便喝。僧曰:“好个来由!”师曰:“犹要棒在。”僧珍重便出。师曰:“得能自在。”
  佛和尚温州佛和尚,寻常见人来,以拄杖卓地曰:“前佛也恁么,后佛也恁么。”问:“正恁么时作么生?”师画一圆相。僧作女人拜,师便打。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贼也!贼也!”问:“如何是异类?”师敲碗曰:“花奴花奴吃饭来!”
  乌臼和尚乌臼和尚,玄、绍二上座参,师乃问:“二禅客发足甚么处?”玄曰:“江西。”师便打。玄曰:“久知和尚有此机要。”师曰:“汝既不会,后面个师僧祇对看。”绍拟近前,师便打。曰:“信知同坑无异土。参堂去!”问僧:“近离甚处?”曰:“定州。”师曰:“定州法道何似这里?”曰:“不别。”师曰:“若不别,更转彼中去。”便打。僧曰:“棒头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师曰:“今日打著一个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师曰:“屈棒元来有人吃在。”曰:“争柰杓柄在和尚手里。”师曰:“汝若要,山僧回与汝。”僧近前夺棒,打师三下。师曰:“屈棒!屈棒!”曰:“有人吃在。”师曰:“草草打著个汉。”僧礼拜。师曰:“却与么去也。”僧大笑而出。师曰:“消得恁么,消得恁么。”
  古寺和尚古寺和尚,丹霞来参,经宿。明旦粥熟,行者祇盛一钵与师,又盛一碗自吃,殊不顾丹霞。霞亦自盛粥吃。者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霞问:“师何不教训行者,得恁么无礼?”师曰:“净地上不要点污人家男女。”霞曰:“几不问过这老汉!”
  石臼和尚石臼和尚,初参马祖。祖问:“甚么处来?”师曰:“乌臼来。”祖曰:“乌臼近日有何言句?”师曰:“几人于此茫然。”祖曰:“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么生?”师乃近前三步。祖曰:“我有七棒寄打乌臼,你还甘否?”师曰:“和尚先吃,某甲后甘。”
  本溪和尚本溪和尚,因庞居士问:“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师曰:“大老翁见人长短在。”士曰:“为我与师同参,方敢借问。”师曰:“若恁么从头举来,共你商量。”士曰:“大老翁不可共你说人是非。”师曰:“念翁年老。”士曰:“罪过!罪过!”
  石林和尚石林和尚见庞居士来,乃竖起拂子曰:“不落丹霞机,试道一句子。”士夺却拂子,却自竖起拳。师曰:“正是丹霞机。”士曰:“与我不落看。”师曰:“丹霞患哑,庞公患聋。”士曰:“恰是。”师无语。士曰:“向道偶尔。”又一日问士:“某甲有个借问,居士莫惜言语。”士曰:“便请举来!”师曰:“元来惜言语。”士曰:“这个问讯,不觉落他便宜。”师乃掩耳。士曰:“作家,作家!”
  西山亮座主亮座主,蜀人也。颇讲经论,因参马祖。祖问:“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师曰:“不敢!”祖曰:“将甚么讲?”师曰:“将心讲。”祖曰:“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伎者,争解讲得!”师抗声曰:“心既讲不得,虚空莫讲得么?”祖曰:“却是虚空讲得。”师不肯,便出。将下阶,祖召曰:“座主!”师回首。祖曰:“是甚么?”师豁然大悟。便礼拜。祖曰:“这钝根阿师,礼拜作么?”师曰:“某甲所讲经论,将谓无人及得,今日被大师一问,平生功业,一时冰释。”礼谢而退,乃隐于洪州西山,更无消息。
  黑眼和尚黑眼和尚,僧问:“如何是不出世师?”师曰:“善财拄杖子。”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十年卖炭汉,不知秤畔星。”
  米岭和尚米岭和尚,僧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丑陋任君嫌,不挂云霞色。”师将示灭,遗偈曰:“祖祖不思议,不许常住世。大众审思惟,毕竟秖这是。”言讫而寂。
  齐峰和尚齐峰和尚,庞居士来,师曰:“俗人频频入僧院,讨个甚么?”士回顾两边曰:“谁恁么道?”师乃咄之。士曰:“在这里。”师曰:“莫是当阳道么?”士曰:“背后底。”师回首。曰:“看!看!”士曰:“草贼大败。”士却问:“此去峰顶有几里?”师曰:“甚么处去来?”士曰:“可谓峻硬,不得问著。”师曰:“是多少?”士曰:“一二三。”师曰:“四五六。”士曰:“何不道七?”师曰:“才道七,便有八。”士曰:“住得也。”师曰:“一任添取。”士喝便出去。师随后亦喝。
  大阳和尚大阳和尚,因伊禅师相见,乃问伊禅:“近日有一般知识,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作这个为人,还会文彩未兆时也无?”曰:“拟向这里致一问,不知可否?”师曰:“答汝已了,莫道可否,”曰:“还识得目前也未?”师曰:“若是目前,作么生识?”曰:“要且遭人检点。”师曰:“谁?”曰:“某甲。”师便喝,伊退步而立。师曰:“汝祇解瞻前,不解顾后。”曰:“雪上更加霜。”师曰:“彼此无便宜。”
  红螺和尚幽州红螺山和尚,有颂示门人曰:“红螺山子近边夷,度得之流半是奚。共语问酬都不会,可怜祇解那斯祁。”
  百灵和尚百灵和尚,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问曰:“南岳得力句,遇曾举向人也无?”士曰:“曾举来。”师曰:“举向甚么人?”士以手自指曰:“庞公。”师曰:“直是妙德、空生也赞叹不及。”士却问:“阿师得力句,是谁得知?”师戴笠子便行。士曰:“善为道路!”师更不回首。
  金牛和尚镇州金牛和尚,每自做饭,供养众僧。至齐时,舁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僧问长庆:“古人抚掌唤僧吃饭,意旨如何?”庆云:“大似因齐庆赞。”僧问大光:“未审庆赞个甚么?”光作舞。僧礼拜。光云:“这野狐精。”东禅齐云:“古人自出手作饭,舞了唤人来吃,意作么生?还会么?祇如长庆与大光,是明古人意,别为他分析。今问上座,每日持钵掌盂时,迎来送去时,为当与古人一般,别有道理?若道别,且作么生得别来?若一般,恰到他舞,又被唤作野狐精。有会处么?若未会,行脚眼在甚么处?”﹞

黑涧和尚洛京黑涧和尚,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截耳卧街。”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乃换手槌胸。

利山和尚利山和尚僧问:“众色归空,空归何所?”师曰:“舌头不出口。”曰:“为甚么不出口。?”师曰:“内外一如故。”问:“不历僧秖获法身,请师直指。”师曰:“子承父业。”曰:“如何领会?”师曰:“贬剥不施。”曰:“恁么则大众有赖去也。”师曰:“大众且置,作么生是法身?”僧无对。师曰:“汝问,我与汝道。”僧问:“如何是法身?”师曰:“空华阳焰。”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见如何。”曰:“为甚么如此?”师曰:“秖为如此。”

乳源和尚韶州乳源和尚,上堂:“西来的的意不妨,虽道众中莫有道得者?出来试道看。”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曰:“是甚么时节,出头来,”便归方丈。﹝僧举似长庆。庆云:“不妨,不妨。”资福代云:“为和尚不惜身命。”﹞仰山作沙弥时,念经声高,师咄曰:“这沙弥念经恰似哭。”曰:“慧寂祇恁么,未审和尚如何?”师乃顾视。仰曰:“若恁么?与哭何异?”师便休。
  松山和尚松山和尚同庞居士吃茶。士举橐子曰:“人人尽有分,为甚么道不得?”师曰:“祇为人人尽有,所以道不得。”士曰:“阿兄为甚么却道得?”师曰:“不可无言也。”士曰:“灼然!灼然!”师便吃茶。士曰:“阿兄吃茶,为甚么不揖客?”师曰:“谁?”士曰:“庞公。”师曰:“何须更揖。”后丹霞闻,乃曰:“若不是松山,几被个老翁惑乱一上。”士闻之,乃令人传语霞曰:“何不会取未举橐子时?”
  则川和尚则川和尚,蜀人也。庞居士相看次,师曰:“还记得见石头时道理否?”士曰:“犹得阿师重举在。”师曰:“情知久参事慢。”士曰:“阿师老耄,不啻庞公。”师曰:“二彼同时,又争几许?”士曰:“庞公鲜健,且胜阿师。”师曰:“不是胜我,祇欠汝个襆头。”士拈下襆头曰:“恰与师相似。”师大笑而已。师摘茶次,士曰:“法界不容身,师还见我否?”师曰:“不是老师洎答公话。”士曰:“有问有答,盖是寻常。”师乃摘茶不听。士曰:“莫怪适来容易借问。”师亦不顾。士喝曰:“这无礼仪老汉,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师乃抛却茶篮,便归方丈。
  打地和尚忻州打地和尚,自江西领旨,常晦其名。凡学者致问,唯以棒打地示之。时谓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却棒然后致问,师但张其口。僧问问人曰:“秖如和尚每日有人问便打地,意旨如何?”问人即于灶内取柴一片,掷在釜中。
  秀溪和尚潭州秀溪和尚,谷山问:“声色纯真,如何是道?”师曰:“乱道作么?”山却从东过西立。师曰:“若不恁么,即祸事也。”山又从西过东立。师乃下禅床,方行两步,被谷山捉住。曰:“声色纯真,事作么生?”师便打一掌。山曰:“三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在。”师曰:“要谷山这汉作甚么?”山呵呵大笑。
  椑树和尚江西椑树和尚,卧次,道吾近前,牵被覆之。师曰:“作么?”吾曰:“盖覆。”师曰:“卧底是,坐底是?”吾曰:“不在这两处。”师曰:“争奈盖覆何?”吾曰:“莫乱道。”师向火次,吾问:“作么?”师曰:“和合。”吾曰:“恁么即当头脱去也。”师曰:“隔阔来多少时邪?”吾便拂袖而去。吾一日从外归,师问:“甚么处去来?”吾曰:“亲近来。”师曰:“用簸这两片皮作么?”吾曰:“借。”师曰:“他有从汝借,无作么生?”吾曰:“秖为有,所以借。”
  草堂和尚京兆草堂和尚,自罢参大寂,至海昌和尚处。昌问:“甚么处来?”师曰:“道场来。”昌曰:“这里是甚么处?”师曰:“贼不打贫人家。”僧问:“未有一法时,此身在甚么处?”师作一圆相,于中书“身”字。
  洞安和尚洞安和尚,有僧辞,师曰:“甚么处去?”曰:“本无所去。”师曰:“善为阇黎。”曰:“不敢。”师曰:“到诸方,分明举似。”僧侍立次,师问:“今日是几?”曰:“不知。”师曰:“我却记得。”曰:“今日是几?”师曰:“今日昏晦。”
  兴平和尚京兆兴平和尚,洞山来礼拜。师曰:“莫礼老朽。”山曰:“礼非老朽。”师曰:“非老朽者不受礼。”山曰:“他亦不止。”洞山却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即汝心是。”山曰:“虽然如此,犹是某甲疑处。”师曰:“若恁么,即问取木人去。”山曰:“某甲有一句子,不借诸圣口。”师曰:“汝试道看。”山曰:“不是某甲。”山辞,师曰:“甚么处去?”山曰:“沿流无定止。”师曰:“法身沿流,报身沿流?”山曰:“不作此解。”师乃拊掌。﹝保福云:“洞山自是一家。”乃别云:“觅得几人。”﹞

逍遥和尚逍遥和尚,鹿西和尚问:“念念攀缘,心心永寂。”师曰:“昨晚也有人恁么道。”西曰:“道个甚么?”师曰:“不知。”西曰:“请和尚说。”师以拂子蓦口打,西拂袖便出。师召众曰:“顶门上著眼。”
  福溪和尚福溪和尚,僧问:“古镜无瑕时如何?”师良久。僧曰:“师意如何?”师曰:“山僧耳背。”僧再问,师曰:“犹较些子。”问:“如何是自己?”师曰:“你问甚么?”曰:“岂无方便?”师曰:“你适来问甚么?”曰:“得恁么颠倒!”师曰:“今日合吃山僧手里棒。”问:“缘散归空,空归何所?”师乃召僧,僧应诺。师曰:“空在何处?”曰:“却请和尚道。”师曰:“波斯吃胡椒。”

水潦和尚洪州水潦和尚,初参马祖。问曰:“如何是西来的的意?”祖曰:“礼拜著!”师才礼拜,祖乃当胸蹋倒。师大悟,起来拊掌呵呵大笑曰:“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无量妙义,秖向一毫头上,识得根源去。”礼谢而退。住后,每告众曰:“自从一吃马师蹋,直至如今笑不休。”有僧作一圆相,以手撮向师身上。师乃三拨,亦作一圆相,却指其僧。僧便礼拜。师打曰:“这虚头汉!”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动则影现,觉则冰生。”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乃拊掌呵呵大笑。凡接机,大约如此。

浮杯和尚浮杯和尚,凌行婆来礼拜,师与坐吃茶。婆乃问:“尽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谁?”师曰:“浮杯无剩语。”婆曰:“未到浮杯,不妨疑著。”师曰:“别有长处,不妨拈出。”婆敛手哭曰:“苍天中更添冤苦。”师无语。婆曰:“语不知偏正,理不识倒邪,为人即祸生。”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苦哉浮杯,被这老婆摧折一上。”婆后闻笑曰:“王老师犹少机关在。”澄一禅客逢见行婆,便问:“怎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婆曰:“会么?”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禅和,如麻似粟。”一举似赵州,州曰:“我若见这臭老婆,问教口哑。”一曰:“未审和尚怎生问他?”州便打。一曰:“为甚么却打某甲?”州曰:“似这伎死汉不打,更待几时?”连打数棒。婆闻,却曰:“赵州合吃婆手里棒。”后僧举似赵州,州哭曰:“可悲可痛!”婆闻此语,合掌叹曰:“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州令僧问:“如何是赵州眼?”婆乃竖起拳头。僧回,举似赵州。州作偈曰:“当机觌面提,觌面当机疾。报汝凌行婆,哭声何得矢。”婆以偈答曰:“哭声师已晓,已晓复谁知。当时摩竭国,几丧目前机。”
  龙山和尚潭州龙山和尚,﹝亦云隐山。﹞问僧:“甚么处来?”曰:“老宿处来。”师曰:“老宿有何言句?”曰:“说则千句万句,不说则一字也无。”师曰:“恁么则蝇子放卵。”僧礼拜,师便打。洞山与密师伯经由,见溪流菜叶,洞曰:“深山无人,因何有菜随流,莫有道人居否?”乃共议拨草溪行,五七里间,忽见师羸形异貌,放下行李问讯。师曰:“此山无路,阇黎从何处来?”洞曰:“无路且置,和尚从何而入?”师曰:“我不从云水来。”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时邪?”师曰:“春秋不涉。”洞曰:“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师曰:“不知。”洞曰:“为甚么不知?”师曰:“我不从人天来。”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师曰:“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于今绝消息。”洞山始具威仪礼拜。便问:“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青山覆白云。”曰:“如何是宾中主?”师曰:“长年不出户。”曰:“宾主相去几何?”师曰:“长江水上波。”曰:“宾主相见,有何言说?”师曰:“清风拂白月。”洞山辞退,师乃述偈曰:“三间茅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莫把是非来辨我,浮生穿凿不相关。”因兹烧庵,入深山不见。后人号为隐山和尚。
  庞蕴居士襄州居士庞蕴者,衡州衡阳县人也。字道玄。世本儒业,少悟尘劳,志求真谛。唐贞元初谒石头。乃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头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后与丹霞为友。一日,石头问曰:“子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士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乃呈偈曰:“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朱紫谁为号,北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般柴。”头然之。曰:“子以缁邪,素邪?”士曰:“愿从所慕。”遂不剃染。后参马祖,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士于言下顿领玄旨。乃留驻,参承二载。有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乐头,共说无生话。”自尔机辩迅捷,诸方向之。因辞药山,山命十禅客相送至门首。士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有全禅客曰:“落在甚处?”士遂与一掌。全曰:“也不得草草。”士曰:“恁么称禅客,阎罗老子未放你在。”全曰:“居士作么生?”士又掌曰:“眼见如盲,口说如哑。”尝游讲肆,随喜金刚经,至“无我无人”处致问曰:“座主!既无我无人,是谁讲谁听?”主无对。士曰:“某甲虽是俗人,粗知信向。”主曰:“秖如居士意作么生?”士以偈答曰:“无我复无人,作么有疏亲。劝君休历座,不似直求真。金刚般若性,外绝一纤尘,我闻并信受,总是假名陈。”主闻偈,欣然仰叹。居士所至之处,老宿多往复问酬,皆随机应响,非格量轨辙之可拘也。元和中,北游襄汉,随处而居,有女名灵照,常鬻竹漉篱以供朝夕。士有偈曰:“心如境亦如,无实亦无虚。有亦不管,无亦不拘。不是贤圣,了事凡夫。易复易,即此五蕴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若舍烦恼入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护生须是杀,杀尽始安居。会得个中意,铁船水上浮。”士坐次,问灵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如何会?”照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语话。”士曰:“你作么生?”照曰:“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士乃笑。士因卖漉篱,下桥吃扑,灵照见,亦去爷边倒。士曰:“你作甚么?”照曰:“见爷倒地,某甲相扶。”士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照遽报:“日已中矣,而有蚀也。”士出户观次,灵照即登父座,合掌坐亡。士笑曰:“我女锋捷矣。”于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问疾次,士谓之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言讫,枕于公膝而化。遗命焚弃江湖,缁白悼。谓禅门庞居士,即毗耶净名矣。有诗偈三百余篇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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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灯会元》卷第四

南岳下三世百丈海禅师法嗣黄檗希运禅师洪州黄檗希运禅师,闽人也。幼于本州黄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属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蹑波,若屐平地,回顾曰:“渡来!渡来!”师曰:“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师后游京师,因人启发,乃往参百丈。丈问:“巍巍堂堂,从何方来?”师曰:“巍巍堂堂,从岭南来。”丈曰:“巍巍堂堂,当为何事?”师曰:“巍巍堂堂,不为别事。”便礼拜。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师曰:“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丈曰:“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曰:“某甲特来。”丈曰:“若尔,则他后不得孤负吾。”丈一日问师:“甚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采菌子来。”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丈一掴。丈吟吟而笑,便归。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师在南泉普请择菜次。泉问:“甚么处去?”曰:“择菜去。”泉曰:“将甚么择?”师竖起刀,泉曰:“祇解作宾,不解作主。”师以刀点三下。泉曰:“大家择菜去。”泉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请长老和。”师曰:“某甲自有师在。”师辞南泉,泉门送,提起师笠曰:“长老身材没量大,笠子太小生?”师曰:“虽然如此,大千世界总在里许。”泉曰:“王老师!”师戴笠便行。师在盐官殿上礼佛次,时唐宣宗为沙弥,问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长老礼拜,当何所求?”师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礼如是事。”弥曰:“用礼何为?”师便掌。弥曰:“太生!”师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说细。”随后又掌。裴相国镇宛陵,建大禅苑,请师说法。以师酷爱旧山,还以黄檗名之。公一日拓一尊佛于师前,跪曰:“请师安名。”师召曰:“裴休。”公应诺。师曰:“与汝安名竟。”公礼拜。师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礼,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圆相。师曰:“我闻有一只猎犬甚恶。”僧曰:“寻羺羊声来。”师曰:“羺羊无声到汝寻。”曰:“寻羺羊迹来。”师曰:“羺羊无迹到汝寻。”曰:“寻羺羊踪来。”师曰:“羺羊无踪到汝寻。”曰:“与么则死羺羊也。”师便休去。明日升堂曰:“昨日寻羺羊僧出来!”僧便出。师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么生?”僧无语。师曰:“将谓是本色衲僧,元来秖是义学沙门。”便打趁出。师一日掜拳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这里。我若放一线道,从汝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掜。”僧问:“放一线道时如何?”师曰:“七纵八横。”曰:“不放过,不消一掜时如何?”师曰:“普。”裴相国一日请师至郡,以所解一编示师。师接置于座,略不披阅。良久曰:“会么?”裴曰:“未测。”师曰:“若便恁么会得,犹较些子。若也形于纸墨,何有吾宗?”裴乃赠诗一章曰:“自从大士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花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师亦无喜色。自尔黄檗门风,盛于江表矣。一日上堂,大众云集。乃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趁之,大众不散。师却复坐曰:“汝等诸人尽是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图他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内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甚么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祗是无师。阇黎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得马师正法眼者止三两人。庐山归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头,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捩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言语念,向皮袋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遇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汝入门来,便识得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汉筭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珍重!”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便打。自余施设,皆被上机。中下之流,莫窥涯涘。唐大中年终于本山,谥断际禅师。
  长庆大安禅师福州长庆大安禅师,﹝号懒安。﹞郡之陈氏子。受业于黄檗山,习律乘。尝自念言:“我虽勤苦,而未闻玄极之理。”乃孤锡游方,将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谓师曰:“师往南昌,当有所得。”师即造百丈,礼而问曰:“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师曰:“识得后如何?”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师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同参佑禅师,创居沩山。师躬耕助道。及佑归寂,众请接踵住持。上堂:“汝诸人总来就安,求觅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担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汝欲作佛,但无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净众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来年,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秖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转来,才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汝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见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采一切善恶音响。如是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担,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么物任持,便得如是。且无丝发可见,岂不见志公和尚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珍重!”僧问:“一切施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师曰:“一切施为是法身用。”曰:“离却五蕴,如何是本来身?”师曰:“地水火风,受想行识。”曰:“这个是五蕴?”师曰:“这个异五蕴。”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如何?”师曰:“此阴未谢,那个是大德?”曰:“不会。”师曰:“若会此阴,便明彼阴。”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曰:“汝用得但用。”僧乃脱膊,绕师三匝。师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拟开口,师便打。曰:“这野孤精出去!”有僧上法堂,顾视东西,不见师。乃曰:“好个法堂,祇是无人。”师从门里出,曰:“作么?”僧无对。雪峰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题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与师。师曰:“本色住山人,且无刀斧痕。”僧问:“佛在何处?”师曰:“不离心。”又问:“双峰上人,有何所得?”师曰:“法无所得。设有所得,得本无得。”问:“黄巢军来,和尚向甚么处回避?”师曰:“五蕴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时如何?”师曰:“恼乱将军。”师大化闽城。唐中和三年归黄檗示寂。塔于楞伽山,谥圆智禅师。
  大慈寰中禅师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蒲阪卢氏子。顶骨圆耸,其声如钟。少丁母忧,庐于墓所。服阕思报罔极,乃于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岳登戒,习诸律学。后参百丈,受心印。辞往南岳常乐寺,结茅于山顶。一日,南泉至。问:“如何是庵中主?”师曰:“苍天!苍天!”泉曰:“苍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师曰:“会即便会,莫忉忉。”泉拂袖而去。后住大慈,上堂:“山僧不解答话,秖能识病。”时有僧出,师便归方丈。﹝法眼云:“众中唤作病在目前,不识。”玄觉曰:“且道大慈识病不识病,此僧出来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总是病;若言不是病,出来又作么生?”﹞赵州问:“般若以何为体?”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大笑而出。明日,州扫地次,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置帚,拊掌大笑,师便归方丈。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江西去。”师曰:“我劳汝一段事得否?”曰:“和尚有甚么事?”师曰:“将取老僧去得么?”曰:“更有过于和尚者,亦不能将去。”师便休。僧后举似洞山,山曰:“阇黎争合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得。”﹝法眼别云:“和尚去若去,某甲提笠子。”﹞山又问其僧:“大慈别有甚么言句?”曰:“有时示众曰:“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山曰:“我不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云居云:“行时无说路,说时无行路。不说不行时,合行甚么路?”洛浦云:“行说俱到,即本分事无,行说俱不到,即本分事在。”﹞后属武宗废教,师短褐隐居。大中岁重剃染,大扬宗旨。咸通三年不疾而逝。僖宗谥性空大师。
  平田普岸禅师天台平田普岸禅师,洪州人也。于百丈门下得旨。后闻天台胜概,圣贤间出,思欲高蹈方外,远追遐躅,乃结茅薙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诸,为四众所知。创平田禅院居之。上堂:“神光不昧,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便下座。僧参,师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师曰:“老僧适来造次。”僧却打师一拄杖。师曰:“作家!作家!”僧礼拜。师把住曰:“是阇黎造次。”僧大笑。师曰:“这个师僧今日大败也。”临济访师,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济问嫂:“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打牛一棒曰:“这畜生到处走,到此路也不识。”济又曰:“我问你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曰:“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济心语曰:“欲观前人,先观所使。”便有抽钉拔楔之意。及见师,师问:“你还曾见我嫂也未?”济曰:“已收下了也。”师遂问:“近离甚处?”济曰:“江西黄檗。”师曰:“情知你见作家来!”济曰:“特来礼拜和尚。”师曰:“已相见了也。”济曰:“宾主之礼,合施三拜。”师曰:“既是宾主之礼,礼拜著。”有偈示众曰:“大道虚旷,常一真心。善恶莫思,神清物表。随缘饮啄,更复何为。”终于本院,遗塔存焉。
  五峰常观禅师瑞州五峰常观禅师,僧问:“如何是五峰境?”师曰:“险。”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塞。”僧辞,师曰:“甚么处去?”曰:“台山去。”师竖起一指曰:“若见文殊了,却来这里与汝相见,”僧无语。师问:“僧甚么处来?”曰:“庄上来。”师曰:“汝还见牛么?”曰:“见。”师曰:“见左角,见右角?”僧无语。师代曰:“见无左右。”﹝仰山别云:“还辨左右么?”﹞又僧辞,师曰:“汝诸方去,莫谤老僧在这里。”曰:“某甲不道和尚在这里。”师曰:“汝道老僧在甚么处?”僧竖起一指。师曰:“早是谤老僧也。”
  石霜性空禅师潭州石霜山性空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绳,出得此人,即答汝西来意。”僧曰:“近日湖南畅和尚出世,亦为人东语西话。”师唤沙弥,拽出这死尸著。﹝沙弥即仰山。山后问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源曰:“咄!痴汉,谁在井中?”山复问沩山。沩召慧寂,山应诺。沩曰:“出也。”山住后,常举前语谓众曰:“我在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

古灵神赞禅师福州古灵神赞禅师,本州大中寺受业,后行脚遇百丈开悟,却回受业。本师问曰:“汝离吾在外,得何事业?”曰:“并无事业。”遂遣执役。一日,因澡身命师去垢,师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圣。”本师回首视之,师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本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蜂子投窗纸求出。师睹之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遂有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本师置经,问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师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今欲报慈德耳。”本师于是告众致斋,请师说法。师乃登座,举唱百丈门风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本师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闻极则事。”师后住古灵,聚徒数载。临迁化,剃浴声钟告众曰:“汝等诸人,还识无声三昧否?”众曰:“不识。”师曰:“汝等静听,莫别思惟。”众皆侧聆。师俨然顺寂,塔存本山。
  和安寺通禅师广州和安寺通禅师,婺州双林寺受业。自幼寡言,时人谓之不语通。因礼佛次,有禅者问:“座主礼底是甚么?”师曰:“是佛。”禅者乃指像曰:“这个是何物?”师无对。至夜,具威仪礼问:“今日所问,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禅者曰:“座主几夏邪?”师曰:“十夏。”禅者曰:“还曾出家也未?”师转茫然。禅者曰:“若也不会,百夏奚为?”乃命同参马祖。及至江西,祖已圆寂。遂谒百丈,顿释疑情。有人问师:“是禅师否?”师曰:“贫道不曾学禅。”师良久,召甚人,其人应诺。师指榈树子,其人无对。师一日召仰山将床子来。山将到,师曰:“却送本处著。”山从之。师召;“慧寂”,山应诺。师曰:“床子那边是甚么物?”山曰:“枕子。”师曰:“枕子这边是甚么物?”山曰:“无物。”师复召:“慧寂”,山应诺。师曰:“是甚么?”山无对。师曰:“去!”
  龙云台禅师江州龙云台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昨夜栏中失却牛。”
  卫国院道禅师京兆卫国院道禅师,新到参,师问:“何方来?”曰:“河南来。”师曰:“黄河清也未?”僧无对。﹝沩山代云:“小小狐儿,要过但过,用疑作甚么。”﹞师不安,不见客。有人来谒。乃曰:“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体违和,略请和尚相见。”师将钵鐼盛钵榰,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无对。
  镇州万岁和尚镇州万岁和尚,僧问:“大众云集,合潭何事?”师曰:“序品第一。”﹝归宗柔别云:“礼拜了去。”﹞

东山慧禅师洪州东山慧禅师游山,见一岩。僧问:“此岩还有主也无?”师曰:“有。”曰:“是甚么人?”师曰:“三家村里觅甚么?”曰:“如何是岩中主?”师曰:“汝还气急么?”小师行脚回,师问:“汝离吾在外多少时邪?”曰:“十年。”师曰:“不用指东指西,直道将来。”曰:“对和尚不敢谩语。”师喝曰:“这打野汉。”师同大于、南用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审。用曰:“我既不纳汝,汝亦不见我。不审阿谁?”僧无语。师曰:“不得平白地恁么问伊。”用曰:“大于亦无语那。”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么累我亦然。”便打一掴。用大笑曰:“朗月与青天。”大于侍者到,师问:“金刚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来,且作么生?”者曰:“不妨和尚借问。”师曰:“即今即得,去后作么生?”者曰:“谁敢问著某甲?”师曰:“大于还得么?”者曰:“犹要别人点检在。”师曰:“辅弼宗师,不废光彩”侍者礼拜。
  清田和尚清田和尚与上座煎茶次,师敲绳床三下,亦敲三下。师曰:“老僧敲,有个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曰:“某甲敲,有个方便。和尚敲作么生?”师举起盏子,曰:“善知识眼应须恁么。”茶罢,却问:“和尚适来举起盏子,意作么生?”师曰:“不可更别有也。”
  百丈槃和尚百丈山槃和尚,一日谓众曰:“汝等与我开田,我与汝说大义。”众开田了,归请说大义。师乃展两手,众罔措。﹝洪觉范林间录云:“百丈第二代法正禅师,大智之高弟。其先尝诵槃经,不言姓名、时呼为槃和尚。住成法席,师功最多,使众开田,方说大义者,乃师也。”黄檗,古灵诸大士皆推尊之,唐文人黄武翊撰其碑甚详。柳公权书,妙绝今古。而传灯所载百丈惟政禅师,又系于马祖法嗣之列,误矣。及观正宗记,则有惟政、法正。然百丈第代可数,明教但皆见其名,不能辨而俱存也。今当以柳碑为正。﹞

南泉愿禅师法嗣赵州从谂禅师赵州观音院﹝亦曰东院。﹞从谂禅师,曹州郝乡人也。姓郝氏。童稚于本州扈通院从师披剃。未纳戒便抵池阳,参南泉。值泉偃息而问曰:“近离甚处?”师曰:“瑞像。”泉曰:“还见瑞像么?”师曰:“不见瑞像,祇见卧如来。”泉便起坐,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沙弥。”泉曰:“那个是你主?”师近前躬身曰:“仲冬严寒,伏惟和尚尊候万福。”泉器之,许其入室。他日问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邪?”师于言下悟理。乃往嵩岳琉璃坛纳戒。仍返南泉。一日问泉曰:“知有底人向甚么处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师曰:“谢师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泉曰:“今时人,须向异类中行始得。”师曰:“异即不问,如何是类?”泉以两手拓地,师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槃堂里叫曰:“悔!悔!”泉令侍者问:“悔个甚么?”师:“悔不更与两踏。”南泉上堂,师出问:“明头合,暗头合。”泉便下座,归方丈。师曰:“这老和尚被我一问,直得无言可对。”首座曰:“莫道和尚无语好!自是上座不会。”师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头老汉吃。”师到黄檗,檗见来便闭方丈门。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救火!救火!”檗开门捉住曰:“道!道!”师曰:“贼过后张弓。”到宝寿,寿见来,于禅床上背坐。师展坐具礼拜。寿下禅床,师便出。又到道吾,才入堂,吾曰:“南泉一只箭来也!”师曰:“看箭!”吾曰:“过也。”师曰:“中。”又到茱萸,执拄杖于法堂上,从东过西。萸曰:“作甚么?”师曰:“探水。”萸曰:“我这里一滴也无,探个甚么?”师以杖倚壁,便下。师将游五台,有大德作偈,留曰:“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师曰:“作么生是正眼?”德无对。﹝法眼代云:“请上座领某卑情。”同安显代云:“是上座眼。”﹞师自此道化被于北地。众请住观音院。上堂:“如明珠在掌,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把一枝草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为一枝草用。佛是烦恼,烦恼是佛。”僧问:“未审佛是谁家烦恼?”师曰:“与一切人烦恼。”曰:“如何免得?”师曰:“用免作么?”扫地次,僧问:“和尚是大善知识,为甚么扫地?”师曰:“尘从外来。”曰:“既是清净伽蓝,为甚么有尘?”师曰:“又一点也。”师与官人游园次,免见乃惊走。遂问:“和尚是大善知识,免见为甚么走?”师曰:“老僧好杀。”问:“觉华未发时,如何辨贞实?”师曰:“开也。”曰:“是贞是实?”师曰:“贞是实,实是贞。”曰:“甚么人分上事?”师曰:“老僧有分,阇黎有分。”曰:“某甲不招纳时如何?”师佯不闻。僧无语。师曰:“去!石幢子被风吹折。”僧问:“陀罗尼幢子作凡去,作圣去?”师曰:“也不作凡,亦不作圣。”曰:“毕竟作甚么?”师曰:“落地去也。”僧辞,师曰:“其处去?”曰:“诸方学佛法去。”师竖起拂子曰:“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曰:“与么则不去也。”师曰:“摘杨花,摘杨花。”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师曰:“镇州出大萝卜头。”大众晚参,师曰:“今夜答话去也。有解问者出来。”时有一僧便出礼拜。师曰:“比来抛砖引玉,却引得个墼子。”﹝保寿云:“射虎不真,徒劳没羽?”长庆问觉上座云:“那僧才出礼拜,为甚么便收伊为墼子?”觉云:“适来那边亦有人恁么问。”庆云:“向伊道甚么?”觉云:“也向伊恁么道。”玄觉云:“甚么处却成墼子去,丛林中道才出来,便成墼子,秖如每日出入,行住坐卧,不可成墼子。且道这僧出来,具眼不具眼。”﹞上堂:“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菩提槃,真如佛性,尽是贴体衣服,亦名烦恼。实际理地甚么处著。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去。梦幻空华,徒劳把捉。心若不异,万法一如。既不从外得,更拘执作么?如羊相似,乱拾物安向口里。老僧见药山和尚道:“有人问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一似猎狗专欲得物吃。佛法在甚么处?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于中觅一个道人无。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一从见老僧后,更不是别人,祇是个主人公。这个更向外觅作么?正恁么时,莫转头换脑。若转头换脑,即失却也。”僧问:“承师有言,世界坏时,此性不坏。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曰:“此犹是坏底,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法眼云:“是一个两个,是坏不坏,且作么生会?试断看。”﹞师因老宿问:“近离甚处?”曰:“滑州。”宿曰:“几程到这里?”师曰:“一跶到。”宿曰:“好个捷疾鬼。”师曰:“万福大王。”宿曰:“参堂去!”师应喏喏。尼问:“如何是密密意?”师以手掐之。尼曰“和尚犹有这个在。”师曰:“却是你有这个在。”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闽中去。”师曰:“彼中兵马隘,你须回避始得。”曰:“向甚么处回避?”师曰:“恰好。”问:“如何是宾中主?”师曰:“山僧不问妇。”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山僧无丈人。”有僧游五台,问一婆子曰:“台山路向甚么处去?”婆曰:“蓦直去。”僧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后有僧举似师,师曰:“待我去勘过。”明日,师便去问:“台山路向甚么处去?”婆曰:“蓦直去。”师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师归院谓僧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玄觉云:“前来僧也恁么道,赵州去也恁么道,甚么处是勘破婆子处。”又云:“非唯被赵州勘破,亦被这僧勘破。”﹞问:“恁么来底人,师还接否?”师曰:“接。”曰:不恁么来底,师还接否?”师曰:“接。”曰:“恁么来者从师接,不恁么来者如何接?”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师因出,路逢一婆。婆问:“和尚住甚么处?”师曰:“赵州东院西。”婆无语。师归问众僧:“合使那个西字?”或言东西字,或言栖泊字。师曰:“汝等总作得盐铁判官。”曰:“和尚为甚恁么道?”师曰:“为汝总识字。”﹝法灯别众僧云:“已知去处。”﹞问:“如何是囊中宝?”师曰:“合取口。”﹝法灯别云:“莫说似人。”﹞有一婆子令人送钱,请转藏经。师受施利了,却下禅床转一匝。乃曰:“传语婆,转藏经已竟。”其人回举似婆。婆曰:“比来请转全藏,如何祇为转半藏?”﹝玄觉云:“甚么处是欠半藏处,且道那婆子具甚么眼,便与么道。”﹞因僧侍次,遂指火问曰:“这个是火,你不得唤作火。老僧道了也。”僧无对。复筴起火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礼拜,问之,必为汝说。因缘相契,不用更来。不相契却来。”其僧到投子,子问:“近离甚处?”曰:“赵州。”子曰:“赵州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子曰:“汝会么?”曰:“不会,乞师指示。”子下禅床,行三步却坐。问曰:“会么?”曰:“不会。”子曰:“你归举似赵州。”共僧却回,举似师。师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投子举么,不较多也。”有新到谓师曰:“某甲从长安来,横担一条拄杖,不曾拨著一人。”师曰:“自是大德拄杖短。”﹝同安显别云:“老僧这里不曾见恁么人。”﹞僧无对。﹝法眼代云:“呵呵。”同安显代云:“也不短。”﹞僧写师真呈。师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杀老僧。不似我,即烧却真。”僧无对。﹝玄觉代云:“留取供养。”﹞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曰:“和尚莫将境示人?”师曰:“我不将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问:“僧发足甚处?”曰:“雪峰。”师曰:“雪峰有何言句示人?”曰:“寻常道尽十方世界,是沙门一只眼。你等诸人,向甚处屙?”师曰:“阇黎若回,寄个锹子去。”师谓众曰:“我向行脚到南方,火炉头有个无宾主话,直至如今无人举著。”上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时有僧问:“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甚么?”师曰:“我亦不知。”僧曰:“和尚既不知,为甚道不在明白里?”师曰:“问事即得,礼拜了退。”别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师曰:“曾有人问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又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师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曰:“此犹是拣择。”师曰:“田库奴甚处是拣择?”僧无语。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和尚如何为人?”师曰:“何不引尽此语。”僧曰:“某甲秖念得到这里。”师曰:“至道无难,唯嫌拣择。”问:“如何是道?”师曰:“墙外底。”曰:“不问这个。”师曰:“你问那个?”曰:“大道。”师曰:“大道透长安。”问:“道人相见时如何?”师曰:“呈漆器。”上堂:“尸弟若从南方来者,即与下载;若从北方来者,即与上载。所以道,近上人问道即失道,近下人问道即得道。”师因与文远行,乃指一片地曰:“这里好造个巡铺。”文远便去路傍立曰:“把将公验来:”师遂与一掴。远曰:“公验分明过。”师与文远论义曰“斗劣不斗胜。胜者轮果子。”远曰:“请和尚立义。”师曰:“我是一头驴。”远曰:“我是驴胃。”师曰:“我是炉粪。”远曰:“我是粪中虫。”师曰:“你在彼中作甚么?”远曰:“我在彼中过夏。”师曰:“把将果子来。”新到参,师问:“甚么处来?”曰:“南方来。”师曰:“佛法尽在南方,汝来这里作甚么?”曰:“佛法岂有南北邪?”师曰:“饶汝从雪峰、云居来,祇是个担板汉。”﹝崇寿稠云:“和尚是据客置主人。”﹞问:“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曰:“殿里者岂不是泥龛塑像?”师曰:“是。”曰:“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吃粥了也未?”曰“吃粥了也。”师曰:“洗钵盂去。”其僧忽然省悟。上堂:“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还有答话分也无?”僧举似洛浦,浦扣齿。又举似云居,居曰:“何必。”僧回举似师。师曰:“南方大有人丧身失命。”曰:“请和尚举。”师才举前话,僧指傍僧曰:“这个师僧吃却饭了,作恁么语话。”师休去。问:“久向赵州石桥,到来祇见略彴。”师曰:“汝祇见略彴,且不见石桥。”曰:“如何是石桥?”师曰:“度驴度马。”曰:“如何是略彴?”师曰:“个个度人。”后有如前问,师如前答。又僧问:“如何是石桥?”师曰:“过来!过来!”﹝云居锡云:“赵州为当扶石桥,扶略彴?”﹞师闻沙弥喝参,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弥便珍重。师曰:“沙弥得入门,侍者在门外。”﹝云居锡云:“甚么处是沙弥入门,侍者在门外,这里若会得,便见赵州。”﹞问:“僧甚么处来?”曰:“从南来。”师曰:“还知有赵州关否?”曰:“须知有不涉关者。”师曰:“这贩私盐汉。”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下禅床立。曰:“莫祇这个便是否?”师曰:“老僧未有语在。”问菜头:“今日吃生菜,吃熟菜?”头拈起菜呈之。师曰:“知恩者少,负恩者多。”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无。”曰:“上至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子为甚么却无?”师曰:“为伊有业识在。”师问一婆子:“甚么处去?”曰:“偷赵州笋去。”师曰:“忽遇赵州,又作么生?”婆便与一掌,师休去。师一日于雪中卧,曰“相救!相救!”有僧便去身边卧,师便起去。问:“如何是赵州一句?”师曰:“老僧半句也无。”曰“岂无和尚在?”师曰:“老僧不是一句。”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老僧祇管看。”问:“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师曰:“汝唤甚么作空劫?”曰:“无一物是。”师曰:“这个始称得修行,唤甚么作空劫?”僧无语。问:“如何是玄中玄?”师曰:“汝玄来多少时邪?”曰:“玄之久矣。”师曰:“阇黎若不遇老僧,几被玄杀。”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老僧在青州作得领布衫,重七斤。”问:“夜生兜率,昼降阎浮,于其中间,摩尼珠为甚么不现?”师曰:“道甚么?”其僧再问。师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问院主:“甚么处来?”主曰:“送生来。”师曰:“鸦为甚么飞去?”主曰:“怕某甲。”师曰:“汝十年知事作恁么语话?”主却问:“鸦为甚么飞去?”师曰:“院主无杀心。”师拈起钵曰:“三十年后若见老僧,留取供养。若不见,即扑破。”别僧曰:“三十年后敢道见和尚?”师乃扑破。师在东司上,见远侍者过,蓦召文远,远应诺。师曰:“东司上不可与汝说佛法。”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雪峰去。”师曰:“雪峰忽若问和尚有何言句,汝作么生秖对?”曰:“某甲道不得,请和尚道。”师曰:“冬即言寒,夏即道热。”又曰:“雪峰更问:汝毕竟事作么生?”僧又曰:“道不得。”师曰:“但道亲从赵州来,不是传语人。”其僧到雪峰,一依前语秖对。峰曰:“也须是赵州始得。”﹝玄沙闻曰:“大小赵州败阙也不知。”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赵州败阙,若检得出,是上座眼。”﹞问:“如何是出家?”师曰:“不履高名,不求苟得。”问:“澄澄绝点时如何?”师曰:“这里不著客作汉。”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敲床脚。僧曰:“秖这莫便是否?”师曰:“是。”即脱取去。问:“如何是毗卢圆相?”师曰:“老僧自幼出家,不曾眼花。”曰:“岂不为人?”师曰:“愿汝常见毗卢圆相。”官人问:“和尚还人地狱否?”师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识为甚么入地狱?”师曰:“我若不入,阿谁教化汝?”真定帅王公携诸子入院,师坐而问曰:“大王会么?”王曰:“不会。”师曰“自小持斋身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王尤加礼重。翌日令客将传语,师下禅床受之。侍者曰:“和尚见大王来,不下禅床。今日军将来,为甚么却下禅床?”师曰:“非汝所知。第一等人来,禅床上接。中等人来,下禅床接。末等人来,三门外接。”因侍者报大王来也,师曰:“万福大王。”者曰:“未到在。”师曰:“又道来也。”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竖起拳头。师曰:“水浅不是泊船处。”便行。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亦竖起拳头。师曰:“能纵能夺,能杀能活。”便作礼。问僧:“一日看多少经?”曰:“或七八,或十卷。”师曰:“阇黎不会看经。”曰:“和尚一日看多少?”师曰:“老僧一日秖看一字。”文远待者在佛殿礼拜次,师见以拄杖打一下曰:“作甚么?”者曰:“礼佛。”师曰:“用礼作甚么?”者曰:“礼佛也是好事。”师曰:“好事不如无。”上堂:“正人说邪法,邪法悉皆正。邪人说正法,正法悉皆邪。诸方难见易识,我这里易见难识。”问:“如何是赵州?”师曰:“东门西门,南门北门。”问:“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师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问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问:“和尚姓甚么?”师曰:“常州有。”曰:“甲子多少?”师曰:“苏州有。”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师曰:“汝被十二时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无事向衣钵下坐穷理好。老僧行脚时,除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处,除外更无别用心处。若不如是大远在。”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三个婆子排班拜。”问:“如何是不迁义?”师曰:“一个野雀儿从东飞过西。”问:“学人有疑时如何?”师曰:“大宜小宜。”曰:“大疑。”师曰:“大宜东北角,小宜僧堂后。”问:“柏树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有。”曰:“几时成佛?”师曰:“待虚空落地时。”曰:“虚空几时落地?”师曰:“待柏树子成佛时。”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便起立。僧曰:“如何是法身主?”师便坐。僧礼拜。师曰:“且道坐者是?立者是?”师谓众曰:“你若一生不离丛林,不语五年十载,无人唤你作哑汉。已后佛也不奈你何。你若不信,载取老僧头去。”师鱼鼓颂曰:“四大由来造化功,有声全贵里头空。莫嫌不与凡夫说,祇为宫商调不同。”师因赵王问:“师尊年有几个齿在?”师曰:“祇有一个。”王曰:“争吃得物?”师曰:“虽然一个,下下咬著。”师寄拂子与王曰:“若问何处得来,但说老僧平生用不尽者。”师之玄言,布于天下。时谓赵州门风,皆悚然信伏矣。唐乾宁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胁而寂,寿一百二十岁,谥真际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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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长沙景岑禅师湖南长沙景岑招贤禅师,初住鹿苑为第一世,其后居无定所,但徇缘接物,随宜说法,时谓之长沙和尚。上堂:“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里须草深一丈。事不获已,向汝诸人道:
  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诸人道:三世诸佛,法界众生,是摩诃般若光。光未发时,汝等诸人甚么处委悉?光未发时,尚无佛无众生消息,何处得山河国土来?”时有僧问:“如何是沙门眼?”师曰:“长长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轮回出不得。”僧曰:“未审出个甚么不得?”师曰:“昼见日,夜见星。”曰:“学人不会。”师曰:“妙高山色青又青。”问:“教中道而常处此菩提座,如何是座?”师曰:“老僧正坐,大德正立。”问:“如何是大道?”师曰:“没却汝。”问:“诸佛师是谁?”师曰:“从无始劫来,承谁覆荫?”曰:“未有诸佛已前作么生?”师曰:“鲁祖开堂,亦与师僧东道西说。”问:“学人不据地时如何?”师曰:“汝向甚么处安身立命?”曰:“却据地时如何?”师曰:“拖出死尸著。”问:“如何是异类?”师曰:“尺短寸长。”问:“如何是诸佛师?”师曰:“不可更拗直作曲邪。”曰:“请和尚向上说。”师曰:“阇黎眼瞎耳聋?”作么游山归,首座问:“和尚甚处去来?”师曰:“游山来。”座曰:“到甚么处?师曰:始从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师曰:“也胜秋露滴芙蕖。”师遣僧问同参会和尚曰:“和尚见南泉后如何?”会默然。僧曰:“和尚未见南泉已前作么生?”会曰:“不可更别有也。”僧回举似师。师示偈曰:“百丈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便问:“祇如百尺竿头如何进步?”师曰:“朗州山,澧州水。”曰:“不会。”师曰:“四海五湖皇化里。”有客来谒,师召尚书,共人应诺。师曰:“不是尚书本命。”曰:“不可离却即今祇对,别有第二主人?”师曰:“唤尚书作至尊得么?”曰:“恁么,总不祇对时,莫是弟子主人否?”师曰:“非但祇对与不祇对时,无始劫来,是个生死根本。”有偈曰:“学道之人不识真,祇为从来认识神。无始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有秀才看千佛名经,问曰:“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还化物也无?”师曰:“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曰:“未曾。”师曰:“得闲题取一篇好。”问:“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曰:“学人不会,此意如何?”师曰:“要骑即骑,要下即下。”皓月供奉问:“天下善知识证三德槃也未?”师曰:“大德问果上槃,因中槃?”曰:“问果上槃。”师曰:“天下善知识未证。”曰:“为甚么未证?”师曰:“功未齐于诸圣。”曰:“功未齐于诸圣,何为善知识?”师曰:“明见佛性,亦得名为善知识。”曰:“未审功齐何道,名证大槃?”师示偈曰:“摩诃般若照,解脱甚深法。法身寂灭体,三一理圆常。欲识功齐处,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槃,已蒙开示,如何是因中槃?”师曰:“大德是。”月又问:“教中说幻意是有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不有不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如某三明尽,不契于幻意,未审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师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议否?”曰:“佛之诚言,那敢不信?”师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缘信。”师曰:“依何教门得生缘信?”曰:“华严云:菩萨摩诃萨以无障无碍智慧,信一切世间境界,是如来境界。”又华严云: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诸佛法性无差别,决定无二。”又华严云:佛法世间法,若见其真实,一切无差别。”师曰:“大德所举缘信教门甚有来处。听老僧与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见幻本来真,是则名为见佛人。圆通法法无生灭,无灭无生是佛身。”月又问:“蚯蚓断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动与不动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祇如和尚言动与不动是何境界?出自何经?”师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大德岂不见首楞严云:当知十方无边,不动虚空,并其动摇,地水火风,均名六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师示偈曰:“最甚深,最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为众色,悟时刹境是真心。身界二尘无实相,分明达此号知音。”月又问:“如何是陀罗尼?”师指禅床右边曰:“这个师僧却诵得。”曰:“别还有人诵得否?”师又指禅床左边曰:“这个师僧亦诵得。”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师曰:“大德岂不知道,真诵无响,真听无闻。”曰:“恁么,则音声不入法界性也。”师曰:“离色求观非正见,离声求听是邪闻。”曰:“如何是不离色是正见,不离声是真闻?”师示偈曰:“满眼本非色,满耳本非声。文殊常触目,观音塞耳根。会三元一体,达四本同真。堂堂法界性,无佛亦无人。”僧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为甚么三世诸佛不知有?”师曰:“未入鹿苑时,犹较些子。”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师曰:“汝争怪得伊。”僧问:“和尚继嗣何人?”师曰:“我无人得继嗣。”曰:“还参学也无?”师曰:“我自参学。”曰:“师意如何?”师有偈曰:“虚空问万象,万象答虚空。谁人亲得闻,木叉丱角童。”问:“如何是平常心?”师曰:“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曰:“学人不会,意旨如何?”师曰:“热即取凉,寒即向火。”问:“向上一路,请师道?”师曰:“一口针,三尺线。”曰:“如何领会?”师曰:“益州布,扬州绢。”问:“动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如何是法王?”师指露柱曰:“何不问大士?”师与仰山玩月次,山曰:“人人尽有这个,秖是用不得。”师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么生用?”师劈胸与一踏。山曰:“!直下似个大虫。”﹝长庆云:“前彼此作家,后彼此不作家。”乃别云:“邪法难扶。”﹞自此诸方称为岑大虫。问:“本来人还成佛也无?”师曰:“汝见大唐天子还自种田割稻么?”曰:“未审是何人成佛?”师曰:“是汝成佛。”僧无语。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甚么?”三圣令秀上座问曰:“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秀曰:“不问石头见六祖,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教伊寻思去。”秀曰:“和尚虽有千尺寒松,且无抽条石笋。”师默然。秀曰:“谢和尚答话。”师亦默然。秀回举似三圣。圣曰:“若凭么,犹胜临济七步。然虽如此,待我更验看。”至明日,三圣上问:“承闻和尚昨日答南泉迁化一则语,可谓光前绝后,今古罕闻。”师亦默然。僧问:“如何是文殊?”师曰:“墙壁瓦砾是。”曰:“如何是观音?”师曰:“音声语言是。”曰:“如何是普贤?”师曰:“众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师曰:“众生色身是。”曰:“河沙诸佛体皆同,何故有种种名字?”师曰:“从眼根返源名文殊,耳根返源名观音,从心返源名普贤。文殊是佛妙观察智,观音是佛无缘大慈,普贤是佛无为妙行。三圣是佛之妙用,佛是三圣之真体。用则有河沙假名,体则总名一薄伽梵。”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理如何?”师曰:“听老僧偈:碍处非墙壁,通处没虚空。若人如是解,心色本来同。”又曰:“佛性堂堂显现,住性有情难见。若悟众生无我,我面何如佛面?”问:“第六第七识及第八识毕竟无体,云何得名转第八为大圆镜智?”师示偈曰:“七生依一灭,一灭持七生。一灭灭亦灭,六七永无迁。”问:“蚯蚓断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妄想作么?”曰:“其如动何!”师曰:“汝岂不知火风未散。”问:“如何转得山河国土归自己去?”师曰:“如何转得自己成山河国土去?”曰:“不会。”师曰:“湖南城下好养民,米贱柴多足四邻。”僧无语。师示偈曰:“谁问山河转,山河转向谁?圆通无两畔,法性本无归。”华严座主问:“虚空为定有,为是定无?”师曰:“言有亦得,言无亦得。虚空有时但有假有,虚空无时但无假无。”曰:“如和尚所说,有何教文?”师曰:“大德岂不闻首楞严云:十方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岂不是虚空生时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岂不是虚空灭时但灭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无是假无。”又问:“经云如净琉璃中内现真金像”,此意如何?”师曰:“以净琉璃为法界体,以真金像为无漏智。体能生智,智能达体。故云如净琉璃中内现真金像。”问:“如何是上上人行处?”师曰:如死人眼。”曰:“上上人相见时如何?”师曰:“如死人手。”问:“善财为甚么无量劫游普贤身中世界不遍?”师曰:“你从无量劫来,还游得遍否?”曰:“如何是普贤身?”师曰:“含元殿里,更觅长安。”问:“如何是学人心?”师曰:“尽十方世界是你心。”曰:“恁么,则学人无著身处也。”师曰:“是你著身处。”曰:“如何是著身处?”师曰:“大海水,深又深。”曰:“学人不会。”师曰:“鱼龙出入任升沉。”问:“有人问和尚,即随因缘答,无人问和尚时如何?”师曰:“困则睡,健则起。”曰:“教学人作么生会?”师曰:“夏天赤骨力,冬寒须得被。”问:“亡僧迁化甚么处去也?”师示偈曰:“不识金刚体,却唤作缘生。十方真寂灭,谁在复谁行?”师赞南泉真曰:“堂堂南泉,三世之源。金刚常住,十方无边。生佛无尽,现已却还。”久依南泉,有投机偈曰:“今日还乡入大门,南泉亲道遍乾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头惭愧好儿孙。”泉答曰:“今日投机事莫论,南泉不道遍乾坤。还乡尽是儿孙事,祖父从来不出门。”劝学偈曰:“万丈竿头未得休,堂堂有路少人游。禅师愿达南泉去,满目青山万万秋。”临济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师因有偈曰:“万法一如不用拣,一如谁拣谁不拣?即今生死本菩提,三世如来同个眼。”诫斫松竹偈曰:“千年竹,万年松。枝枝叶叶尽皆同。为报四方玄学者,动手无非触祖公。”
  鄂州茱萸和尚鄂州茱山和尚,初住随州护国。上堂,擎起一橛竹曰:“还有人虚空里钉得橛么?”时有灵虚上座出众曰:“虚空是橛。”师掷下竹,便下座。赵州到云居,居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曰:“甚么处住得?”居曰:“山前有个古寺基。”州曰:“和尚自住取。”后到师处,师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州曰:“向甚处住?”师曰:“老老大大,住处也不知。”州曰:“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扑。”﹝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赵州被驴扑处。”﹞众僧侍立次,师曰:“只恁么白立,无个说处,一场气闷。”僧拟问,师便打。曰:“为众竭力。”便入方丈。有行者参,师曰:“会去看赵州么?”曰:“和尚敢道否?”师曰:“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和尚放某甲过。”师曰:“这里从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心在。”师便打。曰:“醒后来为汝。”
  子湖利踪禅师衢州子湖岩利踪禅师,澶州人也。姓周氏,幽州开元寺出家,依年受具。后入南泉之室,乃抵于衢州之马蹄山,结茅宴居。唐开元二年,邑人翁迁贵施山下子湖创院,师于门下立牌曰:“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拟议即丧身失命。”临济会下二僧参,方揭帘,师喝曰:“看狗!”僧回顾,师便归方丈。与胜光和尚鉏园次,蓦按钁,回视光曰:“事即不无,拟心即差。”光便问:“如何是事?”被师拦胸踏倒,从此有省。尼到参,师曰:“汝莫是刘铁磨否?”曰:“不敢。”师曰:“左转右转?”曰:“和尚莫颠倒。”师便打。师一夜于僧堂前叫曰:“有贼!”众皆惊动。有一僧在堂内出,师把住曰:“维那,捉得也!捉得也!”曰:“不是某甲。”师曰:“是即是,秖是汝不肯承当。”有偈示众曰:“三十年来住子湖,二时斋粥气力。无事上山行一转,借问时人会也无。”广明中,无疾归寂,塔于本山。
  白马昙照禅师荆南白马昙照禅师,常曰:“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曰:“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曰:“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法眼代云:“此时但掩耳出去。”此乃天王悟事,丘玄素具载碑中。今从传灯,不复移改。
﹞云际师祖禅师终南山云际师祖禅师,初参南泉,问:“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藏?”泉曰:“与汝往来者是。”师曰:“不往来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师祖,师应诺。泉曰:“去!汝不会我语。”师从此信入。
  香严义端禅师邓州香严下堂义端禅师,上堂:“兄弟,彼此未了,有甚么事相共商量?我三五日即发去也。如今学者,须了却今时,莫爱他向上人无事。兄弟,纵学得种种差别义路,终不代得自己见解。毕竟著力始得,空记持他巧妙章句,即转加烦乱去。汝若欲相应,但恭恭地尽,莫停留纤毫,直似虚空,方有少分。以虚空无锁闭,无壁落,无形段,无心眼。”时有僧问:“古人相见时如何?”师曰:“老僧不曾见古人。”曰:“今时血脉不断处,如何仰羡?”师曰:“有甚么仰羡处?”问:“某甲不问闲事,请和尚答话。”师曰:“更从我觅甚么?”曰:“不为闲事。”师曰:“汝教我道。”乃曰:“兄弟,佛是尘,法是尘,终日驰求,有甚么休歇。但时中不用挂情,情不挂物,无善可取,无恶可弃。莫教他笼罩著,始是学处也。”问:“某甲曾辞一老宿,宿曰:“去则亲良朋,附善友。”某今辞和尚,未审有何指示?”师曰:“礼拜著。”僧礼拜,师曰:“礼拜一任礼拜,不得认奴作郎。”上堂,僧问:“如何是直截根源?”师乃掷下拄杖,便归方丈。上堂:“语是谤,寂是诳,语寂向上有路在。老僧口门窄,不能与汝说得。”便下座。上堂,问:“正因为甚么无事?”师曰:“我不曾停留。”乃曰:“假饶重重剥得,净尽无停留,权时施设,亦是方便接人。若是那边事,无有是处。”
  灵鹫闲禅师池州灵鹫闲禅师,上堂:“是汝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与蛇画足。”时有僧问。“与蛇画足即不问,如何是本分事?”师曰:“阇黎试道看。”僧拟再问,师曰:“画足作么?”明水和尚问:“如何是顿获法身?”师曰:“一透龙门云外望,莫作黄河点额鱼。”仰山问:“寂寂无言,如何视听,”师曰:“无缝塔前多雨水。”僧问:“二彼无言时如何?”师曰:“是常。”曰:“还有过常者无?”师曰:“有。”曰:“请师唱起。”师曰:“玄珠自朗耀,何须壁外光!”问:“今日供养西川无染大师,未审还来否?”师曰:“本自无所至,今岂随风转?”曰:“恁么则供养何用?”师曰:“功力有为,不换义相涉。”
  洛京嵩山和尚洛京嵩山和尚,僧问:“古路坦然时如何?”师曰:“不前。”曰:“为甚么不前?”师曰:“无遮障处。”问:“如何是嵩山境?”师曰:“日从东出,月向西颓。”曰:“学人不会。”师曰:“东西也不会?”问:“六识俱生时如何?”师曰:“异。”曰:“为甚么如此?”师曰:“同。”
  日子和尚日子和尚,因亚溪来参,师作起势。溪曰:“这老山鬼,犹见某甲在。”师曰:“罪过!罪过!适来失祇对。”溪欲进语,师便喝。溪曰:“大阵当前,不妨难御。”师曰:“是!是!”溪曰:“不是!不是!”﹝赵州云:“可怜两个汉,不识转身句。”﹞

苏州西禅和尚苏州西禅和尚,僧问:“三乘十二分教则不问,如何是祖师西来的的意?”师举拂子示之。其僧不礼拜,竟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浙中来。”峰曰:“今夏甚么处?”曰:“西禅。”峰曰:“和尚安否?”曰:“来时万福。”峰曰:“何不且在彼从客?”曰:“佛法不明。”峰曰:“有甚么事?”僧举前话。峰曰:“汝作么生不肯伊?”曰:“是境。”峰曰:“汝见苏州城里人家男女否?”曰:“见。”峰曰:“汝见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见。”峰曰:“凡睹人家男女,大地林沼,总是境。汝还肯否?”曰:“肯。”峰曰:“祇如举起拂子,汝作么生不肯?”僧乃礼拜曰:“学人取次发言,乞师慈悲。”峰曰:“尽乾坤是个眼,汝向甚么处蹲坐?”僧无语。
  陆亘大夫宣州剌史陆亘大夫问南泉:“古人瓶中养一鹅,鹅渐长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毁瓶,不得损鹅,和尚作么生出得?”泉召大夫,陆应诺。泉曰:“出也。”陆从此开解。即礼谢。暨南泉圆寂,院主问曰:“大夫何不哭先师?”陆曰:“院主道得即哭。”院主无对。﹝长庆代云:“合哭不合哭?”﹞

甘贽行者池州甘贽行者,一日入南泉设斋,黄檗为首座。行者诸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曰:“恁么道,争消得某甲嚫。”便将出去。须臾复入,曰:“请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乃行嚫。又一日,入寺设粥,仍请南泉念诵。泉乃白椎曰:“请大众为狸奴白牯念摩诃般若波罗密。”甘拂袖便出。泉粥后问典座:“行者在甚处?”座曰:“当时便去也。”泉便打破锅子。甘常接待往来,有僧问曰:“行者接待不易。”甘曰:“譬如餧驴餧马。”僧休去。有住庵僧缘化什物,甘曰:“有一问,若道得即施。”乃书“心”字,问:“是甚么字?”曰:“心字。”又问妻:“甚么字?”妻曰:“心字。”甘曰:“某甲山妻合住庵。”其僧无语,甘亦无施。又问一僧:“甚么处来?”曰:“沩山来。”甘曰:“曾有僧问沩山:如何是西来意?沩山举起拂子。上座作么生会沩山意?”曰:“借事明心,附物显理。”甘曰:“且归沩山去好!”﹝保福闻之,乃仰手覆手。﹞

盐官安国师法嗣关南道常禅师襄州关南道常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举拄杖,曰:“会么?”曰:“不会。”师便打。师每见僧来参礼,多以拄杖打趁。或曰:“迟一刻。”或曰:“打动关南鼓。”而时辈鲜有唱和者。

双岭玄真禅师洪州双岭玄真禅师,初问道吾:“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吾曰:“同道者方知。”师曰:“和尚还知否?”吾曰:“不知。”师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识我语。”师后于盐官处悟旨焉。

径山鉴宗禅师杭州径山鉴宗禅师,湖州钱氏子。依本州开元寺大德高闲出家。学通净名思益经。后往盐官决择疑滞。唐咸通三年,住径山,有小师洪諲以讲论自矜。﹝諲即法济大师。﹞师谓之曰:“佛祖正法,直截亡诠。汝筭海沙,于理何益?但能莫存知见,泯绝外缘,离一切心,即汝真性。”諲茫然,遂礼辞,游方至沩山,方悟玄旨。乃嗣沩山师。咸通七年示灭,谥无上大师。
归宗常禅师法嗣芙蓉灵训禅师福州芙蓉山灵训禅师,初参归宗,问:“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还信否?”曰:“和尚诚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师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华乱坠。”﹝法眼云:“若无后语,有甚么归宗也。”﹞师辞,宗问:“甚么处去?”师曰:“归岭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装束了却来,为子说一上佛法。”师结束了上法。宗曰:“近前来!”师乃近前。宗曰:“时寒,途中善为。”师聆此言,顿忘前解。归寂,谥弘照大师。
  汉南高亭和尚汉南高亭和尚,有僧自夹山来礼拜,师便打。僧曰:“特来礼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礼拜,师又打趁。僧回,举似夹山。山曰:“汝会也无?”曰:“不会”山曰:“赖汝不会。若会,即夹山口哑。”
  新罗大茅和尚新罗大茅和尚,上堂:“欲识诸佛师,向无明心内识取。欲识常住不凋性,向万物迁变处识取。”僧问:“如何是大茅境?”师曰:“不露锋。”曰:“为甚么不露锋?”师曰:“无当者。”
  五台智通禅师五台山智通禅师,﹝自称大禅佛。﹞初在归宗会下,忽一夜连叫曰:“我大悟也。”众骇之。明日上堂众集。宗曰:“昨夜大悟底僧出来。”师出曰:“某甲。”宗曰:“汝见甚么道理,便言大悟?试说看。”师曰:“师姑元是女人作。”宗异之,师便辞去。宗门送,与提笠子。师接得笠子,戴头上便行,更不回顾。后居台山法华寺,临终有偈曰:“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

大梅常禅师法嗣新罗迦智禅师新罗国迦智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待汝里头来,即与汝道。”问:“如何是大梅的旨?”师曰:“酪本一时抛。”
  杭州天龙和尚杭州天龙和尚,上堂:“大众莫待老僧上来便上来,下去便下去。各有华藏性海,具足功德,无碍光明。各各参取,珍重!”僧问:“如何得出三界去?”师曰:“汝即今在甚么处?”

佛光满禅师法嗣白居易侍郎杭州剌史白居易,字乐天,久参佛光得心法,兼禀大乘金刚宝戒。元和中造于京兆兴善法堂,致四问。﹝语见与善章。﹞十五年,牧杭州,访鸟窠和尚,有问答语句。﹝见鸟窠章﹞。

尝致书于济法师,以佛无上大慧演出教理,安有徇机高下,应病不同,与平等一味之说相反。援引维摩及金刚三昧等六经,辟二义而难之。又以五蕴十二缘说名色,前后不类,立理而徵之。并钩深索隐,通幽洞微,然未睹法师酬对,后来亦鲜有代答者。复受东都凝禅师八渐之目,各广一言而为一偈。释其旨趣,自浅之深,犹贯珠焉。凡守任处多访祖道,学无常师,后为宾客,分司东都。罄己俸修龙门香山寺。寺成自撰记。凡为文动关教化,无不赞美佛乘,见于本集。其历官次第归全代祀,即史传存焉。

五泄默禅师法嗣龟山正元禅师福州龟山正元禅师,宣州蔡氏子。尝述偈示徒。一曰:“沧溟几度变桑田,唯有虚空独湛然。已到岸人休恋筏,未曾度者要须船。”二曰:“寻师认得本心源,两岸俱玄一不全。是佛不须更觅佛,秪因如此便忘缘。”咸通十年终于本山,谥性空大师。
  婺州苏溪和尚苏溪和尚,僧问:“如何是定光佛?”师曰:“鸭吞螺师。”曰:“还许学人转身也无?”师曰:“眼睛突出。”

盘山积禅师法嗣镇州普化和尚镇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许人也。师事盘山,密受真诀,而佯狂出言无度。暨盘山顺世,乃于北地行化。或城市,或冢间,振一铎曰:“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四方八面来,旋风打。虚空来,连架打。”一日,临济令僧捉住曰:“不恁么来时如何?”师拓开曰:“来日大悲院里有斋。”僧回举似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凡见人无高下,皆振铎一声,时号普化和尚。或将铎就人耳边振之。或拊其背,有回顾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钱。”非时遇食亦吃。尝暮入临济院吃生菜。济曰:“这汉大似一头驴。”师便作驴鸣。济谓直岁曰:“细抹草料著!”师曰:“少室人不识,金陵又再来。临济一只眼,到处为人开。”师见马步使出喝道,师亦喝道作相扑势,马步使令人打五棒。师曰:“似即似,是即不是。”师尝于阛阓间摇铎唱曰:“觅个去处不可得。”时道吾遇之,把住问曰:“汝拟去甚么处?”师曰:“汝从甚么处来?”吾无语,师掣手便去。临济一日与河阳木塔长老同在僧堂内坐,正说师每日在街市掣风掣颠,知他是凡是圣?师忽入来。济便问:“汝是凡是圣?”师曰:“汝且道我是凡是圣?”济便喝。师以手指曰:“河阳新妇子,木塔老婆禅。临济小厮儿,却具一只眼。”济曰:“这贼。”师曰:“贼!贼!”便出去。唐咸通初,将示灭,乃入市谓人曰:“乞我一个直裰。”人或与布袄,或与布裘,皆不受,振铎而去。临济令人送与一棺。师笑曰:“临济厮儿饶舌!”便受之。乃辞众曰:“普化明日去东门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师厉声曰:“今日葬不合青鸟。”乃曰:“明日南门迁化。”人亦随之。又曰:“明日出西门,方吉。”人出渐稀。出已还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门外,振铎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视之,已不见,唯闻空中铎声渐远,莫测其由。

麻谷彻禅师法嗣寿州良遂禅师寿州良遂禅师,参麻谷,谷见来,便将鉏头去鉏草。师到鉏草处,谷殊不顾,便归方丈,闭却门。师次日复去,谷又闭门。师乃敲门,谷问:“阿谁?”师曰:“良遂。”才称名,忽然契悟曰:“和尚莫谩良遂,良遂若不来礼拜和尚,洎被经论赚过一生。”谷便开门相见。乃归讲肆,谓众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

东寺会禅师法嗣薯山慧超禅师吉州薯山慧超禅师,洞山来礼拜次,师曰:“汝已住一方,又来这里作么?”曰:“良价无奈疑何,特来见和尚。”师召良价,价应诺。师曰:“是甚么?”价无语。师曰:“好个佛,祇是无光焰。”

西堂藏禅师法嗣虔州处微禅师虔州处微禅师,僧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与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须向六句外鉴,不得随声色转。”曰:“如何是六句?”师曰:“语底默底,不语不默,总是总不是,汝合作么生?”僧无对。问仰山:“汝名甚么?”山曰:“慧寂。”师曰:“那个是慧?那个是寂?”山曰:“祇在目前。”师曰:“犹有前后在。”山曰:“前后且置。和尚见个甚么?”师曰:“吃茶去!”

章敬晖禅师法嗣荐福弘辩禅师京兆大荐福寺弘辩禅师,唐宣宗问:“禅宗何有南北之名?”对曰:“禅门本无南北。昔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展转相传,至二十八祖菩提达磨,来游此方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师在蕲州东山开法。时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岭南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扬化。其后神秀门人普寂者,立秀为第六祖,而自称七祖。其所得法虽一,而开导发悟有顿渐之异,故曰南顿北渐,非禅宗本有南北之号也。”帝曰:“云何名戒?”对曰:“防非止恶谓之戒。”帝曰:“云何为定?”对曰:“六根涉境,心不随缘名定。”帝曰:“云何为慧?”对曰:“心境俱空,照览无惑名慧。”帝曰:“何为方便?”对曰:“方便者,隐实覆相权巧之门也。被接中下,曲施诱迪谓之方便。设为上根言,舍方便但说无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谭。乃至祖师玄言,忘功绝谓,亦无出方便之迹。”帝曰:“何为佛心?”对曰:“佛者西天之语,唐言觉。谓人有智慧觉照为佛心。心者佛之别名,有百千异号,体唯其一,无形状,非青黄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现天现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终,无生无灭,故号灵觉之性。如陛下日应万机,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传,而不念别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对曰:“如来出世为天人师,善知识随根器而说法,为上根者开最上乘顿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顿晓,是以佛为韦提希权开十六观门,令念佛生于极乐。故经云:是心是佛,心外无佛,佛外无心。””帝曰:“有人持经念佛,持咒求佛,如何?”对曰:“如来种种开赞,皆为最上一乘。如百川众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别诸数,皆归萨婆若海。”帝曰:“祖佛既契会心印,金刚经云无所得法”,如何?”对曰:“佛之一化,实无一法与人。但示众人,各各自性,同一法藏。当时然灯如来但印释迦本法而无所得,方契然灯本意。故经云: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于相。””帝曰:“禅师既会祖意,还礼佛转经否?”对曰:“沙门释子,礼佛转经,盖是住持常法,有四报焉。然依佛戒修身,参寻知识,渐修梵行,履践如来所行之迹。”帝曰:“何为顿见?何为渐修?”对曰:“顿明自性,与佛同俦。然有无始染习,故假渐修对治,令顺性起用。如人吃饭,不一口便饱。”师是日辩对七刻,赐紫方袍,号圆智禅师,仍修天下祖塔,各令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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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龟山智真禅师福州龟山智真禅师,扬州柳氏子。初谒章敬,敬问:“何所而至?”师曰:“至无所至,来无所来。”敬虽默然,师亦自悟。住后,上堂:“动容瞬目,无出当人一念净心,本来是佛。”仍说偈曰:“心本绝尘何用洗,身中无病岂求医?欲知是佛非身处,明鉴高悬未照时。”后值武宗沙汰,有偈示众曰:“命如雷下翠微,风前垂泪脱禅衣。云中有寺不容住,尘里无家何处归?明月分形处处新,白衣宁坠解空人。谁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为居士身。忍仙林下坐禅时,曾被歌王割截肢。况我圣朝无此事,秖令休道亦何悲。”暨宣宗中兴,乃不复披缁。咸通六年终于本山,谥归寂禅师。

金州操禅师金州操禅师,请米和尚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禅拜。师下禅床,米乃坐师位,师却席地而坐。斋讫,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钦仰,今日坐位被人夺却!”师曰:“三日后若来即受救在!”米三日后果来。曰:“前日遭贼。”﹝僧问镜清:“古人道:前日遭贼,意旨如何?”清云:“祇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

朗州古堤和尚朗州古堤和尚,寻常见僧来,但曰:“去!汝无佛性。”僧无对。或有对者,莫契其旨。仰山到参,师曰:“去!汝无佛性。”山叉手近前三步应喏。师笑曰:“子甚么处得此三昧来?”山曰:“我从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师曰:“莫是沩山的子么?”山曰:“世谛即不无,佛法即不敢。”山却问:“和尚从甚处得此三昧?”师曰:“我从章敬处得此三昧。”山叹曰:“不可思议,来者难为凑泊。”

京兆公畿和尚河中府公畿和尚,僧问:“如何是道?如何是禅?”师以偈示之曰:“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欲识个中意,黄叶止啼钱。”

永泰湍禅师法嗣上林戒灵禅师湖南上林戒灵禅师,初参沩山。山曰:“大德作甚么来?”师曰:“介胄全具。”山曰:“尽卸了来,与大德相见。”师曰:“卸了也。”山咄曰:“贼尚未打,卸作甚么?”师无对。仰山代曰:“请和尚屏却左右。”沩山以手揖曰:“喏!喏!”师后参永泰,方谕其旨。
  五台秘魔岩和尚五台山秘魔岩和尚,常持一木叉,每见僧来礼拜,即叉却颈曰:“那个魔魅教汝出家?那个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学徒鲜有对者。﹝法眼代云:“乞命。”法灯代,但引颈示之。玄觉代云:“老儿家放下叉子得也。”﹞霍山通和尚访师,才见不礼拜,便撺入怀里。师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师兄三千里外赚我来,三千里外赚我来。”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湖南祇林和尚,每叱文殊普贤皆为精魅。手持木剑,自谓降魔。才见僧来参,便曰:“魔来也!魔来也!”以剑乱挥,归方丈。如是十二年后,置剑无言。僧问:“十二年前为甚么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曰:“十二年后为甚么不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
华严藏禅师法嗣黄州齐安禅师黄州齐安禅师,上堂:“言不落句,佛祖徒施。玄韵不坠,谁人知得?”僧问:“如何识得自己佛?”师曰:“一叶明时消不尽,松风韵罢怨无人。”曰:“如何是自己佛?”师曰:“草前骏马实难穷,妙尽还须畜生行。”有人问:“师年多少?”师曰:“五六四三不得类,岂同一二实难穷。”师有偈曰:“猛炽焰中人有路,旋风顶上屹然楼。镇常历劫谁差互,杲日无言运照齐。”

南岳下四世黄檗运禅师法嗣睦州陈尊宿睦州阵尊宿,讳道明,江南陈氏之后也。生时红光满室,祥云盖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与众夺伦。因往开元寺礼佛,见僧如故知。归白父母,愿求出家。父母听许为僧。后持戒精严,学通三藏。游方契旨于黄檗,后为四众请住观音院,常百余众,经数十载,学者叩激,随问遽答。词语峻险,既非循辙,故浅机之流,往往嗤之,唯玄学性敏者钦伏。由是诸方归慕,咸以尊宿称。后归开元,﹝今改兜率﹞。居房织蒲鞋以养母,故有陈蒲鞋之号。巢寇入境,师标大草屦于城门,巢欲弃之,竭力不能举。叹曰:“睦州有大圣人。”舍城而去,遂免扰攘。一日晚参,谓众曰:“汝等诸人还得个入头处也未?若未得个入头处,须觅个入头处。若得个入头处,已后不得孤负老僧。”时有僧出礼拜,曰:“某甲终不敢孤负和尚。”师曰:“早是孤负我了也。”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会,何况盖覆将来。”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见个无事人到来,汝等何不近前?”时有一僧方近前,师曰:“维那不在,汝自领去三门外,与二十棒。”曰:“某甲过在甚么处?”师曰:“枷上更著杻。”师寻常见衲僧来,即闭门。或见讲僧,乃召曰:“座主。”主应诺。师曰:“担板汉。”或曰:“这里有桶,与我取水。”一日在廊阶上立。僧问:“陈尊宿房在何处?”师脱草屦蓦头打。僧便走。师召:“大德。”僧回首,师指曰:“却从那边去!”天使问:“三门俱开,从那门入?”师唤尚书,使应诺。师曰:“从信门入。”使又见画壁,问曰:“二尊者对谭何事?”师掴露柱曰:“三身中那个不说法?”座主参,师问:“莫是讲唯识论否?”曰:“不敢。”师曰:“朝去西天,暮归唐土。会么?”曰:“不会。”师曰:“吽!吽!五戒不持。”师问一长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尘。长老作么生?”曰:“问阿谁?”师曰:“问长老。”曰:“何不领话?”师曰:“汝不领话,我不领话?”问:“座主讲甚么经?”曰:“讲槃经。”师曰:“问一段义得么?”曰:“得。”师以脚踢空,吹一吹,曰:“是甚么义?”曰:“经中无此义。”师曰:“脱空谩语汉!五百力士揭石义,却道无。”师见僧乃曰:“见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师曰:“三门头金刚为甚么举拳?”曰:“金刚尚乃如是。”师便打。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要道有甚么难?”曰:“请师道。”师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问:“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师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种冬瓜。”问:“如何是曹溪的的意?”师曰:“老僧爱嗔不爱喜。”曰:“为甚么如是?”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说诗。”问僧:“甚处来?”曰:“浏阳。”师曰:“彼中老宿祇对佛法大意道甚么?”曰:“遍地无行路。”师曰:“老宿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师拈拄杖打曰:“这念言语汉!”师问一长老:“若有兄弟来,将何祇对?”曰:“待他来。”师曰:“何不道。”曰:“和尚欠少甚么?”师曰“请不烦葛藤。”僧参,师曰:“汝岂不是行脚僧?”曰:“是。”师曰:“礼佛也未?”曰:“礼那土堆作么?”师曰:“自领出去。”问:“某甲讲兼行脚,不会教意时如何?”师曰:“灼然实语当忏悔。”曰:“乞师指示。”师日“汝若不问,老僧即缄口无言。汝既问,老僧不可缄口去也。”曰:“请师便道。”师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问:“一句道尽时如何?”师曰:“义堕也。”曰:“甚么处是学人义堕处?”师曰:“三十棒教谁吃?”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师曰:“昨日有人问,趁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实那?”师曰:“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上堂:“我见百丈不识好恶。”大众才集,以拄杖一时打下,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是甚么,有甚共语处?”又黄檗和尚亦然。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月似弯弓,少雨多风,犹较些子。”问僧:“近离甚处?”僧便喝。师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师曰:“三喝四喝后作么生?”僧无语。师便打曰:“这掠虚汉!”秀才访师,称会二十四家书。师以拄杖空中点一点,曰:“会么?”秀才罔措。师曰:“又道会二十四家书,永字八法也不识。”上堂:“裂开也在我,掜聚也在我。”时有僧问:“如何是裂开?”师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槃,真如解脱,即心即佛。我且与么道,你又作么生?”曰:“某甲不与么道。”师曰:“盏子扑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掜聚?”师乃敛手而坐。问:“教意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青山自青山,白云自白云。”曰:“如何是青山?”师曰:“还我一滴雨来。”曰:“道不得,请师道。”师曰:“法华锋前阵,槃句后收。”问僧:“今夏在甚么处?”曰:“待和尚有住处即说。”师曰:“狐非师子类,灯非日月明。”问僧:“甚处来?”僧瞪目视之。师曰:“驴前马后汉!”曰:“请师鉴。”师曰:“驴前马后汉!道将一句来。”僧无对。师看经次,陈操尚书问:“和尚看甚么经?”师曰:“金刚经。”书曰:“六朝翻译,此当第几?”师举起经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看经次,僧问:“和尚看甚么经?”师曰:“槃经。茶毗品最在后。”问僧:“今夏在甚处?”曰:“径山。”曰:“这吃夜饭汉!”曰:“尊宿丛林,何言吃夜饭?”师以棒趁出。师闻一老宿难亲近,躬往相访。才入方丈,宿便喝。师侧掌曰:“两重公案。”宿曰:“过在甚么处?”师曰:“这野孤精!”便退。问僧:“近离甚处?”曰:“江西。”师曰:“踏破多少草鞋?”僧无对。与讲僧吃茶次,师曰:“我救汝不得也。”曰:“某甲不晓,乞师垂示。”师拈油饼曰:“这个是甚么?”曰:“色法。”师曰:“这入镬汤汉!”紫衣大德到,礼拜。师拈帽子带问曰:“这个唤作甚么?”曰:“朝天帽。”师曰:“恁么则老僧不卸也。”复问:“所习何业?”曰:“唯识。”师曰:“作么生说?”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师指门扇曰:“这个是甚么?”曰:“是色法。”师曰:“帘前赐紫,对御谭经,何得不持五戒?”德无对。问:“某甲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你不解问。”曰:“和尚作么生?”师曰:“放汝三十棒,自领出去。”问:“教意请师提纲。”师曰:“但问将来,与你道。”曰:“请和尚道。”师曰:“佛殿里烧香,三门头合掌。”问:“如何是展演之言?”师曰:“量才补职。”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师曰:“伏惟尚飨。”焦山借斧头次,师呼童子取斧来。童取斧至,曰:“未有绳墨且斫。”师便喝。又问童曰:“作么生是你斧头?”童遂作斫势。师曰:“斫你老爷头不得。”师问秀才:“先辈治甚经?”才曰:“治易。”师曰:“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个甚么?”才曰:“不知其道。”师曰:“作么生是道?”才无对。僧问:“一气还转得一大藏教也无?”师曰:“有甚罗子,快下将来。”问:“如何是一代时教?”师曰:“上大人,丘乙已。”问:“如何是禅?”师曰:“猛火著油煎。”僧参,师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师曰:“且放下葛藤。会么?”曰:“不会。”师曰:“担枷陈状,自领出去。”僧便出。师曰:“来!来!我实问你甚么来?”曰:“江西。”师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后,怕你乱道,见么?”僧无对。问:“寺门前金刚,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丝发不逢时如何?”师曰:“吽!吽!我不曾见此。”师却问:“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么生?”曰:“诺。”师曰:“先责一纸罪状好。”便打。其僧拟出,师曰:“来!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师曰:“洞庭湖又作么生?”曰:“祇为今时。”师曰:“祇这葛藤尚不会。”便打。问:“如何是触途无滞底句?”师曰:“我不恁么道。”曰:“师作么生道?”师曰:“箭过西天十万里,却向大唐国里等候。”看华严经次,僧问:“看甚么经?”师曰:“大光明云,青色光明云,紫色光明云。”却指面前曰:“那边是甚么云?”曰:“南边是黑云。”师曰:“今日须有雨。”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师弹指一声,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上来讲赞无限胜因。虾蟆跳上天,蚯蚓蓦过东海”。问僧:“近离甚处?”曰:“河北。”师曰:“彼中有赵州和尚,你曾到否?”曰:“某甲近离彼中。”师曰:“赵州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吃茶话。师乃呵呵大笑曰:“惭愧!”却问:“赵州意作么生?”曰:“秖是一期方便。”师曰:“苦哉!赵州被你将一杓屎泼了也。”便打。师却问沙弥:“你作么生会?”弥便设拜,师亦打。其僧往沙弥处问:“适来和尚打你作甚么?”弥曰:“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新到参,方礼拜,师叱曰:“阇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吃?”曰:“学人才到,和尚为甚么道偷果子?”师曰:“赃物见在。”问僧:“近离甚处?”曰:“仰山。”师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么处是妄语?”师曰:“这里不著沙弥。”师临终召门人曰:“此处缘息,吾当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灵骨,塑像于寺,寿九十八,腊七十六。
  千顷楚南禅师杭州千顷山楚南禅师,福州张氏子。初参芙蓉,蓉见曰:“吾非汝师。汝师江外黄檗是也。”师礼辞,遂参黄檗。檗问:“子未现三界影像时如何?”师曰:“即今岂是有邪?”檗曰:“有无且置。即今如何?”师曰:“非今古。”檗曰:“吾之法眼,已在汝躬。”住后,上堂:“诸子设使解得三世佛教,如瓶注水,乃得百千三昧,不如一念修无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系绊。”时有僧问:“无漏道如何修?”师曰:“未有阇黎时体取。”曰:“未有某甲时教谁体?”师曰:“体者亦无。”问:“如何是易?”师曰:“著衣吃饭,不用读经看教,不用行道礼拜,烧身炼顶,岂不易邪?”曰:“如何是难?”师曰:“微有念生,便具五阴三界,轮回生死皆从汝一念生。所以佛教诸菩萨云:佛所护念。”师虽应机无倦,而常寂然处定。或逾月,或浃旬。文德元年五月迁化,塔于院之西隅。大顺二年宣州孙儒寇镜塘,发塔,睹师全身俨然,爪发俱长,拜谢而去。
  鸟石灵观禅师福州鸟石山灵观禅师,﹝时称老观﹞。寻常扁户,人罕见之。唯一信士每至食时送供,方开。一日,雪峰伺便扣门,师开门,峰蓦胸搊住曰:“是凡是圣?”师唾曰:“这野孤精!”便推出闭却门。峰曰:“也秖要识老兄。”铲草次,问僧:“汝何处去?”曰:“西院礼拜安和尚去。”时竹上有一青蛇,师指蛇曰:“欲识西院老野孤精,秖这便是。”师问西院:“此一片地,堪著甚么物?”院曰:“好著个无相佛。”师曰:“好片地被兄放不净污了也。”引面次,僧参,师引面示之,僧便去。师至暮,问小师:“适来僧在何处?”小师曰:“当时便去也。”师曰:“是即是,祇得一橛。”﹝玄觉云:“甚么处是少一橛。”﹞问:“如何是佛?”师出舌示之。其僧礼谢。师曰:“住!住!你见甚么便礼拜?”曰:“谢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师曰:“老僧近日舌上生疮。”僧到敲门,行者开门,便出去。僧入礼拜,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适来出去者,是甚么人?”僧拟近前,师便推出,闭却门。曹山行脚时,问:“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我若向你道,即别有也。”曹山举似洞山,山曰:“好个话头,祇欠进语。何不问为甚么不道?”曹却来进前语,师曰:“若言我不道,即哑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归举似洞山,山深肯之。
  罗汉宗彻禅师杭州罗汉院宗彻禅师,湖州吴氏子。上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骨剉也。”﹝师对机多用此语,时号骨剉和尚。﹞问:“如何是南宗北宗?”师曰:“心为宗。”曰:“还看教也无?”师曰:“教是心。”问:“性地多昏,如何了悟?”师曰:“烦云风卷,太虚廓清。”曰:“如何得明去?”师曰:“一轮皎洁,万里腾光。”
  相国裴休居士相国裴休居士,字公美,河东闻喜人也。守新安曰,属运禅师初于岭南黄檗山舍众入大安精舍,混迹劳侣,扫洒殿堂。公入寺烧香,主事祇接。因观壁画,乃问:“是何图相?”主事对曰:“高僧真仪。”公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主事无对。公曰:“此间有禅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执役,颇似禅者。”公曰:“可请求询问得否?”于是遽寻檗至,公睹之欣然曰:“休适有一问,诸德吝辞,今请上人代酬一语。”檗曰:“请相公垂问。”公举前话,檗朗声曰:“裴休!”公应诺。檗曰:“在甚么处?”公当下知旨,如获髻珠。曰:“吾师真善知识也。示人克的若是,何故汨没于此乎?”寺众愕然。自此延入府署,执弟子礼,屡辞不已。复坚请住黄檗山,荐兴祖道。有暇即躬入山顶谒,或渴闻玄论,即请入州中。公既通彻祖意,复博综教相,诸方禅学咸谓裴相不浪出黄檗之门也。至迁镇宣城,还思瞻礼,亦创精蓝,迎请居之。虽圭峰该通禅讲,为裴之所重,未若归心于黄檗而倾竭服膺者也。又撰圭峰碑云:“休与师于法为昆仲,于义为交友,于恩为善知识,于教为内外护。”斯可见矣。仍集黄檗语要,亲书序引,冠于编首,留镇山门。又亲书大藏经五百函号,迄今宝之。又圭峰禅师著禅源诠、原人论及圆觉经疏注、法界观,皆为之序。公笃志内典,深入法会。有发愿文传于世。

长庆安禅师法嗣大随法真禅师益州大随法真禅师,梓州王氏子。妙龄夙悟,决志寻师,于慧义寺出家。
  圆具后南游,初见药山、道吾、云岩、洞山、次至岭外大沩会下,数载食不至充,卧不求暖,清苦炼行,操履不群,沩深器之,一日问曰:“阇黎在老僧此间,不曾问一转话?”师曰:“教某甲向甚么处下口?”沩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师便作手势掩沩口。沩叹曰:“子真得共髓。”从此名传四海。尔后还蜀,寄锡天彭堋口山龙怀寺,于路旁煎茶普施三年。因往后山,见一古院号大随,群峰矗秀,涧水清泠。中有一树,围四丈余。南开一门,中空无碍,不假斤斧,自然一庵。时目为木禅庵,师乃居之十余载。影不出山,声闻于外。四方玄学,千里趋风。蜀主钦尚,遗使屡徵,师皆辞以老病,署神照大师。上堂:“此性本来清净,具足万德,但以染净二缘,而有差别。故诸圣悟之,一向净用,而成觉道。凡夫迷之,一向染用,没溺轮回。其体不二,故般若云: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师曰:“坏。”曰:“恁么则随他去也。”师曰:“随他去。”僧不肯。后到投子,举前话。子遂装香遥礼曰:“西川古佛出世。”谓其僧曰:“汝速回去忏悔。”僧回,大随师已殁。僧再至投子,子亦迁化。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肚上不贴榜。”问:“僧甚处去?”曰:“西山住庵去。”师曰:“我向东山头唤汝,汝便来得么?”曰:“不然。”师曰:“汝住庵未得。”问:“生死到时如何?”师曰:“遇茶吃茶,遇饭吃饭。”曰:“谁受供养?”师曰:“合取钵盂。”庵侧有一龟,僧问:“一切众生皮裹骨,这个众生为甚骨裹皮?”师拈草履龟背上。僧无语。问:“如何是诸佛法要?”师举拂子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尘尾拂子。”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是我自己。”曰:“为甚么却是和尚自己?”师曰:“是汝自己?”问:“如何是大随一面事?”师曰:“东西南北。”问:“佛法遍在一切处,教学人向甚么处驻足?”师曰:“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问:“父子至亲,歧路各别时如何?”师曰:“为有父子。”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高五尺。”曰:“学人不会。”师曰:“鹘仑砖。”问:“和尚百年后法付何人?”师曰:“露柱火炉。”曰:“还受也无?”师曰:“火炉露柱。”行者领众参,师问:“参得底人唤东作甚么?”曰:“不可唤作东。”师咄曰:“臭驴汉!不唤作东唤作甚么?”者无语。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赤土画簸箕。”曰:“未审此理如何?”师曰:“簸箕有唇,米跳不出。”问:“僧讲甚么教法?”曰:“百法论。”师拈杖曰:“从何而起?”曰:“从缘而起。”师曰:“苦哉!苦哉!”问:“僧甚处去?”曰:“峨嵋礼普贤去。”师举拂子曰:“文殊、普贤总在这里。”僧作圆相抛向后,乃礼拜。师唤侍者取一贴茶与这僧。众僧参次,师以口作患风势,曰:“还有人医得吾口么?”众僧竞送药以至,俗士闻之,亦多送药。师并不受。七日后,师自掴口令正。乃曰:“如许多时鼓这两片皮,至今无人医得。”即端坐而逝。
  灵树如敏禅师韶州灵树如敏禅师,闽人也。广主刘氏奕世钦重,署知圣大师。僧问:“佛法至理如何?”师展手而已。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千年田、八百主。”曰:“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师曰:“郎当屋舍没人修。”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童子莫傜儿。”曰:“乞师指示。”师曰:“汝从虔州来。”问:“是甚么得恁么难会?”师曰:“火官头上风车子。”有尼送瓷钵与师,师拓起问曰:“这个出在甚处?”曰:“出在定州。”﹝法灯别云:“不远此间。”﹞师乃扑破,尼无对。﹝保福代云:“欺敌者亡。”﹞问:“和尚年多少?”师曰:“今日生,来朝死。”又问:“和尚生缘甚么处?”师曰:“日出东,月落西。”师四十余年化被岭表,颇有异迹。广主将兴兵,躬入院请师决臧否?师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曰:“和尚何时得疾?”对曰:“不曾有疾。适封一函子,令呈大王。”主开函得一帖子云:“人天眼目,当中上座。”主悟师旨,遂寝兵。乃召第一座开堂说法。﹝即云门也。﹞龛塔葬仪,广主具办。谥灵树禅师。真身塔焉。
  灵云志勤禅师福州灵云志勤禅师,本州长溪人也。初在沩山,因见桃华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览偈,诘其所悟,与之符契。沩曰:“从缘悟达,永无退失。善自护持。”﹝有僧举似玄沙,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众疑此语。沙问地藏:“我恁么道,汝作么生会?”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杀天下人。”﹝住后,上堂:“诸仁者所有长短,尽至不常。且观四时草木,叶落华开,何况尘劫来,天人七趣,地水火风,成坏轮转,因果将尽,三恶道苦,毛发不曾添减,唯根蔕神识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常处解脱,便是道场。中下痴愚,不能觉照,沈迷三界,流转生死。释尊为伊天上人间,设教证明,显发智道,汝等还会么?”僧问:“如何得出离生老病死?”师曰:“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问:“君王出阵时如何?”师曰:“春明门外,不问长安。”曰:“如何得觐天子?”师曰:“盲鹤下清池,鱼从脚底过。”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曰:“学人不会。”师曰:“彩气夜常动,精灵日少逢。”雪峰有偈送双峰,末句云:“雷罢不停声。”师别云:“雷震不闻声。”峰闻乃曰:“灵云山头古月现。”峰后问曰:“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旨如何?”师曰:“水中鱼,天上鸟。”峰曰:“意作么生?”师曰:“高可射兮深可钓。”僧问:“诸方悉皆杂食,未审和尚如何?”师曰:“独有闽中异,雄雄镇海涯。”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君王有道三边静,何劳万里筑长城。”曰:“罢却干戈,束手归朝时如何?”师曰:“慈云普润无边刹,枯树无华争奈何?”长生问:“混沌未分时含生何来?”师曰:“如露柱怀胎。”曰:“分后如何?”师曰:“如片云点太清。”曰:“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师不答。曰:“恁么则含生不来也。”师亦不答。曰:“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师曰:“犹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师曰:“似镜长明。”曰:“向上更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打破镜来,与汝相见。”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井底种林檎。”曰:“学人不会。”师曰:“今年桃李贵,一颗直千金。”问:“摩尼珠不随众色,未审作何色?”师曰:“白色。”曰:“恁么则随众色也。”师曰:“赵壁本无瑕,相如诳秦主。”问:“僧甚处去?”曰:“雪峰去。”师曰:“我有一信寄雪峰,得么?”曰:“便请。”师脱只履抛向面前,僧便去。至雪峰,峰问:“甚处来?”曰:“灵云来。”峰曰:“灵云安否?”曰:“有一信相寄。”峰曰:“在那里?”僧脱只履,抛向峰面前。峰休去。
  寿山师解禅师福州寿山师解禅师,尝参洞山。山问:“阇黎生缘何处?”师曰:“和尚若实问,某甲即是闽中人。”山曰:“汝父名甚么?”师曰:“今日蒙和尚致此一问,直得忘前失后。”住后,上堂:“诸上座幸有真实言语相劝,诸兄弟合各自体悉,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但一时卸却从前虚妄,攀缘尘垢,心如虚空相似。他时后日,合识得些子好恶。”闽帅问:“寿山年多少?”师曰:“与虚空齐年。”曰:“虚空年多少?”师曰:“与寿山齐年。”
  饶州峣山和尚饶州峣山和尚,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仲冬严寒。”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待汝舌头落地,即向汝道。”问:“如何是丈六金身?”师曰:“判官断案相公改。”长庆问:“从上宗乘,此间如何言论?”师曰:“有愿不负先圣。”庆曰:“不负先圣作么生?”师曰:“不露。”庆曰:“恁么则请师领话。”师曰:“甚么处去来?”庆曰:“秖守甚么处去来。”
  国欢文矩禅师泉州国欢崇福院文矩慧日禅师,福州黄氏子。生而有异,及长为县狱卒,每每弃役,往神光观和尚及西院安禅师所,吏不能禁。后谒万岁塔谭空禅师落发,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杂彩为挂子。复至神光,光曰:“我非汝师,汝礼西院去。”师携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院遥见笑曰:“入槃堂去。”师应诺,轮竹杖而入。时有五百许僧染时疾,师以杖次第点之,各随点而起。闽王礼重,创院以居之。厥后颇多灵迹。唐乾宁中示灭。
  台州浮江和尚台州浮江和尚,雪峰领众到,问:“即今有二百人寄此过夏,得么?”师将拄杖画一画:“著不得即道。”峰休去。
  潞州渌水和尚潞州渌水和尚,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还见庭前华药栏么?”僧无语。
  文殊圆明禅师广州文殊院圆明禅师,福州陈氏子。参大沩得旨后,造雪峰请益,法无异味。尝游五台山,睹文殊化现,乃随方建院,以文殊为额。开宝中枢密使李崇矩巡护南方,因入院睹地藏菩萨像,问僧:“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贼偷却也。”李却问师:“既是地藏,为甚么遭贼?”师曰:“今日捉下也。”李礼谢之。

赵州谂禅师法嗣严阳善信尊者洪州新兴严阳尊者,讳善信。初参赵州,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曰:“放下著。”师曰:“既是一物不将来,放下个甚么?”州曰:“放不下,担取去。”师于言下大悟。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土块。”曰:“如何是法?”师曰:“地动也。”曰:“如何是僧?”师曰:“吃粥吃饭。”问:“如何是新兴水?”师曰:“面前江里。”问:“如何是应物现形?”师曰:“与我拈床子过来。”师常有一蛇一虎,随从手中与食。
  光孝慧觉禅师扬州光孝院慧觉禅师,僧问:“觉华才绽,遍满娑婆。祖印西来,合谈何事?”师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师曰:“汝披甚么衣服?”问:“一棒打破虚空时如何?”师曰:“困即歇去。”师问相国宋齐止曰:“还会道么?”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师曰:“是有著不得,是无著不得?”宋曰:“总不恁么。”师曰:“著不得底!”宋无对。师领众出,见露柱,乃合掌曰:“不审世尊。”僧曰:“和尚,是露柱。”师曰:“啼得血流无用处,不如缄口过残春。”问:“远远投师,师意如何?”师曰:“官家严切,不许安排。”曰:“岂无方便?”师曰:“且向火仓里一宿。”师到崇寿,法眼问:“近离甚处?”师曰:“赵州。”眼曰:“承闻赵州有“庭前柏树子”话,是否?”师曰:“无。”眼曰:“往来皆谓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曰:“庭前柏树子。”上座何得言无?”师曰:“先师实无此语。和尚莫谤先师好。”张居士问:“争柰老何?”师曰:“年多少?”张曰:“八十也。”师曰:“可谓老也。”曰:“究竟如何?”师曰:“直至千岁也未在。”俗士问:“某甲平生杀牛,还有罪否?”师曰:“无罪。”曰:“为甚么无罪?”师曰:“杀一个,还一个。”
  国清院奉禅师陇州国清院奉禅师,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雨滋三草秀,春风不裹头。”曰:“毕竟是一是二?”师曰:“祥云竞起,岩洞不亏。”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台盘倚子,火炉窗牖。”问:“如何是出家人?”师曰:“铜头铁额,鸟觜鹿身。”曰:“如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师曰:“早起不审,夜间珍重。”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花?”师曰:“如陕府人送钱财与铁牛。”曰:“见后为甚么不衔花?”师曰:“木马投明行八百。”问:“十二时中如何降伏其心?”师曰:“敲冰求火,论劫不逢。”问:“十二分教是止啼之义。离却止啼,请师一句。”师曰:“孤峰顶上双角女。”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释迦是牛头狱卒,祖师是马面阿旁。”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东壁打西壁。”问:“如何是扑不破底句?”师曰:“不隔毫牦,时人远向。”
  木陈从朗禅师婺州木陈从朗禅师,僧问:“放鹤出笼和雪去时如何?”师曰:“我道不一色。”因金刚倒,僧问:“既是金刚不坏身,为甚么却倒地?”师敲禅师床曰:“行住坐卧。”师将归寂,有偈曰:“三十年来住木陈,时中无一假功成。有人问我西来意,展似眉毛作么生。”
  婺州新建禅师婺州新建禅师,不度小师,有僧问:“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师曰:“有瞽瞆者为吾讨来。”僧辞,师问:“甚处去?”曰:“府下开元寺去。”师曰:“我有一信附与了寺主,汝将去得吾?”曰:“便请。”师曰:“想汝也不柰何。”
  杭州多福和尚杭州多福和尚,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师曰:“一茎两茎斜。”曰:“学人不会。”师曰:“三茎四茎曲。”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大有人疑著在。”曰:“为甚么如是?”师曰:“月里藏头。”
  益州西睦和尚益州西睦和尚,上堂,有俗士举手曰:“和尚便是一头驴。”师曰:“老僧被汝骑。”士无语,去后三日再来。白言:“某甲三日前著贼。”师拈杖趁出。师有时蓦唤侍者,者应诺。师曰:“更深夜静,共伊商量。”
长沙岑禅师法嗣雪窦常通禅师明州雪窦常通禅师,刑州李氏子。参长沙,沙问:“何处人?”师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从彼来?”师曰:“和尚还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住后,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不通风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诸圣求睹不见。”僧作礼。师曰:“千圣不能思,万圣不能议。乾坤坏不坏,虚空包不包?一切无比伦,三世唱不起。”问:“如何是三世诸佛出身处?”师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师曰:“荐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处体取。时中常在,识尽功亡,瞥然而起,即是伤他,而况言句乎?”天佑二年七月示寂,塔于寺西南隅。

茱萸和尚法嗣石梯和尚石梯和尚,因侍者请浴,师曰:“既不洗尘,亦不洗体。汝作么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将皂角来。”师呵呵大笑。有新到于师前立,少顷便出去。师曰:“有甚么辨白处?”僧再回。师曰:“辨得也。”曰:“辨后作么生?”师曰:“埋却得也。”曰:“苍天!苍天!”师曰:“适来却恁么,如今还不当。”僧乃出去。一日见侍者拓钵赴堂,乃唤侍者,者应诺。师曰:“甚处去?”者曰:“上堂斋去。”师曰:“我岂不知汝上堂斋去?”者曰:“除此外别道个甚么?”师曰:“我秖问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问本分事,某甲实是上堂斋去。”师曰:“汝不谬为吾侍者。”

子湖踪禅师法嗣台州胜光和尚台州胜光和尚,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福州荔枝,泉州剌桐。”问:“如何是佛法两字?”师曰:“要道即道。”曰:“请师道。”师曰:“穿耳胡僧笑点头。”龙华照和尚来,师把住曰:“作么生?”照曰:“莫错。”师乃放手。照曰:“久向胜光。”师默然。照乃辞,师门送曰:“自此一别,甚么处相见?”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和尚漳州浮石和尚,上堂:“山僧开个卜铺,能断人贫富,定人生死。”僧问:“离却生死贫富,不落五行,请师直道。”师曰:“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紫桐和尚,僧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汝眼里著沙得么?”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拟出去,师下禅床擒住曰:“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拓开曰:“祸不单行。”
  日容远和尚日容远和尚,因上座参,师拊掌三下,曰:“猛虎当轩,谁是敌者?”曰:“俊鹞冲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曰:“且休,未要断这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无语,师曰:“死却这汉也!”

关南常禅师法嗣关南道吾和尚襄州关南道吾和尚,始经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忽然省悟。后参常禅师,印其所解,复游德山之门,法味弥著。住后,凡上堂,戴莲华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神:“识神不识神,神从空里来,却往空里去。”便下座。有时曰:“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以简揖曰:“喏!”有时执木剑,横肩上作舞。僧问:“手中剑甚处得来?”师掷于地。僧却置师手中。师曰:“甚处得来?”僧无对。师曰:“容汝三日内,下取一转语。”其僧亦无对。师自代拈剑横肩上,作舞曰:“须恁么始得?”赵州访师,师乃著豹皮裈,执吉獠棒,在三门下翘一足等候,才见州便高声唱喏而立。州曰:“小心袛候著!”师又唱喏一声而去。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下禅床作女人拜曰:“谢子远来,无可袛待。”问灌溪:“作么生?”溪曰:“无位。”师曰:“莫同虚空么?”溪曰:“这屠儿!”师曰:“有生可杀即不倦。”

漳州罗汉和尚漳州罗汉和尚,初参关南,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师一拳,师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袒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疑团獦狟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又述偈曰:“字内为闲客,人中作野僧。任从他笑我,随处自腾腾。”

高安大愚禅师法嗣末山尼了然禅师瑞州未山尼了然禅师,因灌溪闲和尚到,曰:“若相当即住,不然即推倒禅床。”便入堂内。师遣侍者问:“上座游山来?为佛法来?”溪曰:“为佛法来。”师乃升座。溪上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曰:“路口。”师曰:“何不盖却。”溪无对。﹝禾山代云:“争得到这里。”﹞始礼拜,问:“如何是末山?”师曰:“不露顶。”曰:“如何是末山主?”师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变去!”师曰:“不是神,不是鬼,变个甚么?”溪于是伏膺,作园头三载。僧到参,师曰:“太缕生!”曰:“虽然如此,且是师子儿。”师曰:“既是师子儿,为甚么被文殊骑?”僧无对。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倾坏。”曰:“世界为甚么倾坏?”师曰:“宁无我身。”

杭州天龙和尚法嗣金华俱胝和尚婺州金华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时,有尼名实际来,戴笠子执锡绕师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问,师皆无对,尼便去。师曰:“日势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师又无对。尼去后,师叹曰:“我虽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气。不如弃庵,往诸方参寻知识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须离此。将有肉身菩萨来为和尚说法也。”逾旬,果天龙和尚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唯举一指,无别提唱。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祇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长庆代众云:“美食不中饱人吃。”玄沙云:“我当时若见拗折指头。”玄觉云:“且道玄沙恁么道,意作么生?云居锡云:“秪如玄沙恁么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头;若不肯,俱胝过在甚么处?”先曹山云:“俱胝承当处卤莽,秖认得一机一境,一等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园奇怪”。玄觉又云:“且道俱胝还悟也无?若悟,为甚么道承当处卤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头禅不尽。且道曹山意在甚么处?”﹞

南岳下五世睦州陈尊宿法嗣刺史陈操尚书睦州刺史陈操尚书,斋次,拈起餬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公曰:“敲钟谢响。”又斋僧次,躬自行饼,一僧展手拟接,公却缩手,僧无语。公曰:“果然!果然!”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曰:“合取狗口。”公自掴口曰:“某甲罪过。”曰:“知过必改。”公曰:“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又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三德六味。”公曰:“错。”僧无对。又与僚属登楼次,见数僧行来,有一官人曰:“来者总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来勘过。”须臾僧至楼前,公蓦唤“上座!”僧皆举首。公谓诸官曰:“不信道。”又与禅者颂曰:“禅者有玄机,机玄是复非。欲了机前旨,咸于句下违。”

光孝觉禅师法嗣长庆道巘禅师升州长庆道巘禅师,庐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领悟微言,即于湖南大光山剃度,暨化缘弥盛,出住长庆。上堂:“弥勒朝入伽蓝,暮成正觉。”说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说皆是心。离于诸心法,更无有可得。看他恁么道,也太杀惺惺。”“若比吾徒,犹是钝汉。所以一念见道,三世情尽。如印印泥,更无前后。诸子生死事大,快须荐取,莫为等闲。业识茫茫,盖为迷己逐物。世尊临入槃,文殊请再转法轮。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说一字。汝请吾再转法轮,是吾曾转法轮邪?”然今时众中,建立个宾主问答,事不获已,盖为初心耳。”僧问:“如何是长庆境?”师曰:“阇黎履践看。”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日三月三。”曰:“学人不会。”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便下座。咸平二年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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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灯会元》卷第五

六祖大鉴禅师法嗣青原行思禅师吉州青原山静居寺行思禅师,本州安城刘氏子。幼岁出家,每群居论道,师唯默然。闻曹溪法席,乃往参礼。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祖曰:“汝曾作甚么来?”师曰:“圣谛亦不为。”祖曰:“落何阶级?”师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祖深器之。会下学徒虽众,师居首焉。亦犹二祖不言,少林谓之得髓矣。一日,祖谓师曰:“从上衣法双行,师资递授,衣以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来,遭此多难。况乎后代,争竞必多。衣即留镇山门,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师既得法,归住青原。六祖将示灭,有沙弥希迁﹝即石头和尚。﹞问曰:“和尚百年后,希迁未审当依附何人?”祖曰:“寻思去!”及祖顺世,迁每于静处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问曰:“没师已逝,空坐奚为?”迁曰:“我禀遗诫,故寻思尔。”座曰:“汝有师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缘在彼。师言甚直,汝自迷耳。”迁闻语,便礼辞祖龛,直诣静居参礼。师曰:“子何方来?”迁曰:“曹溪。”师曰:“将得甚么来?”曰:“未到曹溪亦不失。”师曰:“若恁么,用去曹溪作甚么?”曰:“若不到曹溪,争知不失?”迁又曰:“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师曰:“汝今识吾否?”曰:“识。又争能识得?”师曰:“众角虽多,一麟足矣。”迁又问:“和尚自离曹溪,甚么时至此间?”师曰:“我却知汝早晚离曹溪。”曰:“希迁不从曹溪来。”师曰:“我亦知汝去处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师复问迁:“汝甚么处来?”曰:“曹溪。”师乃举拂子曰:“曹溪还有这个么?”曰:“非但曹溪,西天亦无。”师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师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须道取一半,莫全靠学人。”师曰:“不辞向汝道,恐已后无人承当。”师令迁持书与南岳让和尚曰:“汝达书了,速回。吾有个斧子,与汝住山。”迁至彼,未呈书便问:“不慕诸圣不重己灵时如何?”岳曰:“子问太高生,何不向下问?”迁曰:“宁可永劫受沉沦,不从诸圣永解脱。”岳便休。﹝玄沙曰:“大小石头被南岳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迁便回。师问:“子返何速?书信达否?”迁曰:“书亦不通,信亦不达。去日蒙和尚许个斧子,祇今便请。”师垂一足,迁便礼拜,寻辞往南岳。荷泽神会来参,师问:“甚处来?”曰:“曹溪。”师曰:“曹溪意旨如何?”会振身而立。师曰:“犹带瓦砾在。”曰:“和尚此间莫有真金与人么?”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著?”﹝玄沙云:“果然。”云居锡云:“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砾?”﹞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庐陵米作么价?”师既付法石头,唐开元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升堂告众,跏趺而逝。僖宗谥弘济禅师、归真之塔。

青原思禅师法嗣石头希迁禅师南岳石头希迁禅师,端州高要陈氏子。母初怀娠,不喜荤茹。师虽在孩提,不烦保母。既冠,然诺自许。乡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杀牛酾酒,习以为常。师辄往毁丛祠,夺牛而归,岁盈数十,乡老不能禁。后直造曹溪,得度未具戒。属祖圆寂,禀遗命谒青原,乃摄衣从之。﹝缘会语句,青原章叙之。﹞一日,原问师曰:“有人道岭南有消息。”师曰:“有人不道岭南有消息。”曰:“若恁么,大藏小藏从何而来?”师曰:“尽从这里去。”原然之。师于唐天宝初,荐之衡山南寺。寺之东有石,状如台,乃结庵其上,时号石头和尚。师因看肇论至“会万物为己者,其唯圣人乎!”师乃拊几曰:“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法身无象,谁云自他?圆鉴灵照于其间,万象体玄而自现。境智非一,孰云去来?至哉斯语也。”遂掩卷,不觉寝梦:自身与六祖同乘一龟,游泳深池之内。觉而详之:灵龟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与祖师同乘灵智游性海矣。遂著参同契曰:“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钝,道无南北祖。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执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门门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尔依位住。色本殊质象,声元异乐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浊句。四大性自复,如子得其母。火热风动摇,水湿地坚固。眼色耳音声,鼻香舌鹹醋。然依一一法,依根叶分布。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其语。当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当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明暗各相对,比如前后步。万物自有功,当言用及处。事存函盖合,理应箭锋拄。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触目不会道,运足焉知路?进步非近远,迷隔山河固。谨白参玄人,光阴莫虚度。”上堂:“吾之法门,先佛传受。不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汝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时门人道悟问:“曹溪意旨谁人得?”师曰:“会佛法人得。”曰:“师还得否?”师曰:“不得。”曰:“为甚么不得?”师曰:“我不会佛法。”僧问:“如何是解脱?”师曰:“谁缚汝?”问:“如何是净土?”师曰:“谁垢汝?”问:“如何是槃?”师曰:“谁将生死与汝?”师问新到:“从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师曰:“见马大师否?”曰:“见。”师乃指一橛柴曰:“马师何似这个?”僧无对。却回举似马祖,祖曰:“汝见橛柴大小。”曰:“没量大。”祖曰:“汝甚有力。”僧曰:“何也?”祖曰:“汝从南岳负一橛柴来,岂不是有力?”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问取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我更不会。”大颠问:“古人云,道有道无俱是谤。请师除。”师曰:“一物亦无,除个甚么?”师却问:“并却咽喉唇吻,道将来?”颠曰:“无这个。”师曰:“若恁么,汝即得入门。”道悟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转处也无?”师曰:“长空不碍白云飞。”问:“如何是禅?”师曰:“碌砖。”问:“如何是道?”师曰:“木头。”自余门属领旨所有问答,各于本章出焉。南岳鬼神多显迹听法,师皆与授戒。广德二年,门人请下于梁端,广阐玄化。贞元六年顺寂。塔于东岭。德宗谥无际大师,塔曰见相。

青原下二世石头迁禅师法嗣药山惟俨禅师澧州药山惟俨禅师,绛州韩氏子。年十七,依潮阳西山慧照禅师出家,纳戒于衡岳希操律师。博通经论,严持戒律。一日,自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于布巾邪?”首造石头之室,便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开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师罔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去。”师禀命恭礼马祖,仍伸前问。祖曰:“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师于言下契悟,便礼拜。祖曰:“你见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某甲在石头处,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侍奉三年。一日,祖问:“子近日见处作么生?”师曰:“皮肤脱落尽,唯有一真实。”祖曰:“子之所得,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师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无所益,欲为无所为。宜作舟航,无久住此。”师乃辞祖返石头。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即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祇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后石头垂语曰:“言语动用没交涉。”师曰:“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头曰:“我这里针劄不入。”师曰:“我这里如石上栽华。”头然之。后居澧州药山,海众云会。师与道吾说苕溪上世为节察来。吾曰:“和尚上世曾为甚么?”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吾曰:“凭何如此?”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石霜别云:“书卷不曾展。”﹞院主报:“打钟也,请和尚上堂。”师曰:“汝与我擎钵盂去。”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师曰:“汝祇是枉披袈裟。”曰:“某甲祇恁么,和尚如何?”师曰:“我无这个眷属。”谓云岩曰:“与我唤沙弥来。”岩曰:“唤他来作甚么?”师曰:“我有个折脚铛子,要他提上挈下。”岩曰:“恁么则与和尚出一只手去也。”师便休。园头栽菜次,师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众吃甚么?”师曰:“汝还有口么?”头无对。道吾、云岩侍立次,师指按山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曰:“枯者是,荣者是?”吾曰:“荣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又问云岩:“枯者是,荣者是?”岩曰:“枯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高沙弥忽至,师曰:“枯者是,荣者是?”弥曰:“枯者从他枯,荣者从他荣。”师顾道吾、云岩曰:“不是,不是。”问:“如何得不被诸境惑?”师曰:“听他何碍汝?”曰:“不会。”师曰:“何境惑汝?”问:“如何是道中至宝?”师曰:“莫曲。”曰:“不曲时如何?”师曰:“倾国不换。”有僧再来依附,师问:“阿谁?”曰:“常坦。”师呵曰:“前也是常坦,后也是常坦。”师久不升堂,院主白曰:“大众久思和尚示诲。”师曰:“打钟著!”众才集,师便下座,归方丈。院主随后问曰:“和尚既许为大众说话,为甚么一言不措?”师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争怪得老僧?”师问云岩:“作甚么?”岩曰:“担屎。”师曰:“那个!”岩曰:“在。”师曰:“汝来去为谁?”曰:“替他东西。”师曰:“何不教并行?”曰:“和尚莫谤他。”师曰:“不合恁么道。”曰:“如何道?”师曰:“还曾担么!”师坐次,僧问:“兀兀地思量甚么?”师曰:“思量个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师曰:“非思量。”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遍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子。”曰:“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问:“如何是槃?”师曰:“汝未开口时唤作甚么?”问僧:“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洞庭湖水满也未?”曰:“未。”师曰:“许多时雨水,为甚么未满?”僧无语。﹝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地。”洞山云:“甚么劫中曾增减来?”云门云:“祇在这里。”﹞师问僧:“甚处来?”曰:“江西来。”师以拄杖敲禅床三下。僧曰:“某甲粗知去处。”师抛下拄杖,僧无语。师召侍者,点茶与这僧,踏州县困。师问庞居士:“一乘中还著得这个事么?”士曰:“某甲祇管日求升合,不知还著得么?”师曰:“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士曰:“拈一放一,未为好手。”师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师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个一乘问宗,今日失却也。”师曰:“是!是!”上堂:“祖师祇教保护,若贪嗔痴起来,切须防禁,莫教掁触。是你欲知枯木,石头却须担荷,实无枝叶可得。虽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绝言语。我今为你说,这个语显无语底,他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师与云岩游山,腰间刀响。岩问:“甚么物作声?”师抽刀蓦口作斫势。﹝洞山举示众云:“看他药山横身,为这个事,今时人欲明向上事,须体此意始得。”﹞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师乃休。﹝长庆云:“邪法难扶。”玄觉云:“且道长庆恁么道,在宾在主?众中唤作浴佛语,亦曰兼带语,且道尽善不尽善?”﹞问:“学人有疑,请师决。”师曰:“待上堂时来,与阇黎决疑。”至晚,上堂众集。师曰:“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其僧出众而立。师下禅床,把住曰:“大众!这僧有疑。”便与一推,却归方丈。﹝玄觉曰:“且道与伊决疑否?若决疑,甚么处是决疑;若不与决疑,又道待上堂时与汝决疑。”﹞师问饭头:“汝在此多少时也?”曰:“三年。”师曰:“我总不识汝。”饭头罔测,发愤而去。问:“身命急处如何?”师曰:“莫种杂种。”曰:“将何供养?”师曰:“无物者。”师令供养主抄化。甘行者问:“甚处来?”曰:“药山来。”甘曰:“来作么?”曰:“教化。”甘曰:“将得药来么?”曰:“行者有甚么病?”甘便舍银两铤。意山中有人,此物却回,无人即休。主便归纳疏。师问曰:“子归何速?”主曰:“问佛法相当得银两铤。”师令举其语。主举已,师曰:“速送还他。子著贼了也。”主便送还。甘曰:“由来有人。”遂添银施之﹝同安显云:“早知行者恁么问,终不道药山来。”﹞问僧:“见说汝解筭,是否?”曰:“不敢。”师曰:“汝试筭老僧看。”僧无对。﹝云岩举问洞山:“汝作么生?”山曰:“请和尚生月。”﹞师书“佛”字,问道吾:“是甚么字?”吾曰:“佛字。”师曰:“多口阿师!”问:“已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师良久曰:“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祇宜汝于言下便见去,犹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过。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大众夜参,不点灯。师垂语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你道。”有僧曰:“特牛生儿,也秪是和尚不道。”师曰:“侍者把灯来!”其僧抽身入众。﹝云岩举似洞山,山曰:“这僧却会,祇是不肯礼拜。”﹞问僧:“甚处来?”曰:“南泉来。”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恁么,则成一头水牯牛去也!”曰:“虽在彼中,且不曾上他食堂。”师曰:“口欱东南风那?”曰:“和尚莫错,自有拈匙把箸人在。”问:“达磨未来时,此土还有祖师意否?”师曰:“有。”曰:“既有,祖师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有,所以来。”看经次,僧问:“和尚寻常不许人看经,为甚么却自看?”师曰:“我祇图遮眼。”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师曰:“汝若看,牛皮也须穿。”﹝长庆云:“眼有何过?”玄觉云:“且道长庆会药山意不会药山意。”﹞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师曰:“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师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朗州刺史李翱问:“师何姓?”师曰:“正是时。”李不委,却问院主:“某甲适来问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时。未审姓甚么?”主曰:“恁么则姓韩也。”师闻乃曰:“得恁么不识好恶!若是夏时对他,便是姓热。”师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居民尽谓东家,明晨迭相推问,直至药山。徒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李赠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临顺世,叫曰:“法堂倒!法堂倒!”众皆持拄撑之。师举手曰:“子不会我意。”乃告寂。塔于院东隅。唐文宗谥弘道大师,塔曰化城。

丹霞天然禅师邓州丹霞天然禅师,本习儒业,将入长安应举,方宿于逆旅,忽梦白光满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禅者问曰:“仁者何往?”曰:“选官去。”禅者曰:“选官何如选佛?”曰:“选佛当往何所?”禅者曰:“今江西马大师出世,是选佛之场。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才见祖,师以手拓襆头额。祖顾视良久,曰:“南岳石头是汝师也。”遽抵石头,还以前意投之。头曰:“著槽厂去!”师礼谢,入行者房,随次执役,凡三年。忽一日,石头告众曰:“来日铲佛殿前草。”至来日,大众诸童行各备锹钁铲草,独师以盆盛水,沐头于石头前,胡跪。头见而笑之,便与剃发,又为说戒。师乃掩耳而出,再往江西谒马祖。未参礼,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时大众惊愕,遽报马祖。祖躬入堂,视之曰:“我子天然。”师即下地礼拜曰:“谢师赐法号。”因名天然。祖问:“从甚处来?”师曰:“石头。”祖曰:“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师曰:“若跶倒即不来也。”乃杖锡观方,居天台华顶峰三年,往余杭径山礼国一禅师。唐元和中至洛京龙门香山,与伏牛和尚为友。后于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师曰:“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主自后眉须堕落。后谒忠国师,问侍者:“国师在否?”曰:“在即在,不见客。”师曰:“太深远生!”曰:“佛眼亦观不见。”师曰:“龙生龙子,凤生凤儿。”国师睡起,侍者以告。国师乃打侍者三十棒,遣出。师闻曰:“不谬为南阳国师。”明日再往礼拜,见国师便展坐具。国师曰:“不用!不用!”师退后,国师曰:“如是!如是!”师却进前。国师曰:“不是!不是!”师绕国师一币便出。国师曰:“去圣时遥,人多懈怠。三十年后,觅此汉也难得。”访庞居士,见女子灵照洗菜次,师曰:“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篮,敛手而立。师又问:“居士在否?”女子提篮便行。师遂回。须臾居士归,女子乃举前话。士曰:“丹霞在么?”女曰:“去也。”士曰:“赤土涂牛你。”又一日访庞居士,至门首相见。师乃问:“居士在否?”士曰:“饥不择食。”师曰:“庞老在否?”士曰:“苍天!苍天!”便入宅去。师曰:“苍天!苍天!”便回。师因去马祖处,路逢一老人与一童子。师问:“公住何处?”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师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么生?”老人曰:“苍天!苍天!”童子嘘一声。师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便与童子入山去。师问庞居士:“昨日相见,何似今日?”士曰:“如法举昨日事来作个宗眼。”师曰:“祇如宗眼,还著得庞公么?”士曰:“我在你眼里。”师曰:“某甲眼窄,何处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师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话圆。”师亦不对。士曰:“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师与庞居士行次,见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与么也还辨不出?”师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泼师二掬。师曰:“莫与么,莫与么。”士曰:“须与么,须与么。”师却戽水泼士三掬。师曰:“正与么时,堪作甚么?”士曰:“无外物。”师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谁是落便宜者?”元和三年,于天津桥横卧,会留守掷公出,呵之不起。吏问其故,师徐曰:“无事僧。”留守异之,奉束素及衣两袭,日给米,洛下翕然归信。至十五年春,告门人曰:“吾思林泉终老之所。”时门人齐静卜南阳丹霞山结庵,三年间玄学者至盈三百众,建成大院。上堂:“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说甚荐与不荐?吾往日见石头,亦祇教切须自保护,此事不是你谈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么?禅可是你解底物?岂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闻。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舍,不从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贤。你更拟趁逐甚么物?不用经求落空去!今时学者,纷纷扰扰,皆是参禅问道。吾此间无道可修,无法可证。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在在处处有恁么底。若识得释迦即老凡夫是,阿你须自看取,莫一盲引众盲,相将入火坑。夜里暗双陆,赛彩若为生?无事珍重!”有僧到参,于山下见师,便问:“丹霞山向甚么处去?”师指山曰:“青黯黯处。”曰:“莫祇这个便是么?”师曰:“真师子儿,一拨便转。”问僧:“甚么处宿?”曰:“山下宿。”师曰:“甚么处吃饭?”曰:“山下吃饭。”师曰:“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僧无对。﹝长庆问保福:“将饭与人吃,感恩有分,为甚么不具眼?”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汉。”庆云:“尽其机来还成瞎不?”福云:“道某甲瞎得么。”玄觉徵云:“且道长庆明丹霞意,为复自用家财。”﹞长庆四年六月,告门人曰:“备汤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屦,垂一足未及地而化。门人建塔,谥智通禅师,塔曰妙觉。
  潭州大川禅师潭州大川禅师,﹝亦曰大湖。﹞江陵僧参,师问:“几时发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师曰:“谢子远来,下去!”僧绕禅床一匝,便出。师曰:“若不恁么,争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苦杀人,洎合错判诸方。”师曰:“甚得禅宗道理。”﹝僧举似丹霞,霞曰:“于大川法道即得,我这里不然。”曰:“未审此间作么生?”霞曰:“犹较大川三步在。”僧礼拜,霞曰:“错判诸方者多。”洞山云:“不是丹霞,难分玉石。”﹞

大颠宝通禅师潮州灵山大颠宝通禅师,初参石头。头问:“那个是汝心?”师曰:“见言语者是。”头便喝出。经旬日,师却问:“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师曰:“无心可将来。”头曰:“元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师于言下大悟。异日侍立次,头问:“汝是参禅僧?是州县白蹋僧?”师曰:“是参禅僧。”头曰:“何者是禅?”师曰:“扬眉瞬目。”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外,将你本来面目呈看。”师曰:“请和尚除却扬眉瞬目外鉴。”头曰:“我除竟。”师曰:“将呈了也。”头曰:“汝既将呈我心如何?”师曰:“不异和尚。”头曰:“不关汝事。”师曰:“本无物。”头曰:“汝亦无物。”师曰:“既无物,即真物。”头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也大须护持。”师住后,学者四集。上堂:“夫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祇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你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运想念,见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师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师曰:“不作个问。”韩文公一日相访,问师:“春秋多少?”师提起数珠,曰:“会么?”公曰:“不会。”师曰:“昼夜一百八。”公不晓,遂回。次日再来,至门前见首座,举前话问意旨如何。座扣齿三下。及见师,理前问,师亦扣齿三下。公曰:“元来佛法无两般。”师曰:“是何道理?”公曰:“适来问首座亦如是。”师乃召首座:“是汝如此对否?”座曰:“是。”师便打趁出院。文公又一日白师曰:“弟子军州事繁,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师良久,公罔措。时三平为侍者,乃敲禅床三下。师曰:“作么?”平曰:“先以定动,后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门风高峻,弟子于侍者边得个入处。”僧问:“苦海波深,以何为船筏?”师曰:“以木为船筏。”曰:“恁么即得度也。”师曰:“盲者依前盲,哑者依前哑。”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问讯次,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大颠老野狐,不曾孤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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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髭旷禅师潭州长髭旷禅师,曹溪礼祖塔回,参石头。头问:“甚么处来?”曰:“岭南来。”头曰:“大庾岭头一铺功德成就也未?”师曰:“成就久矣,祇欠点眼在。”头曰:“莫要点眼么?”师曰:“便请。”头乃垂下一足。师礼拜,头曰:“汝见个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据某甲所见,如红炉上一点雪。”﹝玄觉云:“且道长髭具眼祇对,不具眼祇对?若具眼,为甚么请他点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具作么生商量?”法灯代云:“和尚可谓眼昏。”﹞僧参,绕禅床一匝,卓然而立。师曰:“若是石头法席,一点也用不著。”僧又绕禅床一匝。师曰:“却是恁么时,不易道个来处。”僧便出去。师乃唤,僧不顾。师曰:“这汉犹少教诏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从人得,不受教诏,不落阶级,师还许么?”师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师却绕禅床一匝。僧曰:“不唯宗眼分明,亦乃师承有据。”师乃打三棒。问僧:“甚处来?”曰:“九华山控石庵。”师曰:“庵主是甚么人?”曰:“马祖下尊宿。”师曰:“名甚么?”曰:“不委他法号。”师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处?”师曰:“若是庵主亲来,今日也须吃棒。”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师曰:“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庞居士到,师升座,众集定。士出曰:“各请自捡好。”却于禅床右立。时有僧问:“不触主人翁,请师答话。”师曰:“识庞公么?”曰:“不识。”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无对。士便拓开。师少间却问:“适来这僧还吃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师曰:“居士祇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士曰:“恁么说话,某甲即得;外人闻之,要且不好。”师曰:“不好个甚么?”士曰:“阿师祇见锥头尖,不见凿头利。”李行婆来,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婆曰:“非师不委。”师曰:“多虚少实在。”婆曰:“有甚讳处?”师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终不见尊宿过。”师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婆曰:“和尚无过,婆岂有过?”师曰:“无过底人作么生?”婆乃竖拳曰:“与么,总成颠倒。”师曰:“实无讳处。”师见僧,乃擒住曰:“师子儿,野干属!”僧以手作拨眉势,师曰:“虽然如此,犹欠哮吼在。”僧擒住师曰:“偏爱行此一机。”师与一掴,僧拍手三下。师曰:“若见同风,汝甘与么否?”曰:“终不由别人。”师作拨眉势。僧曰:“犹欠哮吼在。”师曰:“想料不由别人。”师见僧问讯次,师曰:“步步是汝证明处。汝还知么?”曰:“某甲不知。”师曰:“汝若知,我堪作甚么?”僧礼拜。师曰:“我不堪,汝却好!”

京兆尸利禅师京兆府尸利禅师,问石头:“如何是学人本分事?”头曰:“汝何从吾觅?”曰:“不从师觅,如何即得?”石头曰:“汝还曾失么?”师乃契会厥旨。
  招提慧朗禅师潭州招提寺慧朗禅师,始兴曲江人也。初参马祖,祖问:“汝来何求?”曰:“求佛知见。”祖曰:“佛无知见,知见乃魔耳。汝自何来?”曰:“南岳来。”祖曰:“汝从南岳来,未识曹溪心要。汝速归彼,不宜他往。”师归石头,便问:“如何是佛?”头曰:“汝无佛性。”师曰:“蠢动含灵,又作么生?”头曰:“蠢动含灵,却有佛性。”曰:“慧朗为甚么却无?”头曰:“为汝不肯承当。”师于言下信入。住后,凡学者至,皆曰:“去!去!汝无佛性。”其接机大约如此。﹝时谓大朗。﹞

兴国振朗禅师长沙兴国寺振朗禅师,初参石头,便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头曰:“问取露柱。”曰:“振朗不会。”头曰:“我更不会。”师俄省悟。住后,有僧来参,师召上座,僧应诺。师曰:“孤负去也。”曰:“师何不鉴?”师乃拭目而视之。僧无语。﹝时谓小朗。﹞

汾州石楼禅师汾州石楼禅师,上堂,僧问:“未识本来性,乞师方便指。”师曰:“石楼无耳朵。”曰:“某甲自知非。”师曰:“老僧还有过。”曰:“和尚过在甚么处?”师曰:“过在汝非处。”僧礼拜,师便打。问僧:“近离甚处?”曰:“汉国。”师曰:“汉国主人还重佛法么?”曰:“苦哉!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即祸生。”师曰:“作么生?”曰:“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师曰:“汝受戒得多少夏?”曰:“三十夏。”师曰:“大好不见有人。”便打。
法门佛陀禅师凤翔府法门寺佛陀禅师,寻常持一串数珠,念三种名号,曰一释迦、二元和、三佛陀,自余是甚么“碗跶丘”,乃过一珠,终而复始。事迹异常,时人莫测。
  水空和尚水空和尚,一日廊下见一僧,乃问:“时中事作么生?”僧良久。师曰:“祇恁便得么?”曰:“头上安头。”师打曰:“去!去!已后惑乱人家男女在。”
  大同济禅师澧州大同济禅师,米胡领众来,才欲相见,师便拽转禅床,面壁而坐。米于背后立,少时却回客位。师曰:“是即是,若不验破,已后遭人贬剥。”令侍者请米来。却拽转禅床便坐。师乃绕禅床一匝,便归方丈。米却拽倒禅床,领众便出。师访庞居士,士曰:“忆在母胎时,有一则语,举似阿师,切不得作道理主持。”师曰:“犹是隔生也。”士曰:“向道不得作道理。”师曰:“惊人之句,争得不怕!”士曰:“如师见解,可谓惊人。”师曰:“不作道理,却成作道理。”士曰:“不但隔一生、两生。”师曰:“粥饭底僧,一任检责。”士鸣指三下。师一日见庞居士来,便揜却门曰:“多知老翁,莫与相见。”士曰:“独坐独语,过在阿谁?”师便开门,才出被士把住曰:“师多知,我多知?”师曰:“多知且置,闭门开门,卷之与舒,相较几许?”士曰:“秪此一问,气急杀人!”师默然。士曰:“弄巧成拙。”僧问:“此个法门,如何继绍?”师曰:“冬寒夏热,人自委知。”曰:“恁么则蒙分付去也!”师曰:“顽嚚少智,多痴。”问:“十二时中如何合道?”师曰:“汝还识十二时么?”曰:“如何是十二时?”师曰:“子丑寅卯。”僧礼拜。师示颂曰:“十二时中那事别,子丑寅卯吾今说。若会唯心万法空,释迦、弥勒从兹决。”

青原下三世药山俨禅师法嗣道吾宗智禅师潭州道吾山宗智禅师,豫章海昏张氏子。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预药山法会,密契心印。一日,山问:“子去何处来?”师曰:“游山来。”山曰:“不离此室,速道将来。”师曰:“山上乌儿头似雪,涧底游鱼忙不彻。”师离药山见南泉,泉问:“阇黎名甚么?”师曰:“宗智。”泉曰:“智不到处,作么生宗?”师曰:“切忌道著。”泉曰:“灼然,道著即头角生。”三日后,师与云岩在后架把针。泉见乃问:“智头陀前日道,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即头角生。合作么生行履?”师便抽身入僧堂,泉便归方丈。师又来把针。岩曰:“师弟适来为甚不祇对和尚?”师曰:“你不妨灵利!”岩不荐,却问南泉:“适来智头陀为甚不祇对和尚,某甲不会,乞师垂示。”泉曰:“他却是异类中行。”岩曰:“如何是异类中行?”泉曰:“不见道: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即头角生。直须向异类中行。”岩亦不会。师知云岩不荐,乃曰:“此人因缘不在此。”却同回药山。山问:“汝回何速?”岩曰:“祇为因缘不契。”山曰:“有何因缘?”岩举前话。山曰:“子作么生会他,这个时节便回?”岩无对。山乃大笑。岩便问:“如何是异类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别时来。”岩曰:“某甲特为此事归来。”山曰:“且去!”岩便出。师在方丈外,闻岩不荐,不觉咬得指头血出。师却下来问岩:“师兄去问和尚那因缘作么生?”岩曰:“和尚不与某甲说。”师便低头。﹝僧问云居:“切忌道著,意作么生?”居云:“此语最毒。”云:“如何是最毒底语?”居云:“一棒打杀龙蛇。”﹞云岩临迁化,遣书辞师。师览书了,谓洞山、密师伯曰:“云岩不知有,我悔当时不向伊道。虽然如是,要且不违药山之子。”﹝玄觉云:“古人恁么道,还知有也未?”又云:“云岩当时不会,且道甚么处是伊不会处?”﹞药山上堂曰:“我有一句子,未曾说向人。”师出曰:“相随来也。”僧问:“药山一句子如何说?”山曰:“非言说。”师曰:“早言说了也。”师一日提笠出,云岩指笠曰:“用这个作甚么?”师曰:“有用处。”岩曰:“忽遇黑风猛雨来时如何?”师曰:“盖覆著。”岩曰:“他还受盖覆么?”师曰:“虽然如是,且无渗漏。”沩山问云岩:“菩提以何为座?”岩曰:“以无为为座。”岩却问沩山。山曰:“以诸法空为座。”又问:“师作么生?”师曰:“坐也听伊坐,卧也听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速道!”山休去。沩山问师:“甚么处去来?”师曰:“看病来。”山曰:“有几人病?”师曰:“有病底,有不病底。”山曰:“不病底莫是智头陀么?”师曰:“病与不病,总不干他事。速道!速道!”山曰:“道得也与他没交涉。”僧问:“万里无云未是本来天,如何是本来天?”师曰:“今日好晒麦。”云岩问:“师弟家风近日如何?”师曰:“教师兄指点,堪作甚么?”岩曰:“无这个来多少时也?”师曰:“牙根犹带生涩在。”僧问:“如何是今时著力处?”师曰:“千人万人唤不回头,方有少分相应。”曰:“忽然火起时如何?”师曰:“能烧大地。”师却问僧:“除却星与焰,那个是火?”曰:“不是火。”别一僧却问:“师还见火么?”师曰:“见。”曰:“见从何起?”师曰:“除却行住坐卧,别请一问。”有施主施裈,药山提起示众曰:“法身还具四大也无?有人道得,与他一腰裈。”师曰:“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三大亦然。”山曰:“与汝一腰裈。”师指佛桑花问僧曰:“这个何似那个?”曰:“直得寒毛卓竖。”师曰:“毕竟如何?”曰:“道吾门下底。”师曰:“十里大王。”云岩不安,师乃谓曰:“离此壳漏子,向甚么处相见?”岩曰:“不生不灭处相见。”师曰:“何不道非不生不灭处,亦不求相见?”云岩补鞋次,师问:“作甚么?”岩曰:“将败坏补败坏。”师曰:“何不道即败坏非败坏?”师闻僧念维摩经云:“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皆欲随从文殊师利。”师问曰:“甚么处去?”其僧无对。师便打。﹝后僧问禾山,山曰:“给侍者方谐。”﹞师到五峰,峰问:“还识药山老宿否?”师曰:“不识。”峰曰:“为甚么不识?”师曰:“不识,不识。”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东土不曾逢。”因设先师斋,僧问:“未审先师还来也无?”师曰:“汝诸人用设斋作甚么?”石霜问:“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铜鸣,向甚么处去也?”师唤侍者,者应诺。师曰:“驴年去!”唐太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僧众慰问体候,师曰:“有受非偿,子知之乎?”众皆愀然。越十日将行,谓众曰:“吾当西迈,理无东移。”言讫告寂。阇维得灵骨数片,建塔道吾。后雷,迁于石霜山之阳。
  云岩昙晟禅师潭州云岩昙晟禅师,钟陵建昌王氏子,少出家于石门,参百丈海禅师二十年,因缘不契。后造药山,山问:“甚处来?”曰:“百丈来。”山曰:“百丈有何言句示徒?”师曰:“寻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鹹则鹹味,淡则淡味,不鹹不淡是常味。作么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师无对。山曰:“争奈目前生死何!”师曰:“目前无生死。”山曰:“在百丈多少时?”师曰:“二十年。”山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气也不除。”他日侍立次,山又问:“百丈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内会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山又问:“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以拄杖一时趁散。复召大众,众回首。丈曰:“是甚么””山曰:“何不早恁么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师于言下顿省,便礼拜。一日山问:“汝除在百丈,更到甚么处来?”师曰:“曾到广南来。”曰:“见说广州城东门外有一片石,被州主移去。是否?”师曰:“非但州主,阖国人移亦不动。”山又问:“闻汝解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弄得几出?”师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师曰:“和尚弄得几出?”曰:“我弄得一出。”师曰:“一即六,六即一。”后到沩山,沩问:“承闻长老在药山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长弄?有置时?”师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时师子在甚么处?”师曰:“置也,置也!”僧问:“从上诸圣甚么处去?”师良久,曰:“作么,作么!”问:“暂时不在,如同死人时如何?”师曰:“好埋却。”问:“大保任底人,与那个是一是二?”师曰:“一机之绢,是一段是两段?”﹝洞山代云:“如人接树。”﹞师煎茶次,道吾问:“煎与阿谁?”师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师曰:“幸有某甲在。”师问石霜:“甚么处来?”曰:“沩山来。”师曰:“在彼中得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恁么即成山长也。”曰:“虽在彼中却不知。”师曰:“他家亦非知非识。”石霜无对。﹝道吾闻云:“得恁么无佛法身心。”﹞住后,上堂示众曰:“有个人家儿子,问著无有道不得底。”洞山出问曰:“他屋里有多少典籍?”师曰:“一字也无。”曰:“争得恁么多知?”师曰:“日夜不曾眠。”山曰:“问一段事还得否?”师曰:“道得却不道。”问僧:“甚处来?”曰:“添香来。”师曰:“还见佛否?”曰:“见。”师曰:“甚么处见?”曰:“下界见。”师曰:“古佛,古佛!”道吾问:“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曰:“如人夜间背手摸枕子。”吾曰:“我会也。”师曰:“作么生会?”吾曰:“遍身是手眼。”师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八成。”吾曰:“师兄作么生?”师曰:“通身是手眼。”扫地次,道吾曰:“太区区生!”师曰:“须知有不区区者。”吾曰:“恁么则有第二月也。”师竖起扫帚曰:“是第几月?”吾便行。﹝玄沙闻云:“正是第二月。”﹞问僧:“甚处来?”曰:“石上语话来。”师曰:“石还点头也无?”僧无对。师自代曰:“未语话时却点头。”师作草鞋次,洞山近前曰:“乞师眼睛得么?”师曰:“汝底与阿谁去也?”曰:“良价无。”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著?”山无语。师曰:“乞眼睛底是眼否?”山曰:“非眼。”师便喝出。尼僧礼拜,师问:“汝爷在否?”曰:“在。”师曰:“年多少?”曰:“年八十。”师曰:“汝有个爷不年八十,还知否?”曰:“莫是恁么来者!”师曰:“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洞山代云:“直是不恁么来者,亦是儿孙。”﹞僧问:“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时如何?”师曰:“汝因甚么却从佛界来?”僧无对。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莫道体不得,设使体得,也祇是左之右之。”院主游石室回,师问:“汝去入到石室里许,为祇恁么便回?”主无对。洞山代曰:“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师曰:“汝更去作甚么?”山曰:“不可人情断绝去也。”会昌元年辛酉十月二十六日示疾,命澡身竟,唤主事令备斋,来日有上座发去。至二十七夜归寂,茶毗得舍利一千余粒。瘗于石塔,谥无住大师。
  船子德诚禅师秀州华亭船子德诚禅师,节操高邈,度量不群。自印心于药山,与道吾,云岩为同道交。洎离药山,乃谓二同志曰:“公等应各据一方,建立药山宗旨。予率性疏野,唯好山水,乐情自遣,无所能也。他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遂分携。至秀州华亭,泛一小舟,随缘度日,以接四方往来之者。时人莫知其高蹈,因号船子和尚。一日,泊船岸边闲坐,有官人问:“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师竖桡子曰:“会么?”官人曰:“不会。”师曰:“棹拨清波,金鳞罕遇。”师有偈曰:“三十年来坐钓台,钩头往往得黄能。金鳞不遇空劳力,收取丝纶归去来。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三十年来海上游,水清鱼现不吞钩。钓竿斫尽重栽竹,不计功程得便休。有一鱼兮伟莫裁,混融包纳信奇哉。能变化,吐风雷,下线何曾钓得来。别人祇看采芙蓉,香气长粘绕指风。两岸映,一船红,何曾解染得虚空,问我生涯祇是船,子孙各自赌机缘。不由地,不由天,除却蓑衣无可传。”道吾后到京口,遇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无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无瑕。”道吾不觉失笑。山便下座,请问道吾:“某甲适来祇对这僧话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山曰:“某甲甚处不是,望为说破。”吾曰:“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山乃散众束装,直造华亭。船子才见,便问:“大德住甚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师曰:“不似,似个甚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师曰:“甚处学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掷钓,师意如何?”师曰:“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遂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药山,祇明斯事。汝今既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钁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汝将谓别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椑树慧省禅师宣州椑树慧省禅师,洞山参,师问:“来作甚么?”山曰:“来亲近和尚。”师曰:“若是亲近,用动这两片皮作么?”山无对。﹝曹山云:“一子亲得。”﹞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猫儿上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问取露柱去!”
  百岩明哲禅师鄂州百岩明哲禅师,药山看经次,师曰:“和尚休猱人好!”山置经曰:“日头早晚也。”师曰:“正当午。”山曰:“犹有文彩在。”师曰:“某甲无亦无。”山曰:“汝太煞聪明。”师曰:“某甲祇恁么,和尚作么生?”山曰:“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过。”洞山与密师伯到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山曰:“湖南。”师曰:“观察使姓甚么?”曰:“不得姓。”师曰:“名甚么?”曰:“不得名。”师曰:“还治事也无?”曰:“自有郎幕在。”师曰:“还出入也无?”曰:“不出入。”师曰:“岂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师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对阇黎一转语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若惬老僧意,便开粥相伴过夏。”山曰:“请和尚问。”师曰:“岂不出入?”山曰:“太尊贵生!”师乃开粥,同共过夏。
  澧州高沙弥澧州高沙弥初参药山,山问:“甚处来?”师曰:“南岳来。”山曰:“何处去?”师曰:“江陵受戒去。”山曰:“受戒图甚么?”师曰:“图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无生死可免。汝还知否?”师曰:“恁么则佛戒何用?”山曰:“这沙弥犹挂唇齿在。”师礼拜而退。道吾来侍立,山曰:“适来有个跛脚沙弥,却有些子气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须勘过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来沙弥在甚么处?”师出众立。山问:“我闻长安甚闹,你还知否?”师曰:“我国晏然。”﹝法眼别云:“见谁说?”﹞山曰:“汝从看经得,请益得?”师曰:“不从看经得,亦不从请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经、不请益,为甚么不得?”师曰:“不道他不得,祇是不肯承当。”山顾道吾、云岩曰:“不信道。”师一日辞药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某甲在,众有妨,且往路边卓个草庵,接待往来茶汤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师曰:“知是般事便休,更唤甚么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离吾左右,时复要与子相见。”师住庵后,一日归来,值雨。山曰:“你来也。”师曰:“是。”山曰:“可煞湿。”师曰:“不打这个鼓笛。”云岩曰:“皮也无,打甚么鼓?”道吾曰:“鼓也无,打甚么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场曲调。”僧问:“一句子还有该不得处否?”师曰:“不顺世。”药山斋时,自打鼓,师捧钵作舞入堂。山便掷下鼓槌曰:“是第几和?”师曰:“是第二和。”山曰:“如何是第一和?”师就桶舀一杓饭便出。
  刺史李翱居士鼎州李翱刺史,向药山玄化,屡请不赴,乃躬谒之。山执经卷不顾。侍者曰:“太守在此。”守性褊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拂袖便出。山曰:“太守何得贵耳贱目?”守回拱谢,问曰:“如何是道?”山以手指上下,曰:“会么?”守曰:“不会。”山曰:“云在青天水在瓶。”守忻惬作礼,而述偈曰:“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玄觉云:“且道李太守是赞他语,明他语?须是行脚眼始得。”﹞守又问:“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守莫测玄旨。山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闺閤中物,拾不得便为渗漏。”守见老宿独坐,问曰:“端居丈室,当何所务?”宿曰:“法身凝寂,无去无来。”﹝法眼别云:“汝作甚么来?”法灯别云:“非公境界。”﹞

丹霞然禅师法嗣翠微无学禅师京兆府翠微无学禅师,初问丹霞:“如何是诸佛师?”霞咄曰:“幸自可怜生,须要执巾帚作么?”师退身三步,霞曰:“错!”师进前,霞曰:“错!错!”师翘一足,旋身一转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诸佛。”师由是领旨。住后,投子问:“未审二祖初见达磨,有何所得?”师曰:“汝今见吾,复何所得?”投子顿悟玄旨。一日,师在法堂内行,投子进前接礼。问曰:“西来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师驻步少时。子曰:“乞师垂示。”师曰:“更要第二杓恶水那?”子便礼谢。师曰:“莫垛根。”子曰:“时至根苗自生。”师因供养罗汉,僧问:“丹霞烧木佛,和尚为甚么供养罗汉?”师曰:“烧也不烧著,供养亦一任供养。”曰:“供养罗汉,罗汉还来也无?”师曰:“汝每日还吃饭么?”僧无语。师曰:“少有灵利底!”

孝义性空禅师吉州孝义寺性空禅师,僧参,师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却退后。师曰:“父母俱丧,略不惨颜。”僧呵呵大笑。师曰:“少间与阇黎举哀。”僧打筋斗而出。师曰:“苍天!苍天!”僧参人事毕,师曰:“与么下去,还有佛法道理也无?”曰:“某甲结舌有分。”师曰:“老僧又作么生?”曰:“素非好手。”师便仰身合掌,僧亦合掌。师乃拊掌三下,僧拂袖便出。师曰:“乌不前,兔不后,几人于此茫然走。秪有阇黎达本源,结舌何曾著空有?”
  米仓和尚米仓和尚,新到参,绕师三匝,敲禅床曰:“不见主人公,终不下参众。”师曰:“甚么处情识去来?”曰:“果然不在。”师便打一拄杖。僧曰:“几落情识。”师曰:“村草步头逢著一个,有甚么话处?”曰:“且参众去!”
  丹霞义安禅师丹霞山义安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是上座?”曰:“恁么即无异去也。”师曰:“谁向汝道?”
  本童禅师本童禅师,因僧写师真呈,师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谁?”曰:“岂可分外也。”师曰:“若不分外,汝却收取。”僧拟收,师打曰:“正是分外强为。”曰:“若恁么即须呈于师也。”师曰:“收取!收取!”

大川禅师法嗣仙天禅师仙天禅师,新罗僧参,方展坐具,拟礼拜,师捉住云:“未发本国时道取一句?”僧无语。师便推出曰:“问伊一句,便道两句。”僧参,展坐具,师曰:“这里会得孤负平生去也。”曰:“不向这里会得,又作么生?”师曰:“不向这里会,更向那里会?”便打出。僧参,才展坐具,师曰:“不用通时暄,还我文彩未生时道理来!”曰:“某甲有口,哑却即闲,若死觅个腊月扇子作么?”师拈棒作打势。僧把住曰:“还我未拈棒时道理。”师曰:“随我者随之南北,不随我者死住东西。”曰:“随与不随且置,请师指出东西南北。”师便打。披云和尚来,才入方丈,师便问:“未见东越老人时,作么生为物?”云曰:“秖见云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师曰:“秖与么也难得。”曰:“莫是未见时么?”师便喝。云展两手,师曰:“错怪人者有甚么限?”云掩耳而出。师曰:“死却这汉平生也!”洛瓶和尚参,师问:“甚处来?”瓶曰:“南溪。”师曰:“还将南溪消息来么?”曰:“消即消已,息即未息。”师曰:“最苦是未息。”瓶曰:“且道未息个甚么?”师曰:“一回见面,千载忘名。”瓶拂袖便出。师曰:“弄死蛇手有甚么限?”僧参,拟礼拜,师曰:“野狐儿见甚么了便礼拜?”曰:“老秃奴见甚么了便恁么问?”师曰:“苦哉!若哉!仙天今日忘前失后。”曰:“要且得时,终不补失。”师曰:“争不如此?”曰:“谁甘!”师呵呵大笑曰:“远之远矣。”僧四顾便出。
  福州普光禅师福州普光禅师,僧侍立次,师以手开胸曰:“还委老僧事么?”曰:“犹有这个在。”师却掩胸曰:“不妨太显。”曰:“有甚么避处?”师曰:“的是无避处。”曰:“即今作么生?”师便打。

大颠通禅师法嗣三平义忠禅师漳州三平义忠禅师,福州杨氏子。初参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三十年张弓架箭,祇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后参大颠,举前话。颠曰:“既是活人箭,为甚么向弓弦上辨?”平无对。颠曰:“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得。”师问大颠:“不用指东划西,便请直指。”颠曰:“幽州江口石人蹲。”师曰:“犹是指东划西。”颠曰:“若是凤凰儿,不向那边讨。”师作礼。颠曰:“若不得后句,前话也难圆。”师住三平,上堂曰:“今时人出来尽学驰求走作,将当自己眼目。有甚么相当!阿汝欲学么?不要诸余,汝等各有本分事,何不体取?作么心愤愤、口悱悱,有甚么利益,分明向汝说。若要修行路及诸圣建立化门,自有大藏教文在。若是宗门中事宜,汝切不得错用心。”僧问:“宗门中还有学路也无?”师曰:“有一路滑如苔。”曰:“学人还蹑得否?”师曰:“不拟心,汝自看。”问:“黑豆未生芽时如何?”师曰:“佛亦不知。”讲僧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龟毛拂子,兔角拄杖。大德藏向甚么处?”曰:“龟毛兔角岂是有邪?”师曰:“肉重千斤,智无铢两。”上堂:“诸人若未曾见知识即不可,若曾见作者来,便合体取些子意度,向岩谷间木食草衣恁么去,方有少分相应。若驰求知解义句,即万里望乡关去也。珍重!”问侍者:“姓甚么?”者曰:“与和尚同姓。”师曰:“你道三平姓甚么?”者曰:“问头何在?”师曰:“几时问汝?”者曰:“问姓者谁?”师曰:“念汝初机,放汝三十棒。”师有偈曰:“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升座次,有道士出众从东过西,一僧从西过东。师曰:“适来道士却有见处,师僧未在。”士出作体曰:“谢师接引。”师便打。僧出作礼曰:“乞师指示。”师亦打。复谓众曰:“此两件公案作么生断?还有人断得么?”如是三问,众无对。师曰:“既无人断得,老僧为断去。”乃掷下拄杖,归方丈。

马颊本空禅师马颊山本空禅师,上堂:“祇这施为动转,还合得本来祖翁么?若合得,十二时中无虚弃底道理?若合不得,吃茶说话往往唤作茶话在。”僧便问:“如何免得不成茶话去?”师曰:“你识得口也未?”曰:“如何是口?”师曰:“两片皮也不识。”曰:“如何是本来祖翁?”师曰:“大众前不要牵爷恃娘。”师曰:“孤忻然去也。”师曰:“你试点大众性看!”僧作礼。师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进语,师曰:“孤负平生行脚眼。”问:“去却即今言句,请师直指本来性。”师曰:“你迷源来得多少时?”曰:“即今蒙和尚指示。”师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师示颂曰:“心是性体,性是心用。心性一如,谁别谁共?妄外迷源,祇者难洞。古今凡圣,如幻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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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生禅师本生禅师,拈拄杖示众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时作道理。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时作主宰。且道老僧为人在甚处?”时有僧出曰:“不敢妄生节目。”师曰:“也知阇黎不分外。”曰:“低低处平之有余,高高处观之不足。”师曰:“节目上更生节目。”僧无语。师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
长髭旷禅师法嗣石室善道禅师潭州石室善道禅师作沙弥时,长髭遣令受戒,谓之曰:“汝回日须到石头和尚处礼拜。”师受戒后,乃参石头。一日随头游山次,头曰:“汝与我斫却面前树子,免碍我。”师曰:“不将刀来。”头乃抽刀倒与,师曰:“何不过那头来?”头曰:“你用那头作甚么?”师即大悟,便归长髭。髭问:“汝到石头否?”师曰:“到即到,祇是不通号。”髭曰:“从谁受戒?”师曰:“不依他。”髭曰:“在彼即恁么,来我这里作么生?”师曰:“不违背。”髭曰:“太忉忉生!”师曰:“舌头未曾点著在。”髭喝曰:“沙弥出去!”师便出。髭曰:“争得不遇于人。”师寻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见僧,便竖起杖子曰:“三世诸佛,尽由这个。”对者少得冥契。长沙闻,乃曰:“我若见即令放下拄杖,别通个消息。”三圣将此语祇对,被师认破是长沙语。杏山闻三圣失机,乃亲到石室。师见杏山,僧众相随,潜入碓坊碓米。杏曰:“行者接待不易,贫道难消。”师曰:“开心碗子盛将来,无盖盘子合取去。说甚么难消。”杏便休。仰山问:“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师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毕竟如何的当,可信可依。”师以手拨空三下曰:“无恁么事,无恁么事。”曰:“还假看教否?”师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若与他作对,即是心境两法,能所双行,便有种种见解,亦是狂慧,未足为道。若不与他作对,一事也无。所以祖师道“本来无一物。”汝不见小儿出胎时,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当恁么时,亦不知有佛性义、无佛性义。及至长大,便学种种知解出来,便道我能我解,不知总是客尘烦恼。十六行中,婴儿行为最哆哆和和时,喻学道之人离分别取舍心,故赞叹婴儿,可况喻取之。若谓婴儿是道,今时人错会。”师一夕与仰山玩月,山问:“这个月尖时,圆相甚么处去?圆时,尖相又甚么处去?”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云岩云:“尖时圆相在,圆时无尖相”。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仰山辞,师送出门。乃召曰:“阇黎!”山应诺。师曰:“莫一向去,却回这边来。”僧问:“曾到五台否?”师曰:“曾到。”曰:“还见文殊么?”师曰:“见。”曰:“文殊向行者道甚么?”师曰:“文殊道,你生身父母在深草里。”

青原下四世道吾智禅师法嗣石霜庆诸禅师潭州石霜山庆诸禅师,庐陵新淦陈氏子。依洪井西山绍銮禅师落发,诣洛下学毗尼教,虽知听制,终为渐宗。回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沩曰:“施主物,莫抛撒。”师曰:“不抛撒。”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这个是甚么?”师无对。沩又曰:“莫轻这一粒,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师曰:“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沩呵呵大笑,归方丈。沩至晚,上堂曰:“大众!米里有虫,诸人好看。”后参道吾,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吾唤沙弥,弥应诺。吾曰:“添净瓶水著。”良久却问师:“汝适来问甚么?”师拟举,吾便起去。师于此有省。吾将顺世,垂语曰:“我心中有一物,久而为患,谁能为我除之?”师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贤哉!贤哉!”师后避世,混俗于长沙浏阳陶家坊。朝游夕处,人莫能识。后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语。”因兹囊锥始露,果熟香飘,众命住持。上堂:“汝等诸人自有本分事,不用驰求,无你是非处,无你咬嚼处。一代时教,整理时人脚手。凡有其由,皆落今时,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极则。我辈沙门全无肯路,若分则差,不分则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说见闻。”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空中一片石。”僧礼拜。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赖汝不会,若会即打破汝头。”问:“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师曰:“石头还汗出么?”问:“到这里,为甚么却道不得。”师曰:“脚底著口。”问:“真身还出世也无?”师曰:“不出世。”曰:“争柰真身何!”师曰:“琉璃瓶子口。”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无须锁子两头摇。”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东禅齐云:“祇如雪峰是会石霜意不会石霜意?若会,他为甚么道死急。若不会,雪峰作么不会?然法且无异,奈以师承不同,解之差别。他云:“遍界不曾藏。”也须曾学来始得会,乱说即不可。”﹞裴相公来,师拈起裴笏问:“在天子手中为圭,在官人手中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唤作甚么?”裴无对,师乃留下笏。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僧辞,师问:“船去陆去?”曰:“遇船即船,遇陆即陆。”师曰:“我道半途稍难。”僧无对。僧问:“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祇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乃咬齿示之。僧不会,后问九峰曰:“先师咬齿,意旨如何?”峰曰:“我宁可截舌,不犯国讳。”又问云盖,盖曰:“我与先师有甚么冤仇?”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刺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柰审这个不得。”师曰:“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争柰!”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问:“童子不坐白云床时如何?”师曰:“不打水,鱼自惊。”洞山问:“向前一个童子甚了事,如今向甚处去也?”师曰:“火焰上泊不得,却归清凉世界去也。”问:“佛性如虚空,是否?”师曰:“卧时即有,坐时即无。”问:“忘收一足时如何?”师曰:“不共汝同盘。”问:“风生浪起时如何?”师曰:“湖南城里太煞闹。有人不肯过江西。”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落花随水去。”曰:“意旨如何?”师曰:“修竹引风来。”问:“如何是尘劫来事?”师曰:“冬天则有,夏天则无。”师颂洞山五位王子。诞生曰:“天然贵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势隆。始末一朝无杂种,分宫六宅不他宗。上和下睦阴阳顺,共气连枝器量同。欲识诞生王子父,鹤冲霄汉出银笼。”朝生曰:“苦学论情世莫群,出来凡事已超伦。诗成五字三冬雪,笔落分毫四海云。万卷积功彰圣代,一心忠孝辅明君。盐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劳显至勋。”末生曰:“久栖岩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截见闻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缣无。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图。业就高科酬志极,比来臣相不当途。”化生曰:“傍分帝位为传持,万里山河布政威。红影日轮凝下界,碧油风冷暑炎时。高低岂废尊卑奉?玉裤苏途远近知。妙印手持烟塞静,当阳那肯露纤机。”内生曰:“九重密处复何宣,挂弊由来显妙传。秪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紫罗帐合君臣隔,黄阁帘垂禁制全。为汝方隅宫属恋,遂将黄叶止啼钱。”师居石霜山二十年间,学众有长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谓之枯木众也。唐僖宗闻师道誉,赐紫衣,师牢辞不受。光启四年示疾告寂,葬于院之西北隅,谥普会大师。
  渐源仲兴禅师潭州渐源仲兴禅师,在道吾为侍者。因过茶与吾,吾提起盏曰:“是邪是正?”师叉手近前,目视吾。吾曰:“邪则总邪,正则总正。”师曰:“某甲不恁么道。”吾曰:“汝作么生?”师夺盏子提起曰:“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虚为吾侍者。”师便礼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吊慰,师拊棺曰:“生邪死邪?”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甚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归至中路,师曰:“和尚今日须与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师便打。吾归院曰:“汝宜离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师乃礼辞,隐于村院。经三年后,忽闻童子念观音经,至“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忽然大省。遂焚香遥礼曰:“信知先师遗言,终不虚发。自是我不会,却怨先师。先师既没,唯石霜是嫡嗣,必为证明。”乃造石霜,霜见便问:“离道吾后到甚处来?”师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前来打先师因缘会也未?”师起身进前曰:“却请和尚道一转语。”霜曰:“不见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缘。遂礼拜石霜,设斋忏悔。他日,持锹复到石霜,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觅甚先师灵骨?”师曰:“正好著力。”霜曰:“这里针劄不入,著甚么力。”源持锹肩上便出。﹝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师灵骨犹在。”﹞师后住渐源,一日在纸帐内坐,有僧来拨开帐曰:“不审。”师以目视之。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七佛已前事,为甚么不会?”僧举似石霜,霜曰:“如人解射,箭不虚发。”一日,宝盖和尚来访,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师令侍者传语:“长老远来不易,犹隔津在。”盖擒住侍者,与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头和尚在。”盖曰:“为有堂头老汉,所以打你。”者回举似师,师曰:“犹隔津在。”
  渌清禅师渌清禅师,僧问:“不落道吾机,请师道。”师曰:“庭前红苋树,生叶不生华。”僧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正是道吾机,因甚么不会?”僧礼拜,师打曰:“须是老僧打你始得。”问:“如何是无相?”师曰:“山青水绿。”僧参,师以目视之。僧曰:“是个机关,于某甲分上用不著。”师弹指三下。僧绕禅床一匝,依位立。师曰:“参堂去。”僧始出。师便喝,僧却以目视之。师曰:“灼然用不著。”

僧礼拜云岩晟禅师法嗣杏山鉴洪禅师涿州杏山鉴洪禅师,临济问:“如何是露地白牛?”师曰:“吽吽!”济曰:“哑却杏山口。”师曰:“老兄作么生?”济曰:“这畜生!”师便休。示灭后茶毗,收五色舍利建塔。

神山僧密禅师潭州神山僧密禅师,师在南泉打罗次,泉问:“作甚么?”师曰:“打罗。”曰:“手打脚打?”师曰:“却请和尚道。”泉曰:“分明记取。向后遇明眼作家,但恁么举似。”﹝云岩代云:“无手脚者始解打。”﹞师与洞山渡水,山曰:“莫错下脚。”师曰:“错即过不得也。”山曰:“不错底事作么生?”师曰:“共长老过水。”一日,与洞山鉏茶园,山掷下钁头曰:“我今日一点气力也无。”师曰:“若无气力,争解恁么道?”山曰:“汝将谓有气力底是。”裴大夫问僧:“供养佛,佛还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举似云岩,岩曰:“这僧未出家在。”曰:“和尚又如何?”岩曰:“有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岩却问师:“一时下来又作么生?”师曰:“合取钵盂。”岩肯之。问:“一地不见二地时如何?”师曰:“汝莫错否?汝是何地?”问:“生死事,乞师一言。”师曰:“汝何时死去来。”曰:“某甲不会,请师说。”师曰:“不会须死一场始得。”师与洞山行次,忽见白兔走过,师曰:“俊哉!”洞曰:“作么生?”师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说话?”师曰:“你作么生?”洞曰:“积代簪缨,暂时落魄。”师把针次,洞山问曰:“作甚么?”师曰:“把针。”洞曰:“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工夫?”师曰:“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师问洞山:“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后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师唤“价阇黎”,洞乃放下桥木。
  幽溪和尚幽溪和尚,僧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起,绕禅床一匝而坐。僧拟进语,师与一蹋。僧归位而立。师曰:“汝恁么我不恁么,汝不恁么我却恁么。”僧再拟进语,师又与一蹋,曰:“三十年后,吾道大行。”问:“如何是祖师禅?”师曰:“泥牛步步出人前。”问:“处处该不得时如何?”师曰:“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不辨往来源。”

船子诚禅师法嗣夹山善会禅师澧州夹山善会禅师,广州廖氏子。幼岁出家,依年受戒,听习经论,该练三学。出住润州鹤林,因道吾劝发,往见船子,由是师资道契,微眹不留。﹝语见船子章。﹞恭禀遗命,遁世忘机。寻以学者交凑,庐室星布,晓夕参依。咸通庚寅,海众卜于夹山,遂成院宇。上堂:“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祇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属所依,不得自在。本祇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求脱虚谬之见,定取目前生死为复实有,为复实无?若有人定得,许汝出头。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当取,何处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汝若不会,更听一颂:劳持生死法,唯向佛边求。目前迷正理,拨火觅浮沤。””僧问:“从上立祖意教意,和尚为甚么却言无?”师曰:“三年不吃饭,目前无饥人。”曰:“既是无饥人,某甲为甚么不悟?”师曰:“祇为悟迷却阇黎。”复示偈曰:“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问:“十二分教及祖意,和尚为甚么不许人问?”师曰:“是老僧坐具。”曰:“和尚以何法示人?”师曰:“虚空无挂针之路,子虚徒撚线之功。”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金粟之苗裔,舍利之真身,罔象之玄谈,是野孤之窟宅。”上堂:“不知天晓,悟不由师。龙门跃鳞,不堕渔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缘,舌不亲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话。若向玄旨疑去,赚杀阇黎。困鱼止泺,钝鸟栖芦。云水非阇黎,阇黎非云水。老僧于云水而得自在,阇黎又作么生?”西川座主罢讲,遍参到襄州华严和尚处。问曰:“祖意教意,是同是别?”严曰:“如车二轮,如鸟二翼。”主曰:“将为禅门别有长处,元来无。”遂归蜀,后闻师道播诸方,令小师持此语问,师曰:“雕砂无镂玉之谈,结草乖道人之意。”主闻举,遥礼曰:“元来禅门中别有长处。”上堂:“闻中生解,意下丹青。目前即美,久蕴成病。青山与白云,从来不相到。机丝不挂梭头事,文彩纵横意自殊。嘉祥一路,智者知疏。瑞草无根,贤者不贵。”问:“如何是道?”师曰:“太阳溢目,万里不挂片云”曰:“不会”师曰:“清清之水,游鱼自迷。”问:“如何是本?”师曰:“饮水不迷源。”问:“古人布发掩泥,当为何事?”师曰:“九乌射尽,一翳犹存。一箭堕地,天下黯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风吹荷叶满池青,十里行人较一程。”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上堂举了,乃曰:“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问:“两镜相照时如何?”师曰:“蚌呈无价宝,龙吐腹中珠。”问:“如何是寂默中事?”师曰:“寝殿无人。”师吃茶了,自烹一碗,过与侍者。者拟接,师乃缩手。曰:“是甚么?”者无对。座主问:“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祇如禅门中事如何?”师曰:“老僧祇解变生为熟。”问:“如何是实际之理?”师曰:“石上无根树,山含不动云。”问:“如何是出窟师子?”师曰:“虚空无影像,足下野云生。”师在沩山作典座,沩问:“今日吃甚菜?”师曰:“二年同一春。”沩曰:“好好修事著。”师曰:“龙宿凤巢。”问:“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问:“如何是相似句?”师曰:“荷叶团团团似镜,荾角尖尖尖似锥。”复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风吹柳絮毛毬走,两打梨花蛱蝶飞。”问:“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青山元不动,涧水镇长流。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上堂:“金乌玉兔,交互争辉。坐却日头,天下黯黑。上唇与下唇,从来不相识。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顾著。何也?日月未足为明,天地未足为大。空中不运斤,巧匠不遗踪。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寻常老僧道,目睹瞿昙,犹如黄叶,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此间无宾主。”曰:“寻常与甚么人对谈?”师曰:“文殊与吾携水去,普贤犹未折花来。”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其僧归堂,束装潜去。上堂:“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没手足。”师曰:“且去。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难明,非关天地。”头曰:“莫沸。”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上堂:“眼不挂户,意不停玄,直得灵草不生,犹是五天之位。珠光月魄,不是出头时。此间无老僧,五路头无阇黎。”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华落碧岩前。”﹝法眼云:“我二十年祇作境话会。”﹞师问僧:“甚么处来?”曰:“洞山来。”师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教学人三路学。”师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鸟道、展手。”师曰:“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师曰:“轨持千里钵,林下道人悲。”师再阐玄枢,迨于一纪。唐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与众僧话道累岁,佛法深旨,各应自知。吾今幻质,时尽即去。汝等善保护,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辄生惆怅。”言讫奄然而逝。塔于本山,谥传明大师。
翠微学禅师法嗣清平令遵禅师鄂州清平山安乐院令遵禅师,东平人也。初参翠微,便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待无人即向汝说。”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下禅床,引师入竹园。师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指竹曰:“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师虽领其微言,犹未彻其玄旨。出住大通。上堂,举初见翠微机缘谓众曰:“先师入泥入水为我,自是我不识好恶。”师自此化导,次迁清平。上堂:“诸上座,夫出家人须会佛意始得。若会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贵贱,但随家丰俭安乐便得。诸上座尽是久处丛林,遍参尊宿,且作么生会佛意?试出来大家商量,莫空气高,至后一事无成,一生空度。若未会佛意,直饶头上出水,足下出火,烧身炼臂,聪慧多辩。聚徒一千二千,说法如云如雨,讲得天华乱坠,祇成个邪说,争竞是非,去佛法大远在。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诸难,何妨近前著些工夫,体取佛意好!”僧问:“如何是大乘?”师曰:“井索。”曰:“如何是小乘?”师曰:“钱贯。”问:“如何是清平家风?”师曰:“一斗作三个蒸饼。”问:“如何是禅?”师曰:“猢狲上树尾连颠。”问:“如何是有漏?”师曰:“笊篱。”曰:“如何是无漏?”师曰:“木杓。”曰:“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分付与典座。”自余逗机方便,靡徇时情,逆顺卷舒,语超格量。天佑十六年,终于本山,谥法喜禅师。
  投子大同禅师舒州投子山大同禅师,本州怀宁刘氏子。幼岁依洛下保唐满禅师出家。初习安般观,次阅华严教,发明性海。复谒翠微,顿悟宗旨。﹝语见翠微章。﹞由是放意周游,后旋故土,隐投子山,结茅而居。一日赵州和尚至桐城县,师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曰:“茶盐钱布施我。”州先归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州曰:“久向投子,及乎到来,祇见个卖油翁。”师曰:“汝祇识卖油翁,且不识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油瓶曰:“油!油!”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上堂:“汝诸人来这里,拟觅新鲜语句,攒华四六,图口里有可道。我老儿气力稍劣,唇舌迟钝,亦无闲言语与汝。汝若问我,便随汝答,也无玄妙可及于汝。亦不教汝垛根,终不说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亦不存坐系缚。汝诸人变现千般,总是汝自生见解,担带将来,自作自受。我这里无可与汝,也无表无里,说似诸人,有疑便问。”僧问:“表里不收时如何?”师曰:“汝拟向这里垛根。”便下座。问:“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演出大藏教。”问:“如何是眼未开时事?”师曰:“目净修广如青莲。”问:“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师曰:“以是名字,汝当奉持。”问:“枯木中还有龙吟也无?”师曰:“我道髑髅里有师子吼。”问:“一法普润一切群生。如何是一法?”师曰:“雨下也。”问:“一尘含法界时如何?”师曰:“早是数尘也。”问:“金锁未开时如何?”师曰:“开也。”问:“学人拟欲修行时如何?”师曰:“虚空不曾烂坏。”巨荣禅客参次,师曰:“老僧未曾有一言半句挂诸方唇齿,何用要见老僧?”荣曰:“到这里不施三拜,要且不甘。”师曰:“出家儿得恁么没碑记。”荣乃绕禅床一匝而去。师曰:“有眼无耳朵,六月火边坐。”问:“一切声是佛声,是不?”师曰:“是。”曰:“和尚莫沸碗鸣声。”师便打。问:“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是不?”师曰:“是。”曰:“唤和尚作头驴,得么?”师便打。问:“如何是十身调御?”师下禅床立。师指庵前一片石,谓雪峰曰:“三世诸佛在里许。”峰曰:“须知有不在里许者。”师曰:“不快漆桶!”师与雪峰游龙眠,有两路,峰问:“那个是龙眠路?”师以杖指之。峰曰:“东去西去?”师曰:“不快漆桶!”问:“一槌便就时如何?”师曰:“不是性燥汉。”曰:“不假一槌时如何?”师曰:“不漆快桶!”峰问:“此间还有人参也无?”师将钁头抛向峰面前。峰曰:“恁么则当处掘去也。”师曰:“不快漆桶!”峰辞,师送出门。召曰:“道者。”峰回首应诺。师曰:“途中善为。”问:“故岁已去,新岁到来,还有不涉二途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涉二途者?”师曰:“元正启祚,万物咸新。”问:“依俙似半月,彷彿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师于何处明?”师曰:“道甚么?”曰:“想师祇有湛水之波,且无滔天之浪。”师曰:“闲言语。”问:“类中来时如何?”师曰:“人类中来,马类中来?”问:“祖祖相传,传个甚么?”师曰:“老僧不解妄语。”问:“如何是出门不见佛?”师曰:“无所睹。”曰:“如何是入室别爷娘。”师曰:“无所生。”问:“如何是火焰里身?”师曰:“有甚么掩处?”曰:“如何是炭库里藏身?”师曰:“我道汝黑似漆。”问:“的的不明时如何?”师曰:“明也。”问:“如何是末后一句?”师曰:“最初明不得。”问:“从苗辨地,因语识人,未审将何辨识?”师曰:“引不著。”问:“院中有三百人,还有不在数者也无?”师曰:“一百年前,五十年后看取。”问僧:“久向疏山、姜头,莫便是否?”僧无对。﹝法眼代云:“向重和尚日久。”﹞问:“抱璞投师,请师雕琢。”师曰:“不为栋梁材。”曰:“恁么则卞和无出身处也。”师曰:“担带即竮辛苦。”曰:“不担带时如何?”师曰:“不教汝抱璞投师,请师雕琢。”问:“那吒析骨还父,析肉还母,如何是那吒本来身?”师放下拂子,叉手。问:“佛法二字,如何辨得清浊?”师曰:“佛法清浊。”曰:“学人不会。”师曰:“汝适来问个甚么?”问:“一等是水,为甚么海鹹河淡?”师曰:“天上星,地下水。”﹝法眼别云:“大似相违。”﹞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弥勒觅个受记处不得。”问:“不断烦恼而入槃时如何?”师作色曰:“这个师僧,好发业杀人。”问:“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师曰:“丫角女子白头丝。”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恶。”问:“如何是毗卢?”师曰:“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毗卢师?”师曰:“未有毗卢时会取。”问:“历落一句,请师道。”师曰:“好。”问:“四山相逼时如何?”师曰:“五蕴皆空。”问:“一念未生时如何?”师曰:“真个谩语。”问:“凡圣相去几何?”师下禅床立。问:“学人一问即和尚答,忽若千问万问时如何?”师曰:“如鸡抱卵。”问:“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如何是我?”师曰:“推倒这老胡,有甚么罪过。”问:“如何是和尚师?”师曰:“迎之不见其首,随之罔眺其后。”问:“铸像未成,身在甚么处?”师曰:“莫造作。”曰:“争柰现不现何!”师曰:“隐在甚么处?”问:“无目底人如何进步?”师曰:“遍十方。”曰:“无目为甚么遍十方?”师曰:“还更著得目也无?”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讳。”问:“月未圆时如何?”师曰:“吞却三个四个。”曰:“圆后如何?”师曰:“吐却七个八个。”问:“日月未明,佛与众生在甚么处?”师曰:“见老僧嗔便道嗔,见老僧喜便道喜。”问僧:“甚么处来?”曰:“东西山礼祖师来。”师曰:“祖师不在东西山。”僧无语。﹝法眼代云:“和尚识祖师。”﹞问:“如何是玄中的?”师曰:“不到汝口里道。”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与人为师。”曰:“见后如何?”师曰:“不与人为师。”问:“诸佛出世为一大事因缘,和尚出世当为何事?”师曰:“尹司空请老僧开堂。”问:“如何是佛?”师曰:“幻不可求。”问:“千里投师,乞师一接。”师曰:“今日老僧腰痛。”菜头请益,师曰:“且去,待无人时来。”头明日伺得无人,又来。师曰:“近前来!”头近前,师曰:“辄不得举似于人。”问:“并却咽喉唇吻,请师道。”师曰:“汝祇要我道不得。”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遍天遍地。”曰:“来后如何?”师曰:“盖覆不得。”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莫恶口。”问:“和尚未见先师时如何?”师曰:“通身不柰何。”曰:“见后如何?”师曰:“通身扑不碎。”曰:“还从师得也无?”师曰:“终不相孤负。”曰:“恁么则从师得也。”师曰:“得个甚么?”曰:“恁么则孤负先师也。”师曰:“非但孤负先师,亦乃孤负老僧。”问:“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还有师也无?”师曰:“适来恁么道,也大似屈己推人。”问:“金鸡未鸣时如何?”师曰:“无这个音响。”曰:“鸣后如何?”师曰:“各自知时。”问:“师子是兽中之王,为甚么被六尘吞?”师曰:“不作大,无人我。”师居投子山三十余载,往来激发,请益者常盈于室。纵以无畏之辩,随问遽答,啐啄同时,微言颇多,今录少分而已。中和中巢寇暴起,天下丧乱,有狂徒持刃问师曰:“住此何为?”师乃随宜说法,渠魁闻而拜伏,脱身服,施之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众请医。师谓众曰:“四大动作,聚散常程,汝等勿虑,吾自保矣。”言讫跏趺而寂,谥慈济大师。

道场如讷禅师安吉州道场山如讷禅师,僧问:“如何是教意?”师曰:“汝自看。”僧礼拜。师曰:“明月铺霄汉,山川势自分。”问:“如何得闻性不随缘去?”师曰:“汝听看。”僧礼拜。师曰:“聋人也唱胡笳调,好恶高低自不闻。”曰:“恁么则闻性宛然也。”师曰:“石从空里立,火向水中焚。”问:“虚空还有边际否?”师曰:“汝也太多知。”僧礼拜。师曰:“三尺杖头桃日月,一尘飞起任遮天。”问:“如何是道人?”师曰:“行运无踪迹,起坐绝人知。”曰:“如何即是?”师曰:“三炉力尽无烟焰,万顷平田水不流。”问:“一念不生时如何?”师曰:“堪作甚么!”僧无语。师又曰:“透出龙门云雨合,山川大地入无踪。”师目有重瞳,手垂过膝,自翠微受诀,止于此山。薙草卓庵,学徒四至。广阐法化,遂成丛社焉。

白云山约禅师建州白云约禅师,僧问:“不坐遍空堂,不居无学位。此人合向甚么处安罝?”师曰:“青天无电影。”韶国师参,师问:“甚么处来?”韶曰:“江北来。”师曰:“船来陆来?”曰:“船来。”师曰:“还逢见鱼鳖么?”曰:“往往遇之。”师曰:“遇时作么生?”韶曰:“咄!缩头去。师大笑。”

孝义性空禅师法嗣歙州茂源禅师歙州茂源禅师,因平田参,师欲起身,田乃把住曰:“开口即失,闭口即丧。去此二途,请师速道。”师以手掩耳。田放手曰:“一步易,两步难。”师曰:“有甚么死急?”田曰:“若非此个,师不免诸方点检。”师不对。

枣山光仁禅师枣山光仁禅师,上堂众集,师于座前谓众曰:“不负平生行脚眼目,致个问来,还有么?”众无对。师曰:“若无,即升座去也。”便登座。僧出礼拜。师曰:“负我且从大众,何也?”便归方丈。翌日,有僧请辨前语意旨如何。师曰:“斋时有饭与汝吃,夜后有床与汝眠。一向煎迫我作甚么?”僧礼拜。师曰:“苦!苦!”僧曰:“请师直指。”师乃垂足曰:“舒缩一任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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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灯会元》卷第六

青原下五世石霜诸禅师法嗣大光居诲禅师潭州大光山居诲禅师,京兆人也。初造石霜,长坐不卧。麻衣草屦,亡身为法。霜遂令主性空塔院。一日,霜知缘熟,试甚所得。问曰:“国家每年放举人及第,朝门还得拜也无?”师曰:“有一人不求进。”霜曰:“凭何?”师曰:“他且不为名。”霜曰:“除却今日,别更有时也无?”师曰:“他亦不道今日是。”如是酬问,往复无滞。盘桓二十余祀,众请出世。僧问:“祇如达磨是祖否?”师曰:“不是。”祖曰:“既不是祖,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汝不荐。”曰:“荐后如何?”师曰:“方知不是祖。”问:“混沌未分时如何?”师曰:“时教阿谁叙?”上堂:“一代时教,祇是整理时人手脚,直饶剥尽到底,也祇成得个了事人,不可将当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尽,标不起,到这里合作么生?更若忉忉,恐成负累。珍重!”

九峰道虔禅师瑞州九峰道虔禅师,福州人也。尝为石霜侍者。洎霜归寂,众请首座继住持。师白众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甚么意?”师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练去。其余则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练去?”座曰:“这个祇是明一色边事。”师曰:“元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焚香,香烟未断,座已脱去。师拊座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住后,僧问:“无间中人行甚么行?”师曰:“畜生行。”曰:“畜生复行甚么行?”师曰:“无间行。”曰:“此犹是长生路上人?”师曰:“汝须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甚么命?”师曰:“长生气不常。”师乃曰:“诸兄弟还识得命么?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竞涌,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贤床榻。

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于中事是话月,从上宗门中事,如节度使信旗相似,且如诸方先德,未建许多名目指陈已前,诸兄弟约甚么体格商量。到这里不假三寸试话会看,不假眼耳试采听看,不假试辨白看。所以道:声前抛不出,句后不藏形。尽乾大地都来,是汝当人个体,向甚么处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图度作解,尽未来际亦未有休歇分。所以洞山道:“拟将心意学玄宗,大似西行却向东。”珍重!”问:“承古有言,向外绍则臣位,向内绍则王种,是否?”师曰:“是。”曰:“如何是外绍?”师曰:“若不知事极头,祇得了事,唤作外绍,是为臣种。”曰:“如何是内绍?”师曰:“知向里许承当担荷,是为内绍。”曰:“如何是王种?”师曰:“须见无承当底人,无担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为诞生,是为王种。”曰:“恁么则内绍亦须得转?”师曰:“灼然!有承当担荷,争得不转?汝道内绍便是人王种,你且道如今还有绍底道理么?所以古人道:绍是功,绍了非是功。转功位了,始唤作人王种。”曰:“未审外绍还转也无?”师曰:“外绍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师曰:“天明不觉晓。”问:“如何是外绍?”师曰:“不借别人家里事。”曰:“如何是内绍。”师曰:“推爷向里头。”曰:“二语之中,那语最亲。”师曰:“臣在门里,王不出门。”曰:“恁么则不出门者,不落二边。”师曰:“渠也不独坐世界,里绍王种名,外绍王种姓。所以道:绍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绍了转功,名君是正中偏。”问:“诞生还更知闻也无?”师曰:“更知闻阿谁?”曰:“恁么则莫便是否?”师曰:“若是,古人为甚么道诞生王有父?”曰:“既有父,为甚么不知闻?”师曰:“同时不识祖。”问:“古人云:直得不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意旨如何?”师曰:“古人不谩语。”曰:“如何是来底儿孙?”师曰:“犹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师曰:“无家可坐,无世可兴。”问:“诸圣间出,祇是个传语底人,岂不是和尚语?”师曰:“是。”曰:“祇如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为甚么唤作传语底人?”师曰:“为他指天指地,所以唤作传语底人。”僧礼拜而退。问:“九重无信,恩赦何来?”师曰:“流光虽遍,阃内不周。”曰:“流光与阃内相去多少?”师曰:“绿水腾波,青山秀色。”问:“人人尽言请益,未审师将何拯济?”师曰:“汝道巨岳还曾乏寸土也无?”曰:“恁么则四海参寻,当为何事?”师曰:“演若迷头心自狂。”曰:“还有不狂者么?”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师曰:“突晓途中眼不开。”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更问阿谁?”曰:“便恁么承当时如何?”师曰:“须弥还更戴须弥。”问:“祖祖相传,复传何事?”师曰:“释迦悭,迦叶富。”曰:“如何是释迦悭?”师曰:“无物与人。”曰:“如何是迦叶富?”师曰:“国内孟尝君。”曰:“毕竟传底事作么生?”师曰:“百岁老人分夜灯。”问:“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师曰:“我非诸佛。”曰:“既非诸佛,为甚么却立我道?”师曰:“适来暂唤来,如今却遣出。”曰:“为甚么却遣出?”师曰:“若不遣出,眼里尘生。”问:“一切处觅不得,岂不是圣?”师曰:“是甚么圣?”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岂不是圣?”师曰:“是圣境未忘。”曰:“二圣相去几何?”师曰:“尘中虽有隐形术,争柰全身入帝乡。”问:“古人道:因真立妄,从妄显真。是否?”师曰:“是。”曰:“如何是真心?”师曰:“不杂食是。”曰:“如何是妄心?”师曰:“攀缘起倒是。”曰:“离此二途,如何是本体?”师曰:“本体不离。”曰:“为甚么不离?”师曰:“不敬功德天,谁嫌黑暗女。”问:“尽乾坤都来是个眼,如何是乾坤眼?”师曰:“乾坤在里许。”曰:“乾坤眼何在?”师曰:“正是乾坤眼。”曰:“还照瞩也无?”师曰:“不借三光势。”曰:“既不借三光势,凭何唤作乾坤眼?”师曰:“若不如是,髑髅前见鬼人无数。”问:“一笔丹青为甚么邈志公真不得?”师曰:“僧繇却许志公。”曰:“未审僧繇得甚么人证旨,却许志公?”师曰:“乌龟稽首须弥柱。”问:“动容沈古路,身没乃方知。此意如何?”师曰:“偷佛钱买佛香。”曰:“学人不会。”师曰:“不会即烧香供养本爷娘。”师后住泐潭而终,谥大觉禅师。

涌泉景欣禅师台州涌泉景欣禅师,泉州人也。自石霜开示而止涌泉。一日,不披袈裟吃饭,有僧问:“莫成俗否?”师曰:“即今岂是僧邪?”强、德二禅客于路次见师骑牛,不识师。忽曰:“蹄角甚分明,争奈骑者不鉴。”师骤牛而去。强、德憩于树下煎茶。师回,却下牛问曰:“二禅客近离甚么处?”强曰:“那边。”师曰:“那边事作么生?”强提起茶盏。师曰:“此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强无对。师曰:“莫道骑者不鉴好!”上堂:“我四十九年在这里,尚自有时走作。汝等诸人莫开大口。见解人多,行解人万中无一个。见解言语总要知通,若识不尽,敢道轮回去在。为何如此?盖为识漏未尽。汝但尽却今时,始得成立,亦唤作立中功。转功就他去,亦唤作就中功,亲他去。我所以道,亲人不得度,渠不度亲人。恁么譬喻,尚不会荐取浑仑底,但管取性,乱动舌头。不见洞山道:“相续也大难。”汝须知有此事。若不知有啼,哭有日在。”上堂:“拍盲不见佛,开眼遇途人。借问途中事,渠无丈六身。不从五天来,汉地不曾踏。不是张家生,谁云李家子。三人拄一杖、卧一床,似伊不似伊,拈来搭肩上,为他十八儿,论不奈伊何。”
  云盖志元禅师潭州云盖山志元圆净禅师,游方时问云居曰:“志元不奈何时如何?”居曰:“秪为阇黎功力不到。”师不礼拜。直造石霜,亦如前问。霜曰:“非但阇黎,老僧亦不柰何!”师曰:“和尚为甚么不奈何?”霜曰:“老僧若柰何,拈过汝不柰何。”师便礼拜。僧问石霜:“万户俱闭即不问,万户俱开时如何?”霜曰:“堂中事作么生?”僧无对。经半年,方始下一转语曰:“无人接得渠。”霜曰:“道即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且如何?”霜曰:“无人识得渠。”师知乃礼拜,乞为举。霜不肯,师乃抱霜上方丈曰:“和尚若不道,打和尚去在!”霜曰:“得在。”师频礼拜。霜曰:“无人识得渠。”师于言下顿省。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黄面底是。”曰:“如何是法?”师曰:“藏里是。”问:“然灯未出时如何?”师曰:“昧不得。”问:“蛇为甚么吞却师?”师曰:“通身色不同。”问:“如何是衲僧?”师曰:“参寻访道。”潭州道正表闻马王,乞师论义,王请师上殿相见。茶罢,师就王乞剑,师握剑问道正曰:“你本教中道,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是何物?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何精?道得不斩,道不得即斩。”道正茫然,便礼拜忏悔。师谓王曰:“还识此人否?”王曰:“识。”师曰:“是谁?”王曰:“道正。”师曰:“不是。其道若正,合对得臣僧。此祇是个无主孤”因兹道士更不纷纭。

谷山藏禅师潭州谷山藏禅师,僧问:“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如何是法尚应舍?”师曰:“空里撒醍醐。”曰:“如何是非法?”师曰:“嵩山道士诈明头。”问:“逼迫出来时如何?”师曰:“还曾拶著汝么!”

中云山盖禅师潭州中云盖禅师,僧问:“和尚开堂,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驴汉。”曰:“诸佛出世,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驴汉。”问:“祖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像不得。”曰:“出世后如何?”师曰:“阇黎也须侧身始得。”问:“如何是向上一句?”师曰:“文殊失却口。”曰:“如何是门头一句?”师曰:“头上插花子。”问:“如何是超百亿?”师曰:“超人不得肯。”

南际僧一禅师河中南际山僧一禅师,僧问:“幸获亲近,乞师指示。”师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曰:“教学人作么生即是?”师曰:“切忌是非。”问:“如何是衲僧气息?”师曰:“还曾薰著汝也无?”问:“同类即不问,如何是异类?”师曰:“要头斫将去!”问:“如何是法身主?”师曰:“不过来。”问:“如何是毗卢师?”师曰:“不超越。”师终于长庆,谥本净大师。

栖贤怀佑禅师庐山栖贤怀佑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如何是五老峰前事?”师曰:“万古千秋。”曰:“恁么则成绝嗣去也。”师曰:“踌躇欲与谁。”问:“自远趋风,请师激发。”师曰:“他不凭时。”曰:“请师凭时。”师曰:“我亦不换。”问:“如何是法法无差?”师曰:“雪上更加霜。”上堂:“若会此个事,无有下口处。”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井底寒蟾,天中明月。”
  覆船洪荐禅师福州覆船山洪荐禅师,僧问:“如何是本来面目?”师便闭目吐舌,又开目吐舌。曰:“本来有许多面目。”师曰:“适来见甚么?”僧无语。问:“如何是师子?”师曰:“善哮吼。”僧拊掌曰:“好手!好手!”师曰:“青天白日,却被鬼迷。”僧作掀禅床势,师便打。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师曰:“灼然作家。”僧拂袖便出。师曰:“将瓯盛水,拟比大洋。”问:“如何是玄妙?”师曰:“未问已前。”道吾问:“久向和尚会禅,是否?”师曰:“苍天!苍天!”吾近前掩师口,曰:“低声!低声!”师与一掌。吾曰:“苍天!苍天!”师把住曰:“得恁么无礼。”吾却与一掌。师曰:“老僧罪过!”吾拂袖便行。师呵呵大笑曰:“早知如是,不见如是。”僧参,师便作起势。僧便出。师曰:“阇黎且来人事。”僧回作抽坐具势,师却归方丈。僧曰:“苍天!苍天!”师曰:“龙头蛇尾。”僧近前叉手立。师曰:“败将投王,不存性命。”问:“抱璞投师,师还接否?”师以手拍香台,僧礼拜。师曰:“礼拜则不无,其中事作么生?”僧却拍香台。师曰:“舌头不出口。”师将示寂,三日前令侍者唤第一座来,师卧,出气一声,座唤侍者曰:“和尚渴,要汤水吃。”师乃面壁而卧。临终令集众,乃展两手出舌示之。时第三座曰:“诸人,和尚舌根硬也。”师曰:“苦哉!苦哉!诚如第三座所言,舌根硬去也。”言讫而寂,谥绍隆大师。

德山存德禅师鼎州德山存德慧空禅师,僧问:“如何是一句?”师曰:“更请问。”问:“如何是和尚先陀婆?”师曰:“昨夜三更见月明。”
  吉州崇恩禅师吉州崇恩禅师,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少林虽有月,葱岭不穿云。”问:“如何是类?”师曰:“柰河桥畔嘶声切,剑树林中去复来。”
  石霜山晖禅师石霜晖禅师,僧问:“世尊出世,先度五俱轮。和尚出世,先度何人?”师曰:“总不度。”曰:“为甚么不度?”师曰:“为伊不是五俱轮。”
  郢州芭蕉禅师郢州芭蕉禅师,僧问:“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曰:“已被人冷眼觑破了。”问:“不落诸缘,请师直指。”师曰:“有问有答。”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祇恐阇黎不问。”问:“如何是向去底人?”师曰:“董家稚子声声哭。”曰:“如何是却来底人?”师曰:“枯木骊龙露爪牙。”
  肥田慧觉禅师潭州肥田慧觉伏禅师,僧问:“如何是未出世边事?”师曰:“髻中珠未解,石女敛双眉。”曰:“出世后如何?”师曰:“灵龟呈卦兆,失却自家身。”问:“此地名甚么?”师曰:“肥田。”曰:“宜种甚么?”师便打。师有偈曰:“修多好句枉工夫,返本还源是大愚。祖佛不从修证得,纵行玄路也崎岖。”
  鹿苑山晖禅师潭州鹿苑晖禅师,僧问:“不假诸缘,请师道。”师敲火炉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瞌睡汉!”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如月在水。”曰:“见后如何?”师曰:“如水在月。”问:“祖祖相传,未审传个甚么?”师曰:“汝问我,我问汝。”曰:“恁么则缁素不分也。”师曰:“甚么处去来。”
  宝盖山约禅师潭州宝盖约禅师,僧问:“宝盖高高挂,其中事若何?请师言下旨,一句不消多。”师曰:“宝盖挂空中,有路不曾通。傥求言下旨,便是有西东。”
  云门海晏禅师越州云门山拯迷寺海晏禅师,僧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如咬硬石头。”问:“如何是古寺一炉香?”师曰:“历代无人嗅。”曰:“嗅者如何?”师曰:“六根俱不到。”问:“久向拯迷,到来为甚么不见拯迷?”师曰:“阇黎不识拯迷。”
  湖南文殊禅师湖南文殊禅师,僧问:“僧繇为甚么貌志公真不得?”师曰:“非但僧繇,志公也貌不得。”曰:“志公为甚么貌不得?”师曰:“彩绘不将来。”曰:“和尚还貌得也无?”师曰:“我亦貌不得。”曰:“和尚为甚么貌不得?”师曰:“渠不以苟我颜色,教我作么生貌?”问:“如何是密室?”师曰:“紧不就。”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不坐上色牛。”
  凤翔石柱禅师凤翔府石柱禅师游方时到洞山,时虔和尚垂语曰:“有四种人: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一人说得行得。一人说不得,行不得。阿那个是其人?”师出众曰:“一人说过佛祖行不得者,祇是无舌不许行。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者,祇是无足不许说。一人说得行得者,祇是函盖相称。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如断命求活。此是石女儿,披枷带锁。”山曰:“阇黎分上作么生?”师曰:“该通分上卓卓宁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么生?”师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大通存寿禅师河中府栖岩山大通院存寿禅师,初讲经论,后于石霜之室忘筌。住后,僧问:“如何是和尚得力处?”师曰:“不居无理位,岂坐白牛车。”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师曰:“汝莫问出水后莲华事么?”僧无语。师平居罕言,叩之则应。谥真寂禅师。
  南岳玄泰禅师南岳玄泰禅师,沉静寡言,未尝衣帛,时谓之泰布衲。始见德山,升于堂矣。后谒石霜,遂入室焉。掌翰二十年,与贯休齐己为友。后居兰若,曰金刚台,誓不立门徒,四方后进依附,皆用交友之礼。尝以衡山多被山民斩伐烧畬,为害滋甚,乃作畬山谣曰:“畬山儿,畬山儿,无所知。年年斫断青山嵋。就中最好衡岳色,杉松利斧摧贞枝。灵禽野鹤无因依,白云回避青烟飞。猿猱路绝岩崖出,芝术失根茆草肥。年年斫罢仍再鉏,千秋终是难复初。又道今年种不多,来年更斫当阳坡。国家寿岳尚如此,不知此理如之何。”远迩传播,达于九重,有诏禁止。故岳中兰若无复延燎,师之力也。将示灭,乃召一僧令备薪蒸,留偈曰:“今年六十五,四大将离主。其道自玄玄,个中无佛祖。不用剃头,不须澡浴,一堆猛火,千足万足。”端坐垂一足而逝。阇维收舍利,建塔于迎云亭侧。

潭州云盖禅师潭州云盖禅师,僧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月中藏玉兔。”曰:“出后如何?”师曰:“日里背金乌。”问:“不可以情测时如何?”师曰:“无舌童儿机智尽。”风穴参,师问:“石角穿云路,携筇意若何?”穴曰:“红霞笼玉象,拥嶂照川源。”师曰:“相随来也。”穴曰:“和尚也须低声。”师曰:“且坐吃茶。”
  龙湖普闻禅师邵武军龙湖普闻禅师,唐僖宗太子也。幼不茹荤,长无经世意。僖宗钟爱之,然百计陶写,终不能回。中和初,僖宗幸蜀,师断发逸游,人无知者。造石霜,问曰:“祖师别传事,肯以相付乎?”霜曰:“莫谤祖师。”师曰:“天下宗旨盛大,岂妄为之邪?”霜曰:“是实事那?”师曰:“师意如何?”霜曰:“待案山点头,即向汝道。”师于言下顿省。辞去至邵武城外,见山郁然深秀,遂拨草,至烟起处,有一苦行居焉。苦行见师至,乃曰:“上人当兴此。”长揖而去。师居十余年,一日有一老人拜谒,师问:“住在何处?至此何求?”老人曰:“住在此山,然非人,龙也。行雨不职,上天有罚当死,愿垂救护。”师曰:“汝得罪上帝,我何能致力?虽然,可易形来。”俄失老人所在,视坐傍有一小蛇,延缘入袖。至暮雷电震山,风雨交作。师危坐不倾,达旦晴霁,垂袖,蛇堕地而去。有顷,老人拜而泣曰:“自非大士慈悲,为血腥秽此山矣,念何以报斯恩。”即穴岩下为泉,曰:“此泉为他日多众之设。”今号龙湖。邦人闻其事,施财施力,相与建寺,衲子云趋。师阐化三十余年,临示寂声钟集众,说偈曰:“我逃世难来出家,宗师指示个歇处。住山聚众三十年,寻常不欲轻分付。今日分明说似君,我敛目时齐听取。”安然而逝。塔于本山,谥圆觉禅师。
  张拙秀才张拙秀才,因禅月大师指参石霜。霜问:“秀才何姓?”曰:“姓张名拙。”霜曰:“觅巧尚不可得,拙自何来?”公忽有省。乃呈偈曰:“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断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随顺世缘无罣碍,槃生死等空花。”
夹山会禅师法嗣洛浦元安禅师澧州洛浦山元安禅师,凤翔麟游人也。丱年出家,具戒通经论。问道临济,后为侍者。济尝对众美之曰:“临济门下一只箭,谁敢当锋。”师蒙印可,自谓已足。一日侍立次,有座主参济,济问:“有一人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二人是同是别?”主曰:“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别。”师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同说别?”济顾师曰:“汝又作么生?”师便喝。济送座主回,问师:“汝岂不是适来喝老僧者?”师曰:“是。”济便打。师后辞济,济问:“甚么处去?”师曰:“南方去。”济以拄杖画一画,曰:“过得这个便去。”师乃喝,济便打。师作礼而去。济明日升堂曰:“临济门下有个赤梢鲤鱼,摇头摆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谁虀家瓮里淹杀。”师游历罢,直往夹山卓庵,经年不访夹山。山乃修书,令僧驰往。师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无对。师便打,曰:“归去举似和尚。”僧回举似,山曰:“这僧若开书,三日内必来。若不开书,斯人救不得也。”师果三日后至,见夹山不礼拜,乃当面叉手而立。山曰:“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师曰:“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山曰:“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师便喝。山曰:“住!住!且莫草草。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阇黎,争教无舌人解语?”师思,山便打,因兹服膺。﹝兴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众生。”﹞一日问山:“佛魔不到处如何体会?”山曰:“烛明千里像,阇室老僧迷。”又问:“朝阳已升,夜月不现时如何?”山曰:“龙衔海珠,游鱼不顾。”山将示灭,垂语曰:“石头一枝,看看师灭矣。”师曰:“不然。”山曰:“何也?”师曰:“他家自有青山在。”山曰:“苟如是,即吾宗不坠矣。”暨夹山顺世,师抵于涔阳,遇故人因话武陵事。问曰:“倏忽数年,何处逃难?”师曰:“祇在阛阓中。”曰:“何不向无人处去?”师曰:“无人处有何难?”曰:“阛阓中如何逃避?”师曰:“虽在阛阓中,要且人不识。”故人罔测。又问:“佛佛相应,祖祖相传,彼此不垂曲时如何?”师曰:“野老门前,不话朝堂之事。”曰:“合谭何事?”师曰:“未逢别者,终不开拳。”曰:“有人不从朝堂来,相逢还话会否?”师曰:“量外之机,徒劳目击。”师寻之澧阳洛浦山卜筑宴处,后迁止朗州苏溪。四方玄侣,憧憧奔凑。上堂:“末后一句始到牢关,锁断要津,不通凡圣。寻常向诸人道,任从天下乐欣欣,我独不肯。欲知上流之士,不将佛祖言教贴在额头上,如龟负图,自取丧身之兆。凤萦金网,趍霄汉以何期。直须旨外明宗,莫向言中取则。是以石人机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应和。指南一路,智者知疏。”僧问:“瞥然便见时如何。”师曰:“晓星分曙色,争似太阳辉。”又问:“恁么来不立,恁么去不泯时如何?”师曰:“鬻薪樵子贵,衣锦道人轻。”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问:“日未出时如何?”师曰:“水竭沧溟龙尚隐,云腾碧汉凤犹飞。”问:“如何是本来事?”师曰:“一粒在荒田,不耘苗自秀。”曰:“若也不耘,莫被草埋却也无?”师曰:“肌骨异刍荛,稊稗终难隐。”问:“不伤物命者如何?”师曰:“眼花山影转,迷者谩彷徨。”问:“不谭今古时如何?”师曰:“灵龟无卦兆,空壳不劳钻。”曰:“争柰空壳何?”师曰:“见尽无机所,邪正不可立。”曰:“恁么则无栖泊处也。”师曰:“玄象始于未形,虚劳烦于饰彩。”问:“龙机不吐雾滋益事如何?”师曰:“道本无名,不存明暗。”曰:“不挂明暗底事,又作么生?”师曰:“言中易举,意外难提。”问:“不生如来家,不坐华王座时如何?”师曰:“汝道火炉重多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师子窟中无异兽,象王行处绝狐踪。”问:“一时举来时如何?”师曰:“献璞不知机,徒劳招刖足。”问僧:“近离甚处?”曰:“荆南。”师曰:“有一人与么去,还逢么?”曰:“不逢。”师曰:“为甚不逢?”曰:“若逢即头粉碎。”师曰:“阇黎三寸甚密。”云门于江西见其僧,乃问:“还有此语否?”曰:“是。”门曰:“洛浦倒退三千里。”问:“行不思议处如何?”师曰:“青山常举足,白日不移轮。”问:“枯尽荒田独立事如何?”师曰:“鹭倚雪巢犹可辨,乌投漆立事难分。”问:“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逢人常问路,足下镇长迷。”曰:“如何是宾主双举?”师曰:“枯树无横枝,鸟来难措足。”问:“终日朦胧时如何?”师曰:“掷宝混沙中,识者天然异。”曰:“恁么则展手不逢师也。”师曰:“莫将鹤唳误作莺啼。”问:“圆伊三点人皆会,洛浦家风事若何?”师曰:“雷霆一震,布鼓声销。”问:“正堂亭午时如何?”师曰:“亭午犹亏半,乌沈始得圆。要会个中意,牛头尾上安。”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飒飒当轩竹,经霜不自寒。”僧拟进语,师曰:“祇闻风击响,知是几千竿。”上堂:“孙膑收铺去也,有卜者出来。”僧曰:“请和尚卜。”师曰:“汝家爷死。”僧无对。﹝法眼代拊掌三下。﹞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以拂子击禅床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天上忽雷惊宇宙,井底虾蟆不举头。”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雪覆狐峰峰不白,雨滋石笋笋须生。”问:“法身无为,不堕诸数,是否?”师曰:“惜取眉毛好!”曰:“如何免得斯咎?”师曰:“泥龟任你千年,终不解随云鹤。”曰:“直是孙膑,也遭贬剥。”师曰:“不穿鼻孔底牛,有甚御处?”僧便作牛吼。师曰:“这畜生!”僧便喝。师曰:“掩尾露牙,终非好手。”问:“万丈悬崖撒手去,如何免得丧于身时如何?”师曰:“须弥系藕丝。”曰:“是何境界?”师曰:“刹竿头上仰莲心。”曰:“恁么则湛湛澄澄去也。”师曰:“须弥顶上再翻身。”曰:“恁么则兢兢切切去也。”师曰:“空随媒鸽走,虚丧网罗身。”曰:“如何得不随去?”师曰:“罂鹅瓶项小,拟透望天飞。”问:“露不垂群木时如何?”师曰:“有虎鸦须噪,无人鸟不惊。”问:“拨乱乾坤底人来,师还接否?”师竖拂子。僧曰:“恁么则得遇明君去也。”师曰:“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问:“佛魔不到处,如何辨得?”师曰:“演若头非失,镜中认取乖。”问:“如何是救离生死?”师曰:“执水苟延生,不闻天乐妙。”问:“四大从何而有?”师曰:“湛水无波,沤因风激。”曰:“沤灭归水时如何?”师曰:“不浑不浊,鱼龙任跃。”问:“如何离得生死去?”师曰:“一念忘机,大虚无玷。”问:“如何是道?”师曰:“存机犹滞迹,去杌却通途。”问:“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者?”师曰:“雨滋三草秀,片玉本来辉。”问:“一毫吞尽巨海,于中更复何言?”师曰:“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保福别云:“家无白泽之图,亦无如是妖怪。”﹞问:“凝然时如何?”师曰:“时雷应节,震岳惊蛰。”曰:“千般运动,不异个凝然时如何?”师曰:“灵鹤翥空外,钝鸟不离巢。”曰:“如何?”师曰:“白首拜少年,举世人难信。”问:“诸圣恁么来,将何供养?”师曰:“土宿虽持锡,不是婆罗门。”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日月并轮辉,谁家别有路。”曰:“恁么则显晦殊途,事非一概。”师曰:“但自不亡羊,何须泣岐路。”问:“学人拟归时如何?”师曰:“家破人亡,子归何处?”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游尘遣谁扫?”乃有偈曰:“决志归乡去,乘船渡五湖。举篙星月隐,停棹日轮孤。解缆离邪岸,张帆出正途。到来家荡尽,免作屋中愚。”问:“动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根苗即不问,如何是法王?”师举拂子。僧曰:“此犹是法王苗。”师曰:“龙不出洞,谁人柰何!”侍者谓师曰:“肇法师制得四轮,甚奇怪。”师曰:“肇公甚奇怪,要且不见祖师。”者无对。﹝法灯代云:“和尚甚么处是。”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肇公不见祖师处,莫是有许多言语么?”又云:“肇公有多少言语。”﹞问:“如何是生机一路?”师曰:“敲空有响,击木无声。”师两山开法,语播诸方。光化元年八月,诫主事曰:“出家之法,长物不留。播种之时,切宜减省。缔构之务,悉从废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体悟?”虽激励恳切,众以为常,略不相儆。至冬示微疾,亦不倦参请。十二月一日告众曰:“吾非明即后也。今有一事问汝等:若道这个是,即头上安头;若道不是,即斩头求活。”第一座对曰:“青山不举足,日下不挑灯。”师曰:“是甚么时节,作这个语话?”时有彦从上座对曰:“离此二途,请和尚不问。”师曰:“未在更道。”曰:“彦从道不尽。”师曰:“我不管汝尽不尽。”曰:“彦从无侍者祇对和尚。”师便休。至夜令侍者唤从问曰:“阇黎今日祇对,甚有道理。汝合体得先师意。先师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宾,那句是主?若择得出,分付钵袋子。”曰:“彦从不会。”师曰:“汝合会。”曰:“彦从实不会。”师喝出,乃曰:“苦!苦!”﹝玄觉云:“且道从上座实不会,是怕见钵袋子粘著伊。”﹞二日午时,别僧举前话问师。师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剑峡徒劳放水鹅。”便告寂。
  逍遥怀忠禅师抚州逍遥山怀忠禅师,僧问:“不似之句还有人道得否?”师曰:“或即五日斋前,或即五日斋后。”问:“剑镜明利,毫毛何惑?”师曰:“不空罥索。”问:“洪炉猛焰,烹锻何物?”师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么生烹?”师曰:“业在其中。”曰:“唤作甚么业?”师曰:“佛力不如。”问:“四十九年不说一句,如何是不说底句?”师曰:“只履西行,道人不顾。”曰:“莫便是和尚消停处也无!”师曰:“马是官马不用印。”问:“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三从六义。”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师曰:“坐佛床,斫佛朴。”问:“祖与佛阿那个最亲?”师曰:“真金不肯博,谁肯换泥丸。”曰:“恁么则不肯去也!”师曰:“汝贵我贱。”问:“悬剑万年松时如何?”师曰:“非言可及。”曰:“当为何事?”师曰:“为汝道话。”曰:“言外事如何明得?”师曰:“日久年多筋骨成。”问:“不敌魔军,如何证道?”师曰:“海水不劳杓子舀。”问:“不住有云山,常居无底船时如何?”师曰:“果熟自然香。”曰:“更请师道。”师曰:“门前真佛子。”曰:“学人为甚么不见?”师曰:“处处王老师。”

蟠龙可文禅师袁州蟠龙山可文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石牛沿古路,日里夜明灯。”问:“如何是佛?”师曰:“痴儿舍父逃。”

黄山月轮禅师抚州黄山月轮禅师,福唐许氏子。初谒三峰,机缘靡契。寻闻夹山盛化,乃往叩之。山问:“名甚么?”师曰:“月轮。”山作一圆相,曰:“何似这个?”师曰:“和尚恁么语话,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阇黎作么生!”师曰:“还见月轮么?”山曰:“阇黎恁么道,此间大有人不肯诸方。”师乃服膺参讯。一日,夹山抗声问曰:“子是甚么处人?”师曰:“闽中人。”山曰:“还识老僧么?”师曰:“和尚还识学人么?”山曰:“不然。子且还老僧草鞋钱,然后老僧还子庐陵米价。”师曰:“恁么则不识和尚也。未委庐陵米作么价?”山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众请住黄山。上堂:“祖师西来,特唱此事。自是诸人不荐,向外驰求。投赤水以寻珠,就荆山而觅玉。所以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认影迷头,岂非大错。”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绝心迹。”问:“如何是道?”师曰:“石牛频吐三春雾,木马嘶声满道途。”问:“如何得见本来面目?”师曰:“不劳悬石镜,天晓自鸡鸣。”问:“宗乘一句,请师商量。”师曰:“黄峰独脱物外秀,年来月往冷飕飕。”问:“不辨中言,如何指拨?”师曰:“剑去远矣,尔方刻舟。”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石牛水上卧,东西得自由。”问:“如何是目前意?”师曰:“秋风有韵,片月无方。”问:“如何是学人用心处?”师曰:“觉户不掩,对月莫迷。”问:“如何是青霄路?”师曰:“鹤栖云外树,不倦苦风霜。”问:“过去事如何?”师曰:“龙叫清潭,波澜自肃。”师于同光二年示寂,塔于院之西北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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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韶山寰普禅师洛京韶山寰普禅师,有僧到参,礼拜起立。师曰:“大才藏拙户。”僧过一边立,师曰:“丧却栋梁材。”问:“如何是韶山境?”师曰:“古今猿鸟叫,翠色薄烟笼。”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退后看。”僧参,师问:“莫是多口白头因么?”因曰:“不敢。”师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师曰:“寻常向甚么处屙?”曰:“向韶山口里屙。”师曰:“有韶山口即得,无韶山口向甚么处屙?”因无语。师便打。遵布衲访师,在山下相见。遵问:“韶山路向甚么处去?”师以手指曰:“呜!那青青黯黯处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向韶山,莫便是否?”师曰:“是即是。阇黎有甚么事?”遵曰:“拟伸一问,师还答否?”师曰:“看君不是金牙作,争解弯弓射尉迟。”遵曰:“凤凰直入烟霄去,谁怕林间野雀儿。”师曰:“当轩画鼓从君击,试展家风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圣外,松萝不与月轮齐。”师曰:“饶君直出威音外,犹较韶山半月程。”遵曰:“过在甚处?”师曰:“倜傥之辞,时人知有。”遵曰:“恁么则真玉泥中异,不拨万机尘。”师曰:“鲁般门下,徒施巧妙。”遵曰:“学人即恁么,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玉女夜抛梭,织锦于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师曰:“耕夫制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犹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横身当宇宙,谁是出头人?”遵无语。师遂同归山,才人事了,师召近前曰:“阇黎有冲天之气,老僧有入地之谋。阇黎横吞巨海,老僧背负须弥。阇黎按剑上来,老僧挜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镜当台,请师一鉴。”师曰:“不鉴。”遵曰:“为甚不鉴?”师曰:“水浅无鱼,徒劳下钓。”遵无对,师便打。僧问:“如何是一如相?”师曰:“鹭飞霄汉白,山远色深青。”问:“是非不到处,还有句也无?”师曰:“有。”曰:“是甚么句?”师曰:“一片白云不露丑。”终后谥无畏禅师。

上蓝令超禅师洪州上蓝令超禅师,初住瑞州上蓝山,唱夹山之道,学侣俱会。后于洪井创禅苑,还以上蓝为名,化道益盛。僧问:“如何是上蓝本分事?”师曰:“不从千圣借,岂向万机求。”曰:“祇如不借不求时如何?”师曰:“不可拈放汝手里,得么?”问:“锋前如何辨的?”师曰:“锋前不露影,莫向舌头寻。”问:“如何是无舌人唱歌?”师曰:“韵震青霄,宫商不犯。”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问:“善财见文殊后,为甚却往南方?”师曰:“学凭入室,知乃通方。”曰:“为甚么弥勒却遣见文殊?”师曰:“道广无涯,逢人不尽。”至唐大顺正月初,告众曰:“吾本约住此十年,今化事既毕,当即行矣。”斋毕声钟,端坐长往。谥元真禅师。
  郓州四禅禅师郓州四禅禅师,僧问:“古人有请不背,今请和尚入井,还去也无?”师曰:“深深无别源,饮者消诸患。”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会得底人意,须知月色寒。”问:“诸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王宫绝消息。”曰:“出世后如何?”师曰:“荣枯各不同。”

太原海湖禅师太原海湖禅师,因有人请灌顶三藏供养,敷坐讫,师乃就彼位坐。时有云涉座主问曰:“和尚甚么年行道?”师曰:“座主近前来!”涉近前,师曰:“祇如憍陈如是甚么年行道?”涉茫然。师喝曰:“这尿床鬼!”问:“和尚院内人何太少,定水院人何太多?”师曰:“草深多野鹿,岩高獬豸稀。”问:“如何是无问而自答?”师曰:“松韵琴声响。”
  嘉州白水禅师嘉州白水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四溟无窟宅,一滴润乾坤。”问:“曹溪一路,合谭何事?”师曰:“涧松千载鹤来聚,月中香桂凤凰归。”问:“如何是此经?”曰:“抛梭石女辽空响,海底泥牛夜叫频。”
  天盖山幽禅师凤翔府天盖山幽禅师,僧问:“如何是天盖水?”师曰:“四海滂沱,不犯涓滴。”问:“学人拟看经时如何?”师曰:“既是大商,何求小利。”问:“对境不动时如何?”师曰:“边方虽有令,不是太平年。”
清平遵禅师法嗣三角令圭禅师蕲州三角山令圭禅师,初参清平,平问:“来作么?”师曰:“来礼拜。”平曰:“礼拜阿谁?”师曰:“特来礼拜和尚。”平咄曰:“这钝根阿师!”师乃礼拜。平以手斫师颈一下,从此领旨。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明日来,向汝道。如今道不得!”

投子同禅师法嗣投子感温禅师投子感温禅师,僧问:“师登宝座,接示何人?”师曰:“如月赴千溪。”曰:“恁么则满地不亏也。”师曰:“莫恁么道。”问:“父不投,为甚么却投子?”师曰:“岂是别人屋里事。”曰:“父与子还属功也无?”师曰:“不属。”曰:“不属功底如何?”师曰:“父子各自脱。”曰:“为甚么如此?”师曰:“汝与我会。”师游山见蝉蜕,侍者问曰:“壳在这里,蝉向甚么处去也?”师拈壳就耳畔摇三五下,作蝉声。侍者于是开悟。

牛头山微禅师福州牛头微禅师,上堂:“三世诸佛,用一点伎俩不得。天下老师口似匾担,诸人作么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余莫能知。”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山畬脱粟饭,野菜澹黄虀。”曰:“忽遇上客来,又作么生?”师曰:“吃即从君吃,不吃任东西。”问:“不问骊龙颔下珠,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

香山澄照禅师西川青城香山澄照禅师,僧问:“诸佛有难,向火焰里藏身,未审衲僧有难,向甚么处藏身?”师曰:“水精瓮里著波斯。”问:“如何是初生月?”师曰:“大半人不见。”
  陕府天福禅师陕府天福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黄河无滴水,华岳总平沉。”
  中梁山古禅师兴元府中梁山遵古禅师,僧问:“空劫无人能问法,即今有问法何安?”师曰:“大悲菩萨瓮里坐。”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道士担漏。”
  襄州谷隐禅师襄州谷隐禅师,僧问:“如何是不触白云机?”师曰:“鹤带鸦颜,浮生不弃。”
  安州九嵕禅师安州九嵕山禅师,僧问:“远闻九嵕,及乎到来,祇见一嵕。”师曰:“阇黎祇见一嵕,不见九嵕。”曰:“如何是九嵕?”师曰:“水急浪花。”
  盘山二世禅师幽州盘山禅师,﹝二世﹞僧问:“如何出得三界?”师曰:“在里头来多少时邪?”曰:“如何出得?”师曰:“青山不碍白云飞。”问:“承教有言,如化人烦恼,如石女儿,此理如何?”师曰:“阇黎直如石女儿去。”
  九嵕敬慧禅师九嵕敬慧禅师,僧问:“解脱深坑,如何过得?”师曰:“不求过。”曰:“如何过得?”师曰:“求过亦非。”
  观音岩俊禅师东京观音院岩俊禅师者,邢台廉氏子。初参祖席,遍历衡、庐、岷、蜀。尝经凤林深谷,欻睹珍宝发现,同侣相顾,意将取之。师曰:“古人鉏园,触黄金若瓦砾。待吾菅覆顶,须此供四方僧。”言讫舍去。谒投子。子问:“昨夜宿何处?”师曰:“不动道场。”子曰:“既言不动,曷由至此?”师曰:“至此岂是动邪?”子曰:“元来宿不著处。”投子默许之。寻住观音,众常数百。周高祖、世宗二帝潜隐时,每登方丈,必施礼。及即位,特赐紫衣,署净戒大师。示寂垂诫门人讫,怡颜合掌而逝。
  濠州思明禅师濠州思明禅师,在众时,僧问:“如何是上座沙弥童行?”师曰:“诺。”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屎里蛆儿,头出头没。”
  凤翔招福禅师凤翔府招福禅师,僧问:“东牙乌牙皆出队,和尚为甚么不出队?”师曰:“住持各不同,阇黎争得怪。”

青原下六世大光诲禅师法嗣谷山有缘禅师潭州谷山有缘禅师,僧问:“竮之子如何得归向?”师曰:“会人路不通。”曰:“恁么则无奉重处也。”师曰:“我道你钵盂落地拈不起。”问:“一拨便转时如何?”师曰:“野马走时鞭辔断,石人拊掌笑呵呵。”

潭州龙兴禅师潭州龙兴禅师,僧问:“一拨便转时如何?”师曰:“根不利。”问:“得坐披衣时如何?”师曰:“不端严。”曰:“为甚么不端严?”师曰:“不从修证得。”问:“如何是道中人?”师曰:“终日寂攒眉。”问:“文不加点时如何?”师曰:“无目童儿不出户。”问:“宾主未分时如何?”师曰:“双陆盘中不喝彩。”曰:“分后如何?”师曰:“骰子不曾抛。”

伏龙一世禅师潭州伏龙山禅师,﹝第一世﹞僧问:“搅长河为酥酪,变大地作黄金时如何?”师曰:“臂长衫袖短。”问:“随缘认得时如何?”师曰:“雪内牡丹花。”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你得恁么不识痛痒!”
  白云善藏禅师京兆白云善藏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矮子渡深溪。”问:“赤脚时如何?”师曰:“何不脱却。”问:“如何是法法不生?”师曰:“万类千差。”曰:“如何是法法不灭?”师曰:“纵横满目。”

伏龙二世禅师伏龙山禅师,﹝第二世﹞,僧问:“随缘认得时如何?”师曰:“汝道兴国门楼高多少?”问:“子不谭父德时如何?”师曰:“阇黎且底声。”

陕府龙峻禅师陕府龙峻山禅师,僧问:“如何是不知善恶底人?”师曰:“千圣近不得。”曰:“此人还知有向上事也无?”师曰:“不知。”曰:“为甚么不知?”师曰:“不识善恶,说甚么向上事。”曰:“毕竟如何?”师曰:“不见道犴。”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不带容。”问:“凡有展拓尽落今时,不展拓时如何?”师曰:“不展,不展。”曰:“毕竟如何?”师曰:“不拓!不拓!”
  伏龙三世禅师伏龙山和尚﹝第三世﹞僧问:“行尽千山路,玄机事若何?”师曰:“鸟道不曾栖。”问:“既是师,为甚却无位次?”师曰:“古今排不出,三际岂能安?”曰:“恁么则某甲随手去也。”师曰:“春风吹柳絮,往复几时休?”问:“如何是真际?”师曰:“嚝劫无异,不存阶级。”

九峰虔禅师法嗣新罗清院禅师新罗国清院禅师,僧问:“奔马争毬,谁是得者?”师曰:“谁是不得者?”曰:“恁么则不在争也。”师曰:“直得不争,亦有过在。”曰:“如何免得此过?”师曰:“要且不曾失。”曰:“不失处如何锻炼?”师曰:“两手捧不起。”

泐潭神党禅师洪州泐潭神党禅师,僧问:“四威仪中如何辨主?”师曰:“正遇宝峰不脱鞋。”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虚空驾铁船,岳顶浪滔天。”
  南源行修禅师袁州南源行修慧观禅师,﹝亦曰光睦。﹞僧问:“如何是南源境?”师曰:“几处峰峦猿鸟叫,一带平川游子迷。”问:“如何是南源深深处?”师曰:“众人皆见。”曰:“恁么则浅也。”师曰:“也是两头摇。”问:“有口谈不得,无心未见伊时如何?”师曰:“古洞有龙吟不出,岩前木马喊无形。”
  泐潭山明禅师泐潭明禅师一日下到客位,众请师归方丈。师曰:“道得即去。”时牟和尚对曰:“大众请。”师乃上法堂。僧问:“非思量处识情难测时如何?”师曰:“我不欲违古人。”曰:“不违古人意作么生?”师曰:“也合消得汝三拜。”僧问:“碓捣磨磨,不得忘却,此意如何?”师曰:“虎口里活雀儿。”问:“定慧不生时如何?”师曰:“铁牛草上卧,昏昏不举头。”问:“如何是道者?”师曰:“毛毵毵地。”曰:“如何是道者家风?”师曰:“佛殿前逢尊者。”问:“如何是和尚终日事?”师曰:“钵盂里无折筋。”曰:“如何是沙门日用事?”师曰:“轰轰不借万人机。”

吉州禾山禅师吉州禾山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杉树子。”问:“文殊以何为师?”师曰:“风筝有韵真堪听,听得由来曲不成。”

泐潭延茂禅师泐潭延茂禅师,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终不道土木瓦砾是。”问:“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师曰:“庭前花盛发,室内不知春。”问:“如何是闭门造车?”师曰:“失却斑猫儿。”曰:“如何是出门合辙?”师曰:“坐地到长安。”问:“如何是和尚正主?”师曰:“画鼓连槌响,耳畔不闻声。”
  同安常察禅师洪州凤栖同安院常察禅师,僧问:“如何是凤栖家风?”师曰:“凤栖无家风。”曰:“既是凤栖,为甚么无家风?”师曰:“不迎宾,不待客。”曰:“恁么则四海参寻,当为何事?”师曰:“盘饤自有旁人施。”问:“如何是凤栖境?”师曰:“千峰连岳秀,万嶂不知春。”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孤岩倚石坐,不下白云心。”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铁狗吠石牛,幻人看月色。”问:“如何是披毛戴角底人?”师曰:“蓑衣箬笠卖黄金,几个相逢不解唤?”问:“学人未晓时机,乞师指示。”师曰:“参差松竹烟笼薄,重叠峰峦月上迟。”僧拟进语,师曰:“剑甲未施,贼身已露。”僧曰:“何也?”师曰:“精阳不剪前竹,水墨徒夸海上龙。”僧绕禅床而出。师曰:“闭目食蜗牛,一场酸涩苦。”问:“返本还源时如何?”师曰:“蟭蟟虽脱壳,不免抱寒枝。”问:“如何是猛利底人?”师曰:“石牛步步吼深潭,纸马声声火中叫。”新到持锡绕师三匝,振锡一下曰:“凡圣不到处,请师道。”师鸣指三下。僧曰:“同安今日吓得忘前失后。”师曰:“阇黎发足何处?”僧珍重便出。师曰:“五湖衲子,一锡禅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僧回首,曰:“远闻不如近见。”师曰:“贪他一杯酒,失却满船鱼。”问:“如何是大没惭愧底人?”师曰:“老僧见作这业次。”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犀因玩月纹生角,象被雷惊花入牙。”问:“如何是向去底人?”师曰:“寒蝉抱枯木,泣尽不回头。”曰:“如何是却来底人?”师曰:“火里芦花秀,逢春恰似秋。”曰:“如何是不来不去底人?”师曰:“石羊遇石虎,相看早晚休。”座主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审和尚说何法示人?”师曰:“我说一乘法。”曰:“如何是一乘法?”师曰:“几般云色出峰顶,一样泉声落槛前。”曰:“不问这个,如何是一乘法?”师曰:“你不妨灵利。”玩月次,谓僧曰:“奇哉!奇哉!星明月朗,足可观瞻,岂异道乎?”僧曰:“如何是道?”师曰:“汝试道看。”曰:“彼自无疮,勿伤之也。”师曰:“负笈攻文,不闲弓失。”问僧:“近离何处?”曰:“江西。”师曰:“江西法道何似此间?”曰:“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则祸生也。”师曰:“老僧适来造次。”曰:“某甲不是婴儿,徒用止啼黄叶。”师曰:“伤鳖恕龟,杀活由我。”问僧:“甚么来?”曰:“五台。”师曰:“还见文殊么?”僧展两手。师曰:“展手颇多,文殊谁睹?”曰:“气急杀人。”师曰:“不睹云中雁,焉知沙塞寒。”问:“远趋丈室,乞师一言。”师曰:“孙膑门下,徒话钻龟。”曰:“名不浪得。”师曰:“吃茶去!”僧便珍重。师曰:“虽得一场荣,刖却一双足。”师看经次,有僧来问讯。师曰:“古佛今佛,皆无别理。”曰:“和尚如何?”师打一掌。僧曰:“如是!如是!”师曰:“这风颠汉。”曰:“今古皆然。”师曰:“拟欲降龙,却逢死虎。”曰:“同安甚生光彩。”师曰:“守株停舶,非汝而谁?”曰:“和尚!”师曰:“胡羊往楚,抱屈而归。”师问僧:“眼界无光,如何得见?”曰:“北斗东转,南斗西移。”师曰:“夫子入太庙。”曰:“与么则同安门下,道绝人荒去也。”师曰:“横抱婴孩,拟彰皇简。”师闻鹊声,谓众曰:“喜鹊鸣寒桧,心印是渠传。”僧出问曰:“何别?”师曰:“众中有人在。”曰:“同安门下,道绝人荒?”师曰:“胡人饮乳,返怪良医。”曰:“休!休!”师曰:“老鹤入枯池,不见鱼踪迹。”

泐潭匡悟禅师洪州泐潭匡悟禅师,僧问:“如何是直截一路?”师曰:“恰好消息。”曰:“还通向上事也无?”师曰:“鱼从下过。”问:“幽关未度,信息不通时如何?”师曰:“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问:“香烟馥郁,大张法筵,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曰:“莫错举似人。”曰:“恁么则总应如是。”师曰:“还是没交涉。”问:“六叶芬芳,师传何叶?”师曰:“六叶不相续,花开果不成。”曰:“岂无今日事?”师曰:“若是今日即有。”曰:“今日事如何?”师曰:“叶叶连枝秀,花开处处芳。”
  禾山无殷禅师吉州禾山无殷禅师,福州吴氏子。七岁从雪峰出家,依年受具。谒九峰,峰问:“汝远远而来,晖晖﹝音衮﹞随众,见何境界而可修行?由何径路而能出离?”师曰:“重昏廓关,盲者自盲。”峰乃许入室。后住禾山,学徒济济,诸方降叹。江南李氏召而问曰:“和尚何处来?”师曰:“禾山来。”曰:“山在甚么处?”师曰:“人来朝凤阙,山岳不曾移。”国主重之,命居杨州祥光院。复乞入山,以翠岩而栖止焉。时上蓝亦虚其室,命师来往阐化,号澄源禅师。僧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于汝不惜。”问:“仰山插锹意旨如何?”师曰:“汝问我。”曰:“玄沙踏倒锹又作么生?”师曰:“我问汝。”曰:“未辨其宗,如何体悉?”师曰:“头大尾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且与阇黎道一半。”曰:“为甚么不全道?”师曰:“尽法无民。”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推倒禾山也!”问:“习学谓之闻,绝学谓之邻,过此二者,谓之真过。如何是真过?”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真谛?”师曰:“禾山解打鼓。”问:“即心即佛则不问,如何是非心非佛?”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禾山解打鼓。”问:“万法齐兴时如何?”师曰:“禾山解打鼓。”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崩陷。”曰:“为甚如此?”师曰:“宁无我身。”问:“尊者拨眉击目,视育王时如何?”师曰:“即今也恁么。”曰:“学人如何领会?”师曰:“莫非摩利支山。”问:“摩尼宝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露底角?”师举手曰:“汝打我。”复曰:“汝还会么?”曰:“不会。”师曰:“汝争解打得我?”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扑破著。”问:“已在红炉,请师烹炼。”师曰:“槌下成器。”曰:“恁么则烹炼去也!”师曰:“池州和尚。”问:“四壁打禾,中间铲草。和尚赴阿那头?”师曰:“甚么处不赴。”曰:“恁么则同于众去也。”师曰:“小师弟子。”建隆元年二月示微疾,三月二日辞众,乃曰:“后来学者未识禾山,即今识取。珍重!”言讫而寂。谥法性禅师。

泐潭山牟禅师洪州泐潭牟禅师,僧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正是著力处。”上堂,僧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师曰:“珍重!”便下座。
涌泉欣禅师法嗣六通院绍禅师台州六通院绍禅师,一日,涌泉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烧畬来。”泉曰:“火后事作么生?”师曰:“铁蛇钻不入。”住后,僧问:“不出咽喉唇吻事如何?”师曰:“待汝一钁断巾子山,我亦不向汝道。”问:“南山有一毒蛇,如何近得?”师曰:“非但阇黎,千圣亦近不得。”人问:“承闻南方有一剑话,如何是一剑?”师曰:“不当锋。”曰:“头落又作么生?”师曰:“我道不当锋,有甚么头?”其人礼谢而去。问:“父母未生时,那人何处立?”师曰:“卦兆未兴,孙膑失筭。”问:“如何是大千顶?”师曰:“不与众峰齐。”师休夏,入天台山华顶峰晦迹,莫知所终。

云盖元禅师法嗣云盖智罕禅师潭州云盖山志罕禅师,僧问:“如何是须弥顶上浪滔天?”师曰:“文殊正作闹。”曰:“如何是正位中事?”师曰:“不向机前展大悲。”问:“如何是那边人?”师曰:“锋前不露影,句后觅无踪。”

新罗卧龙禅师新罗国卧龙禅师,僧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紫罗帐里不垂手。”曰:“为甚么不垂手。”师曰:“不尊贵。”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师曰:“猢狲吃毛虫。”问:“如何是潭中意?”师曰:“丝纶垂不到,磻溪谩放钩。”曰:“如何是潭外事?”师曰:“日里金鸟叫,蟾中玉兔惊。”
  天台山灯禅师彭州天台灯禅师,僧问:“古佛向甚么处去也?”师曰:“中央甲第高,岁岁出灵苗。”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不施功。”曰:“磨后如何?”师曰:“不照烛。”问:“如何是佛?”师曰:“红莲座上,不睹天冠。”

谷山藏禅师法嗣新罗瑞岩禅师新罗国瑞岩禅师,僧问:“黑白两亡开佛眼时如何?”师曰:“恐你守内。”问:“如何是诞生王子?”师曰:“深宫引不出。”曰:“如何是朝生王子?”师曰:“宫中不列位。”曰:“如何是末生王子?”师曰:“处处无标的,不展万人机。”
  新罗百岩禅师新罗国百岩禅师,僧问:“如何是禅?”师曰:“古冢不为家。”曰:“如何是道?”师曰:“徒劳车马迹。”曰:“如何是教?”师曰:“贝叶收不尽。”
  新罗大岭禅师新罗国大岭禅师,僧问:“古人道,祇到潼关便即休。会了便休,未会便休?”师曰:“祇为迷途中活计。”曰:“离却迷途,还得其中活计也无?”师曰:“体即得,当即不得。”曰:“既是体得,为甚么当不得?”师曰:“体是甚么人分上事?”曰:“其中事如何?”师曰:“不作尊贵。”问:“如何是一切处清净?”师曰:“截琼枝寸寸是宝,析旃檀片片皆香。”问:“如何是用中无碍?”师曰:“一片白云缭乱飞。”

中云盖禅师法嗣云盖山景禅师潭州云盖山证觉景禅师,僧问:“国土晏清,功归何处?”师曰:“银台门下不展贺。”曰:“转功无位时如何?”师曰:“王家事宛然。”曰:“如何是阃外底事?”师曰:“画鼓声终后,将军不点头。”

禾山师阴禅师吉州禾山师阴禅师,僧问:“王子未来登,谁人当治化?”师曰:“阃外不行边塞令,将军自致太平年。”曰:“恁么则治化之功犹不当。”师曰:“亦有当。”曰:“如何是当?”师曰:“十方国土尽属于王。”问:“久久寻源,为甚么不见?”师曰:“为步数太多。”曰:“恁么则不觅去也。”师曰:“还同避溺而投火。”问:“如何是佛?”师曰:“承当者不是好手。”
  柘溪从实禅师幽州柘溪从实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曰:“个中无紫皂。”曰:“如何是禅?”师曰:“不与白云连。”师问:“僧作甚么来?”曰:“亲近来。”师曰:“任你白云朝岳顶,争柰青山不展眉。”

洛浦安禅师法嗣乌牙彦宾禅师蕲州乌牙山彦宾禅师,僧问:“未作人身已前,作甚么来?”师曰:“三脚石牛坡上走,一枝瑞草目前分。”问:“疋马单鎗直入时如何?”师曰:“饶你雄信解拈鎗,犹较秦王百步在。”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双雕随箭落,李广不当名。”问:“百步穿杨,中的者谁?”师曰:“将军不上便桥,金牙徒劳拈筈。”问:“螮蝀饮云根时如何?”师曰:“金轮天子下阎浮,铁缦头上金花异。”曰:“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当今不坐灵明殿,画鼓休停八佾音。”
  青峰传楚禅师凤翔府青峰传楚禅师,泾州人也。一日,洛浦问曰:“院主去甚么处来?”师曰:“扫雪来。”浦曰:“雪深多少?”师曰:“树上总是。”浦曰:“得即得,汝向后住个雪窟定矣。”后访白水,水曰:“见说洛浦有生机一路,是否?”师曰:“是。”水曰:“止却生路,向熟路上来。”师曰:“生路上死人无数,熟路上不著活汉。”水曰:“此是洛浦底,你底作么生?”师曰:“非但洛浦,夹山亦不柰何。”水曰:“夹山为甚么不柰何?”师曰:“不见道生机一路。”住后,僧问:“佛魔未现,向甚么处应?”师曰:“诸上座听祇对。”问:“大事已明,为甚么也如丧考妣?”师曰:“不得春风花不开,及至花开又吹落。”问:“如何是一色?”师曰:“全无一滴水,浪激似银山。”问:“如何是临机一句?”师曰:“便道将来。”曰:“请和尚道。”师曰:“穿过髑髅,不知痛痒。”问:“如何是明了底人一句?”师曰:“骏马寸步不移,钝鸟升腾出路。”
  永安善静禅师京兆府永安院善静禅师,郡之王氏子。母梦金像,觉而有娠。师幼习儒学,博通群言。年二十七,忽厌浮幻,潜诣终南山礼广度禅师披削。唐天复中,南谒洛浦,浦器之,容其入室。乃典园务,力营众事。一日,有僧辞浦,浦曰:“四面是山,阇黎向甚么处去?”僧无对。浦曰:“限汝十日,下语得中,即从汝去。”其僧经行冥搜,偶入园中。师问曰:“上座既是辞去,今何在此?”僧具陈所以,坚请代语。师曰:“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那阻野云飞。”其僧喜踊。师属之曰:“不得道是某甲语。”僧遂白浦。曰:“谁语?”曰:“某甲语。”浦曰:“非汝语。”僧具言园头见教。浦至晚,上堂谓众曰:“莫轻园头,他日座下有五百人在。”后住永安,众余五百,果符洛浦之记。僧问:“知有道不得时如何?”师曰:“知有个甚么?”曰:“不可无去也。”师曰:“恁么则合道得。”曰:“道即不无,争柰语偏。”师曰:“水冻鱼难跃,山寒花发迟。”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木马背斜阳,入草无踪迹。”问:“如何是一色?”师曰:“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问:“如何是衲衣向上事?”师曰:“龙鱼不出海,水月不吞光。”问:“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时如何?”师曰:“鹤鹭并头蹋雪睡,月明惊起两迟疑。”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异境灵松,睹者皆羡。”曰:“见后如何?”师曰:“叶落已枝摧,风来不得韵。”问:“如何得生如来家?”师曰:“披衣望晓,论劫不明。”曰:“明后如何?”师曰:“一句不可得。”曰:“如何是不坐如来座?”师曰:“抱头石女归来晚,祇园会里没踪由。”师往游僰道,避昭宗蒙尘之乱,以汉开运丙午年冬,鸣犍椎集僧,嘱累入方丈,东向右胁而化。谥净悟禅师。
  邓州中度禅师邓州中度禅师,僧问:“海内不逢师,如何是寰中主?”师曰:“金鸡常报晓,时人自不闻。”问:“如何是暗中明镜?”师曰:“昧不得。”曰:“未审照何物?”师曰:“甚么物不照。”问:“如何是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师曰:“真常尘不染,海纳百川流。”曰:“请和尚离声色外答。”师曰:“木人常对语,有性不能言。”
  洞溪戒定禅师嘉州洞溪戒定禅师,初问洛浦:“月树无枝长覆荫,请师直指妙玄微。”浦曰:“森罗秀处,事不相依。渌水千波,孤峰自异。”师于是领旨。住后,僧问:“蛇师为甚么被蛇吞?”师曰:“几度扣门招不出,将身直入里头看。”有官人问:“既是清净伽蓝,为甚打鱼鼓?”师曰:“直须打出青霄外,免见龙门点额人。”
  京兆卧龙禅师京兆府卧龙禅师,僧问:“杲日符天际,珠光照旧都。浦津通法海,今日意何如?”师曰:“宝剑挥时,岂该明暗!”
逍遥忠禅师法嗣福清师巍禅师泉州福清院师巍通玄禅师,僧问:“枝分夹岭,的绍逍遥,宝座既登,法雷请震。”师曰:“逍遥迥物外,物外霞不生。”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师曰:“立雪未为劳,断臂方为的。”曰:“恁么则一华开五叶,芬芳直至今。”师曰:“因圆三界外,果满十方知。”
  白云无休禅师京兆府白云无休禅师,僧问:“路逢猛虎,如何降伏?”师曰:“归依佛法。”僧问:“如何是白云境?”师曰:“月夜楼边海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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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3: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蟠龙文禅师法嗣永安净悟禅师庐山永安净悟禅师,僧问:“如何是出家底事?”师曰:“万丈悬崖撒手去。”曰:“如何是不出家底事?”师曰:“迥殊雪岭安巢节,有异许由挂一瓢。”问:“六门不通,如何达信?”师曰:“阇黎外边与谁相识?”问:“脱笼头、卸角驮来时如何?”师曰:“换骨洗肠投紫塞,雁门切忌更衔芦。”问:“从上诸圣将何示人?”师曰:“有异祖龙行化节,迥超栖凤越扬尘。”问:“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师曰:“宝御珍装犹尚弃,谁能历劫傍他门?”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海底泥牛吼,云中木马嘶。”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黄帝不曾游赤水,神珠罔象也虚然。”问:“雪覆芦华时如何?”师曰:“虽则冱凝呈瑞色,太阳晖后却迷人。”
  木平善道禅师袁州木平山善道禅师,初谒洛浦,问:“一沤未发已前,如何辨其水脉?”浦曰:“移舟谙水脉,举棹别波澜。”师不契。乃参蟠龙,语同前问。龙曰:“移舟不别水,举棹即迷源。”师从此悟入。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石羊头子向东看。”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拄杖孔。”问:“如何是不动尊?”师曰:“浪浪宕宕。”问:“如何是木平一句?”师曰:“逼塞虚空。”曰:“逼塞虚空即不问,如何是一句?”师便打。凡有新到,未许参礼,先令运土三担,而示偈曰:“南山路侧东山低,新到莫辞三转泥。嗟汝在途经日久,明明不晓却成迷。”师肉髻螺纹,金陵李氏向其道誉,迎请供养,待以师礼。尝问:“如何是木平?”师曰:“不劳斤斧。”曰:“为甚么不劳斤斧?”师曰:“木平。”法眼禅师有偈赠曰:“木平山里人,貌古言复少。相看陌路同,论心秋月皎。坏衲线非蚕,助歌声有鸟。城阙今日来,一沤曾已晓。”灭后,门人建塔,谥真寂禅师。
  崇福院志禅师崇福志禅师,僧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未审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雪深宜近火,身暖觉春迟。”问:“贫子献珠时如何?”师曰:“甚么处得来?”问:“如何是道?”师曰:“回车有分。”
  陕府龙溪禅师陕府龙溪禅师,上堂,僧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百宝庄严今已了,四门开豁几多时。”师乃曰:“直饶说似个无缝塔,也不免老僧下个橛,作么生免得去?”众无对。师曰:“下去!”

黄山轮禅师法嗣郢州桐泉禅师郢州桐泉山禅师﹝或作潼泉山禅师﹞参黄山,山问:“天门一合,十方无路。有人道得,摆手出漳江。”师曰:“蛰户不开,龙无龙句。”山曰:“是你恁么道。”师曰:“是即直言是,不是直言不是。”山曰:“摆手出漳江。”山复问:“卞和到处荆山秀,玉印从他天子传时如何?”师曰:“灵鹤不于林下憩,野老不重太平年。”山深肯之。住后,僧问:“如何是相传底事,”师曰:“龙吐长生水,鱼吞无尽沤。”曰:“请师挑剔。”师曰:“擂鼓转船头,棹穿波里月。”

韶山普禅师法嗣潭州文殊禅师潭州文殊禅师,僧问:“如何是祝融峰前事?”师曰:“岩前瑞草生。”问:“仁王登位,万姓沾恩。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万里长沙驾铁船。”问:“如何是本尔庄严?”师曰:“菊花原上景,行人去路长。”
  耀州密行禅师耀州密行禅师,僧问:“密室之言,请师垂示。”师曰:“南方水阔,北地风多。”曰:“不会,乞师再指。”师曰:“鸟栖林麓易,人出是非难。”

思明禅师法嗣鹫岭善本禅师襄州鹫岭善本禅师,浴次,僧问:“和尚是离垢人,为甚么却浴?”师曰:“定水湛然满,浴此无垢人。”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鹫岭峰上,青草参天,鹿野苑中,狐兔交横。”

青原下七世藤霞禅师法嗣澧州药山禅师澧州药山禅师,上堂:“夫学般若菩萨,不惧得失,有事近前。”时有僧问:“药山祖裔,请师举唱。”师曰:“万机挑不出。”曰:“为甚么万机挑不出?”师曰:“他缘岸谷。”问:“如何是药山家风?”师曰:“叶落不如初。”问:“法雷哮吼时如何?”师曰:“宇宙不曾震。”曰:“为甚么不曾震?”师曰:“遍地娑婆,未尝哮吼。”曰:“不哮吼底事如何?”师曰:“阖国无人知。”

云盖景禅师法嗣南台寺藏禅师衡岳南台寺藏禅师,僧问:“远远投师,请师一接。”师曰:“不隔户。”问:“如何是南台境?”师曰:“松韵拂时石不点,孤峰山下垒难齐。”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岩前栽野果,接待往来宾。”曰:“恁么则谢师供养。”师曰:“怎生滋味?”问:“如何是法堂?”师曰:“无壁落。”问:“不顾诸缘时如何?”师良久。
  云盖证觉禅师潭州云盖山证觉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四海不曾通。”问:“如何是一尘含法界?”师曰:“通身体不圆。”曰:“如何是九世刹那分?”师曰:“繁兴不布彩。”问:“如何是宗门中的的意?”师曰:“万里胡僧,不入波澜。”

乌牙宾禅师法嗣大安兴古禅师安州大安山兴古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昨夜三更拜南郊。”问:“维摩默然,意旨如何?”师曰:“黯黑石牛儿,超然不出户。”问:“如何是那边事?”师曰:“黑漆牧童不展手,银笼鹤畔野云飞。”
  乌牙行朗禅师蕲州乌牙山行朗禅师,僧问:“未作人身已前作甚么来?”师曰:“海上石牛歌三拍,一条红线掌间分。”问:“迦叶上行衣,何人合得披?”师曰:“天然无相子,不挂出尘衣。”

青峰楚禅师法嗣西川灵龛禅师西川灵龛禅师,僧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师曰:“出处非干佛,春来草自青。”问:“碌碌地时如何?”师曰:“试进一步看。”

紫阁端己禅师京兆府紫阁山端己禅师,僧问:“四相俱尽,立甚么为真?”师曰:“你甚么处去来?”问:“渭水正东流时如何?”师曰:“从来无间断。”
  开山怀昼禅师房州开山怀昼禅师,僧问:“作何行业,即得不违于千圣?”师曰:“妙行无伦匹,情玄体自殊。”问:“有耳不临清水洗,无心谁为白云幽时如何?”师曰:“无木挂千金。”曰:“挂后如何?”师曰:“杳杳人难辨。”问:“如何是尘中师?”师曰:“荆棘林中随处到,旃檀林里任纵横。”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月隐澄潭,金辉正午。”
  幽州传法禅师幽州传法禅师,僧问:“教意祖意,是同是别?”师曰:“华开金线秀,古洞白云深。”问:“别人为甚么徒弟多,师为甚么无徒弟?”师曰:“海岛龙多隐,茅茨凤不栖。”
  净众归信禅师益州净众寺归信禅师,僧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师曰:“菡萏满池流。”曰:“出水后如何?”师曰:“叶落不知秋。”问:“不假浮囊,便登巨海时如何?”师曰:“红觜飞超三界外,绿毛也解道煎茶。”问:“如何是自在底人?”师曰:“剑树霜林去便行。”曰:“如何是不自在底人?”师曰:“释迦在阇黎后。”
  青峰清勉禅师青峰山清勉禅师,僧问:“久醒蒲萄酒,今日为谁开?”师曰:“饮者方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耨池无一滴,四海自滔滔。”
大宋玉音宋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一日幸相国寺。见僧看经,问曰:“是甚么经?”僧曰:“仁王经。”帝曰:“既是寡人经,因甚却在卿手里?”僧无对。﹝雪窦代云:“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幸开宝塔,问僧:“卿是甚人?”对曰:“塔主。”帝曰:“朕之塔为甚么卿作主?”僧无对。﹝雪窦代曰:“合国咸知。”﹞一日,因僧朝见,帝问:“甚处来?”对曰:“庐山卧云庵。”帝曰:“朕闻卧云深处不朝天,为甚到此?”僧无对。﹝雪窦代云:“难逃至化。”﹞僧入对次,奏曰:“陛下还记得么?”帝曰:“甚处相见来?”奏曰:“灵山一别,直至如今。”帝曰:“卿以何为验?”僧无对。﹝雪窦代曰:“贫道得得而来。”﹞京寺回禄,藏经悉为煨烬。僧欲乞宣赐,召问:“昔日摩腾不烧,如今为甚却烧?”僧无对。﹝雪窦代云:“陛下不忘付嘱。”﹞帝尝梦神人报曰:“请陛下发菩提心。”因早朝宣问左右街:“菩提心作么生发?”街无对。﹝雪窦代云:“实谓今古罕闻。”﹞智寂大师进三界图,帝问:“朕在那一界中?”寂无对。﹝保宁勇代曰:“陛下何处不称尊?”﹞一日朝罢,帝擎钵问丞相王随曰:“既是大庾岭头提不起,为甚么却在朕手里?”随无对。
  宋徽宗皇帝徽宗皇帝,政和三年,嘉州巡捕官奏:本部路傍有大古树,因风摧折,中有一僧禅定,须发被体,指爪绕身。帝降旨,令肩舆入京,命西天总持三藏以金磬出其定。遂问:“何代僧?”曰:“我乃东林远法师之弟,名慧持,因游峨嵋,入定于树。远法师无恙否?”藏曰:“远法师晋人也,化去七百年矣。”持不复语。藏问:“师既至此,欲归何所?”持曰:“陈留县。”复入定。帝制三偈,令绘像颁行。偈曰:“七百年来老古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何劳木作皮。藏山于泽亦藏身,天下无藏道可亲。寄语庄周休拟议,树中不是负趍人。有情身不是无情,彼此人人定里身。会得菩提本无树,不须辛苦问卢能。”
  宋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宣问灵隐佛照光禅师,曰:“释迦佛入山修道,六年而成,所成者何事?请师明说。”对曰:“将谓陛下忘却!”

未详法嗣实性大师实性大师,因同参芙蓉训禅师至,上堂,以右手拈拄杖,倚放左边。良久曰:“此事若不是芙蓉师兄,也大难委悉。”便下座。

茶陵郁山主茶陵郁山主,不曾行脚,因庐山有化士至,论及宗门中事,教令看僧问法灯:“百尺竿头,如何进步?”灯云:“恶。”凡三年。一日乘驴度桥,一踏桥板而堕,忽然大悟。遂有颂云:“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因兹更不游方。师乃白云端和尚得度师。云有赞曰:“百尺竿头曾进步,溪桥一踏没山河。从兹不出茶川上,吟啸无非啰哩啰。”

僧肇法师僧肇法师,遭秦主难,临就刑说偈曰:“四大元无主,五阴本来空。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玄妙云:“大小肇法师,临死犹寱语。”﹞

禅月贯休禅师禅月贯休禅师,有诗曰:“禅客相逢祇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大随和尚举问曰:“如何是此心?”师无对。﹝归宗柔代云:“能有几人知?”﹞

先净照禅师先净照禅师,问楞岩大师:“经中道:若能转物,即同如来。若被物转,即名凡夫。”祇如升元阁作么生转?”严无对。﹝汾阳代云:“彼此老大。”﹞

公期和尚公期和尚,因往罗汉,路逢一骑牛公子,师问:“罗汉路向甚么处去?”公拍牛曰:“道,道。”师喝曰:“这畜生!”公曰:“罗汉路向甚么处去?”师却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饶恁么,犹少蹄角在。”师便打。公拍牛便走。

唐朝因禅师唐朝因禅师,微时,尝运槌击土次,见一大块,戏槌猛击之,应碎。豁然大悟。﹝后有老宿闻云:“尽山河大地,被因禅师一击百杂碎。”
﹞东山云顶禅师福州东山云顶禅师,泉州人。﹝遗其氏。﹞以再下春闱,往云台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谒大愚、芝神、鼎諲。后见罗汉下尊宿,始彻已事,道学有闻丛林,称为顶三教。僧问:“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师曰:“我吃饭,汝受饥。”曰:“法法不相到,又作么生?”师曰:“汝作罪,我皆知。”问:“如何是和尚一枝拂?”师曰:“打破修行窟。”曰:“恁么则本来无一物也。”师曰:“知无者是谁?”曰:“学人罪过。”师曰:“再思可矣!”居士问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审是甚么物?”师曰:“担铁枷,吃铁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师曰:“阎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卧千年。”士叫:“快活!快活!”师曰:“也是野狐吞老鼠。”九龙观道士井三士人,请上堂:“儒门画八卦,造契书,不救六道轮回。道门朝九皇,炼真气,不达三祇劫数。我释迦世尊,洞三祇劫数,救六道轮回,以大愿摄人天,如风轮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门者,自然转变天地,幽察鬼神,使须弥、铁围、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众生,不觉不知。我说此法门,如虚空俱含万象,一为无量,无量为一。若人得一,即万事毕。珍重!”

云幽重恽禅师婺州云幽重恽禅师,﹝今日法云。﹞初谒雪峰,次依石霜,乃开悟。旋里隐居,蔽形唯一衲。住后,上堂:“云幽一只箭,虚空无背面。射去遍十方,要且无人见。”时有僧问:“如何是和尚一只箭?”师曰:“尽大地人无髑髅。”

布衲如禅师双溪布衲如禅师,因嵩禅师戏以诗悼之曰:“继祖当吾代,生缘行可规。终身常在道,识病懒寻医。貌古笔难写,情高世莫知。慈云布何处,孤月自相宜。”师读罢举笔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谁,闲卿于我最心知。当初未欲成相别,恐误同参一首诗。”投笔坐亡。于六十年后,塔户自启,其真容俨然。
  投子通禅师舒州投子通禅师,僧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两岸唱渔歌。”曰:“来后如何?”师曰:“大海涌风波。”问:“如何是孤峰顶上节操长松?”师曰:“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问:“如何是和尚这里佛法?”师曰:“东壁打西壁。”
  法海立禅师处州法海立禅师,因朝廷有旨,革本寺为神霄宫,师升座谓众曰:“都缘未彻,所以说是说非。盖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乌足道哉!正眼观来,一场笑具。今则圣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头上添个冠儿,筭来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横担拄杖,高挂钵囊,向无缝塔中安身立命,于无根树下啸月吟风。一任乘云仙客,驾鹤高人,来此咒水书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升,堪报不报之恩,以助无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虽如是,且道山僧转身一句作么生道,还委悉么?”掷下拂子,竟尔趋寂。郡守具奏其事,奉旨改其寺曰真身。
  天宁明禅师汝州天宁明禅师,改德士日,师登座谢恩毕,乃曰:“木简信手拈来,坐具乘时放下。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敛目而逝。
  仁王钦禅师蜀中仁王钦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闻名不如见面。”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闹市里弄猢狲。”曰:“如何是道?”曰:“大虫看水磨。”
  金陵铁索山主金陵铁索山主,﹝遗其名。﹞僧问:“久向铁索,未审作何面目?”主打露柱。僧曰:“谢见示。”主曰:“你据个甚么便恁么道?”僧却打露柱。主曰:“且道索在甚么处?”僧作量势。主曰:“今日遇个同参。”
  楼子和尚楼子和尚,不知何许人也,遗其名氏。一日偶经游街市间,于酒楼下整带次,闻楼上人唱曲云:“你既无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号楼子焉。
  神照本如法师神照本如法师,尝以经王请益四明尊者。者震声曰:“汝名本如。”师即领悟。作偈曰:“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本来成现事,何必待思量。”
  天竺证悟法师临安府上竺圆智证悟法师,台州林氏子,依白莲仙法师,问具变之道。莲指行灯曰:“如此灯者,离性绝非,本自空寂,理则具矣。六凡四圣,所见不同,变则在焉。”师不契,后因扫地诵法华经,至“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起”,始谕旨。告莲,莲然之。师领徒以来,尝患本宗学者囿于名相,胶于笔录,至以天台之传为文字之学,南宗鄙之。乃谒护国此庵云禅师,夜语次,师举东坡宿东林偈,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见路径,何言到耶?”曰:“祇如他道,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这个消息?”庵曰:“是门外汉耳。”曰:“和尚不吝,可为说破?”庵曰:“却祗从这里猛著精彩觑捕看。若觑捕得他破,则亦知本命元辰落著处。”师通夕不寐,及晓钟鸣,去其秘畜,以前偈别曰:“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特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门外汉。”师礼谢。未几,有化马祖殿瓦者,求语发扬。师书曰:“寄语江西老古锥,从教日炙与风吹。儿孙不是无料理,要见冰消瓦解时。”此庵见之,笑曰:“须是这阇黎始得!”
  本嵩律师本嵩律师,因无为居士杨杰请问“宣律师所讲毗尼性体”。师以偈答曰:“情智何尝异,犬吠蛇自行。终南的的意,日午打三更。”
  亡名古宿昔有一老宿,一夏不为师僧说话。有僧叹曰:“我祇恁么空过一夏,不敢望和尚说佛法,得闻“正因”两字也得。”老宿闻,乃曰:“阇黎莫速,若论正因,一字也无。”道了叩齿云:“适来无端,不合与么道。”邻壁有一老宿闻曰:“好一釜羹,被一颗鼠粪污却。”﹝雪窦代云:“谁家釜里无一两颗。”﹞昔有一僧,在经堂内不看经,每日打坐。藏主曰:“何不看经?”僧曰:“某甲不识字。”主曰:“何不问人?”僧近前,叉手鞠躬曰:“这个是甚么字?”主无对。﹝大通本代云:“人道不识。”﹞昔有一老宿,住庵,于门上书心字,于窗上书心字,于壁上书心字。﹝法眼云:“门上但书门字,上但书字,壁上但书壁字。”玄觉云:“门上不要书门字,上不要书字,壁上不要书壁字。何故?字义炳然。”﹞昔有二庵主,住庵,旬日不相见,忽相会。上庵主问下庵主:“多时不相见,向甚么处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个无缝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个,就兄借取塔样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说,恰被人借去了也!”法眼云:“且道是借他样,不借他样?”昔有一庵主,见僧来竖起火筒曰:“会么?”曰:“不会。”主曰:“三十年用不尽底。”僧却问:“三十年前用个甚么?”主无对。﹝归宗柔代云:“也要知。”﹞昔有一老宿,因江南国主问:“予有一头水牯牛,万里无寸草,未审向甚么处放。”宿无对。﹝归宗柔代云:“向处放。”﹞昔有一老宿,问僧:“甚么处来?”僧曰:“牛头山礼拜祖师来”宿曰:“还见祖师么?”僧无对。﹝归宗柔代云:“大似不相信。”﹞昔有一老宿,有偈曰:“五蕴山头一段空,同门出入不相逢。无量劫来赁屋住,到头不识主人公。”﹝有老宿云:“既不识他,当初问甚么人赁。”﹞僧问老宿:“如何是密室中人?”老宿曰:“有客不答话。”﹝玄沙云:“何曾密?”归宗柔别老宿云:“你因甚么得见。”﹞昔有一老宿,因僧问:“魂兮归去来,食我家园葚。如何是家园葚?”﹝玄觉代云:“是亦食不得。”法灯云:“污却你口。”﹞昔有一老宿,曰:“祖师九年面壁,为访知音,若恁么会得,吃铁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师九年面壁,何不惭惶?若恁么会得,更买草鞋行脚三十年。”﹝琅琊觉云:“既不然,且道祖师面壁意作么生?”良久云:“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昔有一老宿,因僧问:“师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甚么力?”老宿曰:“不欺之力。”﹝法眼别云:“不会古人语。”﹞昔有一老宿,曰:“这一片田地分付来多时也,我立地待汝构去。”﹝法眼云:“山僧如今坐地,待汝构去,还有道理也无?那个亲,那个疏,试裁断看。”﹞昔有老宿,畜一童子,并不知轨则。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礼仪。晚间见老宿外归,遂去问讯。老宿怪讶,遂问童子曰:“阿谁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唤其僧来,问:“上座傍家行脚,是甚么心行?这童子养来二三年了,幸自可怜生,谁教上座教坏伊。快束装起去。”黄昏雨淋淋地,被趁出。﹝法眼云:“古人恁么显露些子家风,甚怪。且道意在于何?”﹞昔有僧到曹溪,时守衣钵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岭头提不起底。”僧曰:“为甚么在上座手里?”僧无对。﹝云门云:“彼此不了。”又云:“将谓是师子儿。”﹞昔有僧因看法华经至“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忽疑不决,行住坐卧,每自体究,都无所得。忽春月闻莺声,顿然开悟。遂续前偈曰:“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春至百花开,黄莺啼柳上。”昔有老宿问一座主:“疏钞解义,广略如何?”主曰:“钞解疏,疏解经。”宿曰:“经解甚么?”主无对。昔高丽国,来钱唐刻观音圣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动,因请入明州开元寺供养。后有设问:“无刹不现身,圣像为甚不去高丽国?”长庆棱云:“现身虽普,睹相生偏。”﹝法眼别云:“识得观音未?”﹞泗州塔前,一僧礼拜。有人问:“上座日日礼拜,还见大圣么?”﹝法眼代云:“汝道礼拜是甚么义?”﹞泗州塔头侍者,及时锁门。有人问:“既是三界大师,为甚么被弟子锁?”侍者无对。﹝法眼代云:“弟子锁,大师锁。”法灯代云:“还我锁匙来。”又老宿代云:“吉州锁,虔州锁。”﹞圣僧像被屋漏滴,有人问僧:“既是圣僧,为甚么有漏?”僧无对。﹝韶国师代云:“无漏不是圣僧。”﹞有人问:“僧点甚么灯?”僧曰:“长明灯。”曰:“甚么时点?”曰:“去年点。”曰:“长明何在?”僧无语。﹝长庆棱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谩。”法眼别云:“利动君子。”﹞有座主念弥陀名号次,小师唤和尚,及回顾,小师不对。如是数四,和尚叱曰:“三度四度唤,有甚么事?”小师曰:“和尚几年唤他即得,某甲才唤便发业。”﹝法灯代云:“咄叱!”﹞有僧与童子上经了,令持经著函内。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里?”﹝法灯代云:“汝念甚么经?”﹞一僧注道德经,人问曰:“久向大德注道德经。”僧曰:“不敢。”曰:“何如明皇?”﹝法灯代云:“是弟子。”﹞有僧入冥见地藏菩萨。藏问:“你平生修何业?”僧曰:“念法华经。”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为是说?是不说?”僧无对。﹝归宗柔代云:“此回归去,敢为流通。”﹞盐官会下有一主事僧,忽见一鬼使来追。僧告曰:“某甲身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为白王,若许即七日后来。不然,须臾便至。”言讫不见。至七日后,复来。觅其僧,了不可得。后有人举问一僧:“若被觅著时,如何抵拟他?”﹝洞山代云:“被他觅得也。”﹞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问:“既是六通,为甚么假船?”僧无对。﹝天台韶国师代云:“不欲惊众。”﹞

亡名官宰洪州太守宋令公,一日大宁寺僧陈乞请第二座开堂。公曰:“何不请第一座?”众无语。﹝法眼代云:“不劳如此。”﹞江南相冯延己与数僧游钟山,至一人泉。问:“一人泉许多人争得足?”一僧对曰:“不教欠少。”延己不肯。乃别曰:“谁人欠少!”﹝法眼别云:“谁是不足者。”﹞官人问:“僧名甚么?”曰:“无拣。”官人曰:“忽然将一碗沙与上座,又作么生?”曰:“谢官人供养。”﹝法眼别云:“此犹是拣底。”﹞广南有僧住庵,国主出猎,左右报庵主,大王来,请起。主曰:“非但大王来,佛来亦不起。”王问:“佛岂不是汝师?”主曰:“是。”王曰:“见师为甚么不起?”﹝法眼代云:“未足酬恩。”﹞福州洪塘桥上有僧列坐,官人问:“此中还有佛么?”僧无对。﹝法眼代云:“汝是甚么人?”﹞昔有官人入镇州天王院,睹神像,因问院主曰:“此是甚么功德?”曰:“护国天王。”曰:“祇护此国,遍护余国?”曰:“在秦为秦,在楚为楚。”曰:“腊月二十九日打破镇州城,天王向甚处去?”主无对。昔有官人作无鬼论,中夜挥毫次,忽见一鬼出云:“汝道无我,!”﹝五祖演云:“老僧当时若见,但以手作鹁鸠觜,向伊道:谷呱呱。”﹞

亡名行者昔有道流,在佛殿前背佛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满于法界,向甚么处坐得?”僧无对。﹝法眼代云:“识得汝。”﹞有一行者,随法师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师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者曰:“将无佛处来与某甲唾。”师无对。﹝沩山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仁者。”仰山代法师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语,即向伊道:还我无行者处来。”﹞死鱼浮于水上,有人问僧:“鱼岂不是以水为命?”僧曰:“是。”曰:“为甚么却向水中死?”僧无对。﹝杭州天龙机和尚代云:“是伊为甚么不去岸上死?”﹞鹞子趁鸽子,飞向佛殿栏干上颤。有人问僧:“一切众生,在佛影中常安常乐,鸽子见佛为甚么却颤?”僧无对。﹝法灯代云:“怕佛。”﹞昔有一僧去覆船,路逢一卖盐翁。僧问:“覆船路向甚么处去?”翁良久。僧再问,翁曰:“你患聋那!”僧曰:“你向我道甚么?”翁曰:“向你道覆船路。”僧曰:“翁莫会禅么?”翁曰:“莫道会禅,佛法也会尽。”僧曰:“你试说看。”翁挑起盐篮。僧曰:“难。”翁曰:“你唤这个作甚么?”僧曰:“盐。”翁曰:“有甚么交涉?”僧曰:“你唤作甚么?”曰:“不可更向你道是盐。”

亡名道婆昔有婆子供养一庵主,经二十年,当令一二八女子送饭给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么时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女子举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养得个俗汉!”遂遣出,烧却庵。昔有一僧参米胡,路逢一婆住庵。僧问:“婆有眷属否?”曰:“有。”僧曰:“在甚么处?”曰:“山河大地,若草若木,皆是我眷属。”僧曰:“婆莫作师姑来否?”曰:“汝见我是甚么?”僧曰:“俗人。”婆曰:“汝不可是僧?”僧曰:“婆莫混滥佛法好!”婆曰:“我不混滥佛法。”僧曰:“汝恁么,岂不是混滥佛法?”婆曰:“你是男子,我是女人。岂曾混滥?”庞行婆,入鹿门寺设斋,维那请意旨。婆拈梳子插向髻后曰:“回向了也。”便出去。温州陈道婆,尝遍扣诸方名宿,后于长老山净和尚语下发明。有偈曰:“高坡平顶上,尽是采樵翁,人人尽怀刀斧意,不见山花映水红。”昔有施主妇人入院,行众僧随年钱。僧曰:“圣僧前著一分。”妇人曰:“圣僧年多少?”僧无对。﹝法眼代云:“心期满处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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