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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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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4 18: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是冥月。血·巫族皇室,冥·四十二世公主。


  今天是我的十六周岁生日。午夜十二点,我即将参加开冕仪式。表示在我未来的4年里,必须,为自己的生存以及家族的传承努力寻找一个与我真心相爱的人。然后,在我满20周岁的那天杀了他。并且吃下他的心脏。从此我便可以继承属于血族的美艳永生,以及属于巫族的全部魔力。那是我们血·巫族延续千万年的族规。上至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论男女,无一例外。很多人说那是一个诅咒,当然,这种说法在我们国度里是不被允许的。


  我想先去探望我的哥哥姐姐们。是的,我在我们家是最小的孩子。在我之前有过一个哥哥冥风,两个姐姐冥花和冥雪。我与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我出生后,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命运努力着。但是在今天,却尤其想念他们。


  我驾着族里最具魔力的扫把,那是皇室的特权。它从我出生起便被烙上了属于我的名号。我一直相信,它是有生命的。还有我的魔杖亦是如此。在我16年的生命里,一直是它们陪伴着我。每一刻成长,经历每一种考验,以及所有残酷的训练。他们都说以我这个年纪,我的巫力是有记载以来最强的。所以所有人都对我抱有很大期待,当然,也给予更加严酷的磨练。


  除了公主以外,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杀手。一个16岁的出色的杀手。族内外的各种人物我都会接。并且很少失手。于是我想我是无情的。我想我可以完成我的转化。我想,我不会像哥哥姐姐们那样把自己置于那种境地。爱情,仅仅为了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我飞向属于我哥哥的栖息地。那个幽暗略带森严的地方。黑色的金属雕刻精致的十字架,显示着我哥哥皇族的身份。一只乌鸦站在那十字架顶端,警觉地窥视着我。它略带高傲的眼神给了我挑衅的信号,于是我抽出魔杖。一束绿光之后,那只乌鸦安静地以和它站立时一样的姿势倒地。这对我是轻而易举的,它绝没有机会扑腾它此生最后一下翅膀。与每次杀完人之后一样,我亲吻了我的魔杖,然后收回它。


  我把哥哥最喜欢的彼岸花安静地置与他的坟前。是的。哥哥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这里,是他的坟墓。传说所有人死了之后都会去一个叫灵界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生命。那么,我想哥哥的下一次生命一定会比此生更为聪明。他是很傻的。在他18岁的时候,自愿地把心脏献给了我们同族的,与他相爱的那个女巫。于是,她得到了永生,美丽,法力。而哥哥却带着没有心脏的躯体躺进了十字架下面。我有些不清楚,没有了心脏的哥哥的灵魂,能不能开始完整的来世。我终究是祝福他的。毕竟他是我哥哥。


  离开了哥哥的坟墓,我飞向二姐的城堡。那个有着好多尖顶的建筑,在夜幕里凛冽毅力。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城堡里住着好多和我二姐一样受着血族惩罚的人。是,血族里最底层,最迂腐肮脏的生命。那些违背族规的血族人氏,都将被处以同等诅咒。见不得阳光,亦不能离开城堡。只有在太阳落山之后才得以苏醒,走出棺木,靠着城堡里的老鼠血液过活。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群行尸走肉。有生命,却没有灵魂。


  我想着这样的黑暗里,二姐应该已经苏醒。我为她带来了新鲜的血液。顺便替她敢走了那些掠夺者。我看见她在那里贪婪地吸食。眼神始终没有与我交汇。亦或者,我从不把没有灵魂的眼神放在眼里。我是记得的,二姐原本是喜欢阳光的,喜爱光明里的一切。她有一双晶莹的眼睛,好象会说话一样。而她为了她的爱人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我亦是记得的,当初母亲几乎企求她对那个人下手。而她毅然地消除了他的记忆然后释放了他。那次二姐眼中滑落了她最后一滴泪。就此,她便一直是眼前的样子。


  接着,我去看了三姐。要找到她似乎并不容易。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还认得我。并且,留住了她的灵魂。还有,至少,她是自由的。而她的外表却变得丑陋无比。满脸皱纹,尖鼻子歪曲地伸展在外。终年不洗的那唯一一件黑色的巫袍破碎地耷拉在身后。她还有她的扫把,可是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让它飞起来。与二姐刚好相反,她承受着巫族最严酷的惩罚。


  我在她最常去的森林里找到她。她正在调制让鸟儿延续生命的药。尽管她的巫力已经几乎怠尽。她还是那样,无止尽的善良。我很少来探望她,并不是因为她的丑陋。而正是她那种善良让我厌恶。我讨厌别人近乎做作地为别人考虑。那根本是自取其辱。三姐和二姐年龄最接近,她们的关系也最亲密。于是在二姐变成卑微的血族的一刻,三姐决定誓死不去寻找爱情。她把自己关在皇宫里,等待着自己的厄运降临。她说不能伤害谁。那一切在我看来近乎可笑。可是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她,我却笑不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了我的皇宫。那是一个辉煌而张扬的仪式。几乎全族的人都在对我膜拜。我感受到希望,以及前所未有的压力。近乎窒息的。

  父亲威严地站在那里。手握象征权利的最高魔杖,念念有词。像是要点开我脑中的某些因子,同时让它们驱逐另一些。那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寻找到真的感情,然后去毁灭。那便是作为一名血·巫族最关键的使命。

  我是明白的。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告诉我我背负着怎样的希望。由于哥哥姐姐的不争气,我便成了整个家族目前唯一的期待。不止家族,可能,还是整个血·巫族。所以,我不能错,不能输。

  母亲抚过我的头,如同今天之前的所有夜晚一样。却一改那种慈祥。她说明天起将把我一个人放逐到人类中。她说那里是一个充满情感的地方,那样比较容易找到爱情。她亦不忘叮嘱,20岁的时候,必定,要带着那个人的心脏回来。

  我点头。用一样肃穆的神情。我想我并不担心杀不了谁。多年的杀手职业已经让我冷血到没有任何怜悯。我唯一担心的,只是,我无法爱上谁。那必须是真心的,相互的,爱情。那个在我看来近乎愚蠢而可耻的东西。

  我目睹过多少同族最后得到卑微并且悲哀的下场,全部是因为它。那也正是血·巫族人数不断减少的原因。而得以留下的,全部,都是无情而高傲的。他们有高傲的资本,因为他们得到了世间一切最高尚最值得炫耀的东西。而换取那些的代价,是心。自己的,以及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于是所有成功的血·巫族,都是把心看得微不足道的。从出生开始,总有一天,必定要丢弃。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那些人,我唯一知道的是,为了所有人,那也必将是我努力的方向。如此而已。

  父亲的魔杖终于轻点下来。一阵刺眼的光亮之后,我便沉沉睡去。梦,就此,最后一个无忧的梦。

  再醒来的时候我以被放逐在人类的地盘。身边有我的扫把和魔杖。还有我调制魔药的必须材料。满满地,装在一个叫运动包的东西里。我被换上了人类的衣服。一身的休闲。旁人眼里,我应该是个旅游家或者是登山爱好着。我把魔杖放在触手可得的位置,那样至少我是安全的。然后给扫把施了咒,让它隐形,并且轻如鸿毛。然后,我开始了我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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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父母为我准备的行程。我很顺利得来到人类的高中。他们已经给这里的校长以及老师们施了咒。我只需要走进他们指示的教室,便会有一个举止幽雅的小姐笑容可鞠地介绍我的身份——冥月。16岁,父母都在外地。转校生。如此简单地,我便成为了人类的一分子。

  身边坐着一个友好的男孩。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很阳光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有着毫无设防的表情。我端详着他的脸,然后想起我的二姐。曾几何时,她也有如此一片阳光而温暖的笑。然后我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回以一样的笑容。可我是不该对人太友好的。那不是我的本性。于是我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我听见他说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声音略带失望。徐夜。凉风徐徐的夜。他有着一个不错的名字。

  放学对所有孩子来说,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我可以感受到身边快乐的气息。一扑一扑地,让我有些想笑。可是,我又何必要笑?我收拾着没有教科书的书包。并且没有忘记对身边的徐夜说了一句谢谢。感谢他这一整天都与我共用书本。我转身离开,顺着指示中的地址回到父母为我安排的住处。不大的房间,但很适合我。有我必须的水晶球,以及放置坩埚的火架。进门的一刻,我看到桌上放着教科书。以及,黑猫,翼。他是我在血·巫族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此刻,我知道他的出现,是一种监视。

  谁让你来的?我与他黑暗里灼灼发光的双目对视。仿佛那一双眼球的对面,正是日夜注视着我一举一动的父母。他用眼神肯定了我的猜测。就在这一刻,我放松了紧握魔杖的手。既然他懂得肯定,那么,我想他依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并且,在人类的环境里,毕竟,我是需要他的。我走近他,抱起他。我轻抚过他的耳,告诉他我接受他的相依。他顺从的呼吸声,让我舒服。

  顺着最后一项明确的指示,我来到那个昏暗的屋子。昏暗的灯光,满屋的酒气以及烟雾缭绕,让我心生厌恶。但从此他们是我的主,延续我另一个职业。我想,父母依然太过担心我会感情泛滥。他们只是不断地把我推向更可怕的冷酷。

  你就是冥月?那个光着身子露出文身的男子,吐出一口烟后,轻蔑地打量着我。若是在族内,没有任何生命在给了我那样的眼神之后还能活过一分钟。但在这里不行。我喜欢杀手这个职业,于是我必须认他为主。并且,悲哀的人类当然不懂,一个16岁的女孩,如何能做到杀人不见血。

  是。我用冷凝的眼神回望。并且保持我固有的姿态。我告诉自己平静,平静接受他们的嘲笑以及蔑视。他们有资格有恃无恐,因为在这里,我必须依靠他们得到我想要的工作。人类,在我看来他们是一体。而他们,却愿意花钱让我杀害他们的同类。他们才是可笑的。可笑到根本无法意识他们的可笑。

  在一系列嘲弄的发问之后,他们给出了第一个任务。我知道那是一个小人物,小到他的死亡必须用他身体的一部分来证明。我说没问题,明天交出他的头颅。然后转身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想那里不适合我,我只是为我想做的事委曲求全。

  深浓的夜色。很适合。我骑上扫把,隐形了自己。飞往那个可悲的人类身边。我看到他的一刹那,他如那些人一样光着身子,吸着烟草。他的嘴很脏。但从他的脏话中我知道他的赌局并不顺利。我不免替他惋惜,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无法得到快乐。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我是多想让他看看我,看看他死于谁之手。可惜,他选择了这样一个热闹的场所,让他失去了目睹自己死亡原因的机会。我抽出魔杖,一瞬间之后,他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如同那只乌鸦一般,僵硬倒地。身边的人开始慌乱。那是我意料之中的。趁着慌乱,我用分割咒提下了他的头颅。也许那些惊呼有鬼的人类应该感谢我的仁慈,因为那样做的时候,我没有忘记施下冻结咒。让他的血液不至于四散。那是很脏的,我不喜欢血液流出来的形态,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最不可容忍的玷污。

  第二天。我带着他的头颅去了学校。我并不认为那是危险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去交货的时候会方便很多。徐夜依然用他灿烂的眼迎接我的到来。并且问我是否带齐了要用的书。我从包里抽出所有教科书,一本本整齐地放入桌肚。我想我没必要来回携带它们。徐夜惊奇地问我带那么多书是不是很重,我说不。依然是可悲的人类。他们不懂,一个咒语便可以让一切变得轻如鸿毛。

  我想,当我把头颅交给那个人的时候。他们是惊讶的。他们理应为他们之前的所有怀疑忏悔。看着他们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甚至可以读出他们丝毫的恐惧。我想我是满足的。那样的感觉让我有家的温暖。让我找到习惯已久的维持我的傲慢的养分。

  很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月。第一个轻蔑我的男子用他粗糙的手掌拍上我的肩。我知道那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但是我不喜欢。在我看来,他们的友好,只是可笑的恭维。

  请叫我冥。我轻侧我的肩,淡淡地说。他们当然不懂,月,是留给那个我要找的爱人的称呼。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那样叫我,并且,我将亲口吃下他的心脏。而眼前这个人,我显然对他的心脏毫无胃口。

  

  回了我的住所。我想我永远不会叫它家。我向来不把任何地方称做家。连同我的皇宫也是如此。家,对我而言是个太过矫情的称呼。而我,是不该被任何东西牵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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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7:03 | 显示全部楼层
比这夜更深更冷更黑暗的暗之灵,提取你最伟大的精髓,到我面前。寒之尽转为暖,暗之尽转为明。我要如你一般更深邃的眼睛。请,赐予我为你隶属的能。

  我默念着咒语。在人类的环境中,我只能依靠我的术维持我,以及魔杖和扫帚的巫力。如同一个诅咒,一种契约,一场交付。我付出我的灵魂,与黑暗做着交易。那在我的国度几乎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在这里,我必须,保持能力。毕竟,人类,并不安全。

  黑猫翼注视着我,用他深邃的,足以洞穿思想的眼睛。而我也逼视他,反复确立着,我们之间相守相依彼此保守秘密的协定。他知道,只要他违背,那么,就是死。

  我想我变得有些堕落。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的。开始依赖于那些咒语带来的瞬间被能量充斥的快感。或者,这个地方,太过虚无。亦或者,那种感觉,叫做孤独。没有同类的世界,我在这里居高临下。仿佛一个神一般,嘲笑,轻视,警惕。我可以瞬间掌握人类的生死,却,无法得到我要的满足。也许,是时候,找一找。我的爱。那个可悲的,终究要死亡的孩子,在哪里。

  冥月,早!徐夜依然是一脸灿烂。我开始觉得,他不适合他略带深沉的名字。我淡淡回应他一句,然后找出要用的书。其实那些课程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仅仅,为了掩饰身份而已。掩饰,那个骄傲的身份,在这里,只能用平凡来掩饰。

  今天晚上的任务已经在我的口袋里放着。那个地址。一家5口。我并不想了解他们得罪了什么人,遭至这样的仇杀。我只是,贪图人类顺着我魔杖指点的方向瞬间死亡的感觉。那是高傲的,近乎孤傲。

  放学了,一起走好吗?这是徐夜第156次问我这个问题。这个数字,与我来到这个人类的群体的时间如此一致。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心。换做是我,即便要问,一次足以。而我却不得不回绝他第156次。我知道他是有些失望的,但是,我不需要谁的同行。或许此刻的我需要同类,但很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人类,卑微的生物。我并不需要来自他的陪伴。似是而非的,让我觉得可笑。

  稍做准备,我已经来到那个地址。豪宅,总不免让我想起我辉煌的皇宫。这是我下手的第24个豪门。我想,他们命运的可悲,只在于他们的富裕。而那些出钱杀死他们的人类,却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那个悲哀。人类是卑劣的,卑劣得可笑。

  透过橙黄的灯光,我可以清楚地目睹那些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生活片段。我突然想好好观察,人类,家庭,以及那些传说中的温馨画面。孩子,一个好小的孩子。蹒跚学步,踉跄地走到老人面前。老人笑了,迎上去夸奖一翻之后,喂她吃着些什么。那食物应该是甜的。孩子很开心地笑,然后亲了老人。转而女人从另一扇门走出来,手里端着切好的水果。也是笑着的。她抱起孩子,让她乖,让她不要调皮。很温柔。男人回来的时候,一家人都迎上前去,问候他累不累。其乐融融。

  5个。5个人到齐了。我想,我该动手了。

  突然那孩子的眼神望了过来。指着我咿呀起来。而我确信我并没有忘记隐形。因为当其他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向我的时候,眼神是迷茫而不解的。也许,孩子的眼睛,总是有着特殊的敏锐。那孩子并不理睬父母的话语,继续观察着我。仿佛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笑着。那样的眼睛,天真地毫无设防,固执地毫无恐惧。

  男人警觉起来。走到窗边仔细探了探头。而后拉上了窗帘。我不免为他们可惜,那个孩子的眼神几乎让我决定延续他们哪怕一小时的生命。而他阻断了我的仁慈。一道微弱的光亮之后,男人僵持倒地。随即是女人的惊呼,孩子的哭泣,老人的惊讶至极。但是他们都没来得及叫出最后一声,一并安详地死亡。毫无声息。我想,这样的死去,他们应该感激。我不知道被我的死咒击中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人类的枪,打在身上一定是很疼的。

  一切死寂的时候,依然留着孩子的哭声。破天荒地,我不想杀死她。我潜入,抱起她。我学着女人的样子哄她,说乖,不哭了。姐姐带你回去。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只因突如其来的慌乱和不安。而此刻,父母安宁地躺在身边。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他们就此再也无法醒来。也许,她真的不懂死亡的意义。因为,她在我的怀里,一样的天真和安然。

  孩子,让我带你走。离开你危险的富足。你可知你是何等幸运。只因你的信任让我不忍。不忍,那个近乎可耻的词汇。却因你,得到我的原谅。我对她轻轻说着这些,虽然我知道她不会明白。

  回到住处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甜甜地嘟着她的嘴。看着她,突然好想问一问我的母亲,我的童年,是否一样单纯无邪。翼几乎惊恐地看着我。确切地说是我怀里的孩子。

  以后有我照顾她。我用我肯定的语言安抚他,也平复他的疑问。其实那些疑问都是多余的,他知道我的所有行踪以及任务。我想,他此刻最疑惑的,便是她为何会活着,甚至安然地活在我的怀抱里。而我,从不需要解释。

  第二天见报。又一富商惨遭灭门。现场没有孩子的尸体,警方怀疑她只是失踪。不可否认,人类有时候还是有些智慧的。尤其是同类事件不断上演以后。我想他们已经清楚我的习惯,要杀的人,绝不带走尸体。只是他们的推论往往让我啼笑皆非。他们不断在尸体上寻找伤口,伤痕。打开死者的内脏搜索蛛丝马迹。用电,最可笑的怀疑之一。用毒,第二可笑。我想人类还没有资格让我费神调制什么毒药。网络上亦传言地沸沸扬扬。说是鬼或者其他东西,或者还有点接近。但一样可笑。为什么人类宁愿相信那些没有生命的意识可以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呢。人心惶惶的感觉,我喜欢。一道咒语,竟然可以让他们乱了方寸。人类,终究是可悲的。无能亦无知。无知,并且无法无畏。

  我的组织亦关注到那个孩子的失踪。他们问我为何没有孩子的尸体。我直视着他们,平静地告诉他们。那孩子从此由我保护。任何人想伤害她,就是与我为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他们的恐惧。那暗暗滋生的感官,亦是维持我高傲的养分。

  孩子活着,就是合法继承人。我们的顾主不会满意。他们这样说。我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很可笑的顾虑。人类始终不懂,既然我决定让她远离危险,怎么会让她再接受那肮脏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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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承认。我开始喜欢童年的人类。那样的不染世俗。就此,却更为厌恶人类的环境。如何,我不懂他们是如何污染这样的纯洁的。而她,我身边的她。我决定叫她小洁。我会用我最大的努力,让她永远留住她的单纯无暇。倘若她改变,那么,她亦是该死的。


  孩子是吵闹的,但是那样也好。至少,屋子里不会如此死一般寂静。我用杀人赚来的钱给她买了好多婴儿用品和食品。一夜一夜,不断给她换尿布,喂食。我开始变得忙碌,并且为那样的忙碌而满足。是的,满足。我开始变得柔和。我并不担心我会丢失我的犀利,因为我发现,它们已经占据太多我该有的品性。该有,我开始模糊,我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

  放学了,一起走好吗?依然是徐夜一成不变的邀请。破天荒地,我答应了。他显然很高兴,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或许,他灿烂的眼睛,让我想起小洁。或许,他亦是那般单纯,并且,多年了,尚未被污染。但不同的是,即使有天他变得污浊,我也不会杀死他。因为,我对他,并不抱期望。

  说是一起走,不如说是他跟着我走。学校离我的住处很近,步行就可以。由于挂念着小洁,我走得很快。他便一直默不做声地跟着。我想这样也好,让他明白和我一起走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从此应该可以摆脱他这个麻烦。

  突然,有一些穿着奇怪的人拦住了我。男人,粗壮或瘦弱的。从他们鲜艳的发色和身上的文身我便可以看出,他们和我组织里的人是同一类。一个看上去很强壮的男人挑衅地伸出手臂挡在我的面前。我想,必定,是为了小洁的事。

  “我们老大找你谈谈。”他说。眼神里的不屑和傲慢,让我下意识地握起魔杖。之所以他还活着,只因我想我还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并且,身后的徐夜很快冲上前来,质问他们要干什么。我有些疑惑,那个傻孩子,为什么不逃跑。难道他以为他能保护我么?

  “小子,不关你的事,你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们连你一起收拾。”除了那个拦着我的人,其余的人对徐夜推搡起来。

  “你们不要伤害他。我跟你们走就是。”我很平静地按下那条布满文身的手臂。逼视着告诉他不要放肆。同时告诉徐夜我不会有事,让他赶快回家。

  “不行!那么多流氓,你会让他们打的!你们要钱是不是?我有!我给你们!”徐夜显然天真得愚蠢。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我开始矛盾该不该出手。这样的局面若是继续下去,他必定会受伤。

  “你别管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快走。”我回头直视他,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坚定。我读出一些类似“死也要保护你”的字样。我有些惊讶。人类,何必呢。他是自不量力的,但是,却让我的心生出一种柔软。

  “你会受伤的。傻瓜!快回去!”我开始急噪。我从不想亏欠任何人。尤其是人类。他完全没必要为了我不顾生命。而那些人似乎比我更急噪。他们开始暴躁得拉扯我。我用眼神警告他们,并且提醒他们那么断的时间我已经是杀手界里最出名的一个。我可以杀了别人,亦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们。若不是为了徐夜,我想,我早就在某个无人的角落结束他们的猖狂。人类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成了别人的累赘还不自知。偏偏那些人又常常善良到让人无法责怪。

  “不许你打她!”徐夜试图推开那些人。而结果却更糟。他们彻底失去耐心,扬言要带他一起走。并且,必定会杀死他。我想,他们失去耐心的一刻,便也即将失去生命。这就是人类的愚蠢,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耀武扬威背后的危险。我暗自发誓,会让他们死得痛苦,让他们失去他们嚣张跋扈建立的所谓尊严。

  “不许你们带走她,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徐夜显然已经害怕至极,他叫喊的声音开始颤抖,并且在我看来有些语无伦次。而他却依然不顾一切地挡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他何来的勇气,包括那句平时的我听着必定会大笑的电视剧台词。而此刻,我想我会保护他。

  “徐夜,别叫了。过来,和我站在一起。”我拉住他的手,死死地把他固定在我的身边。另一只手,已经做好了随时抽出魔杖的准备。

  “我们一起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要伤害他。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没有人可以避免。”我发出最后一次警告。这一次,他们若是再不收起他们的嚣张,我不会再介意多少人看清我的身份。

  我该为他们庆幸的是,他们终于读懂我眼神里的杀意。但是带徐夜一起去他们的组织,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依然希望为他保留他眼中清澈的世界,以及,或许还算善良的我。但是此刻,我知道他不可能离开。而我亦不会放心他独自离开。即使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即使他从此见我会躲开,我也不能让他遇到危险。至少,这一次不行。因为我讨厌愧疚的感觉。

  他们更该感激的是,就此他们得以延续几小时的生命。因为只要徐夜在场,我便不会杀戮。那孩子,如此善良和单纯,我不忍心,就此给他留下阴影。

  我和徐夜上了他们的车。他依然很害怕,我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冷汗。以及一直颤抖的身体。他却一直在努力握紧我的手,叫我别害怕有他在。我突然觉得我似乎应该装得柔弱一点,哪怕,只为留住他的自尊心。于是我没有说话,更没有笑出声来。我点点头,继续沉默。

  进入他们的屋子。一样的昏暗。但那不是我的组织,我可以确定。因为帮派代号不同。并且,我想我的组织还不至于愚蠢到对一个最得力的手下赶尽杀绝。

  “冥月。你就是冥月?”我突然很想笑。这个场景和我第一次进入我的组织是如此一致。说话人的姿势,语气,以及眼神里的轻蔑。人类,未免太欠创新。

  “是。有事直说。”对于逼回那种延伸,我已经驾轻就熟。并且,我想人类的环境的确是一个打磨棱角的好地方。至少,我不再有冲动马上杀死他。我想,不知者不为过。他们只是不清楚,我只消一个瞬间便可以让他们连再眨一次眼睛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事你心知肚明。那个孩子在哪里?”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还会使用成语。但是放在这里,未免有些造作。

  “在哪里你不必问。她的生命,从此有我守护。”我想在他们的眼里我亦是嚣张的。否则他们不会拔出他们的枪指着我咆哮。只是,在这里,我有我嚣张的资本,而他们没有。我默念了护身咒语,然后尽力挡在徐夜身前。我已经不担心他们的子弹被弹开的一刻我的身份会暴露多少。

  “不交出孩子,你们今天就准备死在这里吧!”人类愚蠢的自信在我看来像一场搞笑的喜剧。

  “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吧?”但是由于徐夜在场,我已经失去欣赏这幕喜剧的兴趣,我只想赶快离开,“如果你们以为你们的枪可以伤到我,或者以为你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你们就尽管继续阻拦。而如果你们现在放我们走,我可以让你们选择如我的猎物一样安详地死去。否则,你们会痛苦。”

  他们的眼里掠过一丝恐惧,但转瞬即逝。我开始为他们的自信而悲哀。

  一声巨响之后,徐夜痛苦倒地。他的腿中了枪。我转身,看见了开枪的人。他狰狞地笑着,他或许想说那是给我的警告。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给他机会说完他要说的。我抽出魔杖,一道红光之后,他扭曲着倒地。不断地哀号抽搐着。

  那一刻,所有人都以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包括徐夜。我蹲下身子,试图查看他的伤势,他却想躲开。是的,躲开。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是最恐惧的一个。可怜的孩子,刚经历了原本一生都不该遇到的危险,而今又发现与他同桌进半年的女生不是人类。我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恐惧。于是我并不责怪。我告诉他我不会伤害他,顺势用魔杖给他也下了护身咒。

  突然数十颗子弹飞来。我想那是属于人类自卫的本能,本能地想消灭一切让他们感到不安全的因子。但是很可惜,那些子弹已经无法给我们造成伤害。相反,只会更增添他们的恐慌。

  开枪的可怜的人类还在继续他的哀号。我可以想象他的痛苦,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残忍。是他无视我的最后通牒,他理应受到惩罚。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有些责怪自己,早知如此,一开始了结他们便是。徐夜也不会无辜受伤。我开始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

  那些人显然已经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我抚起徐夜走出他们的屋子。我是扯着徐夜的衣服拉他起身的。我想,这样至少能给他一点点的安全感。我想他一定害怕接触到我的身体。

  我带他走入附近一个马路的死角,召唤了我的扫帚。“我再保证一次,我不会伤害你。现在,我带你去我的住处为你疗伤,好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疑问。”我惊讶于自己的低声下气,但,毕竟,是我造成了他的伤痛。他点了点头,或许已经害怕到无法说话。我将他和自己,以及我的扫帚隐形,然后让他骑在我的身后起飞。

  一路,他都沉默。或许他怕他一说话就会跌落下去。从他紧紧搂着我的双臂,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恐高。于是我尽力飞低,就这样在高楼间穿梭。我想,他或许在幻想自己进入童话世界,或许以为那是一个梦。若是没有他腿上那一枪的疼痛,我想他一定会相信这只是梦。梦,然后我想到是否应该消除他的记忆。但那是我不喜欢用的术,改变意识,在我看来,比剥夺生命更为残忍。

  进入我的屋,翼用比上一次更为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和他。我想翼也是可怜的,一个迷惑未解,此刻又多了一个。我没空与他对视,让徐夜坐下后,便给我的火架点火。然后拿出各种奇怪的配料放进坩埚开始煮。

  其实我并不清楚人类的子弹打进身体该如何处理。但我知道那子弹一定不能留在身体里。于是我用提取咒帮徐夜提出了它。他是勇敢的孩子,咬着牙没有叫疼。看着他鲜红的血液滴落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上前甜食的冲动。我想那是我身体里的血族因子在起作用。亦或者,他的血液,对我,有着特殊的诱惑。但我几乎略带惊恐地打消了这个假设,我不想,一点也不想深究这一切之下暗藏的危险。是的,对他,是极端的危险。

  坩埚上里的药开始冒泡。我稍做搅拌,熄了火。又给那些药施了冻结咒。让它们瞬间冷却成果冻状的一块。为徐夜敷在伤口上,然后包扎。让我欣慰的是,徐夜似乎已经相信我不会伤害他,没有继续躲避。

  
  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疑惑。我终于决定,告诉他我的一切。后果,我已经懒得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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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7:4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最近那些奇怪的案子,凶手都是你?”徐夜突然一脸平静。出呼意料地,没有惊讶,没有好奇,亦没有了恐惧。

  “是的。那是我的工作。”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只是,来找人。”或许出于自私。我并不诚实。

  “找谁?我能帮忙吗?”

  “不。你帮不了。我也不清楚他在哪。”

  “哦。如果有消息了,而你有困难的话。我会帮助你的。”

  “你很希望我尽快离开这里么?”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你一个人在我们的环境里,不会孤单吗?”

  “孤单。或许吧。”

  “不要再做杀手了好吗?那些人,都是很可怜的。杀人也是犯法的。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钱?它是这个世界里灾难的根源。我不需要。我在这里的生活,我的父母会安排好。”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做杀手呢?不害怕吗?整天面对死人。”

  “我喜欢那个职业。人类,很多,都是该死的。就像刚才那些人,我不会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那个孩子,她的父母是你杀的吧?她很可怜的。”徐夜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望着在我怀里安然入睡的小洁。

  “我只是在保护她。她的父母,招惹杀身之祸必定是咎由自取。若是没有我,她或许早就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回去的时候,带她走吗?”

  “是的。带她回我的国度。”

  “那么,她也会像你现在一样一个人在一个别人的环境里。她也会孤独的。”

  “我可以给她我的血。让她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让她受到我们的教育,然后,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万一她不快乐呢?你,快乐吗?”

  “我?或许吧。至少,人类伤害不了我。”

  “心里不开心,又怎么算安全呢?”

  “……”

  “答应我,别做杀手了好不好?”

  徐夜突然握起我的手,暖暖的。以及他满是期待的目光。傻孩子,他不会懂,根本不会懂我的感受。杀戮,那么久以来,杀戮已经是我的习惯。我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怜悯,是不允许的。善良,更是可耻的。我不能丢弃我的残忍,否则,我便会落入和我哥哥姐姐们一样的结局。

  “不。”

  “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不。”

  “如果我出卖你,你也会杀了我对不对?”

  “我……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如果我真的出卖了呢?会不会。杀死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得执著于那个让我两难的会和不会。我的答案必定是肯定的。但是,那样,也必定会伤害他。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出卖我?”

  “我……不会。”

  “所以,那个假设是没必要的不是么?”

  “算是吧。”

  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不用再面对那个犀利的疑问。尽管,他显然有些失落。我想他是期待我说“不会”的。或许,会和不会,我自己亦无法给出答案。因为我发现,我竟会为了不伤害他而躲避话题。

  翼在一旁用它如炯的眼神略带警惕地凝望着我。我知道它在提醒我些什么。而我却不想去深究。那一切,来得太早。我并没有想过在来到人间的第一年里便开始那场注定了只有悲伤结局的爱情。因为,20岁,还太遥远。要爱3年,太遥远。而爱了3年的人,我亦害怕自己无法下手。尤其,眼前的徐夜,如此,如此单纯。让人不忍伤害。

  我替徐夜揭开绷带。那个伤口已经愈合。并且干净地连疤痕都没有。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然而,我是无法原谅那些人类的。毕竟,从来没有谁敢伤害我要保护的人。从来没有。

  “很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我熟练地给我和他隐形,然后骑上扫帚。

  “你真的要去杀掉那些人?”他显然已经习惯了扫帚上的飞行。尽管仍然紧紧搂着我,但至少敢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我不想骗他。我的魔杖已经放在我触手可得的位置。

  “为什么一定要呢?原谅他们吧?我一点都不疼了。”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让他们活着带我走。”

  “是我连累你了吗。”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若是在我的族里,他们的第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我杀死他们。”

  徐夜不再说话。我想,让他趁早认清我也是好的。包括让他就此躲开我。

  “那么,答应我,别让他们死得痛苦好不好?”我带着他降落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他突然这样说。

  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这孩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怨恨么?

  “是不是我提的要求太多了?对不起。”他有些窘迫。

  “没有。好吧。我答应你,让他们安宁地死去。”

  “谢谢你!”他突然笑得灿烂。让我几乎措手不及。这孩子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强得多。亦或者,他只是还没真正弄明白一切。或许,我该珍惜他灿烂的笑,因为,或许一夜之后,它就成了最后一次。

  “我走了。你回去吧。”凝望他很久以后,我念了隐身咒。然后,离开。

  我飞回了那些人把我们带去的那个屋子。如我所料,所有人都已经逃跑,除了,那个可怜的被我施下咒语的傻瓜还倒在那里无力地呻吟。人类,终究如此自私。倘若他们留下至少一个人照顾和保护他,或许我会留下那个人的性命。

  我解了他身上的咒。呻吟立刻停止。他颤抖地呼吸着,奄奄一息。我走上前时,分明见到了他惊恐至极的目光。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我惊讶语他竟然还有力气起身向我磕头。我想人类的恐惧有时候反而是一种很大的潜力。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还想继续你的痛苦么?”我举起魔杖。

  “不……不……我说……我带你去找他们……他们的家我都认识……是我们老大逼我这么做的……我知道错了……”

  可悲的人类。倘若他誓死不从,或许我还会给他留有一丝尊严。可惜,他自己放弃了那个东西。

  “那么,走吧。”

  一切非常顺利。他带我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他们的另一个基地。而那些人,果然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簇拥在那里。那就是他们的概念么?在一起,必定安全么?若是他们分散逃离,反而,会比较容易躲避。而他们的聚集,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相互的守信和保护,相反,那只是一种自私地想利用他人的死亡延续自己生命的愚蠢。

  我遵守了自己对徐夜的承诺,甚至没有出面让他们过度恐惧便逐一结果了他们。安静,直到死寂。那个目睹了一切的可怜的人类,最终,便也与他们一同死亡。可惜他的愚蠢,造成了他几个小时的痛苦。

  与所有时候一样,我亲吻了我的魔杖。然后,回了我的住处。

  翼与小洁都安静地睡着。在我进门的一刻,翼醒了。那是属于猫的本性,惊醒和警惕。

  “嘘。没事了。睡吧。”我这样说着。然后上了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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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最近那些奇怪的案子,凶手都是你?”徐夜突然一脸平静。出呼意料地,没有惊讶,没有好奇,亦没有了恐惧。

  “是的。那是我的工作。”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只是,来找人。”或许出于自私。我并不诚实。

  “找谁?我能帮忙吗?”

  “不。你帮不了。我也不清楚他在哪。”

  “哦。如果有消息了,而你有困难的话。我会帮助你的。”

  “你很希望我尽快离开这里么?”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你一个人在我们的环境里,不会孤单吗?”

  “孤单。或许吧。”

  “不要再做杀手了好吗?那些人,都是很可怜的。杀人也是犯法的。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钱?它是这个世界里灾难的根源。我不需要。我在这里的生活,我的父母会安排好。”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做杀手呢?不害怕吗?整天面对死人。”

  “我喜欢那个职业。人类,很多,都是该死的。就像刚才那些人,我不会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那个孩子,她的父母是你杀的吧?她很可怜的。”徐夜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望着在我怀里安然入睡的小洁。

  “我只是在保护她。她的父母,招惹杀身之祸必定是咎由自取。若是没有我,她或许早就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回去的时候,带她走吗?”

  “是的。带她回我的国度。”

  “那么,她也会像你现在一样一个人在一个别人的环境里。她也会孤独的。”

  “我可以给她我的血。让她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让她受到我们的教育,然后,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万一她不快乐呢?你,快乐吗?”

  “我?或许吧。至少,人类伤害不了我。”

  “心里不开心,又怎么算安全呢?”

  “……”

  “答应我,别做杀手了好不好?”

  徐夜突然握起我的手,暖暖的。以及他满是期待的目光。傻孩子,他不会懂,根本不会懂我的感受。杀戮,那么久以来,杀戮已经是我的习惯。我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怜悯,是不允许的。善良,更是可耻的。我不能丢弃我的残忍,否则,我便会落入和我哥哥姐姐们一样的结局。

  “不。”

  “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不。”

  “如果我出卖你,你也会杀了我对不对?”

  “我……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如果我真的出卖了呢?会不会。杀死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得执著于那个让我两难的会和不会。我的答案必定是肯定的。但是,那样,也必定会伤害他。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出卖我?”

  “我……不会。”

  “所以,那个假设是没必要的不是么?”

  “算是吧。”

  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不用再面对那个犀利的疑问。尽管,他显然有些失落。我想他是期待我说“不会”的。或许,会和不会,我自己亦无法给出答案。因为我发现,我竟会为了不伤害他而躲避话题。

  翼在一旁用它如炯的眼神略带警惕地凝望着我。我知道它在提醒我些什么。而我却不想去深究。那一切,来得太早。我并没有想过在来到人间的第一年里便开始那场注定了只有悲伤结局的爱情。因为,20岁,还太遥远。要爱3年,太遥远。而爱了3年的人,我亦害怕自己无法下手。尤其,眼前的徐夜,如此,如此单纯。让人不忍伤害。

  我替徐夜揭开绷带。那个伤口已经愈合。并且干净地连疤痕都没有。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然而,我是无法原谅那些人类的。毕竟,从来没有谁敢伤害我要保护的人。从来没有。

  “很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我熟练地给我和他隐形,然后骑上扫帚。

  “你真的要去杀掉那些人?”他显然已经习惯了扫帚上的飞行。尽管仍然紧紧搂着我,但至少敢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我不想骗他。我的魔杖已经放在我触手可得的位置。

  “为什么一定要呢?原谅他们吧?我一点都不疼了。”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让他们活着带我走。”

  “是我连累你了吗。”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若是在我的族里,他们的第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我杀死他们。”

  徐夜不再说话。我想,让他趁早认清我也是好的。包括让他就此躲开我。

  “那么,答应我,别让他们死得痛苦好不好?”我带着他降落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他突然这样说。

  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这孩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怨恨么?

  “是不是我提的要求太多了?对不起。”他有些窘迫。

  “没有。好吧。我答应你,让他们安宁地死去。”

  “谢谢你!”他突然笑得灿烂。让我几乎措手不及。这孩子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强得多。亦或者,他只是还没真正弄明白一切。或许,我该珍惜他灿烂的笑,因为,或许一夜之后,它就成了最后一次。

  “我走了。你回去吧。”凝望他很久以后,我念了隐身咒。然后,离开。

  我飞回了那些人把我们带去的那个屋子。如我所料,所有人都已经逃跑,除了,那个可怜的被我施下咒语的傻瓜还倒在那里无力地呻吟。人类,终究如此自私。倘若他们留下至少一个人照顾和保护他,或许我会留下那个人的性命。

  我解了他身上的咒。呻吟立刻停止。他颤抖地呼吸着,奄奄一息。我走上前时,分明见到了他惊恐至极的目光。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我惊讶语他竟然还有力气起身向我磕头。我想人类的恐惧有时候反而是一种很大的潜力。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还想继续你的痛苦么?”我举起魔杖。

  “不……不……我说……我带你去找他们……他们的家我都认识……是我们老大逼我这么做的……我知道错了……”

  可悲的人类。倘若他誓死不从,或许我还会给他留有一丝尊严。可惜,他自己放弃了那个东西。

  “那么,走吧。”

  一切非常顺利。他带我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他们的另一个基地。而那些人,果然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簇拥在那里。那就是他们的概念么?在一起,必定安全么?若是他们分散逃离,反而,会比较容易躲避。而他们的聚集,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相互的守信和保护,相反,那只是一种自私地想利用他人的死亡延续自己生命的愚蠢。

  我遵守了自己对徐夜的承诺,甚至没有出面让他们过度恐惧便逐一结果了他们。安静,直到死寂。那个目睹了一切的可怜的人类,最终,便也与他们一同死亡。可惜他的愚蠢,造成了他几个小时的痛苦。

  与所有时候一样,我亲吻了我的魔杖。然后,回了我的住处。

  翼与小洁都安静地睡着。在我进门的一刻,翼醒了。那是属于猫的本性,惊醒和警惕。

  “嘘。没事了。睡吧。”我这样说着。然后上了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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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出忽意料地。徐夜依然早早地到了学校。依然细心地为我放下了架在课桌上的凳子。

  “早!”他的笑让我几乎愧疚于自己先前的顾虑。而他脸上浓重的倦容,暴露了他本想掩盖的不安。

  “早。昨天没睡好吧?”既然他愿意接受我的一切,那么,我便可以接受他作为我的朋友。仅仅,朋友而已。他似乎有些惊讶我主动的问候。略带腼腆地笑着。他羞涩的表情,依然是阳光的。

  “是啊。睡不找呢。呵呵。他们……怎么样了?”他很诚实。这对他是安全的,至少,我可以纵容自己些许的信任。而他俯在我耳边轻声问出的那个问题,恍然间,让我觉得那似乎是我和他之间特有的秘密。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从此,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不得不承认,那是不错的感觉。虽然他不是同类,却,可以让我不再孤独。

  “我遵守了我的承诺。放心吧。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感谢你的。”我这样说的时候,似乎忘了去考虑他的感受。但我想,要成为我的朋友,必定,该有如此的承受能力。而他不再说话。或者,我应该顾及到,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不该太早面对黑暗的,纯净的人类。

  自此,放学之后他都会静静地跟着我走,然后进我的屋子,陪伴小洁和翼。顺便问我一些关于血·巫族的奇怪问题。比如,我们怕不怕阳光。我们吸不吸人血。我们吃不吃蜘蛛。或者,下午三点的阳光射进教堂的角度是否可以探测前世。换做别人,或许我会厌恶。而对他,从来没有。他的好奇我是理解的,甚至好奇到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我会一一耐心地回答他,告诉他我们的世界并非童话和神话中说的那样。甚至,会抱以微笑。

  只是他有时会提出跟我回我的国度浏览那里的风光。而我总是坚定地说“不”。他不明白,我无法考虑到他的失望。那不是作为朋友就可以的。我只能带回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的心脏,即将让我啃食下去。我不想告诉他这些,亦不会允许自己伤害他。我想,让他对我的世界永远保留幻想,或许对他是安全的。至少,在我离开后,他还能记得,曾经有过一个血·巫族的朋友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而前提是,他必须好好地活着。

  空闲的时候,我会带着他飞行和欣赏他们的世界。我们在浓郁的森林气息里寻找七彩的花朵。在最高的山顶俯视平原。我告诉他自然的一切气息都让我崇敬和尊重。因为它们的清澈。我会指着一些尖顶的建筑告诉他在我的国度有很多那样的房子。我亦会跟着他去教堂和寺庙,观赏他们心中的神。我想,徐夜有那种能力,让我对人类不再鄙夷和敌视。当然,只是一部分。而那一部分,我相信,比我的族人,更接近神。

  自然,我相信它是可以净化心灵的神奇力量。毕竟,我变得不再犀利。我亦会为受伤的蝴蝶和兔子施下疗伤的咒。我想我不再嗜杀。但是,仅仅,对于脆弱的生命。

  “其实你很善良。”徐夜突然这样对我说。

  “不。那于我们族人是可耻的形容。”我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变化,甚至,恐慌。

  “会吗?但是,你就是善良的。那是个褒义词哦!”他依然用他闪亮的眼神直视我,好象我必须接受那种说辞。

  “好吧。我只在这里善良。记得,我对我的善,是非常吝啬的。”我想我终究无法摆脱他追逐的目光。善,我开始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我开始担心,长此以往,我该如何面对最终的残忍。

  一年了。就这样来到人间一年之久。我想到去年的加冕以及以往每一年的生日。也许,我亦是容易怀念的孩子。否则,我怎会如此思念我的国度。尽管,我在这里,是快乐的。甚至,善良。我接受了那个说法,一如我面对小洁的时候,接受了自己的不忍。

  十七岁。在我的国度里,这个生日是不过的。十七,那是一个不详的数字。我了解到一部分人类会以为十三是不详的。但是那种强烈的程度,远远不及我的种族。就在我满十七岁的夜里,本能地,我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它以那样悄无声息的方式逼近着。我意识到,接着的一年里,诸多烦恼正在等候。

  我依然在为我的组织工作。杀人的时候,依然是冷静而迅疾的。我想,至少这点不会改变。直到那一天,我接到任务的一刻。那个地址,让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无力的颤动。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址,几乎每天送徐夜回家的那个目的地。

  徐夜亦是富商的孩子。那栋豪宅,我亦无数次经过。而此刻,要我结果了他以及他家人的性命么?

  “这个任务我不接。”破天荒地,我出口拒绝。

  “什么?”

  “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家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的顾主给了钱,我们就得干活。哪怕杀你爸妈也得干!你进来的时候就该懂这个规矩吧?”

  “他是我朋友。我说了,我会保护这家人。退了那些定金。”我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你以为你是谁?”为首的拔出枪指着我。

  “你以为我是谁?”我用最擅长的冷凝目光逼视着他。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他恐惧,之前那个帮派的集体阵亡,我的组织,必定可以猜到出自谁手。

  “你想造反?”

  “我不想。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会的。谁,敢动他们全家,就是与我为敌。”

  “你知道我们组织的帮规向来很严。而且我们的手下遍部全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依然是这样的口气,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不是我们的人。量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活不了多久!”

  这样的威胁从来都是我对人类的。于是我意识到我的优柔寡断一再提升。换做一年前的我,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对我如此口出狂言。而至今,我却在思考,该如何,如何片刻不离地保护徐夜以及他的家人。

  “我再说一次。谁要动他们家,便是我的敌人。而我,从来不让与我为敌的任何人见到与我确立敌对关系以后的第二个白天。该威胁的是我,该考虑的是你们。你们的门,我今天踏出去,一切,你们后果自负。”我承认我有些不够冷静。或许换了最初的我,可以把事情更快更好地解决。这一点,也让我很是恼火。

  回住处的时候,翼警觉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能感受到我的怒气。以至于小洁突然叫出“妈妈”都让我毫无喜悦。小洁会说话了,而她第一个需要的人便是“妈妈”。我想起徐夜当初的话。若是无法让她快乐和幸福,那我,又算给予了怎样的保护。或许,是我该结束杀手生涯的时候了。而此刻,结束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徐夜不受伤,如何让他不失去亲人。

  “你快走。和你的家人快走。”这是我第二天见到徐夜的第一句话。

  “什么走?怎么了?”

  “我的组织要求我杀死你们全家。尽管我脱离了,可我无法永远保护你们。尤其是你的家人。让他们快走,哪怕只是避难。”

  “杀我们?!为什么?”

  “组织只拿人钱财帮人办事,从来不问原因。总之你赶快让你父母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办事。你快联系你的父母。”

  我第一次进了徐夜的家。看着他忙碌地联系家人。突然有些愧疚。曾经,死于我手的那些人,是否,也如此珍爱着生命和亲人。

  “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吧?”危难时刻,徐夜这单纯的孩子竟然依旧为我的安全考虑。

  “我不会有事。你知道的,人类伤不到我。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谢谢你,那你自己小心。”

  我在他父母回来之前隐身了自己,然后默默地看着。我想我要看到他们安全离开,否则,我无法安心。或许,这就是我与徐夜最后一次见面。但是,若能保全他的性命,见不见,又有何重要呢。

  不久,我见到了组织里的人在他们家附近徘徊。而那些人,注定,开不了那最后一枪就已经死亡。而我所能给的保护,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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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回学校的时候,我以为已经没有了那张灿烂的脸。可是那句一成不变的“早上好”让我惊讶。

  “你?你怎么还在这?”

  “我爸说那些人不会针对我。所以他以为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能反而更安全。”

  “什么理论!你没看见他们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么?这次他们下达命令的时候,是杀全家。听清楚没有。全家!”我显然有些激动。但是这是我来这里以后见过的人类愚蠢行为之最。作恶多端的是人类,偏偏单纯信任的也是人类。无论哪一种,在我看来,都是愚蠢。

  “可是这里有你在啊。你可以保护我的不是吗?而且,我舍不得你。”

  徐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含糊。眼神一如既往地灿烂和单纯。他直直地看着我,然后微笑。直到脸颊微微发红。却让我有些不安。

  “你……好吧。你住我哪。从这一刻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说这些的时候,我是有些慌乱的。那好象又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保护。形影不离,我是很讨厌和任何人形影不离的。但是,惟独除了,他。

  “恩!我爸给了我他们那的地址。喏,我交给你。如果我想他们了,你带我飞过去看他们好不好?”

  “可以。地址放我这吧。”

  放学后他跟我回了住处。原本不大的房间要再安一张床的确有些拥挤。考虑再三,我决定和他一起搬去他的房子。虽然有些不安,但是,我想我有能力在那个地方保护好他。况且,如果那些人能发现他还在家,那么必定也能发现他还在学校。躲,是躲不掉的。

  我带着小洁,带着翼,以及所有必要的东西。搬入了他的豪宅。我想从此我除了自己和小洁的生活起居,又多了一个任务。那便是照顾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必然是无法独立的。幸而,徐夜知道我的身份。于是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巫术作饭和整理屋子。那会省掉不少时间和体力。只是,我必须更频繁地把灵魂侵浸入黑暗,汲取能量。我不知道那些遗留在我体内的黑暗能量会在什么时候爆发,甚至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我想,7年,还有7年,我总得熬过去。并且,7年后,反正,也必须成为恶魔。

  “今天,可以带我去看爸妈吗?”

  “才一星期就想他们了?”

  “不行吗?”

  “当然不是。走吧。”

  我按照徐夜给我的地址,带着他飞往一个叫英国的地方。他说在那里有他们的亲属,可以负责安排他父母的生活。早就听说英国是一个血族和巫族较为多见的国度。那是一些向往人类的生存环境以及那种简单生活,或者天生巫力缺乏的巫族喜欢的地方。他们在那里隐居,与人类一样生活。于是每当我听说中世纪的英国人类发现巫族便将其焚烧致死的故事,总不免为他们惋惜。真正可能伤害人类的巫族,是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那样做的。人类的恐惧出于无知。并且,为了解除那种恐惧,他们从来不去了解和探索,反而,仅仅用极端残忍的手段予以毁灭。而至于血族,他们只是为壮大自己的群体而隐匿于人类中。他们亦只会选择他们认为有资格成为血族的人类动手。当然,一个满心恐惧和疑虑的人类,必然,是不合格的。

  “就是那里,放我下去吧。”徐夜指出了那间公寓。我带他降落在两幢楼中间的狭小走廊中。走廊两头便是街道。而我们脚下踩着的地面,满布肮脏腐败的气息。于是我断定,这是并不是一个富豪该住的地方。我想,徐夜的父母终于应该了解到,钱,有的时候,除了灾难,什么都无法给予。

  徐夜抚着窗框,注视着他父母的生活片段。像是一种欣赏,更像,一种凭吊。

  “杀了他们。”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杀了他们。现在就动手。杀!”

  “什么?谁?不。不!”我捂起耳朵拼命摇头。

  “这是第一个任务。你怕了吗?你是我的奴隶。记得你的契约……”那声音仿佛很遥远,却又在我脑中反复回荡。我想叫出“我拒绝!”可是我的右手却已经抽出魔杖,指向徐夜。

  “不要。不要。不要念咒。”我试图分散自己注意力,想把自己的意念带离那个死亡的咒语。我突然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学过这一切。可是意念仍然在慢慢集中。我开始后悔我练成了意念施咒法。也就是说只要那个意念一成,便是无可挽回的。我是我们国度里可以运用意念杀人的年龄最小的一个。而当初的自豪,都成了现在的悔恨。

  就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刻,一只乌鸦突然刷得一声从我眼前飞过。一切,终止。我的右手又可以自主行动了。并且,那个声音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而我的恐惧却在上升。那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被控制了意识,还是黑暗能量真的启动。而乌鸦飞过,是打散了谁的咒,还是打乱了意念。如果是人为,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如果是自身的,那么,是不是日后对徐夜都会有危险呢……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无论如何,我首先要把他带离这个危险之地。我可以感觉到附近有某些人类以外的力量存在。虽然,我一时弄不清它是什么。


  回到徐夜的家。我突然觉得很累。意识和灵魂上的累。仿佛刚经历异常巨大的战争一般,耗损了所有能量。我很想用我的咒,但是我不敢。不敢再去触碰那种黑暗的魔力。我并不害怕自己会受伤,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伤害徐夜以及他的家人。


  我努力忍受着能量匮乏带来的无力感睡去。梦里,我回到了我的世界,我的皇宫。父母迎面向我走来。他们提醒我,考验即将到来。同时警告我,考验亦是灾难。然后他们消失。一切都消失。我醒来,为那句并不明了的话语恐惧和不安。谁又能预知呢。将来的所谓考验。

  徐夜似乎也睡得很沉。以至于我起身带上扫帚出去闲逛他都丝毫没有察觉。我想回去问我的父母,究竟他们知道些什么。但是在我完成任务之前,我是不该随便回去的。于是我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夜空里穿梭。我想我需要夜的风将我的迷茫吹散,给我片刻冷静。

  
  再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徐夜已经起床。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收起扫帚,问我去干什么了。我说随便逛逛。然后开始洗淑。我听到那个叫做电话的人类通讯工具在不断地响。我开始奇怪,还有谁会用这种方式联系徐夜。随即我发现,这些天的不寻常的平静似乎有着某些可怕的预兆。


  洗淑完毕,看见迎面走来的徐夜。一脸奇特的表情。哀伤,绝望,以及,愤怒。

  
  “你刚去干了什么?”他这样问我。是他对我从未有过的质问的语气。我看到他的右手还死死拽着电话。仿佛要把它硬生生捏碎一般,用力到他所有手指的关节仿佛都在嘎嘎地哀号。

  
  “不是说了么。只是随便逛逛。”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怎么了?我刚接到电话。我爸妈死了。死在英国。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也查不出死亡原因。”他这样说的时候没有哭,只是死死得怒视着我。

  
  “什么?!怎么可能!走,我带你过去。”显然,此刻的我比他更不知所措。


  “你还装傻?告诉你地址的第二天他们就以那样奇怪的方式死了。带我去?你为什么没有把我一起解决掉?我不要你假好心!”在他强调他父母死状的时候,我已经料到他开始怀疑我。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会怀疑我。如果要杀,何必,留着他。


  “别说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查清楚。”


  “你这狠心的女巫!我要杀了你为爸妈报仇!”徐夜把手中的电话猛地向我砸来。在它击中我的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叫绝望的东西。因为,我知道他用了全力,没有一丝不忍。因为,我的脑袋开始流血。而他转身跑进厨房,随即举着刀冲向我。

 
  我没有动。更没有碰我的魔杖。我只是怔怔地呆立在那里。看着我全心要保护的他,也曾经全力要保护我的他,狠狠地把刀架上我的脖子。


  “如果这样做,你会好过一点。那么,杀了我吧。只是别忘了,用我房间里第二排右数第三瓶药水处理我的尸体。那样之后我便会彻底消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后顾之忧。”我平静地看着他愤怒的脸。我想我是没有畏惧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考验。亦或许,真正的考验还在更远的地方拭目以待。而此刻若是死在徐夜手里,或许,反而是种解脱。


  “不要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不对我用咒?像你杀死我爸妈那样,动手啊!别以为我不敢割下去!”我想我的脖子已经受伤。疼痛像最烈的毒,一点点侵入。而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


  我想,这一刻,倘若他无法下手,那么,他便会为自己的懦弱悔恨终生。亦会憎恨我一生。倘若真像他说的,凶手有和我一样的手段,那么以他的能力,如何寻找真凶并且手刃仇人呢。我不能让他面对如此黑暗的未来。而若我死去,或许,这一切仇恨可以就此了结。


  “动手吧。你父母是我杀的。我承认。为他们报仇吧。”说完,我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挣开眼睛的时候,徐夜已经抛下刀,哭喊着冲出门外。


  这孩子,终究没能逃过一生的惨淡命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想。随即我带上魔杖骑着扫帚出发,追上他的时候给他施了护身咒。然后,没有再看他一眼便飞往他父母的住处。既然他下不了手,那就让我为他报仇好了。至于他能不能明白,已经不重要了。


  英国。又到了这个气息浑浊的国家。我凭着记忆里那可怕的邪恶压抑的感应找到了那间屋子。此刻,那里周围已经被封锁。很多警车停在那里,张扬地闪烁着。我隐身潜入,站在那个叫做法医的人身边,检查着尸体。


  的确。徐夜的父母是咒语致死。那让我有些恐慌。至少这证明,除我之外有了另一个用巫术杀人的异类出现。并且,目标,会是徐夜的家人。而至于凶手究竟是谁,我无法确认。尸体上无法感到血·巫族的咒力。却有一种更强的邪念。


  当法医给尸体翻身的时候,我确认了我的猜测。因为在尸体的脖子后方,我看到了那个记号。属于巫族死咒的记号。但凡巫族拭杀任何生命之后,都会留下属于他们的特有标记。那是亦是属于巫族的高傲。他们自以为整个使用咒术的范围内他们的咒力是无人能敌的。于是他们总是嚣张而大胆地落下标志。标记颜色越深,证明凶手的巫术越高。


  我曾经在巫族历史里学过,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自认有实力的巫师为确认地位,便随意拭杀外族,然后凭标记颜色判断强弱。也正是那段日子让整个巫族名声败坏。几乎所有人类都把他们当作恶魔。当然,他们也奠定了在咒术界的地位。直到他们的某任统治者与血族公主相恋并结合。自此便有了我们血·巫族。又由于他们之间的爱情有着不被世人允许的越轨。于是便有了血·巫族的怪异族规。而所有度过通过考验的血·巫族,都能得到超越一切的巫力。于是血·巫族的强盛,都是靠着丢弃人性得来的。也因此,血·巫族的传人,必须通过考验,才得以即位。


  眼前的标记。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它是黑色的。证明着凶手的能力非凡。而即使是巫族小将,以我现在的巫力,也根本不足以对付。但凡血·巫族的孩子在完成转形之前,总是更靠近血族。而血族是不靠咒术谋生的。


  我有些迷茫。眼前的现状,该如何收场。第一次目睹巫族如此强烈的标志,却是在我孤立无援的人类中。我无法替徐夜报仇。即使拼掉我的生命,亦是无法办到的。而他会不会有危险。我的护身咒,也只能预防人类的物理攻击而已。至于他能否明白凶手不是我,又会不会再接受我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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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8: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回到徐夜的家,显然他回来过,带走了他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桌上有一张叫做信用卡的东西。旁边的纸条上留着密码。我不知道,既然他认为我是杀死他父母的仇人,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下他父母的遗产。但是看着它安静地陈列在那里,有些刺眼。我想一定是它灼伤了我的眼,否则,为什么会流泪。


  我想去找他。告诉他他需要我的保护。但是,我知道此刻,或许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我。那样也好,至少,在我20岁的时候,不用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我就这样呆滞地坐在空荡的屋子里。小洁在房间里陪翼嬉闹着,发出尖锐的笑声。此刻听来,有些刺耳。重要的是,我开始不安。一种熟悉的气息闯进了屋子,浓烈的,邪恶。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但我开始本能地担心小洁的安全。


  果然。那个声音再度出现:“杀……杀!杀!!杀了那个嘈杂的孩子……杀……”


  “不要!不要!!”我一边拼命阻断那可怕的念头,一边却已经举起魔杖走向小洁和翼所在的房间。

  “杀!杀了她!!不要再违背契约……杀!”那个声音与上次一样从很远的地方升起,直接击入我的意识。无力抵抗。


  我推开门。小洁有些茫然的看着我,随即似乎很高兴见到我一般朝我走来。而翼却一脸警觉。我想此刻惟有他能读懂我的异常。我的魔杖就那样指着她,死咒的念头开始聚集。


  “走开!”我冲她大叫。她似乎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杀!这忘恩负义的孩子……你想救她,她却丝毫不懂……杀!停止这该死的吵闹……”


  “不要!!翼!救我!!”这是我第一次求救,竟然,还是向一只猫。翼突然飞扑上来,咬上我的右臂。血,顺着他的嘴,滴落到地上。同时随着诅咒一同逃逸出我的体外。终于,我清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我还来不及松懈之即,屋子里回荡起一阵诡异的笑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不乏尖利。


  “你运气真好。每次都有畜生出口相救……”


  “你是谁?!出来!”我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他一定就是杀死徐夜父母的真凶。更是那个控制我意念的人。那个,可怕的,强大的巫师。


  “晚上好。我聪明的小公主!”话音落后,一个英俊而幽雅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有着绅士一般的穿着,气质,以及言行举止。可惜了那近乎完美的外表,却带上另人厌恶的邪气。另我困惑的是,面前的男子,有着血族的外表以及巫族的至高巫力,却并非我们血·巫族人。


  “我可以猜到你在想什么。我的小公主。”他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有着柔和的表情。白净而细长的手指交叉着。有些造作地摆弄着绅士风范。“不请我喝杯咖啡么?茶也可以。”他竟然笑着自行走到客厅,坐上了沙发。


  “没有!这里不欢迎你。无论你是谁,请你赶快离开!”这话刚说出口,却有些后悔。只要他在这里,徐夜便是安全的。我应该设法留住他才是。


  “你确定要我现在就去找你那小男朋友?”他仿佛有摄心术一般。在他面前,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说着,他如同这屋子的主人一般,拔出魔杖轻巧地一挥,茶几上立刻出现一个银制茶壶以及两个银制高脚杯。很精致的雕刻,让我想起了我的皇宫。“请坐。”然后他说。


  对眼前这个男子的好奇似乎已经战胜恐惧。尽管我依然带有敌意。“你到底是谁?”


  “别急。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给我和他各斟了一杯茶,然后摆出要彻夜长谈的架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饮料,却有我最熟悉的故乡的味道。我知道我不该喝,但那气息的确使气氛有了些缓和。


  “我叫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是血·巫族人。我爱上了血·巫族当时的公主冥黎。”


  “等等,你说冥黎?冥·二十三世公主?”


  “是的。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她十七岁。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爱上同族的人。因为那实在是非常残忍的事。相爱的两个人,总有一天要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和她,毅然决然地相爱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活,谁也没有提起那个可怕的诅咒。”


  “冥黎在二十岁的时候被杀。那么你……”


  “请你耐心听我说。”他显然有些不满于我的打断,“当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我是那么爱她,即使灰飞湮灭也在所不辞地想要保护她。我甚至宁愿挖出我的心脏给她权势和能力。但是她的父母,也就是当时的国王和皇后,知道了她爱上比自己大一岁的同族男子之后,万分担忧。他们几次三番派人追杀我。甚至在我即将二十岁的时候将我囚禁起来。”


  “可这是不允许的啊。条例向来有规定,即使爱上同族,也不能囚禁任何一方。”我还是忍不住插话。

  “是的。可是他们仗着自己是皇室,就肆意妄为。他们只是为了保护她,这我能理解。可是让我最失望的是,在那些日子里,她,始终听从父母之命。丝毫没有为我付出过什么。从来没有。”鸳的眼神变得悲伤起来。仿佛那是他心里一个巨大的创伤。


  “最后,我被他父母强行放逐到巫族。那时巫族与血巫族之间有不错的邦交。而二十岁以后的我本该流落到血族成为最卑贱的生命。于是那一年里,被迫在阳光下四处寻找藏身之处。被迫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啃食老鼠的血液。直到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我不清楚她是怎样找到我的。但是我很确定,她是来取走我的心脏。”他的双手开始紧握,“我歇斯底里地笑着,对她说没用了。我的心脏挽救不了你。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而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当时的我,尚能保持正常的思维。或许,是恨。当初的我以为是那个恨的念头,为我保留了最后的清醒。”


  “她哭。说对不起。慢慢靠近我。然后趁我不备之即将一颗药丸塞入我的嘴。接着她一步退后,举起魔杖指向我的心脏。‘抱歉,我只想让你好过一点。’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确定当时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和不舍。有的,只是杀念。以及对我那颗心脏的垂涎。我也怪异,她对我连最后的爱意都已经消失,又如何从我的心脏里获得力量。”鸳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变得疑惑而凝重,仿佛那是一个他永远都解不开的迷。一个,另他懊悔终生的迷。


  “她一步步逼近我。魔杖也离我越来越近。就在她即将念出死咒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起身夺过魔杖,对她念出了死咒。幸而,长期留在巫族的我,依然保留了一丝巫力。当时的我和你一样,是血·巫族有名的年轻杀手。”他这样说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第一次,不带任何敌意的,柔和的微笑。


  “接着我残忍地挖出了她的心脏。贪婪地咀嚼和吮吸她的血肉。不久,我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我突然感受到全身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感。我惊讶地望向她支离破碎的尸体,却发现她的表情是微笑着的。”他埋下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但可以肯定的是,冥黎公主依然是爱着他的。并且,只有很深的爱,才能解除已成定局的诅咒。


  他抽出魔杖,像保护最亲爱的人一般抚摩着。“你知道吗。她用的最后一个咒,是将她的魔杖烙下了我的印记。而她最后喂给我的药,是我之后花了很久才弄明白的,唯一回转诅咒的药。原来她为我偷学了血·巫禁术。而我,我却……”


  我看到他的眼泪打在茶杯里。发出清澈的声响。此刻眼前的男子,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而忧伤。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般哭泣。而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试图用意念控制我去杀死小洁……


  “那么,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开始回到主题。


  “对不起。”他背过脸去抹掉泪水接着说,“在那之后,我带着小黎的心脏,以及她的全部能量,在巫族隐姓埋名学习巫术。终于成功地在巫族出人头地。而我全部的心愿,就是,毁灭血·巫族,为小黎报仇。”


  不经意间,他的邪气又一次弥漫开。眼里露出深深的恨。那是一种经理千世都无法化解的仇恨。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而你,是我报仇的关键人物。因为我的能力在近两千年的磨练之后,已经达到极至。而你,我的小公主。此刻你正是血·巫族存亡的关键。”他那另不寒而栗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我,又一次唤醒了我的恐惧。他此刻的微笑,有着让四周空气都变得冰冷的邪意。我在他面前,的确是渺小的。仿佛人类在我面前一般。我明白此刻我已经成为他手中的一刻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并且,我无力反抗。


  “那你想怎么样?”我想我早已学会熟练地隐藏任何情绪,当然,包括恐惧。我平静地接住他的目光,这样问道。


  “哈哈!不愧是血·巫族千年来最有潜力的公主。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他突然起身靠近,而我却已经无法动弹。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施了定身咒,而他的咒,我知道自己无法解除。


  “好漂亮的一张脸。”他放肆地抬起我的下巴,如同野兽嗅着猎物一般靠近我的耳,“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杀死你。你还是两千年来唯一知道我故事的人呢。我尊贵的小公主。我要像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玩弄你,我要看着你二十岁的那一天如何在你和你的小男朋友之间做生死抉择。然后,我会帮你抉择。让你的父母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血·巫族万年历史毁与一旦。哈哈哈!!”


  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然后便消失了。连同在我身上降下的咒,一起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桌上的银制茶壶里,还装着热腾腾的茶。那些飘逸而上的蒸汽,以及弥漫整个屋子的,属于血·巫族特有的茶香,狠狠地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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