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爸爸又换了一个女人》

冒名頂替，

1.

爸爸今天又换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彻底说,应该是个女孩子,因为我感觉她和隔壁的姐姐差不多大,但是挺漂亮的,我用眼睛斜了她一下,很漂亮.
　　狐狸精一般都比较漂亮,她们就是用脸蛋来勾引男人的.
　　这是奶奶说的,我不知道狐狸精会不会吃小孩子,所以,我不敢正视她.
　　记得妈在的时候,爸就已经开始往家里带不同的女人,那时候,爸说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总是买很多好吃的,我就远远的看着,等着他们吃完后把剩下的让我端走,我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等到厨房时,盘子里基本上已经被我添光光了,这时,他们就坐那里看着我笑.
　　妈始终会在厨房做菜,然后让我端上桌,我好想偷一块,但是我不敢,爸爸一直在瞪着我.
　　弟弟是幸运的,因为他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骄傲,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子?每次想到这里,就不免看看自己的裤裆,上天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一点肉,让我也变成男孩,那样爸爸就可以让我也陪着吃好东西了.
　　妈说,认命吧,谁让我来的不是时候呢?我有错吗?
　　我是家里长女,爸不喜欢女孩,但是我已经来了,他只有接受,我想,那时候如果他想到用医学检查,我恐怕没有面世就宣告继续转世了.
　　后来,妈生了第二胎,是妹妹.
　　她比我命苦,天生失明.所以,爸根本想不起来他还有个小女儿,他只想着让妈必须生个儿子.
　　于是,弟弟出生了.
　　我好几次都因为嫉妒他的存在,想掐死他算了,但是,我又很喜欢弟弟,他简直太可爱了,也是因为他的到来,我少了很多挨打,爸爱笑了,也时不时的给我个笑脸,我很激动,因为这种表情虽然陌生,但是我渴望很久了.
　　爸是跑江湖的,我不知道什么是跑江湖,是街上的大人们说的,他回来总能带些好看的糖果,我想应该也很好吃,但是我从来都只是想,爸除了给弟弟糖果以外,就把剩下的给街上的外人,反正就不给我,我不敢太多奢望,只要不打我.他无缘无故的打妈,总不忘捎带着踢我打我,我很怕爸每次回家.
　　我不明白三个大人怎么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我问了奶奶,因为我从小就睡在奶奶床上.
　　我很想知道妈是怎么忍受这样的煎熬,还有那些个不同女人,她们为什么喜欢我家的床?奶奶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为什么?




2.

我经常看见妈偷偷的哭,奶奶也偷偷的擦眼泪,我不敢问了.
　　我只知道,只要爸出门了,妈就很开心,就会做好吃的给我吃,奶奶也开起来心情不错,她们好像很希望爸出门,其实,我也是.
　　那天,在爸出去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后,他终于回来了,很正常的又带回来一个女人,我应该叫她姐姐,她很小的.
　　爸除了抱着弟弟给他好吃的东西,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然后给妈一点钱,叫妈买菜买肉,就拉着那个女人进了屋,我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吃的要关着门吃,就偷偷的爬在门缝里往进看,结果很让我失望,他们并没有从包里拿什么吃的东西,我不明白,难道是那个姐姐把好东西藏在身上了?爸爸很快的速度把她衣服脱光,还把她压在了身下,我好奇的问奶奶,奶奶又捂住了我的嘴.


3.

妈又挨打了,这次伤的不轻,头破了,流了很多血.
　　我看见奶奶紧张的表情,估计妈伤的很严重,被人送进了医院后,三天没睁眼,他们说,妈要死了.
　　我大声的哭着,我不要妈死,我怎么办呀?我第一次看见奶奶大声的骂了爸,说爸是畜生.
　　怎么人是畜生呢?我很想知道.
　　妈昏迷了四天,终于醒了,她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劲的流眼泪,她身边放着村里人送来的水果,我好想吃,我知道妈也很喜欢吃水果的,那她为什么不吃呢?
　　一个星期后,妈出院了,爸出又远门了.
　　我没有见爸去过医院,只见他每天和那个女人在屋子里,他还是经常在那女人身上找什么东西,好像从来都找不完,因为,我经常偷看,也听见那个女人躺在他身子下面还叫出怪怪的声音,不像是哭啊.
　　妈出院以后,很少说话了,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只是把她从医院拿回来的水果递给我吃,我想高兴的笑一下,但是,我看见妈的眼里全是泪水,我默默的接过水果,不知道怎么张口.
　　妈太可怜了,每天起床都是天不亮,要喂猪,喂鸡,做饭,然后抗着锄头去田里,她很少很别人闲聊,虽然这样,大家还是很关心她,经常帮她做点重活.
　　我想帮妈,因为我年龄小,所以,妈不让我出门,就在家陪奶奶,看小弟弟.
　　我很嫉妒弟弟的那个小东西,摸着很好玩,奶奶说,爸爸就是喜欢这个小家伙.
　　我拿起了剪刀,想报复爸爸,只要我轻轻一剪,弟弟就和我一样了,哈哈.
　　想到爸爸痛苦的样子,我很有快感,想马上解决了弟弟的那个骄傲的东西,于是,我鼓足勇气,把剪刀对准了弟弟的大腿根部……

4.


是上天不给我机会,还是弟弟运气好,我不知道,我知道就在我把剪刀放在弟弟那里的那一刻,妈进门了.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拖,我一屁股重重的坐在 了地上,我看见妈的眼睛是红色的,好吓人,那一刻,我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不能让妈再伤心了.
　　
　　我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好兴奋,直接失眠.
　　但是我早上看见妈妈红红的眼睛,和她看见我的时候,有意的回避,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奶说,爸不给钱,我就不能上学,我放声大哭,试图引起大人们的怜悯之心.
　　爸并不在乎我哭的是死是活.
　　“一个女孩子家的上什么学呀?浪费”.我看见妈哀求的眼光.
　　“孩子需要学习,她这么聪明,这么想上学,花钱也不是很多嘛,就给她个机会好不好?”
　　“切!上学?我看她还想上天呢.你支持你自己想办法,生下个讨债的种,我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啊,她不上学,你说她这么小,在家能做什么啊?”
　　“看弟弟呀,在家抱孩子.”
　　又是抱弟弟,我气死了,是他,害的我不能上学,我很想把弟弟摔到地上.但我不敢.
　　是上天对我的垂怜吧.
　　村里人把钱给了奶奶,他们看不下去了,奶奶答应他们,只要收了庄稼就马上还钱.
　　我放心的睡了个好觉.
　　我除了对上学的渴望之外,最多的原因就是不想整天在家抱着弟弟,天知道,我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他活活摔死,我恨他.


5.
我简直太喜欢学校了,那里没有压抑感,虽然有的小朋友说上学很辛苦,但是,我一直觉得,只有在学校里,我才有乐趣,我不想在家看孩子,因为,我也是个孩子啊.
　　弟弟很不懂事,总爱哭,爸爸就丝毫不用考虑的走过来,狠狠一脚把我踢的爬在地上.
　　我见了弟弟,就莫名的有一种恐惧感,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吗?奶奶说,是的.
　　我自然认命了.因为,我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样,但是,我渴望下辈子快点到来.
　　奶奶说,你要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考上大学,就不用在农村生活了,也不会再受罪了,也能天天吃肉,吃水果,想吃什么都行.
　　我相信了,所以,我拼命读书,好好学习,我拿回了第一个全班第一名,也在奶奶房间的墙上颤抖着贴上了第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我看见妈和奶奶的高兴,尤其是妈,偷偷的给我手里塞了一个热热的鸡蛋,那一刻,我很幸福.

[ 本帖最后由 冒名頂替， 于 2008-11-3 17:09 编辑 ]

冒名頂替，

6
　　我很想帮妈干点农活,妈笑着说,这孩子长大了,知道疼妈了.将来长大了,你再报答奶奶和妈也不迟.
　　我知道,妈不会让我帮她,怕累着我,我还是帮忙抱抱弟弟,就能帮她减轻负担了.
　　说到这里，我想谈下妹妹，那个可怜孩子，天生失明已经是让我们难以接受的事实了，大家更不会在爸跟前提起她，爸说妹妹如果当初生下来就死掉最好了，实在是个累赘，妹妹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听的见，她连哭都是很小心的，她知道我经常挨打，所以，妹妹从来不说她敢有什么渴望，她最大的需求就是能活下去了，所以，她不出门，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她一直在奶奶的照顾下，艰难的生存在这个本来就黑暗的小院子里。
　　我每次放学都会给妹妹讲学校的故事，还有很多书上的东西，她总是露出极度渴望的表情，每每这时候，我都会告诉她，等姐姐将来考上大学，就接你出去，给你看好眼睛，你也能上学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世界。而我在妹妹开心的笑容里，逐渐的长大了许多，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把奶奶，妈和妹妹全部接走，逃离这个恐怖的家。
　　弟弟慢慢的学会了站立,我经常让他扒着小板凳站着,其实是我偷懒，只要爸不在家，我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弟弟很少哭了,我也就自然挨打少了很多,他会冲我笑了,我觉得,弟弟长的很可爱,我渐渐的不再烦他,反倒喜欢弟弟了.
　　
　　爸还是一出门就好久,我们很习惯他不在家的日子,更习惯了他对陌生女人的更换,生活的单调与平静,让人很自然的忽视了爸的存在,我祈祷,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那天下午一放学回家,我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在院子里大声的说话,声音好刺耳,浓妆艳抹的,我以前在街头的戏台上见过的那种,当时还真以为,这次爸换了口味,竟然喜欢上唱戏的女人了.
　　那个女人很尖酸刻薄,对我奶奶一点也不礼貌,还把妈刚端上来的菜吃一口就吐了出来,呲牙咧嘴的,像是嘴抽筋一样的难看,于是,爸就对着厨房大骂.
　　“你他妈会不会做饭,菜搞的这么难吃,是人吃的吗?”
　　我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这个像妖精一样的坏女人.以前来的女人还从来没有人骂过妈,而我却明明听见这个女人对爸说,“哎呀算了,不要和这个贱人一般见识,我们还是在外面解决吧.”
　　我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凭什么骂我妈?不要脸.
　　他们还是出去吃饭了,那天晚上,妈没有进房间,而是一个人傻傻的在院子坐了一个晚上.她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睛却肿的吓人.
　　我不敢出来，因为我听见从爸房间里传出了一些怪怪的声音，就像上次来的那个女人一样的声音，好吓人好恐怖，奶奶说，那就是狐狸精做怪，我和妹妹紧紧的抱在一起，钻进被窝里久久不敢露头，过了一会，就听见哪个女人大声的笑，依然难听的很刺耳，但是，爸爸喜欢。
　　我很不明白，是不是爸爸有什么毛病，妈妈多好的一个人，从来就不会有那种怪怪的叫声，可是他还是喜欢狐狸精，难怪上次在医院里奶奶骂他是禽兽，哦，原来......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




7.

妈疯了，我没有见过疯子，这次终于见了，竟然是妈，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是，这确实是真的。
　　妈在院子里大声的叫骂着，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就是那天晚上。
　　我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是爸正在拿鞋底使劲的打妈的头和脸，开始，妈还拼命的反抗着，后来也不再反抗了，她突然哈哈大笑，声音好大，比房间那个女人开始叫的声音更恐怖，有一种好象猫头鹰尖叫的声音，我和妹妹爬在窗户边上，不敢抬头，生怕被爸看见，妹妹看不见，但是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脚边湿湿的，妹妹吓的尿床了。
　　弟弟的哭声终止了爸爸的行为，他跑到奶奶房间抱了抱弟弟。立马声音温柔了下来，“儿子乖，不哭啊，爸爸给你买好吃的啊，乖。”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更没有在意到奶奶悲痛的泪水。
　　妈一会哭一会笑，她头上上次的伤疤还没有好，这次又添了新的伤口。血在妈脸上缓缓的流了下来，妈没有擦，而是在院子里来回大步的转圈圈。
　　天亮了。
　　爸和那个女人走了。
　　我上学了。
　　一切平静了。
　　但是，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像台风一样逐渐酝酿，悄然的向我靠近。
　　我下午放学回家，就听见奶奶的哭声，我预感到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花，你妈不见了，你妹妹也不见了，我上午出去检柴，回来就不见你妈和你妹妹了，天哪！她们会去哪里啊？”
　　奶奶凄厉的哭声，让整个院子的恐怖气氛又浓郁了很多，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家彻底破了。
　　


8.


妈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那段时间,院子里好清静,奶奶要照看小弟弟,还要做饭,明显的又苍老了许多.
　　我很害怕上学,因为,同学们都知道妈疯了,妈带着妹妹跑了.
　　我不是孤儿,但是和孤儿的区别在哪里呢?
　　我怕了别人的眼光,那种眼光里的复杂,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其实,他们是在我身上搜寻爸爸的影子,他们说,爸爸不是个正经货.
　　我幼小的心灵因为这个耻辱的爸爸,是我过早的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我想找妈,即使,她真的疯了.
　　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她看不见,妈还能不能照顾她?
　　天哪!你安排我来这个世界上,难道仅仅是想捉弄我折磨我吗?
　　从此,我不再说话,即使课堂老师提问,也跟我没有关系,我压根就不会说话的,那时候,他们开始给我起了个新名----“哑巴”.



9.


突然有一天,我听说妈是和我一个本家叔叔走的,有人看见了.
　　我和奶奶一路跑着到了叔叔家,进了大门还没有见到人,我就哭着大喊“叔叔,我妈在什么地方?你把我妈带什么地方了?”
　　我渴望见到的叔叔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的镇静.
　　“你妈?哦,她去走亲戚了,我顺路和她一起走了一段.”
　　“到哪个亲戚家?快告诉我,叔叔,我求你快告诉我.”我那种迫切,已经快把叔叔的手抓烂了.我只知道眼泪流的止不住,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妈妈回来.
　　“花,我告诉你,其实你妈并没有疯,她是实在你爸了,又不敢跑,也舍不得你们,但是你妈真的受不了这个罪了,你们还是不要找了,就让她过些好日子吧,我答应过你妈,不能告诉你们家任何人的,你们走吧,唉!”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不会相信妈愿意放弃我和弟弟,但是就在那一刻,我冷静了许多.
　　我放开了叔叔的手,看着奶奶,我说了一句,“走吧,都走了还好.”
　　其实,那年我只有10岁.
　　一个10岁的女孩子遭受的打击,也许是一般成年人都无法接受的残酷和现实,但是,我站住了.
　　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真正的感受过什么是家庭的爱.
　　我只在奶奶的身上感受过温暖,但这不能代替父母的爱,我对这种爱是陌生的,即使曾经奢望过.
　　我放弃了找妈的念头,和奶奶抱着小弟回到家里,看弟弟那么小,我不再嫉妒他从爸那里得到的比我多,我们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冒名頂替，

10

弟弟4岁了,他很会撒娇,经常要我背着他玩,我也很乐意,我们也许对爸带不同女人回家,和对妈装疯离开这里,所留下的痛已经麻木了.
　　我经常在夜里哭,我想妈,怎么能不想啊?我很清晰的记得妈给我煮的鸡蛋,每次都是偷着塞给我的,我更记得,我第一次帮妈做农活,很辛苦,但是很开心,我个头很小,和妈一起抬着粪上庄稼,即使觉得很臭,我们还是笑的出来,因为,那是爸不在家的日子.
　　就在妈离开家有快一个月左右的一天,爸回来了,他很高兴,还带了很多好吃的糖果,这次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他竟然破天荒的给我两课糖,我有点不敢相信.傻傻的愣了半天,爸抱着他的儿子亲了又亲,丝毫没有因为妈的离开而影响他的心情.
　　因为,他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小女人.
　　“快叫妈,花,赶快叫妈呀.她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妈了,哈哈,以后要多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怎么能把这个压根就只能做姐姐的女人叫妈呢?原来,妈也是可以换的呀?
　　那我妈呢?她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爸带着那个女人进了奶奶屋里,很高兴的对着奶奶介绍着,好像是自己新开发的产品一样的兴奋.
　　“.妈,这是小梅,我刚找的老婆,小梅,快叫妈呀,呵呵.”
　　“我的儿媳妇只有一个,她出了远门,还会回来的,你们给我滚出去!”
　　我见奶奶气的直咳,爸的脸色很难看的吓人,他拉着那个女人很生气的走了出来,看见我站在门边,他的眼睛里全是火,即将喷发的火.
　　我吓的不知道该不该跑出大门,我的腿在他火一样的眼光下开始哆嗦,终于,我忍受不了的恐惧感迫使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还是非常熟练的一脚狠狠的踢在我腿上,我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还是习惯了这样的虐待,我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奶奶跑出房门,一把拽住了爸的衣服,
　　“来呀,你打死我算了,省的给你麻烦,你打孩子算什么本事?你还是个男人啊?你把一个好好的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作孽哟!”
　　我停止了哭,我真的被吓着了,也就在那瞬间,我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离开这个家.马上,我要离开!
　　

11.


　奶奶这次病的很重,我舍不得离开他,我走了谁照顾她?
　　我不是个孩子,我是个大人,我要像妈一样的照顾奶奶.所以,收拾好的包,我背着奶奶又偷偷的放回了原地.
　　我暂时打消了离家出走的想法,家里需要我,奶奶需要我,弟弟需要我.
　　爸好像对这个女人是最好的,我感觉是,因为,他们一直住在家里,也没有要出门的迹象,他们两比过去妈在家的时候更加猖狂了,好多时候连房间门都不关好,就开始了以前他和其他女人一样的游戏,脱光衣服,然后爸就压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而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总之她们在爸身子下面传出来的都是一个声音,怪怪的那种,我很想看个究竟,结果,爸有一次看见我在偷看,拿了只大头鞋就砸了过来,我急着逃跑,结果一下子撞在了门框上,当时就流血了.爸和那个女人继续他们的游戏,没有人理我,我想哭又不敢出声,直到奶奶看见我额头上在流血,才赶紧帮我擦药,我恨那个女人,更恨爸.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弟弟已经长高了,他可以自己玩耍了.
　　我呢,自然也长大了,其实,我感觉自己早就长大了,甚至在几年前.
　　但是,孩子的天性还没有在我的骨子里彻底清除,所以,那天我挨打了,但是,我今生难忘那一幕,极度可怕的一幕.
　　我看见弟弟碗里有四个鸡蛋,而我的碗里竟然一个也没有,我迟迟不肯吃饭.
　　我用牙齿咬着筷子尖,使劲的看着弟弟的饭碗,事实是这几个鸡蛋使我想起了妈,还记得妈给我吃鸡蛋时的那份雀跃,而今天,我只能看弟弟吃鸡蛋,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从嘴里冒了 一句“我也要鸡蛋,爸,我也想吃鸡蛋,”我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爸,希望他能从弟弟碗里挑一个鸡蛋给我,这两年爸很少打我,我觉得他似乎变好了,因为,自从这个女人进了家门,爸再也没有出过远门,也再没有换过女人,大家都认为爸变好了,我也感觉的到,虽然没有感受过他给的温暖,但是,只要不打我,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我渐渐对爸的拳打脚踢有点模糊和陌生了,谁知道,今天就因为我想要弟弟碗里的鸡蛋,爸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像抓小鸡似的提了起来,我一下子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就是又要挨打了.
　　我瘦小的身子在空中挣扎着,我用力的大喊着“奶奶,奶奶,快来啊,我不想挨打了,我不吃鸡蛋了,我不敢了.”
　　爸把我放在猪圈的墙头上,我下不来,我很害怕,我大声的哭着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想吃鸡蛋了,我一直重复着,我很担心爸用他有力的大手给我一 巴掌.
　　“以后再敢闹,我把你摔死到猪圈里.”
　　我看见奶奶跑过来了,我哭着叫着奶奶,爸看到了,就把我又放到地上,我得救了.我觉得刚才好像死过了一次.


12.


后妈生了个儿子,我就多了个弟弟.他们开心的不得了,然而,我的日子却是更加难过了.
　　我天天给弟弟洗尿布,还要帮忙做家务,我已经彻底懂事了,我懂得了怎样才不让爸再打我.
　　弟弟的出生是在暑假里,我从来就没有出门和小朋友玩过,我奢望不来的一种待遇,只有天天盼着早点开学了,而其他同学还在叹息暑假为什么这么快啊?
　　爸天天都笑的出来,他很少骂人了,我只要很勤快的给后妈端水端饭,洗尿布做家务,他也就懒的骂我了.
　　爸在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我天天还要给他送饭,有时候爸心情好了,竟然对我说,“花,来爸教你理发,将来你有个手艺就不怕没有饭吃了.”
　　我看了爸的好脸色,已经很满足了,于是我很高兴的跟爸学习理发.
　　奶奶天天做饭,几乎没有和后妈说过话,我是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妈”.简直太别扭了.,我甚至在妈离开家以后,从来都没有叫过爸.
　　爸为了想让我叫他一声,有次手里拿了一张新钱,对我说,只要你肯叫爸,这钱就给你,我愣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心里想,我不要你的钱,也不想叫你..
　　“不叫我,哼!老子不给你钱,看你还怎么上学?”
　　我最怕的就是爸不让我上学了,只有上学,我才有希望离开家里,但是,爸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支持我继续读书了.
　　其实,这不只是爸的注意,我明明听见后妈给爸说,“不能再花钱给她上学了,学费那么贵,我儿子还要营养费呢,刚好在家伺候我,又不用找其他人,多省事,你妈老胳膊老腿的,也就只能做饭,就让她看好你的大儿子吧,”
　　爸基本上没有经过考虑,就这么决定了.
　　我在门外拿着晒干的尿布,听了这些话,简直要疯了,我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放弃了自己的倔强,“爸,求求你了,让我上学好吗?我真的很想读书,爸我求你了,”我的声音里虽然已经完全掺入了颤抖和哭泣,但是,爸的冷漠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失学了,在盼望了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后,彻底绝望了.
　　我今天的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我哭的怎么就没有了声音?我看见弟弟用手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擦,还是擦不完的泪,我一把抱住了弟弟,放声大哭.

冒名頂替，

13.


时间过的有点艰难,我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早上起床给小弟弟伟伟洗尿布,帮奶奶做饭,给爸爸送饭,然后留在店里帮忙打扫卫生,和爸爸学习理发.
　　对于上学的渴望已经在忙碌中逐渐淡化,有时候看见过去的同学背着书包上学,羡慕的表情不敢停留太久,因为,我会流泪.
　　我没有放弃对学习的痴爱,经常会借来他们的书,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贪婪的吸收着课本带给我的兴奋,享受着那种大脑滋润的激动和满足.
　　转眼间,过去了就可以说是转眼间了.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我长高了许多,能做更多的家务活了,虽然爸给我的笑脸多了,但是,自从上次因为想上学而求他的时候勉强叫他一声爸,至今,我没有再叫过,后妈对我意见倒是很大的,嫌我从来不叫她“妈”.
　　我怎么开得了口呢?这个只大我8岁的后妈,除了吃就是和街边的人打麻将,从来不帮奶奶做饭,更不用说做其他家务了.
　　在她眼里,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给我们刘家生了儿子,她就是女皇.
　　14岁的我个子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有时候她也会把自己不穿的旧衣服扔给我,叫我穿着到店里,说要讲究面子.
　　我很恶心她的一切,所以,死活不会穿.
　　奶奶会在街上买那种质量超级差的布料,亲手给我做新衣服,款式老样,但是我喜欢.
　　大弟弟小勇现在很乖,他天天就在理发店旁边和一些小孩玩耍.爸很爱这个大儿子,经常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我还是只有看的份,但是,小勇时常会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小吃送我嘴边,而且是强行要我先咬一口.
　　我最亲的人,现在除了弟弟,就是奶奶了,在这四年里,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要走出这个家门的愿望,更没有忘记我那个苦命的妈和失明的妹妹,她们现在好吗?连姥姥都一直不知道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也就只能盼着哪天妈会突然出现,我一定要抱着妈,哭着求着她永远不要离开我,哪怕我们一起过穷日子.



14.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零花钱,我想点买东西.”我期待的眼神一直看着爸.
　　他瞪了我一会,“你要钱做什么?你想存私房钱啊?小孩子家的心眼还不少呢.”
　　我怎么开口呢?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他我想买卫生纸,我长大了,我是女孩子,我来月经了.
　　我开不了口,爸看了一会就转身点了一根烟,我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看着一个刻薄的老财主那样的气愤.
　　姑姑来了,我偷偷的告诉了她,我需要的东西,姑姑很惊讶的看着我,她不是对我的怀疑,而是不相信这么大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买卫生纸的钱,她不信.
　　谢谢姑姑,我的亲人,是她,让爸爸知道我真的长大了,爸同意给我零花钱,当然,最多能买卫生纸的份.
　　我已经不奢求什么更多的给予了,我更不会想着买什么护肤用品,那些东西和我无关.
　　说实话,爸年轻时候长的很帅气,也很会赚钱,而妈是一个很老实本分的标准的农村妇女.
　　正因为这些因素,爸觉得他的青春不能浪费在一个不会浪漫的女人身上,他特别喜欢外面的女人,她们漂亮,她们有情调,她们会惹爸开心,所以,她们就心甘情愿的和爸来往,即使时间不常.
　　因为,爸对其他女人花钱是从不吝啬的.
　　妈从来不会要求或者反抗,更不会争取,我有时感觉妈很窝囊,很没出息,是谁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把其他女人带回家,甚至于挤在一张床上.



15.

那天晚上,爸叫我到他屋子里,很郑重的跟我说,“花,你现在的手艺,可以自己给客人理发了,爸想多点给你锻炼机会,从明天起,你试试亲自动手,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很高兴,真的,我早就想这一天了.
　　我要有了这手艺,将来就有机会自己赚钱了,我的想法就有希望实现了.
　　果然,爸第二天没有动手,而是来人了,就叫我上手,有的人不敢相信我的手艺,但是有爸在,他告诉客人,不满意就不收钱.
　　我很争气,第一次就做的很成功,客人对我的成绩很满意,所以,那个收入就成了我今生最难忘的记忆了.爸没有拿客人留的钱,而是让我收着,爸说,这是奖励.
　　我紧紧的攥着那一块钱,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爸说,哭什么,又没骂你.
　　他怎么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呢?
　　我要继续好好做,赚更多的钱,攒够了就去找妈.
　　

16.

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流速.
　　我已经和爸一样高了,因为,我昨天过了15岁的生日,是奶奶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也忘记了,还记得以前生日是妈给我煮鸡蛋吃,就一个鸡蛋,我也满足了.
　　这个生日是我最难忘的,爸没有礼物送给我,当然,我还没有尝试过接受爸的礼物,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的.他不会记得女儿的生日,他不会记得他还有一个失明的女儿.
　　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和儿子.
　　虽然爸没有给我礼物,但是,今天我很高兴,因为,爸说从今天起,我每给客人理发一次,就有三毛钱奖励.
　　我告诉爸,那就所有的客人都让我来吧,爸笑了,他说,早就想睡懒觉了.
　　我如愿的每天自己动手给人家理发了,毕竟是农村小镇,也没有那么忙碌,所以,爸很少过来,他和后妈经常出入在麻将场合,伟伟有奶奶带着,小勇上学了.
　　我在店里放了几本书,还是借小琴的,小琴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她只要一放学就会来我店里聊天,学校的什么事情我都知道,最关键的就是,她把自己用过的书给 我看,如果我不明白,她就讲给我,小琴后来还专门来谢谢我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谢我,她说,因为要教我学习,所以,自己上课就十分认真了,结果她自己的成绩也上去了.
　　有时候小勇的一些功课不会,我还能教他呢,呵呵,我骄傲了.
　　我其实不喜欢爸来店里,我除了来人理发外,就看书学习,虽然没有上学,但是,我的知识水平已经到初中了,是小琴说的,因为她拿来的考试题我做了一遍,她让老师帮忙打分,结果我的成绩竟然达到了她们班前十名,也正因此,我的生意好了很多,老师会经常来,带着学生到我店里做现场教育,顺便理发,照顾我的生意,搞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琴的班主任还拿来了更多的书让我看,临走还叮咛我,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我好感动.


17.


我数了数自己攒下的零钱,总共一百多块钱了,我每天都会在睡觉前数一遍,这一百多块钱我已经攒了一年了,很辛苦,很辛酸.奶奶看见我数钱时总笑着说,
　　“这孩子,钱都被你数的头疼了”.
　　“奶奶,我要好好攒钱,我要出门,我想去外面找我姑姑,求她帮我找个好工作,赚大钱的,我就能有希望找我妈了”..
　　奶奶每次只要听了这句话,就会流眼泪,
　　“孩子,你还想找你妈呀?这么久了,也没有个音讯,你在哪里找啊?”
　　“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我妈,我一定要,我还要给妹妹治眼睛呢.”
　　奶奶忍不住,还是哭了,在我的记忆里,奶奶经常偷着擦眼泪.
　　我只要攒够300块钱,我就决定去广州找姑姑,姑姑在广州工作,上次见她感觉她过得很不错的.
　　我丝毫没有防备在我身后一直有一双罪恶的眼睛,她盯了我很久了,她就是后妈.
　　快过年了,天气也很冷,所以理发的人只要洗头,我就要手沾水的,虽然比较痛苦,但是我从来都是很开心的服务,而在这段时间,爸几乎不来店里,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来收钱.
　　我原本想着等过年的时候给奶奶买件新衣服,我其实很想给自己买一件,对门的英子家又上了新货,我特别想要,毕竟女孩子都有爱美的天性嘛.
　　就在那天,我像平时一样的兴奋,晚上回家就进屋,在铺盖下面摸我的钱,摸了半天怎么还没有摸到?我直接把铺盖翻了起来,天哪!怎么只有十块钱了?是我翻的急了,把钱翻过地方了?
　　我仔细的一点点的翻被子褥子,三遍四遍,还是没有,我大声叫奶奶快来,我说钱不见了.
　　奶奶说,不要着急慢慢再找.
　　可是我已经找了那么久了还没有找见,尤其是,竟然还在原处找到十块钱,那么,会不会是家里招贼了?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差点晕倒了.
　　我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奶奶也流着泪,不停的骂着哪一个该死的,这么缺德,就在我和奶奶在猜想会是谁偷的时候,我看见了后妈从门口一闪就走了,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的故意看热闹,而是走的很快.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贼就是她.

冒名頂替，

18.

我开始还怀疑自己的判断,就悄悄的问了小勇,小勇说自己一直在同学家里.
　　我知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不能乱说话的.就这样,我失眠了.
　　当然,我哭了一晚上,那是我准备的路费啊,我的希望越来越遥远了,因为我又要重新攒钱了.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去店里的时候,伟伟在院子里玩耍,因为地上结冰了,所以比较滑,他跑的太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伟伟的哭声,引来了后妈,虽然我已经抱起了他,但是这孩子就是哭不停,所以,后妈过来就骂我,“你个废物,你就不知道看好他,你还能干啥?”她的表情活像一个巫婆,我早就看不惯她了,但是,今天我不想惹她.
　　我正准备走的时候,她为了哄孩子不哭,就从身上的兜里掏钱,说“伟伟不哭啊,儿子乖,妈妈给你钱,给你买好吃的啊.”
　　听见“钱”这个字,我很敏感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因为这一眼,却使我灾难上身了.

19.


我看见了那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十块钱,因为,我收的那张钱上有红色笔写的字,那几个字是“土豆一斤,”我还记得当时客人给我这张钱时,还 笑着说,那是他老婆叮咛他,上集市来要买的东西就是土豆,怕他忘记了.
　　我天天晚上都要数钱,我特意留了那张钱,那是一个男人对老婆的叮咛所重视的标志,我觉得有意义,我要对妈的承诺兑现,所以,我对这张钱很有印象.
　　我很快的速度走到她面前,她压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突然的出手.
　　我一把从她手里把钱抢了回来,我仔细再看,对,绝对没有错的,就是我的钱.
　　我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我感觉到就要把眼珠憋出来的那种气愤.
　　她很大声的骂我,“死不了的货,现在长大了,会抢钱了,去出去抢个男人回来啊.”
　　我不能忍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我记得上次奶奶病了需要钱,她就不愿意给,还用很恶心的话骂奶奶,说老不死的,找的男人养着就没有病了,活着害人.
　　当时奶奶就一下子背过气了,吓的我大叫救命,幸好隔壁的王大夫出诊,听见跑过来才救了奶奶.
　　这个女人骂人很恶毒,我上次就很想教育她了,这次偷钱还骂人.
　　我没有再听下去,因为,再难听的话她也照样能骂出来的.
　　我对着她说了一句,“你赶快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不想和你闹,要找男人,那是你的特长,我学不会.”
　　她听了这话,把伟伟放在地上,一下子扑了过来,拽着我的头发就打我的脸,我没有想到她是这样子的,我本能的反应,也用手去抓她的脸.
　　我们俩一直在打,因为声音太大了,所以过路的,还有邻居的都来劝架,也有人看热闹.
　　她还是死死的抓着我的头发不放手,我没有她力气大,始终抓不住她,就在我正在苦苦寻求一个抓她头发的机会时,我感觉背上受到重重一击,我顺势爬在了地上.



20.


是爸爸, 是他在我背上重重的砸了一拳,我顺势躺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我久违的拳头,勾起了我童年最痛的回忆,我想起来挨打的妈.
　　妈是受不了这个暴虐的男人,装疯才算跑了,怪不得妈不回来,我理解妈的苦啊.
　　“太过分了,还敢和你妈打架,你翻天了,老子今天揍死你.”
　　爸骂着我还不解气,又上来踢了我两脚,我没有出声,我不想活下去了,我怎么活下去嘛?天哪!妈,你在哪里?我想去找你,即使再穷,我也受得了.
　　我心里不断呼唤妈,我看见了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的,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说,“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呀”,“这孩子命咋就这么苦呀?”……
　　我看见奶奶哭着扑向了我,她哭的气都上不来了,我想扶奶奶,不要管我,我自己会起来的.
　　可是,我努力的想爬起来,怎么也没有力气了,我怎么了?我想哭,怎么出不来声音呢?
　　我有点困了,我失去了知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21.



　妈，我看见妈了。
　　妈摸着我的头，轻轻地抚摸着，我看见妈脸上还挂着泪水。我轻声地对妈说，“妈，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想你，想你，天天都想，妈，求求你，不要不管我好不好？”
　　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含泪点点头，我知道妈答应我了，妈不会再离开我了，我太高兴了，我可以放心的睡觉了，我知道妈会做好吃的东西给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总之，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奶奶时，她的兴奋让我有点不明白，怎么了？我不就是睡觉了吗？
　　“奶奶，你怎么不睡觉呢？奶奶，我妈呢？我妈不是回来了吗？”
　　本来只是流泪的奶奶，这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啊，你两天没睁眼了。我听见奶奶这么说的。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原来我不是睡觉了，我应该是晕倒了，我想起来了，是爸爸，对，就是他，是他用拳头放倒了自己的女儿，他太残忍了。
　　这个家我还能再生活下去吗？
　　“不能，坚决不能，奶奶帮你想办法。”奶奶不想我再继续留在家里，她老人家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受这样的委屈了。
　　奶奶下午出去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借钱去了。
　　很晚了，我很担心奶奶，路上有冰，我不放心她的安全呀，我要出去找她。
　　我浑身很痛，我感觉有一种已经残废的感觉，正当我忍着疼痛刚刚爬起来的时候，奶奶回来了，她很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叠钱。
　　“400块钱，你拿着，要省着点花，明天就走吧，我已经和你表叔说好了，他明天去广州，我让他带上你，这样奶奶就放心了。”
　　“奶奶，我走了谁照顾你啊？你的身体。。。。。。”
　　“不用管我，你去了广州就找你姑姑，她会帮你找个工作的，奶奶不求别的，只要你安全,只要你以后不受罪就好……”
　　奶奶没有说下去,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我知道,她想说的太多了.
　　一个晚上我们都没有睡觉,我和奶奶说的都是将来有钱了,我打算怎么花的话题.
　　我很清楚自己这次出门意味着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生活的,我恨这里,我要接奶奶出去.
　　我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勇,心里想着,将来姐姐有钱一定不让你受委屈,其实我也知道,小勇受不了什么委屈的,爸走哪里都会带着他的,因为,他是儿子,是家里的儿子,是爸的骄傲,就连打麻将也会带着他,所以,小勇这么小就已经会打麻将了,我担心他将来会变成爸那样.
　　我想了很多,当然最想的就是找到妈和妹妹,她们倒底在哪里?生活的好吗?



22.


很早,我起身就出门了,身体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就马上忘记了所有的痛,我两天没有去店里,爸也从来不管,他其实知道我躺着起不来,所以,他才懒得理我.他这两天也没有去店里.
　　现在,他还没有起床,我也不会和他打招呼的,我更害怕他反对我的离开, 我走了,谁给他赚钱啊?那样他就不能天天打麻将,然后只管来店里收钱了.
　　奶奶早就把她煮好的鸡蛋塞我包里了,她看见我站在院子发呆,赶紧拉了我一下,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没有敢停留太久,就急忙的走出了家门.
　　我在和表叔见面的那一刻,看见奶奶傻傻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眼神,我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奶奶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我憋得太久了,我想哭个痛快,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我最爱的奶奶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她出去啊?
　　 奶奶一直流泪,我看见奶奶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了,她还想抱抱我,但是,时间不允许这样揪心的道别一直保持下去.
　　奶奶推开了我,半天说了一句,”花,给奶奶寄照片啊,奶奶会天天想你的,……”
　　我的奶奶,我的好奶奶,你是世界上我最亲的人了,我怎么能忘记你呢?我怎么能只是寄照片那么简单的思念寄托呢?我一定早接你出去享福,你等着我啊.
　　我心里念叨了千百遍,表叔催了.
　　那样的分别,那样伤感的场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我永世难忘.
　　我一下子跪了下去,给奶奶磕了三个头,我什么也不用说了.奶奶知道我的心.



23.

从出生到现在,我没有去过城市,只是听说过城里人很有钱,城里很热闹,城里很好玩.
　　我在火车上没有睡觉,第一次坐火车,自然兴奋了,很想把外面的风景一下子看完,但是到了晚上看不见外面,我就傻傻的静坐着,想象广州是什么样子,我去了能做什么,我要多久能赚够400块钱给奶奶,因为那是借来的.
　　我还在想,我走了以后,爸会不会为难奶奶?还有那个女人,她经常骂奶奶是个老寡妇,嫌弃奶奶活得太久了,总是咒骂奶奶早点死,她那么坏的女人,会不会对奶奶下什么毒手?
　　妈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她到底过的怎么样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找到她,我想,我的本家叔叔一定知道她在哪里的.
　　爸到底想怎么样啊?看见他的女人那么恶毒的骂奶奶,他为什么就不阻止呢?他还是人吗?
　　我想的简直太多了,想到伤心的地方,想到妈和失明的妹妹,想到奶奶送别时的眼神,想到……
　　我的眼泪是流不完的,我是不是真的很脆弱?
　　不是,我很坚强,我要让爸和那个女人以后另眼看我,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他们看看.
　　火车在急速的前行着,我的心也是更急速的飞驰,虽然不知道广州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天终于亮了,我听旁边的人说还有2个多小时就到广州了,我高兴的在火车上来回的走动,一会坐下来一会又起来的,我一路上除了吃了两个奶奶煮的鸡蛋,什么都没有吃,我舍不得买,我知道买了车票以后,已经剩的钱不多了,我不饿.
　　表叔买了东西给我吃,我强装着很饱的样子,坚持不吃,我一直告诉自己,从出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不会让别人看不起的.
　　在漫长的等待与焦急过后,火车停了下来.
　　到了,到广州了,我离开了那个伤心十六年的家,我离开了最舍不得的亲人我可怜的奶奶.
　　我就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生活了,我看见那么多的人,我像看风景一样的惊讶和好奇,我看见了传说中的外国人,他们长得简直吓人,皮肤,眼睛,说话……
　　我的好奇使我忘记了继续往前走,我身边的人流把我挤来挤去的,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我环视四周,除了陌生人以外,我看不见表叔的影子,我大声地叫着表叔,但是因为人太多了,我叫得声音都沙哑了,还是看不到表叔,我的汗水和泪水已经因为紧张而浸湿了衣服模糊了视线,,我顾不了那么多,跟随着人流大队就向前面走去……

冒名頂替，

24.


我没有再见到表叔,出了站口,四处张望,快速过滤着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很久很久……

　　我感觉到此刻,早已把下车前的那份激动变成了绝望和无奈,我该怎么办呢?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像一个盲人上街一样的紧张.
　　我没有方向,因为,这里的东南西北怎么和家里不太一样?我想大哭一场,我想发泄自己的过失,我想咒骂表叔,为什么不在门口等我?
　　现实不相信眼泪的.
　　我擦干了阻挡视线的泪水,勉强的挤出来了一个微笑,我怕什么?我包里不是有姑姑留下的地址吗?姑姑没有电话,那年头电话是有钱人家的象征,我看着地址,想着怎么才能去.

　　我拿着手上的地址,问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像我妈一样年级的阿姨,她嘴里不知道叽里咕噜的冒了一些什么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什么人嘛?
　　旁边一个男人搭了话,“给五块钱,我告诉你.”

　　五块?搞错没有?五块钱对我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我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男人,赶快离开这里,我想到姑姑说过,广州坏人多,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你卖了.
　　想到这里,我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拼命加快前行的步伐，,虽然我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在大路边，我看见了一个警察,在我很小的时候,警察就在我心里是正义的象征,他们绝对不会有坏人的,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事实证明警察不是坏人,但是,态度好吓人的,他声音很大,好像骂人一样,说话和刚才那位阿姨一样，叽里咕噜听不懂，他看我没反应，才艰难的说普通话给我，他讲普通话很难听，,还好,他总算表达到我彻底听明白了，谢天谢地，我看见他已经出汗了，讲话都把他累成这个样子，看来警察叔叔的身体不怎么好。
　　姑姑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太远,警察说就五六个站,要坐公交车,我问一个站有多远,他就随便指了一下,说:"看好了,从这里到桥那边就一个站的距离”.
　　不远啊,我觉得,还没有我们在家里上田里的距离远呢,我想五六个站,就等于打两三个来回而已,我不敢问往东走还是往西走.,因为我不知道具体方位,警察就告诉我往前走向左拐,一直走六个站就到了.
　　太好了,没有拐太多的弯就好说了,我马上背起了包,大步向姑姑家的方向走去……



25.


天快黑了,我怎么就找不到那个叫白云棠东的地方呢?我好累啊,好想有个地方躺一下子,在火车上几十个小时下来,我没有好好休息,坐硬座也没有休息的条件,顶多偶尔闭眼简单休息一下而已,所以,我一直都想着到了姑姑家就好好睡一觉,谁知道现在这样子,这么难找的地方,不是警察都说了只要拐过来走六个站就到了吗?我不想花钱坐车,其实我也不懂怎么坐公交车，就一直走了下来,现在腿好累,好饿,好瞌睡啊.

　　天色已经逐渐模糊了,是快天黑了,我再找不到晚上怎么办?

　　我开始紧张了,我看见路上的人好像没有一个是好人,我不敢去问路.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警察在路边小卖铺买烟,我撒腿就跑过去了,像是见了亲人一样,我把地址告诉了警察,他问我从哪里过来的,我说火车站走过来的.
　　那个警察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天哪!你简直太厉害了，小姑娘，那么远竟然不坐车，只可惜你走错了.
　　我一下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怎么警察也骗人?警察也有坏人啊?明明前一个警察这么说的嘛。
　　警察笑了笑说,“你走错了岔道,不是人家告诉错你了,你要是走对方向,早就到了,你家里人也真放心你一个小女孩子出远门,这么乱的地方,你要小心啦.”

　　家人?除了奶奶我有家人吗?我顿时伤感.，如果他不提家，我还真忘记自己还有个那么破碎的家。


26.


还是赶快走吧.天真的要黑了.
　　我好恨自己的愚蠢.那么粗心活该自己受罪.只顾着走路,也没有看大路有没有分叉的,还好,这个好心的警察告诉我只要往回走,第一个大路口向右拐,大概走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深深地给警察鞠了一躬,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我很怕晚上,尤其是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在路边看见有的女孩子和我一样大,她们竟然有父母亲一起陪伴,我听见她们撒娇的声音,看见她们手上的零食，看见她们的漂亮衣服，我简直羡慕的要死,我长大了吗?我真的长大了吗?
　　对,是长大了,我今年16岁了,我永远记得,我16岁的生日刚过完不久就出了远门,这辈子都记得.
　　我继续快步向前走,虽然脚很疼,虽然很饿,我已经把奶奶煮的鸡蛋吃完了,但是,此刻我不想太多了,我只想马上找到姑姑家.
　　我看到了,终于看到路边的牌子上写了棠东两个字,我快要哭了,我终于到了,我拿着手上的纸条把那个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地址再确定的看了一遍,实际上都把纸看烂了.我确定了那一条通往姑姑家的胡同,就急忙走了进去.
　　我闻见了很香的味道,我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好饿啊.也许正是姑姑家准备了很好吃的菜呢.我照着门牌一家家的找了进去.
　　因为光线的暗淡,我看不清楚门牌,就要踮脚看,我已经忽视了周围的环境,我更没有注意到在我身后一直有一双可怕的眼睛,盯着我很久了.
　　我正想看下一家门牌的时候,刚把脚踮起来,我就感觉一只冰冷的大手捂在我的嘴上,我被抗了起来,向胡同的深处快速移动,我想大喊,却喊不出来,我的脚拼命的乱踢乱蹬,却像只小麻雀一样的无力,我的眼中透显出了死亡的恐惧,我想,这下我完了.
　　奶奶，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妈，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泪水流了出来，滴在了那只冰冷的手上......


27.

虽然我叫不出声来，但是我可以看见这条幽长的巷子，到底他要带我去哪里啊？
　　我感觉到这个人大口的喘着气，他肯定是累的抱不动我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摔的我浑身疼痛，我不禁喊了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姑姑家就在这里，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我就剩下这么多了，我全部给你，我求求你了。”
　　我很慌乱的在身上把剩余的一百来块钱全部拿了出来，但是，这不争气的眼泪啊，总是流也流不完，因为，这是奶奶辛苦借来的钱，我路上什么都舍不得买，就想省着花，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得不使我只能放弃了。
　　我祈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比我高快两头的男人，他长得并不是那么可怕，我大胆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了我一眼，冰冷的眼神中慢慢的露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的嘴角轻轻的翘了一下，笑得有点恐怖，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我再一次开口说，“求求你了，叔叔，你让我走吧，我把钱全部给你。”
　　“闭嘴！老子今天钱也要，人也要，只要你不喊叫，一会我就会放了你。否则，哼哼......”
　　他说完就走近了我，带着黑暗的恐怖，把我逼到了墙角，这里是个死胡同，他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使劲地往下扯。
　　我极力的反抗着，突然之间不再慌张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想起了爸爸和那些个坏女人在房间里的事情，那时因为太小不懂事，所以总以为他们在做什么游戏一样或者是爸爸在那些女人身上喜欢寻找一些搞不明白的东西。

　　而我在后来终于明白了那些事情，还是小琴说的，她就喜欢在我跟前讲那些很害羞的事情，我不愿意听，因为，那些坏女人在爸爸身子下面传出来的声音真的好吓人的，像哭又像笑一样的难听死了。

　　所以，我那时明白了以后，就下定决心不会让男人对我做那种事情，我恐惧。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想做的事情，我明显的感觉到了，虽然我心里很怕，但是，我那种倔强的劲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我想，只要是个人也应该比我爸好吧，我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失去自己的清白。
　　可是我没有能力反抗怎么办呢？我更不敢大声喊叫，万一他一生气，杀了我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一着急，我就跪了下去。


28.

“叔叔，求你让我走吧，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我想找工作赚钱去找我妈，我妈被我爸打跑了，带着我妹妹跑了，我妹妹是瞎子，我要赚钱找到她们，叔叔，你知道吗？这些钱是我奶奶借来的，我好容易背着我爸逃跑出来，我被后妈欺负，我爸又爱打我，我在家活不下去了，到这里找姑姑又迷路，现在遇见你，而你还要......”
　　我大声地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的坐在了地上，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地说，“你杀了我算了，我活着太累了，我的命本来就苦，到哪里都有人欺负我，我不活了，你来吧，你杀了我吧，我感谢你，来啊......”
　　我越喊越来劲了，我一下子想把这么多年的怨恨全部都发泄了出来，我真的觉得上天对我的不公平，在家受气出门受欺，也许我活着就是个多余的人，只是我还想着可怜的奶奶，我死了她可怎么办呢？她知道我死了，她肯定受不了打击的，我的喊叫声和哭声一下子令眼前这个男人呆住了。
　　他松开了手，我看着他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我预感自己得救了。

　　“你要找什么地方？哪家门牌？”他问我。
　　我从口袋掏出那张写着姑姑家地址的破纸递给了他，他接过看了一眼就扔掉了。
　　“往前走第二家，门口亮灯的那家，去吧，以后晚上不要乱出门。”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跑得很快，我一直都感觉到他说话时声音怪怪的，像要哭一样的，我记得在他转身跑得时候，他用手擦了一下眼睛，虽然背着我的面，但是我看见了。

冒名頂替，

29.


我几乎是疯狂的状态奔到了姑姑住的楼下，我使劲的用手拍打着大门，一边哭一边拍门，
　　“姑姑，快开门啊，我是花花，我是你侄女啊，快开门哪，姑姑，我是花花......”，我好象已经到姑姑家的放肆，我感觉刚从死亡中挣扎出来，我哭叫的声音自己根本没有在意有多大，反正是两边邻居都开了门，像见怪物一样的瞅着我。
　　但是，姑姑家的大门还是没有人开，到底怎么了？是姑姑不在家？还是她没有听见？
　　我还是使劲的拍打着大门，铝合金的大门在晚上这么用力的拍打中传出了很大的声音，难怪最后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我无力的坐在了门口，是不是找错门了？我仔细想象那个门牌号，虽然刚才那个男人把纸扔掉了，但是，我早就看了一百遍了，记得很熟悉了。
　　没错，就是这里，那怎么会不开门呢？我敲不动了，手都已经拍的发红了，我慢慢坐了下来，门口的台阶很冰凉，但是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感觉了。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可惜出现在我眼前的人不是姑姑。
　　“小姑娘，你找谁啊？我是这家的房东，我家租客很多的，你找的人叫什么？不要急，看你那么用力的拍打我家的大门，呵呵，门都快烂了。”
　　一个看起来很土的老头子站在我面前，笑着看我，他的普通话和火车站的那个警察一个味，很难听的。

　　但是现在我反而觉得舒服了许多。
　　“我找我姑姑，她叫刘小容，四川的那个，大叔，有没有这个人？”
　　我的语速快的惊人，他摇了摇头，我一下子差点晕倒了，我的眼泪是那么的现成，我可怎么办啊？


30.


“花花，姑可算见到你了，这可怜的孩子啊，呜呜......”。
　　是姑姑，我听见了，是姑姑的声音，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寻找姑姑的时候，我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

　　姑姑哭的眼睛都红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那个老头子不是摇头了吗？感情是他骗我，龟儿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开始对广东人有了很坏很坏的看法。
　　我见到了姑姑，就好象见了我妈一样的亲切，我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部发泄了出来，什么也没有说，“哇”的一声就哭了，眼泪是止不住的往外涌。
　　一天没有吃东西，一路的辛苦和劳累，加上刚才遇见的坏人所承受的惊吓，在那一刻全都在我身上离去，我感觉到自己完全放松了，腿一软就从姑姑的怀里滑了下去，顿时，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天还是黑的，外面很静。

　　我睁开眼睛时，姑姑就坐在床前，用毛巾擦着我的脸，我看见她的眼睛是那么肿那么红，姑姑哭了很久了。
　　看见我睁开了眼睛，姑姑很激动的抓住我的手，眼泪掉在了我的脸上，是那么滚烫的感觉，一滴两滴......

　　“建军，快来看，花花醒了，花花醒了，快来。”
　　姑姑的声音是那么的颤抖着发出来的，我猜想到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因为兴奋的表情可以证明。
　　建军？我表叔？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见表叔带着围裙跑了进来，他的眼神看起来是极为复杂的。
　　“花，你可把叔叔急死了，要是你失踪了，我可咋给你奶奶交代呀？唉......”
　　表叔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焦急，中间还夹杂着颤抖和沙哑，他的喉结快速的一咕噜一咕噜的，本来对他的很多抱怨就在那一刻，我不再计较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着不争气的泪啊，一直流不停，怪不得奶奶总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呢。


31.


我在火车站里走失的时候，表叔也被人群冲的晕了头，他也知道在站里是找不见我的，就赶紧往站外跑，结果因为跑的急，把票给挤丢了，出口检票的人就是不让他出来，他告诉那些人，说和我走散了，要急者找我，那些检票的根本不信，硬是拉这他不让走，必须补票，所以耽误了很久，难怪我在出口等了好久也没有见他，原来我比他出来的早，在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表叔没办法就直接坐车去了姑姑家，姑姑知道后都把表叔骂的要死了，直到表叔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们才想起来再去车站找我。
　　等了一天，找了一天，他们也没有吃饭，但是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啊，已经让车站的大喇叭呼叫了我的名字好多次了，他们还是失望了，还是姑姑想起来我有她家的地址，她说，花花很聪明的，一定是直接去家里了，就这样他们直到晚上才到家，还没有到门口就看见好多人围观，后来，就见到了我在那里哭，旁边人说什么我也不听。
　　姑姑说，快被我气死了，也不等人家房东把话说完就大哭，人家房东摇头的意思是，我说话太快了，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又不是说没有姑姑这个人。
　　我才被气死 了呢，为什么表叔刚从车站出来不赶紧到广播室用喇叭叫我呢？我在火车站耽误了也有点时间了呢。
　　表叔说，他出来站花废了好长时间，一看那么多人，他自己都晕，压根就没有想到去广播室就急着找姑姑来了。
　　哈哈哈哈，我们一边流泪一边笑，简直像神经病一样，说话声音自然也大了许多，谁让咱是四川人呢，就这嗓门。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表叔去开门了，我一眼就认出是那个房东老头了。
　　他还是笑呵呵的，手里还提了一塑料袋水果。
　　“厉害啊，川妹子，哭的声音吓死银（人）了，真够辣的，也不等鹅（我）把话说完就闹，辣到家了，哈哈哈哈。。。。。。”
　　真不明白，广东人把自己干嘛叫鹅呀？
　　姑姑很客气的给老人让坐倒水，我也很扭捏的下了床，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时怎么又觉得其实广东人是很热情很善良的嘛，就是普通话有待于加强，说实话，四川人的普通话一样的烂，听火车上的人闲聊时说的，再怎么烂也比广东人说的好听点吧。
　　突然，大家听见一个怪怪的叫声，大家一下停止了说话。


32.

什么声音？这么怪怪的，他们一起走到了窗边。
　　“是我叫的，哦，不是，是我的肚子在叫。”我不好意思的对他们说。
　　大家惊讶的看着我，然后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表叔小跑着进了厨房，很快就端上来了四个菜，我已经按耐不住的坐到了饭桌旁边，我好饿啊，我可以说在这近三天的时间里仅仅吃了奶奶煮的几个鸡蛋，简直早已经饿的受不了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旁边有外人。
　　姑姑笑着擦了擦眼角，赶快给我盛米饭，我就像一个灾区的孩子一样，面对这丰富的饭菜，眼里充满了急切的渴望，就想一口气全吃下去。
　　房东老人看着我像一只饿狼一样的大口狂扫着饭菜，他笑呵呵的说，“小姑娘不要急啊，小心噎着了，慢慢吃，慢慢吃啊，唉！不容易啊，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多罪，怎么不提前告诉你姑姑呢？提前写封信，你姑姑可以去接你啊。”
　　他哪里知道我来的这么仓促？他哪里知道我和逃跑一样的离家？他哪里知道我曾经计划的并不是现在来？
　　我只顾着低头苦干，实在不想放下手里的筷子和他讲那么多了。
　　姑姑用手在我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我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我噎着了，表叔把水端在我旁边。
　　他们在欣赏着我吃饭的那种投入，姑姑禁不住又哭了，她用手背擦着眼泪，只有她最了解我的痛苦和艰难，也只有她能明白我这次连招呼都没有就赶来广州的凄惨背景。
　　终于，我吃报了，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饭量是那样的惊人，桌上的四盘菜我解决的干脆利落，还吃了三碗米饭。
　　看到这里，请朋友们不要怀疑我在撒谎，我平时真的饭量很小的，但是今天，我确实饿的不行了。当然，这也跟菜有直接关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多有肉的菜，太好吃了，我那时就想，以后如果能天天吃到有肉的菜就好了，以前，除了过年才能吃到一点肉之外，我能见到肉，那也是爸带女人回来才买的，我只有看的份，当然弟弟就比我幸福多了，他每次都可以陪爸一起吃。
　　爸说，给儿子吃肉，将来要靠儿子的，女儿顶个屁用，压根就一赔钱的货。
　　我大口的喝着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总算吃了个饱饭，我开始话多了。
　　我给他们讲了我走错路时的紧张，也给他们讲了我对广东警察的误解，当我讲到在楼下遇见的坏人时，他们的眼睛全部都睁的大大的，他们很紧张的看着我，好象坏人正在欺负我一样，我感觉到他们的呼吸是那样的紧促，我想，他们听了都已经吓坏了。
　　我讲的很流畅，好象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的轻松。
　　“花，你没事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后来呢？快说快说。”
　　姑姑没听我说完，就打断了我，她眼里的泪花一直在打转转。
　　我反而一下子笑了起来，我把自己怎么样先求那个坏人，后来看不行我就哭闹，然后有说了我是怎么出来的，直到我一口气讲到那个男人放了我，而且还告诉我姑姑家的门牌号，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房东老头听的更是投入，我后来才知道，他的投入是因为我讲的太快了，他有的没有听懂。
　　但是他还是听的明白了大概。
　　他好象对那个坏人很感兴趣，一个劲的问我那个男人的长相穿着。
　　当我告诉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33.


“那个流氓，经常在这一带做坏事，已经有好几个外地来的打工妹被他糟蹋了，他们一起有几个人，不做正事就专门做些抢劫啊，小偷小摸啊，还有。。。。。。，唉！就不做人事。这边的警察已经抓过他们好几次了，但是没几天又出来了，反而每次出来更猖狂了，真不知道那些派出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不能直接判刑呢？”
　　房东老头子说的声音很轻很小，好象坏人就在楼下听着一样。
　　“花，你命大福大啊，竟然能从坏人手里逃出来，真是不敢想象啊，他怎么会发了慈悲呢？看来还有一点人性啊。”姑姑也很小心的说着话。
　　“他不但没有害我，还给我说了这里的门牌呢，应该不会坏到不可救药吧。”我还真的不觉得他那么坏，我满脑子都是矛盾的想法。
　　我唯一的理解就是，那个男人是被我的声音给震住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有了良知？
　　“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晚上绝对不要出门了，太可怕了。”姑姑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说。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快要凌晨一点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注意说话声音小点啊，不要影响了邻居的休息。”
　　房东走了，我们三个人还是不想睡觉，其实，在来之前，我就一直想着到了姑姑家里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结果现在反倒睡不着了，一来是因为今天的经历造成的惊慌，二来呢，是因为我一下吃了那么多，撑的肚子太胀了，怎么能睡的着啊，呵呵，我摸着肚子很不好意思。
　　三个人一直聊着家里的人和事，尤其是，只要谈到奶奶和妈，我们就很自然的想流眼泪了，就连表叔这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掉了眼泪。
　　而当我们谈到了爸和那个狐狸精时，大家的情绪又是另一番的难受，不想说他们了，烦！
　　困了，真的困了，我感觉好象肚子没有刚才那么胀了，眼睛就自然的开始打架了，真的，一天都在紧张的行走和寻找，一天都在劳累的奔波中度过的，怎么能不累呢？
　　姑姑和表叔他们今天也辛苦了，一直在找我，晚上才回来，他们原本打算和我一起吃饭的，结果。。。。。。，呵呵，所有的菜全让我一个人吃了，只剩下了一些白米饭，他们也不想吃了。
　　“睡觉吧，太累了，太困了。”我看出来姑姑真的累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哦，说错了，应该是今天还要上班，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表叔也进了另外一个房间睡觉去了，因为他天亮了就要离开姑姑家，他在一个工厂打工，这次是家里有事才请假回家的，偏巧奶奶知道了，就赶上带我一起过来广州。
　　今晚和姑姑睡在一起，先去卫生间洗个脸，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姑姑的鼾声了。
　　看着熟睡中的姑姑，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冒名頂替，

34.


美美的睡了一觉，平时睡觉还要做梦的，在我的记忆中，也就只有这一次没有做梦。
　　几天的折腾，已经是我浑身松软，我太留恋被窝的温暖了，翻个身继续睡。
　　好舒服啊，就想一直就这么躺下去。
　　姑姑已经上班走了，我拿起床头的小闹钟看了看，天哪，十一点多了。
　　在我的印象中，能一次睡这么长时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平时在家我都是和奶奶一起，早早起床，奶奶做早饭，我就帮忙打扫房间和院子的卫生，然后吃点东西就要去店里，一直到晚上才能回家，吃了晚饭就想看看书，然后就很快入睡了，那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啊。
　　我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就把房间好好的收拾了一遍，房间比较乱，看来姑姑平时也很辛苦的，因为她的房间卫生就可以感觉她应该没有时间来打扫的。
　　表叔和他的行李都不见了，我知道他今天要赶回工厂去上班的，他没有跟我打招呼，肯定是看我睡的太香了不忍心叫醒我吧。
　　直到打扫房间卫生，我才算好好的欣赏了一下姑姑租来的房间。
　　面积很小，有两个房间，家具很少，而且还很旧，我打扫完整个房间，也没有看见一件男人的衣服。
　　这就是我睡觉前的一个疑问，不是说姑姑和她老公在一起吗？姑姑回家的时候，我记得她穿的很漂亮，感觉很有钱的样子啊，怎么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呢？
　　正在猜想的时候，房间门开了，是姑姑回来了。
　　“花，下午我请了假，陪你转转，现在我先做饭吃，吃完饭姑姑带你出去，给你买两件新衣服。”
　　新衣服？两件？我很少一下有两件新衣服的，以前穿的都是妈的旧衣服经过奶奶的手重新加工的，过年别人穿新衣服，我一样穿旧衣服，一年都头很少有新衣服穿的。
　　收割了庄稼，奶奶就会在集市上买块劣质的布料给我做件新衣服，一般穿不了多久，就会掉色，而且还开线。
　　我很向往广州这个大城市的生活，最起码不用挨打了。
　　我不知道城市到底有多么的漂亮，但是我想一定比农村好多了，因为，我们镇上几个在外地打工的，每次回去都显的很有钱。
　　我和姑姑吃完午饭就出门了，一路上我的心情特别的兴奋，今天才算有心情来好好欣赏这个城市了，昨天急着赶路，除了感觉路上人多，就是感觉乱，今天，我仔细的留意着路边的所有风景。
　　楼房那么高，高的吓人。街道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在家乡没有见过的东西，好象在这里都能见到，许多稀奇古怪的水果，还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海鲜。
　　姑姑给我买了两套衣服，一下子就花了一百多块钱，心疼死我了，这要在家里，我得理多少个客人的头发才能赚一百多啊，记得自己攒的那差不多两百块钱，就花了一年多时间呢，唉，不想了，想起那些钱就满肚子的火，要不是那些钱，我也不会这么大冷的天逃跑到广东来呢。
　　见什么稀罕的东西我都要问，姑姑一直笑着给我讲解着，好象她就一个地道的广州人一样。
　　从中午一下子逛到了天快黑，我们两个在外面的小餐馆吃了一顿饭，就赶紧往回赶了，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直让大家心里不安，所以，早点回家还是好点。
　　今天，我第一次坐了公交车，我永远记得。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忘记那个疑问，于是我很小心的问了姑姑，
　　“姑姑，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那怎么不见姑丈呢？他是不是很忙啊？他怎么没有住在这里？”
　　“死了。”
　　姑姑的脸色很难看，吓的我再也不敢问了。
　　我觉得姑姑对于姑丈的死好象没有一点悲伤，反而显得很气愤，真不明白。
　　我一直睡不着。
　　半夜里，我听见姑姑在偷偷的哭。



35.



姑姑说，她拖朋友帮我找了工作，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一个月两百块钱。
　　我兴奋的不得了，我也要有工作了。两百块钱代表着我也有挣钱的能力了，两百块钱，也代表着我可以很快就能给奶奶把钱寄回去还帐了。
　　奶奶知道了肯定高兴的，我今晚又要失眠了，我感谢姑姑，我心里暗想，等还完了帐，我一定要给姑姑买新衣服。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见自己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回家了，奶奶一直在笑，两个弟弟闹着让我买东西给他们吃，这两个小家伙，姐姐怎么能忘记你们呢？我还看见了小琴对我投来的羡慕眼光。。。。。。
　　正当我很开心的时候，突然爸爸和后妈来了，他们要把我身上的钱掏光，我死活不愿意，爸又举起了可怕的拳头。
　　“不要啊，爸，我把钱都给你，你不要打我了，我全给你。”我大声的哭叫着。
　　“花，快醒醒。”是姑姑叫醒了我，我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吓死我了。
　　“又做噩梦了？不要怕了，你爸找不见你的，他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不要再害怕了，有姑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即使你爸来了，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吧，赶快起床了，今天你要去上班了，第一天，要早点去啊。”
　　我赶快起床，吃了早饭就急忙的跟姑姑出门了。
　　是一家小餐馆，有六个餐桌，餐馆在马路边，行人很多，我很紧张。
　　我能做什么呢？
　　“你就先来帮忙洗菜，洗碗，端菜，打扫打扫卫生，平时没客人，你就可以休息休息。”
　　天哪！简直太简单了。这都是我平时在家就很熟悉的活了，肯定没有问题了。
　　老板是一个四川人，也是满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听的我只想笑。
　　“你也要讲普通话的，这里的人不接受四川话。”
　　我也讲普通话？不会吧，我觉得听别人讲，我就感觉他们讲的实在难听，可是叫我讲，我可是从来没有讲过呀。
　　“一定要讲，不然人家就不要你了。”姑姑悄悄对我说，“现在就开始讲，以后就习惯了。”
　　“哦，知道了。”
　　我还是那么标准的四川音调，结果惹的他们都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老板已经接受我了，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的工作，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36.


在家乡，现在已经冰天雪地了，但是广州好象没有那么冷，我喜欢这里了。
　　我每天绝对不到六点就睡醒了，因为兴奋啊，我可以赚钱了，同时也意味着我长大了。
　　姑姑还躺在被窝里就说我是被爸打神经了，这么爱干活，正常人冬天都喜欢多睡一会的，我不管她说那么多了，马上起床做早餐。
　　姑姑很开心，自从我来了，一直是我做早餐，她倒是轻松了很多，而且家里又被我打扫的那么干净整齐，姑姑常说我应该早点来，因为她太辛苦了，饭都不想做。
　　我去的餐馆比较远，还在天河客运站那边，所以，必须早点出发，虽然这里的冬天比不上家乡那么冷，但是，早上刚出门还是有点冷的味道，我不禁要打个冷颤了。
　　就这一个冷颤，使我明显的感觉到，快要过年了。
　　我现在对乘坐公交车已经很熟练了，不过因为比较早，所以，很少有非常拥挤的现象。
　　我到了餐馆门口一般等半个小时，老板就会来开门，然后，我就马上开始打扫卫生了。
　　先把桌子全部摆放整齐了，扫地，再拖地，收拾一些凌乱的餐具，送到洗碗间清洗干净。
　　今天，我觉得水好冰凉，手有点接受不了的感觉。
　　“老板，能不能用点热水洗碗啊？水太冰了。”我看着老板，很想他同意。
　　“你以为你是来做千金大小姐的啊，我就不相信水有多凉，你不知道现在的煤气有多贵呀。”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老板生气了，我不敢惹老板生气，因为这份工作我很珍惜的。
　　“不冷不冷，我随便说说，你不要生气啊，我马上就洗好了”。我头都不敢抬，赶快洗完这里的碗，就去接外面有人送来的菜。
　　我把所有的菜堆放在厨房后面，就开始收拾这些菜了。我要在厨房师傅来之前必须把所有的菜清洗好，并放在指定的位置，一般情况下，我都能提前几分钟完成。
　　师傅来的时候，店里也就开始来一些客人吃饭了，我又开始招呼客人，端茶倒水，点菜写单，还要上菜。
　　其实，店里还有一个女孩和我一起干活的，但是自从我来了之后，她就没有那么早来了，几乎是我一个人在忙，她总是说肚子疼，头晕不舒服，我记得自己在家的时候，每到月底就不舒服，但是爸还是叫我天天那么早去店里，我不想奶奶知道了担心，就从来不说，我知道那种痛苦的滋味，所以，她说不舒服肚子疼，我就劝她少干活，我来帮她。
　　一天忙下来，我感觉腰酸背疼的，晚上十点左右老板就会让我先走，一般这时候客人也不多了。
　　我要急着赶车，就跑的很快，一不小心撞到了厨房门框上，当时，我就觉得头有点发懵。
　　我慢慢的蹲在地上，我想就一直这么坐下去，今天太累了。
　　我看见那个叫阿红的女孩子和那个厨师在一起又说又闹的好开心的样子，怎么就不像一个有病的人呢？我纳闷。
　　不想了，还是赶快赶车吧，我起身走出店门的那一刻，非常清楚的听见阿红和厨师说，“这个傻冒，让她做什么她都行，骗她又怎么了？她心甘情愿的。”
　　我 的眼泪立刻冲出了眼眶，外面的人并不我想象的那样，我以为，用真心一定可以换来真心的，哪里知道他们是这样的对待我，我感觉是被欺骗了，我暗自发誓，从明天开始再也不帮她了。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白色棉衣的人走到我面前，送给了一顶小帽子，很漂亮，我看见他头上的帽子更奇怪，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奶奶说，外人的东西不能乱收，何况我并不认识他啊。
　　“小妹妹，圣诞节快乐，这是圣诞老人送你的礼物，你马上许愿，一定可以实现的。”
　　“真的？”我怀疑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人，他就是传说中的圣诞老人？我怎么这么运气好呢？我要马上许愿，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
　　我在许愿的那一刻，眼睛湿润了，我先许哪个愿呢？
　　先找到妈妈？先让妹妹的眼睛看见？先许愿让奶奶健康长寿？先许愿在最短时间内还了奶奶借的那四百块钱？还是许愿，愿爸爸以后不要再打我了，好吗？还有姑姑。。。。。。
　　我的眼泪就是一串断线的珠子，撒不完，落不尽。我要把所有的愿望全部说出来，我一定要。
　　圣诞老人看着我流着眼泪对他一下说了那么多他听的不太明白的话，只是使劲的点头，他被我的双手抓的紧紧的，不，应该说是我紧紧的拽着他，也许是我的使的力气太大了，他的表情很痛苦。我是不明白了。
　　我只是一个劲的对着他许愿，他看了我一会，用力的松开了我的手，转身飞快的跑了。
　　是不是我的愿望太多了，才把圣诞老人吓跑了？是不是我太贪婪了，一下子想所有的愿望实现？
　　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我刚才应该少说一点的，我好自责啊。
　　圣诞老人肯定是生气了才跑的，我很后悔，想着想着，我就哭了起来。



37.


虽然很累了，可是，总是觉得那些忘不掉的破事来回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半夜里，又听见姑姑哭了。
　　我轻轻的推了推姑姑，她翻过身来看着我，我顺手打开了灯，看见在她的眼里全是泪，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呢？
　　“花，姑姑舍不得你啊”。
　　“怎么了？姑，你要走？你要离开我吗？要不，你怎么好好的说舍不得我呢？”我很是不明白，但是，我很敏感，直觉告诉我，姑姑要离开这里。
　　“你姑丈出来了，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汕头，我一定要找到他。”
　　姑丈出来了？他做什么去了？姑姑不是说姑丈死了吗？
　　所有的疑问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他没有死，是因为喝酒打架，把别人打残废了，所以被关监狱了，我一直就就当他死了。但是，最近我 已经听说他被放出来了，他不敢见我，在汕头那边找事情做，我知道上次他本质是很好的一个男人，只不过交错了朋友，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去找到他。”
　　女人到底是什么？我没有因为姑姑要去找姑丈而高兴，而是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妈被爸欺负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罪，挨了那么多打，最终是实在受不了了才跑的。
　　姑姑又为了那个进过监狱的姑丈这么执着的追随着的，原来她这么坚强都是因为一直对那个男人还抱有希望的。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人之所以年轻轻的就不想活了，是因为他牵挂的不够，没有了希望。
　　而能在困境中挣扎的人们，是对未来或者是某些事情还有希望，所以，活下去才是有意义的。
　　原来，我受可爸那么多的打骂，也是因为我心中的希望，我要找到妈和妹妹。
　　我支持姑姑的想法了，但是新的问题也出现了，那就是搬家。
　　既然姑姑要走了，我就没有必要住的这么远的了，就要考虑在餐馆附近找房子住。
　　老板娘说不用找房子，店里有宿舍，我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我知道租房子要花钱的。
　　姑姑帮我把所有的东西搬了过来，还把她的一些好看的衣服留给了我，我看着这些东西并没有高兴，因为我知道，这次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我又想哭了。
　　姑姑说，这些好看的衣服只有在回家的时候再穿，平时不要穿。
　　我不明白，姑姑说，傻瓜，回家就是没有钱也要装个样子出来，要不然没人看得起。
　　我可怜的姑姑啊，你活的怎么那么累呢？人活着就是为个面子吗？怪不得那些外出打工的人，没逢过年回家都是那么神气的，原来是这样，我感觉做人的悲哀来自于自身的模糊不清，你要的是什么？面子？我不想。
　　我只想要最实际的东西，那就是钱。只有钱才可以解决我想要的，面子不值钱。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追求不一样，才会有了后面的结局。
　　我送走了姑姑，失落的回到宿舍里，现在才真真正正的算是孤苦伶仃了。
　　我没有了亲人在旁边照顾了，不能哭，不能让外人看到我的脆弱，我是坚强的，我什么也不想了，赚钱，找妈，其他不想。



38.


从来没有写过信，今天第一次，很兴奋，而且是写给不认识字的奶奶。
　　我已经酝酿的很多很多的内容，想把这些话全部写进去，来了一个月了，之所以今天才写信给奶奶，是因为，今天发工资了。
　　我拿着老板给我的两百块钱，激动的一个下午都在笑，腿脚比原来更勤快了，老板也笑我。
　　我等这一天是何等的漫长了，我要让奶奶知道我过的好，所以才会选择今天写信，寄给奶奶她也不认识，但是绝对不能够寄爸的名字，对了，我想起了小琴。
　　给自己留五十块钱买的日用品，一般我也不会有其他花销了，够了。
　　给奶奶寄的一百五十块钱，她过年能够用了，至于那些欠帐，过年后再给吧，但是我知道奶奶不会用这个钱的，她一定是先还帐。
　　我把信寄走了，把钱邮回家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很塌实。
　　我可以想象奶奶收到我的信，会是多么的开心，当然也会更加难过的。
　　公元1994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一。
　　这个年不是那么冷，但是我却感受到了世界上最冷的冬天。
　　记得以前过年，即使家里不富裕，但是一样可以感受到过年的气氛，到邻居家转转，问候个新年好，就可以得到一些糖果瓜子之类好吃的，小琴更是把她妈妈做的油炸小吃给我那好多，小琴的妈妈对我一点也不吝啬，而且还告诉小琴再多拿点，我好感动的那种像亲娘一样的关爱。
　　店里放假了，所有的人都回了老家，我一个人在宿舍里，除了睡觉，就是翻看我在路边买的一本杂志，我把这本杂志已经快要背熟了，无聊，就再看看，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鞭炮声音和欢呼声像炸弹一样袭击着我，眼泪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打湿了枕头，我哭出了声音。我好想家，好想奶奶，好想妈和妹妹。
　　等发工资的时间觉得好漫长啊，等过完年的时间就不能用漫长来形容了，我觉得还是用难熬比较合适。
　　放假这几天我除了到外边几家没有停止营业的小店随便吃点东西之外，就是买了几包方便面，干脆就不出门了，我好盼望着赶快开工，我就不这么寂寞了。

冒名頂替，

39.


小琴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这辈子都是。
　　就在过完年刚上班一个星期，我收到了小琴的来信，我连续把信看好几遍，一直装在口袋里，有空就看。
　　是小琴念给奶奶听的，奶奶嘴都合不上了，笑的很开心，眼泪却擦也擦不完，果然没有猜错，小琴说奶奶收到钱就拿去还帐了。
　　爸爸和后妈在我走后没有过几天就把理发店关门了，小琴说他们好象也来了广东，不过不是广州，叫我不用害怕。
　　伟伟留给奶奶照看了，他们没有带走，我可怜的奶奶，又多了一份负担。
　　小勇不好好上学，就喜欢往大人的麻将场凑合，他年龄那么小对麻将已经很熟练了，这是爸的杰作，我知道，小勇被爸害惨了。
　　我看着信就想哭，我想奶奶，想着她老人家都六十多岁了，还要干农活，还要带孙子，太不容易了。
　　我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好好干活吧，只有赚了钱给奶奶才是我最想做的。
　　小琴的信里告诉我一个至少当时算是好的消息，她说我二叔和二婶就在广州天河区的一家餐厅做事情，还把具体地址告诉了我。
　　我对二叔两口子的印象不是太好，这么多年了，他们很少回家，更没有给过奶奶一分钱，我们几乎快把他们忘记了，所以，我压根就不想记住他们的地址，跟我有什么关系。
　　过完年店里的生意特别清淡，老板娘天天叫穷，给我脸色看，因为我最勤快，所以老板就把小红开除了，反正两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做。
　　小红走的时候用发红的眼睛瞪了我好一会才走出了店门，我吓的不敢看，不是我的错啊 ，她为什么要怪我？
　　晚上下班，我回到宿舍准备休息的时候，竟然发现我的被褥上全是水，不用想了，绝对是她干的。


40
..
已经该发工资了，老板怎么还没有动静？我急了，早就已经把信都写好，就等着工资一发，一起寄走了。
　　老板说，生意太差了，没有钱，希望我理解，下个月一起发 。
　　我怎么能理解呢？谁来理解我？我怎么给奶奶交代？我还要急着还帐呢？
　　我的心情一落千丈，来客人也很难用笑脸相迎了，我看谁都不顺眼。
　　就这样，我期待着下个月的到来。
　　老板娘说客人太少，让我站在马路边上拉客人，我觉得很难为情，她就告诉我明天不用来了。
　　我很怕失去这份工作，一旦失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站在马路边，对着路过的人轻轻的招呼了一声。
　　也许就是被逼出来了，被老板骂的多了，我的嗓门自然也大了起来，压根在我身上找不到刚来时的影子。
　　我等待的那一天在多少的失眠中终于到了，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了，一下子可以拿到四百块钱，我就能一次把帐还完了，我失眠却依然精神百倍。
　　老板的脸确实比猪肝还难看，他们两口子没有一个开口的，这一天过的好难受，好几次我都想问，但是想想，也许晚上下班才发工资吧，继续等，反正都已经等了两个月了。
　　下班的时候，老板叫我名字，我差点要跳起来了，肯定要发工资了，绝对的。
　　“小花啊，其实今天应该给你发工资的，你也知道现在生意真的很淡，我们也有难处啊，希望你再坚持几天好吗？过几天我一起给你发了，我知道你等着用钱，我先给你五十块，你好好工作，你的钱一分也少不了的。”
　　我拿着那张被老板捏的皱皱的五十块，心里就像被塞了盐巴一样的难受，算了，等就等吧，反正就等几天嘛。
　　那天晚上，我还是失眠了。
　　连续的失眠终于使我精神开始恍惚，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奶奶在家里等着钱还帐呢。
　　我的思想开始混乱了，明明最近生意已经好了起来，还说没有钱，骗谁呢？我站在路边叫客人吃饭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就是不想再喊了。
　　我感觉到腿有点软了，头怎么晕晕的？我病了吗？老板娘怎么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她怎么也不骂我了？
　　老板走到我旁边很亲切的和我说话了，“小花，今天看你精神很不好，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生意也不忙，去吧。”
　　老板娘也跟着说，“是啊是啊，看你精神不好，我都心疼死了，快回去休息吧，这孩子，真不赖。”
　　我没有想太多，就晕晕忽忽的回了宿舍，进门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41.

我病了，真的病了。
　　头重脚轻，呼吸困难，我不断的向上苍祈祷,千万不能病啊，坚决不能，因为请假是要扣工资的，而这份工资的分量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慢慢的爬起床，天已经亮了，这是我上班以来起的最晚的一次。
　　我觉得走路都是那么艰难，软绵绵的，感觉不是踩在地上，而是棉花上。
　　等我到了店里，看见一个年龄比我大的女人在打扫卫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是店里又招新员工了吧？还是不问了，做自己的事。
　　“小花，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我听见了老板的声音。
　　“哦，很好，谢谢啊。”我很少听老板这样子跟我说话，怪不习惯的。
　　“昨天劳动局来人了，他们硬说你是我们雇佣的童工，坚决不允许再用你，否则要关我的门，你看这，唉。。。。。。”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顿时充满了我的大脑，我明白了。
　　“这是你所有的工资，两个月零五天，总共四百三十，你数数，从今天起，你就不用来了。”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接住那些钱的，手一直在颤抖，我失业了，我该去哪里呢？我怎么办呢？
　　我告诉老板自己情愿少要点工资，只求他能继续用我，也许会有人认为无所谓了，两百块钱的工作随便找的到，但是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找过工作，外面这么乱，坏人那么多，我不敢出去啊。
　　我哭了，眼泪打湿了手上的钱，我觉得好沉重。
　　“你可以先在宿舍里多住几天，没有关系的，等你找到工作再搬走。”我很感激的就是这句话了。
　　我没有把写好的信发出去，而是重新写了一封，告诉奶奶我换了一个工资更高的工作，让小琴不要急着回信给我，等一切稳定了再说。
　　我给自己留了一百三十块钱，其余的三百全给奶奶寄了回去。
　　我不断告诉自己，刘小花，你是打不倒的，你妈和妹妹还在等你呢。
　　于是，我咬了咬嘴唇，很坚定的走向了大街。


42.


面对如此繁华的大城市，就不相信没有我刘小花的容身之处。
　　我一直在大街行走，见了小餐馆就进去打听是否招人，结果一样，不要！
　　我开始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但是我不能回家，绝对不能，所以，我一定要坚持。
　　晚上，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里，饭也不想吃，一天了什么也没有吃进去。
　　我习惯的打开了小琴写的信，这封信我天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看一遍才能睡着。
　　突然间，我把目光锁定在了最后那一行，对了，找二叔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管以前对他什么看法，最起码我还是他的侄女啊，我想，他应该会帮助我的，明天就去找他。
　　这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才想到的人了，我暂时把希望放在了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出门，按照地址我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家餐厅。
　　都九点了还没有开门，我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
　　“麻烦让一下，我要开门。”大约快九点半了，我终于等到他们开门了。
　　我赶快站起来，看着那个开门的男人。“你有事情吗？”他问我。
　　“请问，刘忠华在你们这里吗？”我很小心的问他。
　　“哦，你说的是那个洗碗的四川人吧？在啊，他就快到了，你是谁？”
　　“我是他家里的侄女。”我已经很兴奋了，只要二叔在这里就有希望了。
　　“那你进来坐吧，他应该马上就到了。”我看得出来，这个人很客气，很有素质的那种人。
　　我很高兴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大约等了有十分钟左右，一个很面熟的人出现了，他怎么没有从前们近来？我一直盯着大门的。
　　“叔，我是小花。”我很激动的看着二叔。
　　他的表情超级冷漠，一点也没有见了亲人的那种热情，我的兴奋点在瞬间滑落到底层。
　　“你来干啥？”
　　看来二叔过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他浸染都不知道我已经来了几个月了。
　　我开始有点失望了，像这样子我的工作肯定没有希望了。
　　二叔把我带到了厨房后面，倒了一杯水给我，他的话并不多，而我却感觉到他生活的并不怎么好。
　　洗碗工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肯定不会很多的。
　　这时候，二婶来了，我赶紧站了起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二婶。”
　　二婶就和二叔截然不同了，她就像一只没窝的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我就把家里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包括我在这边做了几个月服务员的事情。
　　当我告诉他们想请帮忙找事情做的时候，二叔马上就反应了，“不行，你不知道欠人家的人情有多难哪？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很累的，你一个小女娃能做这么辛苦的活？”
　　“我能，我什么活再辛苦也行，叔，你就帮帮我吧，我赚钱会给奶奶的，这么多年了，你给了奶奶多少钱你自己知道，奶奶在家很艰难的，再穷也没有给你开过口吧？你帮我找工作，我赚了钱给奶奶，就全当是你给的好不好？”
　　我近乎哀求的说了一大堆，叔叔马上沉默了，二婶也不吱声了。
　　“行，我问问领导吧，但是不敢保证一定就行。”二叔在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太高兴了，他既然去说，我感觉应该问题不大。



43.


也许是上苍对我的垂怜吧，我被餐厅接受了。
　　也许是叔叔对奶奶有太多的愧疚吧，他这次真的办了一件好事，我忘不了他的恩。
　　在这家餐厅里要比那边舒服多了，只做服务员招呼客人，点餐上菜收拾台面，上下班很准时的，这样我就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我用三块钱在路边的野摊子买了一本很好看的书，主要讲的就是餐饮服务的一些内容，我很喜欢，因为我在这里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原来服务也是要有学问的，并不是我当初的那家小店，只要你会笑会上菜就行。
　　于是，中午休息时，我也抓紧看，直到看了书才终于知道，自己就像一个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些同事们总是笑话我。
　　这次找工作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不懂得服务的专业知识，难怪那些店的领导一问我一些问题，我就瞪大了眼睛，同时也顺便看了别人翻白眼。
　　要生存下去，不是只靠勤快那么简单的，一定要专业，要有绝对的知识量，我文化底子差，但是我的悟性可不差，我就不相信，我刘小花就比别人笨。
　　餐厅总共有12个服务员，一个主管，一个领班，我很少看见她们笑，但是却严格要求我们要随时微笑，天哪，看见她们那副标本一样的脸，谁还笑的出来，我是笑了，因为我觉得她们好笑。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真快，在这里我真的感到自己的充实，在这一个月里，我看书学习，在工作中实践操作，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觉得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叔叔和婶婶不在宿舍里住，他们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邀请过我去他们家。
　　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已经想好了，等过两天发了工资就买点礼物送给他们，表示我的感谢。
　　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主管说，明天发工资。
　　于是我连夜加班给奶奶写信，告诉她老人家，我在叔叔这里，请她不要担心我，工资比原来那里高了一百块钱，这才是我最为兴奋的根源了。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写着，丝毫不能透露我在那边病过，即使我很想找个亲人撒娇倾诉，即使我有太多的委屈，但是那些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奢望而已，因为我找不到这种温暖的怀抱了，我比同龄的姐妹们很自然的成熟了很多。
　　那些小零食小玩意的东西，我宿舍里的女孩子随便哪个人都不缺，惟独我，一直在想象那些东西的味道，只能想想罢了，不可以乱花钱的，我每天告戒自己：刘小花，你是个大人了，你要挣钱，你要找到妈妈和可怜的妹妹，她们需要你。

冒名頂替，

44.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把中午下班时候买的一袋子水果，还有我给小堂弟买的一件小玩具，一起提着找到了婶婶。
　　婶婶看着我，想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样亲切，笑的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坚持要我晚上去她家里，
　　“哎呀，花，你怎么这么破费呢？婶知道你赚钱不容易的，本来我一直都想叫你来我家里，可是你每天下班都那么晚，我知道你很累就不想你再走那么远的路到我家，今天晚上你一定去我家，婶给你做顿家乡的菜吃，你肯定早就想了吧？”
　　我笑了笑对婶说，“不了，婶，谢谢你了，我其实很想去你家里看看的，但是晚上下班确实太晚了，说实话真有点累，就不去了，等我改天休息了，再去你家里，我能有今天全靠叔叔和婶的帮忙了。”
　　“哎，老公，你看咱们花花真的长大了呀，这么懂事的。真不枉咱们心疼她。”
　　叔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神从我第一次见到，就觉得是那么的忧伤和疲劳。
　　“花，有空就来家里，住在叔家也行，你就把我们家当成你自己的家，想回来就随时回来啊。”
　　这是我这么久了，听到叔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不多，但是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亲戚在关心我，还说让我随时回去，把他们那里当成自己的家，简直太感动了。
　　我可以理解叔叔为什么不回家了，这里工资这么低，还要养活孩子，负担一个家，是够辛苦的了。
　　“对呀对呀，花，你一定不要见外啊，婶家就是你家，你可以随时搬来住的。”
　　这些已经够了，我不计较他们前些日子对我的冷淡和距离，像我这样一个仅次于孤儿的人来说，真的已经够了。
　　我使劲的点头，享受着这几句温暖的话。
　　他们回家了。
　　我，还是回了宿舍。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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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给我的感觉总是偷着溜走的，我在繁忙和投入中已经度过三个月了。
　　和大家关系非常融洽，她们都很喜欢和我说话，因为我的普通话里面始终褪不去的麻辣味，经常引的大家开心，我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又不丢人，既然大家喜欢就多送点麻辣普通话给大家解闷吧。
　　自打我来这里上班起，只有第一个月按时发了工资，第二个月一下子推迟了整整十天才发的，因为叔叔说以前经常延迟发薪日期，大家也就习惯了，听了这句话，我的心理踏实了许多。
　　然而，第三个月的发薪日期已经过了十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大家开始私下嘀咕了。
　　主管的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这次她憋的像内分泌失调一样，嘴都有点偏了。
　　“不许造谣，不许交头接耳的乱议论餐厅，之所以工资发的晚了，是因为我们要先交房租还有其他的费用，就晚几天的事情，你们犯得着在下面乱猜疑吗？以前不是也晚过几天的？我要是再听说谁在下面乱议论猜测，马上开除！”
　　她的声音简直就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听起来超级别扭，浑身不爽。
　　我们马上停止了嘀咕，互相给了一个眼色，算了，习惯了，再等吧。
　　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但是从每个人笑的很扭曲的表情里，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大家心里的疙瘩。
　　熬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反应，我们开始问了，上次在那家店里，我因为一个人，所以不敢问，这次可不一样了，人多胆子大嘛。
　　“都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我们怎么活呀？”这句话出来的很突然，确实是大家都想问，但是一见到主管那张破脸，都不敢出声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开口发言的竟是领班。
　　她也撑不住了，毕竟员工是靠工资吃饭的，领班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个打工妹而已了。
　　我们本来都不喜欢这个主管的跟屁虫，连她们的脸色都是一个模型，所以在整个餐厅里，也就她们两个人有话说了，大家对她们除了服从，再没有话可以说了。
　　可是今天，领班的表现简直要让主管吐血，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我妈病了，弟弟要上学，家里的支出全部靠我呢，连续两个月不发工资，我可以熬，家里不能熬呀，老板只顾自己，不把员工当回事。”领班说的很过瘾，这都是我们想说的话。
　　就在瞬间，我感觉所有的人，已经把平时对领班那种鄙视的眼光跳转到柔和的区域里，大家接受她了。
　　主管气愤的离开了大堂，要我们等一会听结果，我们很有默契的对着领班很整齐的鼓掌，大家看到领班用手捂住了脸，从她的手缝里传出来了一丝嘤嘤的哭声。
　　主管告诉大家，再等两天，就可以把所有工资结算清楚了，我们在一次把掌声送给了领班，那个看起来有点漂亮的女孩子。
　　也就是那天，我对她的名字加深了印象，佩服由衷而发的。
　　她叫刘英，我一家的。
　　她留给我最深印象的不是她发言的勇气，而是她哭的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我想和她做朋友。


46.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还在耐心等待着,渐渐的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午十点半了,还不见主管来上班,大家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再不发的话,马上罢工.
　　我们从期待到无奈,从渴望到绝望,那种难耐的心情,在这里,即使有人轻声的吭一下嗓子,也会马上招来所有人整齐的回头,大家都坐在大厅里等待着.
　　老板怎么也不来了?平时他十点多也一定会到的呀,今天难道又不想发钱了,所以才想逃避?
　　我们不敢想象那种悲剧的发生,但是,这所有的担心还是真实的发生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等的不耐烦了,就有人提议去主管的宿舍看看,把那个撒谎的女人揪出来,看来,今天一定是要翻脸不可了,我的腿开始有点打颤,不过当我想起奶奶还需要我给的钱生活时,精神一下高涨了起来.
　　“我去看.”我第一的开口了,我很期待有个人陪我一起去.
　　“我陪你吧,赶快走吧.”是刘英,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有力,我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就马上扭头向宿舍奔去.
　　空空的一间房子,连铺盖都没有了,难道是……?
　　“不用想,绝对逃跑了.”刘英说话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力量了,我听到的是一个近乎虚脱的声音.
　　她缓缓的蹲在了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墙壁,我知道其实她那时侯已经麻木了,而我呢?我怎么办?我两个月没有钱拿,先不说给奶奶了,而是眼下我该怎么办?
　　我们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主管和老板本来就亲戚,而这时候主管不辞而别,老板也一直没有出现,结果已经很明朗了.
　　刘英哭出了声音,她大声的哭着骂着,”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哪,我家里可是全靠了我一个人维持生活的啊,我怎么办哪?妈,对不起啊,你的病又要拖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但是这次,我没有像刘英一样的大哭,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
　　哭有用吗?我拉起了坐在地上哭着的刘英,给她擦了擦眼泪,”走吧,先别哭了,说不定老板已经过去了,也许是咱们多心了，主管搬家也说不定啊。”
　　我说给小英的话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来相信。
　　小英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站了起来，她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凉，还不时的颤抖着。
　　刚进餐厅大门，我们见所有的人还都傻傻的坐着在无奈的等待着希望。
　　当大家听说主管已经卷铺盖走人了这么一个坏消息时，所有的声音顿时凝聚了，整个大厅静的可怕，大家不敢相信自己担心的事情竟然成了事实，有人哭出了声音。
　　就在这份沉默保持了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候，我听见一个最熟悉的声音，“快，拿东西！”
　　是婶婶，这个精明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她的大脑竟能反应的如此之快，不得不服了。
　　顿时，整个大厅乱了，许多人开始并没有想到要拿东西，所以这么一乱，反而不知道朝什么方向跑了，而叔叔和婶婶的默契在那个时候，完全体现了出来，叔叔很快就抱走了墙角的电视机，而婶婶却用最快的速度抱住了柜台旁边装冷饮的电冰箱。
　　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急着往外面拿东西了，不管什么只要能抢到手就行，平时称兄道弟的人们已经变得极为现实了，甚至于我看见有好几对都在因为抢同一样东西而吵架动手了。
　　我和小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呆在了原地，我们不知道自己能拿到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不到十分钟，大厅里变成了空荡荡的垃圾场，婶婶是怎么坐在冰箱上面的，我一直没有看清楚，我好佩服她那么臃肿的身材竟然反应那么快。
　　“花，快过来呀，快！”婶婶大声的叫着我，这时候我才有了反应，赶快跑到了她跟前。
　　“来，帮一把手。”
　　也许人的潜能就是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彻底的被激发出来。
　　叔叔放倒了冰箱，把电视机放在冰箱上面，他和婶婶一使劲就抬了起来，他们只要我帮忙扶着，害怕电视滑下来。
　　小英什么也没有拿，她傻傻的跟在我们后面，有时还能机械的伸手帮忙扶一下电视机。
　　“你怎么那么笨哪？你们两个那时候应该先想好了拿什么东西，在跟大家说嘛，我和你叔叔早就偷着商量好万一不行的话，我们先拿电视和冰箱，哈哈，怎么样？这比工资少不到哪里去。”
　　婶婶好象并没有出力一样的轻松和得意着自己的杰作，我和小英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两个多月的工资，就这么不见了，我给奶奶的信还装在口袋里，小英的哭声勾起了我所有的气愤和委屈，我们两抱在了一起，大声的哭着，痛快的哭着，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47.


　我们拿走了宿舍里自己的行李，没有一句话，大家心里的痛已经不能承受任何的触动了。
　　去叔叔家先暂时住着吧，他们不是说过让我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吗？
　　小英没有地方可以去，她的目光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的呆滞，我拉了拉她的手，“走，先跟去叔叔家住吧，将就几天我们一起找工作。”
　　小英没有拒绝，因为她没的选择了，回老家连路费都没有，再说了，回去又能怎么样？
　　宿舍的大门，就在我们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房东锁上了，我们还清楚的听见房东女人的漫骂，“妈的，老娘遭了哪辈子孽了，好几个月房租总是欠着拖着，现在全完了，不得好死的货，一定不得好死。。。。。。”
　　走了好远了，还能隐约听见，我心中的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我一直记得奶奶曾经说过，别人欠了你的，那是因为你上辈子欠了他的，想开点。
　　我受过的罪又何至于此呢？
　　叔叔和婶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完全没有了当初要我搬来住的那种热情，我心里很明白，自己当前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我和小英住在一间小屋，里面堆积着各种变味的杂货，我还看到在墙角堆放了至少有四五十个菜盘子，一看就知道那是从餐厅偷回来的，他们好厉害啊，怪不得每次看见婶婶晚上下班，肚子都有点大，因为她本来就长的比较偏臃肿，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她，我想应该正是她的臃肿掩护了藏在衣服里面的盘子，一天天的积累，竟然拿了这么。
　　难怪当时抢东西的时候他们反应那么快，感情是他们早就想这两个大件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婶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了，说话的内容更是难听，我和小英每天一大早就出门找工作，晚上只是回来睡觉而已，但是半夜里经常听见婶婶大声骂小堂弟和叔叔。
　　还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村里的人就当面说过我，你爸上辈子积了一点德，这辈子唯一的回报就是生了个漂亮懂事的女儿。
　　也许正是我的形象比较能让人接受的缘故吧，再加上我的口齿伶俐，我和小英在辛苦的奔波了四天之后的那个下午，终于被环市中路一栋大厦里的一家日本料理接受了。
　　在这里必须要会讲日语和广州话，我哪样都不会，是小英告诉经理，她一定在短期内教会我说广州话，可是日语就难了，经理说可以给我们机会上班，但是一定要学习日语。
　　只要能留下我们，下再大的功夫我们也愿意，那时候我们只想要个工作而已，只要有地方住就行。
　　当天晚上，我们就把所有的行李搬到了宿舍，婶婶看我们搬东西，知道找到工作了，马上露出了笑脸，“花，婶一直都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好工作的，你帮婶也问问，看人家要不要洗碗工好不好？哎呀，你看看，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好好吃顿饭，婶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这样吧，今天晚上一定要吃了饭再走，这可怜的孩子。”
　　我的厌恶感急剧上升，看着眼前这个势力的女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念在这几天在她家里打扰了他们，我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点笑容。
　　“不用了，婶，我们等发了工资一定要来报答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关照，天太晚了，我们对那边的环境不熟悉，还是早点走的好。”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和小英急急忙忙的向外，都快出巷子口了，还能听见婶的声音，“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这里可是你的家，不要忘了我们哪，还有，别忘记帮我。。。。。。”
　　后面的话没有听进去，但是我知道她在叮咛我记得帮她找工作。
　　天已经黑了，但是等公交车的人还是那么多，我们两人就像难民一样的背着行李，硬是在大堆的人群中挤上了车。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和小英相互对望着笑了一下，我们知道，明天的路一定还是充满了坎坷，但是只要有路的地方，就一定有希望。


48.

也许我的大脑太过于空白了，也许是因为我过去学到的知识太少了。
　　我对日语的接受能力很强，对于别人所讲的任何一句话，我都要跟着念叨好几遍，经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姓周，对人也是非常的和蔼，我们都很喜欢她，干脆就叫她周姐了，她见我学习的很是认真，就经常在中午下班的时候单独教我。
　　因为我们用的大多是餐厅日常用语，所以，讲的并不复杂。
　　我知道自己的口语不是那么熟练，但是我很喜欢直接和来这里消费的日本人对话，那些个小鬼子倒是很客气的，每次只要我说错了，或者发音不准，他们也会很轻易的教我改正。
　　在这里我要特别说明一下，之所以我称他们小鬼子，是因为在小的时候，奶奶经常讲一些日本人在中国做尽坏事的故事给我，我的童年就在奶奶那些古老的苦难的故事中长大的，所以至今对日本人没有好印象，要不是急着找工作，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小英的广州话讲的很地道，她也很乐意教我，我就天天一边学日语，一边学广州话，小英说，学习讲话都这么难，而我却觉得，那是一种乐趣。
　　时间还是那么顺畅的向前流动着，我来广州已经快十个月了。
　　在这里工作，我们从来不担心工资拖欠的问题，因为日本人总是会按时发工资，而且还经常有奖金，这也使我的收入自然的多了不少，除了每月给奶奶寄两百块钱，其余的钱我全部存了起来，我再也不用担心失业了没有饭吃的问题了，因为，我有了存款。
　　工资每月五百，加上奖金至少有近八百了，这是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我的干劲更大了，天天都笑的很开心，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痛，但是，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目标，那就是，多存些钱就一定去找妈和妹妹。
　　小英也开心了很多，不再像以前做领班时的那般严肃了，我们两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就对她的家庭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英的爸爸因为赌博被关了，妈妈身体不好，常年总是生病，下面一个弟弟上学，她也是很早就出来打工了。苦难的身世，让我们两个人走的更近了，于是我们总是经常互相鼓励对方，这辈子，我们都是好姐妹，永远永远。。。。。。
　　随着一阵冷空气的到来，明显的感觉到了年的气息。
　　还记得去年吗？我是逃跑出来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临行前奶奶的叮咛，在这一年里，我已经寄回家了好几十张照片，每次拍照片的时候，我一定会特意打扮的很漂亮，要让奶奶开心放心，现在，小勇已经能自己给我写信了，我也就不用再麻烦小琴了，谢谢我的好姐妹小琴，我给她也寄了一条很漂亮的丝巾，小琴开心的不得了，所以，我那个月收到了两封信。
　　小勇写信向我要钱花，我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本来我过去就说过，将来有钱一定不会让弟弟受委屈的。
　　我给小勇寄去了二百块钱，心里塌实了不少，我想弟弟一定很开心，我知道他花不了那么多钱，他一定是爱吃零食的，就满足他吧。
　　结果小琴来信说，小勇和别人打麻将全输了，气的奶奶哭了一天。
　　我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奶奶的事情，好几天了，我的状态都很差，这就爸当初爱带着他的宝贝儿子进麻将场的结果，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