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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是一个职业抬棺人。 抬棺人，在各个地方有很多称呼，内行称之为八仙，有的叫做把棺，有的地方则叫做抬重。 一般一队八个人，有的地方也会有十六人或者是二十四人的队伍，在这个队伍中分工明确，资深的抬棺人掌管棺头，再往后便是棺心和棺尾，我爷爷就是掌管棺头的那个人。 想必很多人的见过抬棺的那一幕，但是肯定没人知道，抬棺可不是光有一股子力气就行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抬棺人的！这其中更是有着一些规矩与禁忌。抬棺人突然猝死的事件更是不在少数。 至于触犯禁忌的恐怖之处，还是我经过了那件事才真正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年，村里的刘喜子夫妻死了，要抬双棺，何谓抬双棺？就是一副棺材里面有两个人就叫做抬双棺了。 刘喜子家婆娘怀疑刘喜子跟隔壁村的王寡妇有染，所以用老鼠药把刘喜子给毒死了，自己则喝了农药。 两口子同时死了，家里预备的棺材只有一口，还是准备给家里老人过世之后用的，事出突然，只能一棺两尸。 那天出殡是在晚上，风水先生看好了时辰，十一点出殡。 我那时候还小，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喜欢凑热闹，所以那一天也跟着爷爷去了。 爷爷掌管着棺头，看着时辰要到了，招呼了八仙所有人一声，这些人我都认识，都是咱同村儿的，其中有一个我特别熟悉，就住在我家隔壁，叫做刘大壮，二十多岁，这也是他第一次抬棺。 我爷爷掐着时间，因为时辰是风水先生给看好的，必须要在十一点的时候起棺出门。 眼瞅着这就十一点了，爷爷大喊了一声，“上腰！” 所有人一鼓作气，同时出力，一咕噜将棺材给抬了起来，可是呢，刚刚上肩，所有人却停住了并没有往前走。 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次抬棺的刘大壮根本没有上腰，他不起肩，所有人都走不了。 刘大壮这会儿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呼哧呼哧叫着，我爷爷当时很着急啊，这要是误了时辰，可是要出大事儿的，毕竟这里的面的两口子也不是正常死法，两个人都是毒死的，按照我们那儿老一辈的说法，这种死法的人稍微出一点差错的话，就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壮，你赶啥玩意儿呢你？” 爷爷皱着眉头，回头瞧了一眼，刘大壮还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声音，就好像是在驱赶什么似得。 “三爷，这里面有只老鼠啊！” 刘大壮抬眼就喊了一声，这会儿，所有人落棺去看，只见那棺材的一角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这副棺材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在完全被风干，尽管是实木的，可是老鼠要咬起来也特别容易。 棺材里面有老鼠，这样出门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再三思量之后，爷爷决定找风水先生来看看能不能推迟出殡，顺便想办法把里面的老鼠给赶出来。 风水先生姓张，在我们这一带都比较有名气，但凡哪家出了白喜事，都会找他来帮忙看风水观时辰。 张先生过来看了一下之后，却一言不发的皱着眉头站在棺材边儿上，这可把主人家给急坏了。 “张先生，您看咋整？” 爷爷到底干这一行也有些年头了，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所以呢，一切还是听张先生的定夺。 “现在不出门的话就要等到后天了，今晚必须出殡！” 张先生一咬牙，这就跟爷爷说了一声。 既然张先生都这么说了，爷爷也无话可说，招呼了所有人一声之后，再次上腰，众人一声“嗬——”上腰，起棺。 我就跟在后面，看着棺材出门，一脚把停放棺材的八仙桌给踢翻了，顺便又把周围的长凳也给踢翻了。 这是爷爷交代给我的任务，这也是一种习俗，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爷爷交代下来了，我就必须照做。 那会儿还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反正就当做是好玩了。 因为死者是两口子，家里直属亲戚只剩下了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半岁大的奶娃娃，家属不能同行，所有人都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相当不吉利的事情。 出门，爷爷在棺头，村里的李老棍儿站棺心，刘大壮扛棺尾，还有五个人分别簇拥在这三个人身边，各自腰间缠着一根长毛巾，方便周围的人抓住。 由于是晚上，再加上那会儿的乡间多是泥泞小路，所以呢，大家走的特别慢，差不多十来分钟，这才下了刘家门口的那道坎儿，而选出来的墓地，却在对面山上，还得从村里经过，在穿过一条木桥才能上山。 一般来说，抬棺半途是不能休息的，因为棺不落地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可是像这种长途抬棺，中间不可能不休息，所以呢，主家已经事先在中点位置摆上了两条长板凳，到时候到了那里就可以将棺材落在板凳上休息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村里一条小河附近，就在岸边桥头位置，便是主家早早摆好的板凳，爷爷带头落棺，众人就跟松了一口气似得将棺材放在了板凳上。 这时候，我就听见李老棍儿坐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不停的喃喃自语。 “个熊奶-奶的，今儿这棺材咋个越来越重咧？” 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连身经百战的爷爷都皱起了眉头，招呼大家伙儿不要休息太久，自个儿却围着棺材转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跟在一旁，人也不多，毕竟这种枉死之人送殡的也不宜太多，也就是两三个人而已。爷爷嘴里念叨的我也听了个大概。 大体意思是让他们安心上路，家里的老人孩子，全村人都帮着照顾，不用担心之类的。念完了，便立即招呼大伙起棺上路，这次大家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 农村里晚上都睡得比较早，这才十一点多，每家每户都已经熄灯睡觉了，而且，就连村里的几条大狗今儿也不叫唤了，除了河里面一阵阵的癞蛤蟆声儿，整个村子都显得格外的静。 抬眼，头顶是一轮明月，月照当空，却又一点儿都不清澈，透着一丝诡异。 我站在一旁，一边吃着刚才出门的时候从屋里拿的一个梨子，一边四处看着。 爷爷吆喝了一声，“上腰！”随后，所有人再一次一鼓作气，将那棺材给扛上了肩头。 我就跟在后面，由于我那时候年岁尚小，个子也不高，所以一抬头正好就能看见那口棺材的底部。 我无意中瞄了一眼，可是就那一眼，把我吓得一个坐墩儿就摔在了地上。 就在那口棺材挨着刘大壮身子的一个角上，我看见一滴滴血不停的从那里的老鼠洞中流了出来。 “血……棺材流血了……”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看见棺材里面流出血来，真的吓得是魂儿都要飞了，我伸出手指着那个大老鼠洞，这就大喊了一声。 我记得那时候，我连眼泪花儿都淌了出来。 我这一声喊，倒是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旁跟着抬棺队伍的风水先生顿时脸色大变。 他让抬棺队伍停下来，然后趴在地上仔细的看了看棺材的底部，这一看，整个人脸色都不对劲了！ “不好了不好了，那耗子啃尸体了，快开棺，快开棺！” 张先生一句话，所有人都要照做，毕竟这种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众人又将棺材给放在了八仙桌上。这时候一旁的刘大壮才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我吓得是浑身都在哆嗦，死死地抓着刘大壮的手臂就是不想松开。 那张先生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又从挎在自个儿肩膀上的布袋子里面掏出一叠纸钱来，在棺头的位置是烧了纸钱，又叩首三次之后，这才召集大伙儿准备开棺！ 开棺之前，张先生有吩咐，所有人除了开棺的人之外，要离棺三尺距离，不能靠得太近。 大伙儿明白了之后，爷爷，李老棍儿，还有刘大壮三个人这就打开了棺盖。 棺盖刚刚一打开，顿时一只足足有一只小猫一般大小的大耗子就从棺材里面给窜了出来。 我当时看了个仔细，那只大耗子浑身乌漆麻黑的，嘴上还沾着不少的血迹，从棺材中窜出来之后，就落在了刘大壮的脚边，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副棺材。 当时也没人去管那只耗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口棺材里面，一瞧，傻了眼！ 棺材里面男尸是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可是旁边的女尸却满目苍夷，浑身上下已经被大耗子给啃得有些面目全非了，甚至在胸口的位置，都能看见一根根森森白骨。 当时有人受不住就吐了起来，一旁，爷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身边的风水先生。 张先生一阵摇头晃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看着棺材里面那具已经被啃得看不清楚原本面貌的女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张先生显得有些焦急，他本来就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在那一刻似乎都多了几道。紧皱的眉头，就好像干了的老树皮一样，看得我一阵发麻。 “熊奶-奶的，狗日的死耗子！” 这时候，就听见一旁的刘大壮突然大骂了一声，伸手从地上抄起来一块大石头，我记得当时爷爷正打算要阻止刘大壮，可是声儿都还没喊出来。 那刘大壮还真是虎头虎脑的二话没说，手中石块儿是呼啦就砸向了自个儿脚边的大耗子！ 别说，刘大壮这一手可真是不错，直接砸中了大耗子的脑袋，那大耗子当场就倒在了地上，脑袋被那石头块子给砸了个稀巴烂，抽搐了两三下之后，没了动静！ “哎呀呀……我说刘大壮，你……你闯了大祸了！” 张先生慌忙跑了过来，一看地上的死耗子，再看看刘大壮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恨不得当场就给刘大壮一个脑瓜蹦！ 就连一直保持着镇定的爷爷，在刘大壮将那耗子给砸死之后，也变了脸色。他看着地上的死耗子，半晌也没说出来一句话。我就看着爷爷的那张老脸上，突然闪过了两行汗珠子。 “唉……要出大事儿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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