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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imee--雅

(转)《凶宅笔记》--贰三力作--每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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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丢了魂


  又过了一月有余,我每天按照秦一恒的叮嘱去晒太阳,最后黑了不少。这段时间其实袁阵是联系过我的,我虽然都很有兴趣,却也不敢贸然动身。因为秦一恒告诉我亲眼见到那些东西,是应该静目几日的。所谓的静目,就是指在一段时间里尽量不要去看红色的东西,因为红色有辟邪的能力,眼看了之后反而会因为正气把自己的运气冲抵,这有点被冻伤之后反而不能用火烤的意思。不过,这跟秦一恒说过的很多道理一样,我并不知道真假,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这么坚持了下来。不过,因为静目,我却养成了戴墨镜的习惯。后来跟秦一恒出去,乍一看,我反而更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固然美好,但是生活的停滞也会让人越来越无聊。恰好,这个当口袁阵又联系到我,说是有一家人的房子要出手。不过,听他的形容,这个宅子似乎并不是凶宅,因为住在里面的人都还活着。

  我听了他的叙述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想去看一下,因为袁阵报给我们的价格算下来利润也是颇高的,而且,我想,说不定他们家碰见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用不着方术的那一套办法,这样说不定我就捡了一个大便宜。我跟秦一恒通了一下气,他起初并不同意,说我们现在的运势很低,做生意恐怕会赔钱,还是少安毋躁,留神别再染上什么血光之灾。可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这个宅子距离我们所在的城市并不远,走高速的话,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况且我自认为我开车还是挺快的,自驾去的话又省了很多打车、步行的时间,所以我们干脆直接开车上了路。袁阵碰巧就在这座城市,到达当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的时间,我们就请袁阵吃了一顿饭,席间,他大概讲了一下这个宅子的事情。

  袁阵说,这户人家住这里已经有几年了,男主人是一个中学老师,女主人在自家小区开了个小超市,两个人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还是挺美满的。

  因为男主人是教师,所以每年有寒暑假期,加上他本人喜好旅游,所以每年的假期基本上都会自助游,或是一家三口报旅行社去一些国内的旅游景点。怪事就发生在他们一家三口的一次暑假旅游之后。当时他们去了东北林场一座尚未开发的山,虽然尚未开发,但也因为没有多少人工雕琢和污染,景色十分宜人,一家人玩得十分开心。临上山的时候,男主人特地从当地买了一个大西瓜带上山,放在了河里,想等西瓜凉透了再吃。可是等到他们玩过一圈回来,却发现河里的西瓜不见了。因为当时并不能确定山上是否还有当地人或是其他游客,所以一家人虽然扫兴,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咒骂了几句偷西瓜的人,最后悻悻地下了山。之后在结束旅游回去的路上,他们的女儿就嚷嚷很困,说要睡一会儿,反正路途遥远,两个大人也干脆睡了一觉。没想到等回到家后,他们的女儿还是很嗜睡,依旧嚷嚷很困,这对夫妇还以为是车马劳顿,加上游玩耗费了不少体力,并没有当回事。

  可是之后女儿就很难再醒过来,一连几天基本都是在睡觉。两个大人这才开始害怕,连忙送去医院,然而各项检查完全正常,最后他们没辙,就找了个当地懂行的人来看。懂行的人说,他们一定是在山上惹了什么东西,现在闺女被上了身,必须要重回当时玩的地方去祭拜一下。这对夫妇照做了,又买了很多贡品瓜果回到了那座山上,跪地磕头求饶了半天,却没什么效果,无奈又返了回来。通过关系找了很多人来看,结果都说是因为对山上的东西不敬所致,却也都拿不出可行的办法。后来,两夫妇无意中通过袁阵听说了我们两个一直在买凶宅的消息,以为我们也是有些道行的,就希望我们过来看看,又知道我们是炒房的投资者,肯定不会白来,一咬牙,就给了一个比市价低很多的价格,只要我们把他们的闺女治好,就把宅子卖给我们。

  听完袁阵讲的宅子的事情,我心里面还有一点犹豫,这样乘人之危的事情,虽然之前我也做过,不过,如此明目张胆还真是头一回。

  但人已经到这儿了,姑且还是去看看,要是实在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大不了象征性地收点费用回去算了。吃过饭,我们就直奔那对夫妇家。

  敲开宅子的门,看样子这对夫妇已经等候多时了,很热情,上茶、递烟、削水果,我没接,先跟着秦一恒去了卧室看看他们的女儿。

  小女孩这时还醒着,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勉强地动了一下眼珠子。秦一恒走上前,简单地看了一下,回过头叫我去他们家厨房拿把菜刀和案板过来。他从包里掏出几节枯树枝一样的东西,用刀剁碎了,用个红纸包好摁在了女孩的天灵盖上,然后叫我们从里屋出来,在客厅里商量对策。

  秦一恒说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不过也的确是跟之前那些人看过的一样,女孩的魂莫名其妙地丢了不少。

  我听了还很迷糊,也弄不明白他所谓的丢了不少是个什么概念。

  秦一恒就解释了一下,也算是给这对夫妇分析一下小女孩现在的状况。所谓的三魂七魄,想必很多人都经常会听到,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三魂七魄究竟是什么。道教上说,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在这其中,魂,简单点来讲,就类似于一个生命的大脑,而魄则可以比喻成我们的神经系统,这两个东西共同支配着我们的身体,相互配合。在这个理论中,三魂中只有命魂会在人身上常留。直白点来说,如果天魂和地魂也都能归于人体的话,那就是所谓的得道成仙了。神话传说中那些修炼千年却并未得道的妖怪,基本上仅仅是开了地魂而已。

  正是基于这个理念,在民间,很多地方的小孩会有在脖子上挂小锁头的习俗,其实也就是为了锁住魂魄不让其溜走。因为在幼儿时期,人体的魂魄并不稳固,很容易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脱离身体。这其实也很容易解决,如果情况并不严重,找一个至亲的人呼唤几声,自然轻松寻回体内。用通俗一点的话讲,就是这时候的魂魄很容易拆卸,所以安装起来也比较轻松。而在人成年或是长大之后,魂魄趋于稳固,但也并不是不能被撼动的,先不说被勾魂一类的事情发生,单纯在我们的俗语中就能窥其一二,譬如,我被吓丢了魂等。

  秦一恒讲到这里,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瓜顶,示意道,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我为了防止小姑娘的身体被东西乘虚而入,特意用雷击枣木剁碎了用红纸包上,封住小女孩的灵门。这被闪电击中过的枣木不仅具有辟邪、树正气的功效,而且碾碎之后与露珠调和长涂于左手,还能有求子的作用。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魂魄进出人体的通道,就是天灵盖。那些运用邪术取人魂魄作为己用的人也都是在受害者的天灵盖上下功夫。这个理论几千年来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文化在发展,即便在神话小说《西游记》中,我们也能看到。金箍是锁在孙悟空额头上的,这其实也就是锁住了孙悟空的魂魄,让其无法遁逃,所以,即便孙悟空在灵魂出窍的时候,他的头顶依旧会带着金箍,说白了,无论他跑多远,狗链一直拴在脖子上,无非只是线放长了而已。

  秦一恒讲的这一大串玄学知识听起来倒并不晦涩难懂,那对夫妇显然也听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眼睛都红了,一直求我们救救他们闺女。

  秦一恒说,这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实施的时候会比较烦琐,但只要有耐心,相信他们的闺女就能恢复。

  这对夫妇听秦一恒说有救,连忙千恩万谢,就差下跪了。我看着也觉得很心酸,就问秦一恒,现在那个小女孩是什么状况。

  秦一恒说,现在看起来,仅仅是三魂七魄丢了不少,不过也看不出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跑掉的。按照之前他们在山上的经历,他个人更倾向于她的魂魄被什么东西勾走了,只是这样一来就真的很棘手了,因为,首先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其次,他们也很虔诚地去祭拜过了,并没有效果,可见那个东西心胸并不宽广,肯定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话还没说完,女孩的母亲就吓得开始呜呜直哭。秦一恒见状也有些无奈,就又安慰道,这种情况在以前城市化进程并没有这么迅速的时候,其实是时有发生的,甚至现在的一些偏远地区,也常常会出现一些动物上了人身的事情,所以现在也不要太悲观,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秦一恒的话虽然有安慰的成分在,不过也的确在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听奶奶讲过一件他们村子里发生的真事。当地的一个妇女有次进山,因为内急,就在一棵树下方便,这其实是很忌讳的一件事,因为说不定你就把排泄物喷在了一个你看不见的东西头上。这个妇女就因此着了道,回家后人性全无,见谁咬谁。家人见实在没辙,就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放到床上,而后就找了一个十里八乡还算懂行的人来看。那个人见状,就断言是被仙魅上了身,却也没有太直接的办法,只能用辟邪之物驱赶,但并没奏效。后来,反而是一个附近的屠夫,见状大喝一声,问那个妇女何方神圣,没想到那个仙魅真的被屠夫身上的戾气所震慑,乖乖报了一个叫作梧桐山靴子洞的地址。懂行的人见状,立刻带了全村人去寻找,终于在山里的一颗大梧桐树洞里找到了一对黄鼠狼。最让人称奇的是,黄鼠狼可能也是贪图舒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叼来了一只牛皮靴当床睡。众人急忙把黄鼠狼杀死,回去一看,那个妇女果然恢复了正常。这虽然只是口口相传的一个故事,我也并不清楚真假,但如果按照秦一恒所言,想必也是有一些真实性的。

  现在事情大体已经理出脉络了,就看后面秦一恒如何操作了。我用眼神询问了他一下,他见状就凑到我耳边告诉我,如果真是这样的仙魅上身,倒也并不难办,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个东西居然强大到直接把魂引走,这麻烦就大了。就好比你的电脑中毒了,只要用好一点的杀毒软件清除也就解决了,可是倘若你的电脑平白无故丢了硬件,那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分析,我的心情就有点沉重了,合着刚才他的话还是朝着乐观方向估计的。但现在我是真心想帮助这两口子,我也是独生子,所以更能理解独生子女对于父母的重要性。看这对夫妇是真可怜,秦一恒也像动了恻隐之心,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按照平常的办法试一下,就是民间所称的“叫魂”。

  这个叫魂的方式很烦琐,实施起来也非常耗费精力。首先要在几个固定的时间段里,子时、丑时、寅时、卯时,把家里的灯全部关上,只点燃一盏油灯给魂魄指路;然后,打开窗,站在窗前,分别面向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四个方向不停地唤小姑娘的名字;最后,再点燃一张写有小姑娘生辰八字的黄纸,喂小姑娘喝下。

  另外,还要在白天的辰时、巳时、午时、未时四个时间段里,面对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叩拜上供,这是恳请各路神仙鬼怪网开一面,给小姑娘的魂魄让路。直至喂完小姑娘喝下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灰之后,七天内不能在晚上叫小姑娘的名字,因为小姑娘的魂魄尚且未稳,这时如果被过路的小鬼听到,便能用同样的办法,再次把小姑娘的魂魄勾出来。

  我们也是按照这个步骤一步一步地实施的,虽然我作为一个外人并不需要参与,但是即便如此,我光看着他们做这些事就觉得很累,而且最变态的是,整个步骤第一次做完后,并没有见效。秦一恒说可能是魂魄丢得太远的缘故,就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果然有了很明显的效果,小姑娘在晚上喝完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灰之后,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起初似乎是因为久未活动,肢体行动还不太受控制,而后经过短暂的适应,居然能下地走动了。

  这对夫妇很感动,对我们两个不停道谢,估计把他们俩这辈子知道的好话都说尽了。男主人当时就想要起草合同,按照当初的承诺把房子卖给我。坦白讲,我也很开心,心里寻思着就当是做了一件善事,钱什么的也就算了。我表明了态度,说我并不想赚这个钱。男主人却很坚定,而我也是铁了心地拒绝,几个人居然因为这个客气了半天。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皆大欢喜,这么你来我往客套的时候,秦一恒却在旁边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以为他临时变卦了,想把这个房子收下来,就想转过头劝他。谁知道看向他时,他却不停地对我使眼色。我顺着他的眼色看去,发现他指的是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这时候坐在床边上,挺安静的,倒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我就歪过头用眼神询问秦一恒是什么意思。他把我拉到身边,耳语告诉我说,咱们得小心点,召回来的好像不是小姑娘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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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差错

  听完这句话的瞬间,我的脊背就凉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刚明明觉得她看起来很正常,这回一看,就觉得她浑身上下说不出哪里让人感觉不舒服。我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秦一恒拉到一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秦一恒撇着嘴说,他现在也不清楚,所有的步骤进行时都是他在旁边监督完成的,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他也是刚刚感觉到这个姑娘不对劲的。

  现在,我们有点骑虎难下了,因为没法跟这对夫妇解释。

  我也心知如果现在讲出真相,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心情的落差我怕他们一时平复不了,何况我们现在一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要是他们翻脸兴师问罪起来,我们真没办法应付。我连忙低声问秦一恒怎么办,生怕被那对夫妇听到。

  秦一恒简单想了一下,说这个事情现在是真的不好处理了。首先那个被招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并不清楚,有多大的危害和什么目的,对于我们而言也都是未知数;其次,即便只是过路小鬼因为机缘巧合进了她的身也是很难办的,因为那些枉死之人对生命都是极其留恋的,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重回人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还不能使用太极端的手段,一是怕伤到小姑娘的肉身;二是万一对方玉石俱焚跳楼自杀什么的,那就真的完蛋了。

  秦一恒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可目前我们还真就是进退两难了,总不能把人放这儿就走吧,可留下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对策。最后,秦一恒悄悄跟我建议说,还是先离开,然后回去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手段。

  我见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临走前,我们编了个理由,告诉那对夫妇今晚必须把小姑娘关在卧室里。他们见我们真的把小姑娘治好了,当然也是言听计从。出门时,我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慌,心说,秦一恒之前告诉我现在运势低,果真不是糊弄我的。

  回到宾馆,秦一恒又回忆了一遍招魂的过程,觉得还是没有什么纰漏,想必问题并不出在这里。一时间,我们俩都有点心焦。过了半天,秦一恒突然恍然大悟地告诉我,有可能是小姑娘的生辰八字或是名字写错了!

  本来我见找到原因了还挺兴奋,可是细琢磨一下,又觉得这站不住脚。生辰八字对于这个招魂的仪式相当重要,所以他们在写的时候肯定也确认了好几次,而且在这么关键的事情上,大家都会集中注意力,写错的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名字就更不用说了,简单的两个字,怎么可能会轻易写错?然而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秦一恒也只能想出这么一种原因。

  我就说,会不会这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她父母亲生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确切的生辰八字?

  秦一恒摇摇头,说他在整个仪式启动之前,其实就有过担心,因为这个喊魂的人必须是至亲才行,他也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很明白,那对夫妇不可能还会贸然犯险。

  听完秦一恒的话我的心彻底凉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对夫妇,可是我们又不能逃之夭夭。看秦一恒的表情也是有点失落,我们俩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最后干脆把头往被里一缩,各自睡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秦一恒就把我拽了起来,跟我说,他可能想到了一个办法,先不说能不能找回那个姑娘的真正魂魄,但起码能把姑娘现在的魂魄弄出去。

  我看他满眼的红血丝,看情形是琢磨了一宿,急忙穿好衣服跟他去了附近的寿衣店。秦一恒抱了整整一怀的白蜡,也叫我帮着提了一袋,二人直奔那对夫妇家去。

  对于我们俩又突然造访,那对夫妇起先还很吃惊,而后估计以为我们是变卦了想买下这个宅子,居然还很好心地又要主动起草合同。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随口跟他们编了一个理由,说小姑娘的魂魄还未稳,我们得用方术做个简单的仪式帮她稳一稳魂。

  这对夫妇本来就把我们俩当救世主,自然是言听计从。秦一恒就交代了一句说,我们在房间的时候他们不可以进来,就带我直接走进了小姑娘的卧室。小姑娘此时八成也能感觉出秦一恒懂行,见我们进来,虽然没有表现出恐慌,倒也能看出她还是有些惧怕。秦一恒没有走近她,而是默不作声地开始往外掏白蜡。我见状赶紧也跟着往外掏,很快,白蜡就摆了一地。

  我俯下身子,视线刚好被秦一恒的身体挡住,可我又忍不住想看一下那个姑娘现在的表情。我想侧头,秦一恒就提醒我说,千万不要跟她说话,看也尽量少看,她现在属于身魂不一的状态,一会儿你听我的口令,我点着了蜡烛之后,你就帮我把她摁在地板上,记得要快,别让她跑了。

  我也不知道秦一恒究竟想干什么,但听他的总是没错,就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只是我很奇怪那个小姑娘明明知道我们想对付她,却没有作出任何应对反应,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看我们。我一直在克制着不要抬头,可还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们,这种感觉让人浑身发毛,我赶紧把注意力移到了手里的活上来。

  蜡烛虽然多,但往外掏还是很容易的。秦一恒从成堆的蜡烛里数着选了几根出来,又把剩下的蜡烛用红线打成捆,放在一边。我心里特别紧张,生怕秦一恒忽然叫我摁住那个姑娘的时候我来不及反应,而且我也有点犯怵,一是真的有点害怕,因为虽然她现在是肉身,但毕竟不知道她身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二来我也担心我失手把她的肉身弄伤了,回头魂魄倒是找回来了,肉身出事了,这也是个大麻烦。

  就这么琢磨的工夫,秦一恒那边差不多已经完事了,我还想提醒他一会儿喊我的时候小点声,别吓着姑娘的父母,秦一恒忽然就大喊了一声,上!

  我完全是依靠条件反射猛地站起身的,由于太突然了,脚底下也没留神,居然一脚踩到一根白蜡上,就这么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姑娘似乎也没想到我们能突然来这么一声,也是吓了一跳,我听她“啊”了一声,直接就从床上一步跃到了窗户边,随手就把窗户打开了。

  我一看,心说,这回彻底完了,这她要是跳下去,我赔个倾家荡产不说,没准还得蹲监狱。当时也是脑袋发蒙,居然跟着喊了一声,你冷静点。

  我的声音还没落下去呢,秦一恒就一步从我身上跨过去,伸手就想去抓小姑娘的胳膊。小姑娘见状,居然义无反顾地就想往窗外跳。幸好还是秦一恒的动作快一些,提前拽住了她。我赶忙爬起来,想去帮忙把她摁住,可意想不到的是,小姑娘居然一点也不反抗,任由秦一恒直接把她摁倒在了地板上。

  秦一恒掰开小姑娘的手,连忙叫我把白蜡点着了,用火隔一拳的距离烤她的掌心。虽然我心里非常不忍,可是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我怜悯了。我把火焰放在小姑娘的手掌底下,刚放了没两秒钟,蜡烛就灭了。

  秦一恒叫我把这根灭了的蜡烛丢掉,换一根新的点上,继续烤,但这根蜡烛也是照旧没过多久就灭了。过了半晌,灭掉的蜡烛堆了一堆,每一根都会莫名其妙地熄灭。不过,每一根蜡烛燃烧的时间倒是要比前一根蜡烛长那么一点点。

  小姑娘始终也不叫痛,甚至连声音都不出。又这么持续了半天,我才听见她闷闷地哼了一声,直接瘫倒在了秦一恒的怀里。这回蜡烛没有灭。秦一恒把小姑娘放下,赶紧过来捧着蜡烛,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见火苗并没有异样,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看他的表情,好像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就问他是不是没事了。他点点头告诉我,现在基本上是没事了,只是又回到了我们最初的起点上。这次上姑娘身的幸好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看这反应多半是个还没长大的小鬼,这种鬼死后虽然也很不甘心,却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传说八岁以下死亡的儿童是不能顺利投胎的,女生因为阴气较重,与男生有时间上的差别,即便她们进了地府,也只能在奈河岸边徘徊,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对于儿童的束发年纪是有一个硬性限制的(基本都是八岁起)。这其实也就是标志着这个孩子的灵身已经基本合一,死后也是能顺利进入轮回之路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虽然常常会听到厉鬼作祟的传言,却鲜有听说化作厉鬼的儿童到处害人,因为它们只是抱着对生命的一种留恋和不舍存在于阳间,并不会背负多大的怨气。即便会亲身经历,也仅仅是被捉弄,随后而来的小病小灾并不是它刻意强加于你的,只是但凡有过相关的接触,被冲了运势,自然就会走背字。

  听秦一恒说只是个不会害人的小鬼,我自然也是暗自庆幸。他所说的我听着还挺新鲜,就又让他多讲一些。

  秦一恒见小姑娘现在已无大碍,也就放心继续讲道,这小鬼不仅包含了未至束发年纪的小孩,未出生的婴儿也算。很多方术书籍里面记载,堕胎是会因为扼杀了孩子的生命而遭到孩子怨恨的。但这也并不是必然的,因为所堕之胎,分为两种,一种是阳寿未享,便被扼杀,这一种的确是会有怨气存在,通常会影响其父母的运势或是身体,不过也并不是很快或是一定就会应验,因为这还要结合具体情况而定。譬如父母的阳气够盛,或是命理八字至阳等,都会有一定的缓解作用。而另一种其实就是命该如此,这一种的胎儿因为注定没有阳寿,所以即便不甘心,也并不能给父母带来多大影响。既然说到婴儿,自然就会讲到出生八字的问题,这生辰八字作为命理学的核心,可以推算出各种信息。如若有高人推算,虽不能说得事无巨细,但起码也会大体一致,这些在现今社会基本已经成为共识了。然而玄学中还有另一个说法,叫作阴八字。我们所谓的生辰八字即是我们出生的年月日时,这是按照出生的那一刻来推算的;而阴八字则是根据所谓鬼魅转世投胎的那一刻的年月日时来计算的,是用来推算前世的,也就是投胎转世之前的事情。

  秦一恒又讲了一套,也算是给我作了一番玄学知识普及。我心说,要是天天这么跟他耳濡目染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大师什么的,最起码招摇撞骗是够了。可转念又一想,还学什么啊,折腾了一地白蜡,只算勉强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小姑娘的魂魄究竟去了哪儿我们还不清楚呢。

  看见白蜡,我才想起问秦一恒,刚才用白蜡烤的方式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秦一恒解释说,白蜡抛开物理属性不说,从玄学上看,其实是比较能感受阴气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丧事上都选择使用白蜡,例如影视剧想表现阴气逼来的时候,总会给白蜡一个特写镜头,然后看其熄灭,这其实都是有一定根据的。

  用白蜡的火去烤小姑娘的掌心,也就是用蜡烛的火去烧小姑娘身上的阴气。而每当阴气把蜡烛的火侵灭的时候,就要换一根新蜡,是因为那根蜡烛已经被阴气侵过,再点,效果则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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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无能为力

  等秦一恒给我讲完,我才反应过来,一会儿出去跟那对夫妇是完全没办法交差的。我们明明说是来给小姑娘固魂的,结果折腾完又恢复原状了,加上那对夫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恐怕杀了我们的心都有。可这事也实在是瞒不住,我跟秦一恒简单商量了一下,没办法,还是开门出去把事情说清楚。

  那对夫妇起初并不相信,秦一恒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加上这对夫妇估计也发现了小姑娘虽然不再贪睡却还是很反常,最后也只能相信了。

  于是,我们几个人就重新坐下商量对策。秦一恒又仔仔细细地把姑娘出事那天的情况问了一遍,听了还是直皱眉头,事情陷入了僵局。我在旁边干看着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也感觉堵得慌。

  秦一恒思考了半天,突然问那对夫妇他们去旅游的那天是不是阴历的初三、十三或者是廿三?那对夫妇回忆了半天,表示好像还真是廿三。

  秦一恒听见他们给予的肯定答复,眼睛立马放光了,说他估计找到事情的原因了。他说,首先,初三、十三、廿三这三天,据说是地府的阎罗王出行的日子。传说中,阎罗王会在这三天亲自去为冤魂申冤昭雪,大鬼小鬼必然避让。倘若在这天与其相遇,如有不敬或作奸犯科,恐怕就会受到牵连。他想,如果这是真的,恐怕他们那天还真就是碰上了,估计正好赶上西瓜丢失,这个小姑娘说不定在心里面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魂魄才会被小鬼勾走的,以示惩罚。倘若真是如此,如果按日去城隍庙虔心祭拜,也许小姑娘就会慢慢恢复了。

  这次秦一恒的推论就更离谱了,连阎罗王都扯上了,但之前那个国企食堂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有一些我们并不能亲眼看见的制度和统治者。

  这对夫妇见事情还是有救,自然是感激涕零。既然已经找到了事情的起因,我们就跟这对夫妇告辞,准备返程。

  出了门,我就感觉秦一恒有些不对劲,脸色始终不太好。我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这才开口告诉我,其实,他刚刚讲的那些是骗那对夫妇的。虽说阎王出行的传说并不假,但并没有日期或是时间上的限制。譬如在一个人多的场所,大家都聊得热火朝天时,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全部静下来,这个在西方的传说中是恰好有魔鬼经过。而在我们中国人的传说中,多半认为是阎王爷出巡恰好经过。作为一个统治者,必然会有小鬼在前打着肃静的牌子,所以我们的忽然安静可能就是出于一种玄妙的身体反应,这种反应类似于对灵体感知。而他说的那几个日期,仅仅只是每月里阴气较重的日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那对夫妇相信他所言非虚,去虔诚地祭拜,但究竟有没有效果,他就不知道了。

  听完秦一恒的话,我只剩下唏嘘,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想要帮助他们却无能为力。秦一恒再神也仅仅是个凡人,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现在事情做到这样,我们已经算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这次的这个宅子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感觉心情压抑,看秦一恒的样子也是不开心。我们两个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开回了家。

  这一次的经历让我身心疲惫,回去很多天心情都比较低落。索性关了手机在家闷头玩了几天游戏,其间秦一恒倒是没来看过我,不过我们也偶尔会在网上说两句。

  秦一恒在网上说其实他跟我的心情一样,不过,事已至此,也实在没有办法。我直接告诉他,我可能不想再做这一行了,虽然利润相当可观,可是最近接手的这两个宅子,让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了。

  秦一恒倒是没有反对,不过他也告诉我,其实很多事情还真就是命中注定的,从一开始的一个细微的决定,很可能就逼迫着我们要走下去。我没听懂他说的话,但是我也懒得揣测了。又玩了几天游戏,终于感觉身体实在是闷得发慌了。

  打开手机,就看见头天晚上袁阵给我发的信息,内容是有笔大生意千万要让我过目一下。其实我真不想再买这些神神叨叨的宅子了,可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磨蹭了半天,还是把电话给他回了过去。

  袁阵就把这个宅子的情况大体给我讲了一下。

  这次说是一个宅子可能不太贴切,具体说来应该算是好几个宅子。几套房子都在一个单元里面,全是一个村长家的。这个村子其实也就是城市周边的那种城中村,因为开发商开发楼盘时占了他们村很多地,这个村的村民就一下子全成了暴发户,不仅分得了一大笔现金,还都得了好几套房产。村长得到的好处当然更多,六加一的楼,他一个人直接离谱地分了半个单元。这本来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吧,可是这个村长住进去之后,家里人就一个挨一个地出事。首先是他的一个女婿出了车祸,差点成了瘫痪,人还在医院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女婿做生意被人骗走了很多钱。不仅如此,两个女儿也开始状况不好,一个莫名其妙地得了癌症,另一个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无论做什么买卖都赔钱。

  起先村长也没多想,可是事赶事加起来,他就不得不开始寻思是不是宅子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就找了人来看,都说宅子朝向、布局什么的都还可以,即便有一些风水上的小纰漏,也不至于把家里人害成这样。而且,本来他的这个房子就建在原来他们村的地界上,也并不存在不小心建在了墓地上的可能,所以,这个村长一时间也没啥办法,只能到处托人,看看能不能帮着改善一下。

  我听完袁阵说的概况,说实话我还真没什么兴趣,抛开我真心不打算再干不说,就是这宅子,我也是吃不下的。因为像这种房子,按照政策五年内是拿不下房本的,所以,即便我想买,这个村长也卖不了。而且看现在的这个架势,这个村长也没打算卖。即便我和秦一恒过去把事情圆了,也没什么太实际的利益。

  我把我的想法跟袁阵说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求我去看看。估计那个村长允诺给他不少的好处费。袁阵说那个村长不在乎钱,只要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直接现金就可以给我一百万元。

  我听完之后,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速,这他妈的也太大手笔了。我还真动心了!我在心里面劝自己,这么多钱,肯定不是那么好赚的。结果我还是没抵挡住贪欲,我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这笔钱到手,我就彻底离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远点,专心做我的小生意去。

  于是,我给秦一恒打了一个电话,想转述一下这个宅子的事情,谁知道袁阵已经先给他打过了,他也是在等我,看我什么意思,我见既然这样,就跟秦一恒合计了一下,决定第二天就动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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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红绳引鬼

  这个村子就在一个省会边上,具体是哪儿,我也不便透露。总之,我们俩乘飞机到那个宅子门前用的时间并不长。整个居民区有一半都是他们村的人在住,剩下的房子除了一些已经售出的,多半还空着,或者租了出去,大都是村民分到了自己住不下的。

  袁阵已经等候多时了,介绍我们见了那个村长,人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并不五大三粗,看着还挺像有点小文化。我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村长说给我们听的基本跟袁阵传达的一样,不过,他还透露了一点,这个宅子之前已经有一个懂行的人给布置过,那个人告诉他,他们家会有血光之灾,性命攸关。村长毕竟还是村里的人,比较相信这些,加上他本来也不缺钱,寻思着无非掏点钱的事,就让那个高人给自己家里的几套房子弄了一下。

  那个高人具体弄了什么,村长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为那个高人在布置的时候是不许旁人在场的。本来村长以为有高人布置过的宅子,不说能升官发财,起码也能保个家道平安什么的。可是没想到那个高人走后没多久,家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事。他又找了人来看,也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次找我们来,也是希望我们给看看,再这么下去,他这个家恐怕就要被折腾散了。

  听完村长的话,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跟秦一恒已经在这个圈里小有名气了。不过名气再大也是虚的,还是得靠真本事挣钱,于是,我们也没多耽搁,直接去看宅子。

  这个村长的家具体有多豪华,我不太好形容。总之,我敢断定,他这次捞的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一栋现在很难看到的6+1型的房子,也就是六层住人,最下面一层为车库。而后我所述的一楼,其实是指居住的一楼,最底层的车库并不算在内。

  从一层开始,他自行把每两层中间打通,装上了楼梯。这样,村长和老婆住在一层和二层里,往上的两层是大女儿的,最上面的两层是小女儿的,这样一家子住满了半个单元。

  我和秦一恒这么一层一层地看过去,还真是挺耗费体力的,幸好这三家人的装修风格并不一样,这样看着还稍微新鲜点。秦一恒转了半天,一直用一种很不解的表情看着四周。我就问他,这个宅子有没有问题?他很坚决地摇头,低声告诉我,这个宅子真是被高人布置过的。从家里的布局看,哪怕房间里面摆的植物,都是有讲究的,这个家肯定是不仅生财而且人丁也会安康,完全不应该是村长说的这么惨。

  虽说我并不懂行,但单从一个人的感觉上来说,这三个宅子走进去都感受不到什么异样。见秦一恒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又回到了村长的家里,讨论一下对策。

  秦一恒说这个宅子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半点毛病也没有,因为本身宅子里并无人死亡,甚至连周围都无人横死,加上他们家本身就人丁兴旺,有人气镇住宅子,即便是过路的小鬼也不会停留,而且从风水学的角度上来讲,这里基本是个福宅。虽然风水宝地并不代表没有脏东西,但起码是会运用天地之气将这些晦气、煞气、怨气慢慢冲散,所以说这个宅子是凶宅,肯定是站不住脚的。这样的话,现在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宅子的风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可惜的是秦一恒自己也仅仅是略知一二。因为在玄学上来讲,驱邪和风水虽然有联系,但也还是有一定的差异,这有点类似于数学中的几何和代数,它们可以说是一门学问,同时也有很多共通之处,但细说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风水也仅仅是能看个皮毛。

  这样的话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了,因为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可要是说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眼看着一百万元就能到手,我还真是不甘心。

  我就问秦一恒能不能试着用方术的办法给看一看,他想了一下,说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恐怕会有风险,万一操作不好,很容易惹祸上身。

  我也是见钱眼开,寻思着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在身边罩我一下。想到这,我就跟秦一恒商量,说还是试试看,试过不行的话,我们再打道回府,这样钱没赚到手我心里也舒服点。

  就这样,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要用的东西,我无非就是帮着他提一提袋子,其实也是落一清闲。这次准备的东西,说不上特别,基本还是以前常用的那些,唯独这次他买了很多红线。先是把红线浸到用李子榨成的汁里,然后把每一捆绕开,捻成一股,再互相连接,这样就连成了一根足有几十米长的红绳,最后在红线中间绑了几个扣,拴上了一个一个装着五谷杂粮的小袋子,线的两头各拴着一个小石头。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就返回了村长家,叫村长家所有人今晚都住到外面去,并且又让村长告诉这个单元另一边的住户,也要暂时避一下。等到人都疏散开了,我们就在村长家里等天黑透。

  我们简单吃了点速食,抽了几根烟,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我们又安心等了一阵子,差不多11点的时候开始行动。秦一恒在这栋楼的大门外撒了很多淀粉,用手轻轻地抹平,然后叫我拿着线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楼村长小女儿家的门前,叮嘱我手里的红线千万不能松开。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推我,要立刻面向墙,闭好眼睛,不要回头看。

  本来我之前都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他忽然对我这么严肃地说这些事,我立刻就紧张起来,这才想起来问他这是要干什么。秦一恒说,他是要引鬼进楼。到时候脏东西会跟着红线一直往上爬。如果脏东西在某一层停了,就证明是那一层有问题。人的眼睛必定还是有局限性的,而这些阴物却很容易发现这个宅子里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因为但凡是在这样风水布置得很好的宅子里动手脚,那个被动手脚的地方一定会因为风水流向而聚集阴气,这种阴气虽然不重,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但那些脏东西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听秦一恒这么一解释,我就不争气地腿软,走上楼的时候,总是感觉手里的红线一动一动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因为红线那边的原因,但我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差不多站定到六楼,我冲楼底下喊了一声,他应了一下,然后我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又过了一会儿,楼道的灯就灭了,秦一恒把这个单元的电源总闸关了。四周一黑下来,我的听力就因为黑暗敏感了不少。我恍恍惚惚能听见秦一恒在楼下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本来距离就很远,又加上楼道会把声音折射,这样反而听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

  就这么站了半晌,我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心才放下一些。手里的红线黏黏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沾了李子汁,还是我出了不少汗。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换另一只手握着,腾出这只手擦一擦掌心时,忽然就感觉手上的红线动了一下。我起先还以为是秦一恒在动,可是之后这种震动竟然有频率地开始持续起来。

  我安慰自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没什么可怕的,可瞬间还是头皮一阵发麻。这种频率,如果是秦一恒故意弄出来整蛊我的,倒也说得过去;如果不是,那这的确会让人吓得尿裤子——因为这种频率太像一个人的脚步了,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不紧不慢地在一步一步向楼上走来。不用说了,秦一恒居然真的把冤魂引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能感觉出来红线上的抖动点开始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地想看清前面,可是,虽然眼睛能适应一部分黑暗,但毕竟还是目力有限。我有些想逃跑,感觉那个东西已经走上了六楼的楼梯,我越来越紧张,甚至手都有些发抖。这个时候,我迫切地希望有一点亮光,这么一想,我就想用手去掏兜里的打火机,谁知道,越紧张手上越没有准度,这么一折腾,手中抓着的红线居然掉了!我本来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这回手上的线一掉,我就更有点不知所措,加上能见度实在不好,我赶紧俯下身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线头在哪儿。幸好之前的几次经历虽然没什么收获,但胆子起码是练大了一些。过了几秒钟,我就冷静了下来,掏出打火机打亮,又把线拾了起来。

  这次我是长记性了,线头攥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用打火机照亮了面前的楼梯,幸好是空无一物,否则我恐怕得吓出个好歹来。打火机很快就热得烫手了,我只能熄灭了火苗,楼道瞬间就又黑了下来。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看向四周,等到光亮消失了,我才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个震动好像消失了。

  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可是过了足有五分钟,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我正准备长出一口气,忽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楼道里似乎开始若隐若现地传来一个很含糊的脚步声,起初我并没有注意,事实上,即便发现了这个声音,也得仔细听才能分辨出来。脚步声很轻,却又让人觉得很急促,很像一个什么人踮着脚尖,努力让自己轻盈地前进。我觉得可能是刚才惊吓过度,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出现了幻听,可是这个脚步声却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我正打算再次把打火机点亮,因为黑暗实在让人心里不安,忽然就听见秦一恒一声大喊,跑!那东西在你身后呢。别回头,往楼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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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红绳引鬼

  这个村子就在一个省会边上,具体是哪儿,我也不便透露。总之,我们俩乘飞机到那个宅子门前用的时间并不长。整个居民区有一半都是他们村的人在住,剩下的房子除了一些已经售出的,多半还空着,或者租了出去,大都是村民分到了自己住不下的。

  袁阵已经等候多时了,介绍我们见了那个村长,人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并不五大三粗,看着还挺像有点小文化。我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村长说给我们听的基本跟袁阵传达的一样,不过,他还透露了一点,这个宅子之前已经有一个懂行的人给布置过,那个人告诉他,他们家会有血光之灾,性命攸关。村长毕竟还是村里的人,比较相信这些,加上他本来也不缺钱,寻思着无非掏点钱的事,就让那个高人给自己家里的几套房子弄了一下。

  那个高人具体弄了什么,村长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为那个高人在布置的时候是不许旁人在场的。本来村长以为有高人布置过的宅子,不说能升官发财,起码也能保个家道平安什么的。可是没想到那个高人走后没多久,家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事。他又找了人来看,也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次找我们来,也是希望我们给看看,再这么下去,他这个家恐怕就要被折腾散了。

  听完村长的话,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跟秦一恒已经在这个圈里小有名气了。不过名气再大也是虚的,还是得靠真本事挣钱,于是,我们也没多耽搁,直接去看宅子。

  这个村长的家具体有多豪华,我不太好形容。总之,我敢断定,他这次捞的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一栋现在很难看到的6+1型的房子,也就是六层住人,最下面一层为车库。而后我所述的一楼,其实是指居住的一楼,最底层的车库并不算在内。

  从一层开始,他自行把每两层中间打通,装上了楼梯。这样,村长和老婆住在一层和二层里,往上的两层是大女儿的,最上面的两层是小女儿的,这样一家子住满了半个单元。

  我和秦一恒这么一层一层地看过去,还真是挺耗费体力的,幸好这三家人的装修风格并不一样,这样看着还稍微新鲜点。秦一恒转了半天,一直用一种很不解的表情看着四周。我就问他,这个宅子有没有问题?他很坚决地摇头,低声告诉我,这个宅子真是被高人布置过的。从家里的布局看,哪怕房间里面摆的植物,都是有讲究的,这个家肯定是不仅生财而且人丁也会安康,完全不应该是村长说的这么惨。

  虽说我并不懂行,但单从一个人的感觉上来说,这三个宅子走进去都感受不到什么异样。见秦一恒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又回到了村长的家里,讨论一下对策。

  秦一恒说这个宅子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半点毛病也没有,因为本身宅子里并无人死亡,甚至连周围都无人横死,加上他们家本身就人丁兴旺,有人气镇住宅子,即便是过路的小鬼也不会停留,而且从风水学的角度上来讲,这里基本是个福宅。虽然风水宝地并不代表没有脏东西,但起码是会运用天地之气将这些晦气、煞气、怨气慢慢冲散,所以说这个宅子是凶宅,肯定是站不住脚的。这样的话,现在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宅子的风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可惜的是秦一恒自己也仅仅是略知一二。因为在玄学上来讲,驱邪和风水虽然有联系,但也还是有一定的差异,这有点类似于数学中的几何和代数,它们可以说是一门学问,同时也有很多共通之处,但细说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风水也仅仅是能看个皮毛。

  这样的话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了,因为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可要是说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眼看着一百万元就能到手,我还真是不甘心。

  我就问秦一恒能不能试着用方术的办法给看一看,他想了一下,说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恐怕会有风险,万一操作不好,很容易惹祸上身。

  我也是见钱眼开,寻思着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在身边罩我一下。想到这,我就跟秦一恒商量,说还是试试看,试过不行的话,我们再打道回府,这样钱没赚到手我心里也舒服点。

  就这样,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要用的东西,我无非就是帮着他提一提袋子,其实也是落一清闲。这次准备的东西,说不上特别,基本还是以前常用的那些,唯独这次他买了很多红线。先是把红线浸到用李子榨成的汁里,然后把每一捆绕开,捻成一股,再互相连接,这样就连成了一根足有几十米长的红绳,最后在红线中间绑了几个扣,拴上了一个一个装着五谷杂粮的小袋子,线的两头各拴着一个小石头。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就返回了村长家,叫村长家所有人今晚都住到外面去,并且又让村长告诉这个单元另一边的住户,也要暂时避一下。等到人都疏散开了,我们就在村长家里等天黑透。

  我们简单吃了点速食,抽了几根烟,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我们又安心等了一阵子,差不多11点的时候开始行动。秦一恒在这栋楼的大门外撒了很多淀粉,用手轻轻地抹平,然后叫我拿着线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楼村长小女儿家的门前,叮嘱我手里的红线千万不能松开。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推我,要立刻面向墙,闭好眼睛,不要回头看。

  本来我之前都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他忽然对我这么严肃地说这些事,我立刻就紧张起来,这才想起来问他这是要干什么。秦一恒说,他是要引鬼进楼。到时候脏东西会跟着红线一直往上爬。如果脏东西在某一层停了,就证明是那一层有问题。人的眼睛必定还是有局限性的,而这些阴物却很容易发现这个宅子里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因为但凡是在这样风水布置得很好的宅子里动手脚,那个被动手脚的地方一定会因为风水流向而聚集阴气,这种阴气虽然不重,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但那些脏东西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听秦一恒这么一解释,我就不争气地腿软,走上楼的时候,总是感觉手里的红线一动一动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因为红线那边的原因,但我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差不多站定到六楼,我冲楼底下喊了一声,他应了一下,然后我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又过了一会儿,楼道的灯就灭了,秦一恒把这个单元的电源总闸关了。四周一黑下来,我的听力就因为黑暗敏感了不少。我恍恍惚惚能听见秦一恒在楼下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本来距离就很远,又加上楼道会把声音折射,这样反而听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

  就这么站了半晌,我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心才放下一些。手里的红线黏黏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沾了李子汁,还是我出了不少汗。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换另一只手握着,腾出这只手擦一擦掌心时,忽然就感觉手上的红线动了一下。我起先还以为是秦一恒在动,可是之后这种震动竟然有频率地开始持续起来。

  我安慰自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没什么可怕的,可瞬间还是头皮一阵发麻。这种频率,如果是秦一恒故意弄出来整蛊我的,倒也说得过去;如果不是,那这的确会让人吓得尿裤子——因为这种频率太像一个人的脚步了,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不紧不慢地在一步一步向楼上走来。不用说了,秦一恒居然真的把冤魂引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能感觉出来红线上的抖动点开始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地想看清前面,可是,虽然眼睛能适应一部分黑暗,但毕竟还是目力有限。我有些想逃跑,感觉那个东西已经走上了六楼的楼梯,我越来越紧张,甚至手都有些发抖。这个时候,我迫切地希望有一点亮光,这么一想,我就想用手去掏兜里的打火机,谁知道,越紧张手上越没有准度,这么一折腾,手中抓着的红线居然掉了!我本来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这回手上的线一掉,我就更有点不知所措,加上能见度实在不好,我赶紧俯下身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线头在哪儿。幸好之前的几次经历虽然没什么收获,但胆子起码是练大了一些。过了几秒钟,我就冷静了下来,掏出打火机打亮,又把线拾了起来。

  这次我是长记性了,线头攥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用打火机照亮了面前的楼梯,幸好是空无一物,否则我恐怕得吓出个好歹来。打火机很快就热得烫手了,我只能熄灭了火苗,楼道瞬间就又黑了下来。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看向四周,等到光亮消失了,我才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个震动好像消失了。

  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可是过了足有五分钟,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我正准备长出一口气,忽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楼道里似乎开始若隐若现地传来一个很含糊的脚步声,起初我并没有注意,事实上,即便发现了这个声音,也得仔细听才能分辨出来。脚步声很轻,却又让人觉得很急促,很像一个什么人踮着脚尖,努力让自己轻盈地前进。我觉得可能是刚才惊吓过度,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出现了幻听,可是这个脚步声却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我正打算再次把打火机点亮,因为黑暗实在让人心里不安,忽然就听见秦一恒一声大喊,跑!那东西在你身后呢。别回头,往楼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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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倒鼎


  这一声吓得我是屁滚尿流啊,几乎是直接迎头朝着楼梯跃了下去,手中的线头啊什么的全都顾不上了。刚迈下半层楼梯,就看见秦一恒原来都已经爬到五楼半的位置了。我也顾不上跟他言语,只知道玩命地往楼下狂奔。脚在下楼梯的时候好悬没崴断了,也顾不得疼,一直往下玩命跑。

  直到我跑出单元门,还靠着惯性狂奔了三十多米,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直接就瘫在地上开始喘粗气。等到我气喘匀了,才反应过来,秦一恒还在楼上呢,赶紧看了楼道门一眼,他并没有出来。

  我心说坏了,我是跑出来了,他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这么一想我就很担心,却又不敢贸然返回去,只能走回到单元门口,朝里面张望。当然是肯定看不见他的身影的,不过我低头的时候,却看见之前秦一恒在单元门口铺平的淀粉已经被我刚才狂奔出来时搅和得乱七八糟了。

  我蹲下身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有我仓促的大脚印,可是竟然还有半个朝向楼道里的脚印。从淀粉上来看,鞋底没有纹路,倒是挺像旧社会很多老头老太太喜欢穿的那种自己纳的布鞋。

  我这么一寻思,立刻汗毛就倒竖了,妈的,秦一恒本事这么大?真的把脏东西引到楼里去了?虽然我对秦一恒的能耐还是比较相信的,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在上面,半天也没有动静,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上去看看。

  我点了根烟,权当是给自己壮胆,也不敢多犹豫,怕自己走到一半又不敢继续向上了,只能大踏步地猛往上迈。走到五楼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六楼有什么动静。可是上面异常安静,甚至连秦一恒的呼吸声我都感觉不到。我心说,难道他在因为什么事情闭气?如果是这样,我贸然上来,是不是给他拖后腿了啊?可是又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得上去,万一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休克了呢?

  我做了个深呼吸,也算是豁出去了,猛地一发力,几步就上了六楼。我站定后立刻打亮了打火机去看,这下我更蒙了,六楼竟然是空的。我往下照了照,地面上连我之前丢的红线都不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路上来都没有注意到红线的问题,想必是秦一恒收走了。我刚刚从楼上下去,即便出了单元门,会有很短的时间没有注意单元里有没有出来人,可如果是秦一恒出来,那他一定会叫我的。如果这么分析,他肯定还在这栋楼里,那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刚才因为红线发现了这个宅子的问题,而之前村长又给了我们他们家所有房子的钥匙,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某间房里。

  这么一想我的心就放下了,趴在六楼的一扇门上贴着耳朵听,屋里也听不出什么动静。我直接就敲了敲门,寻思着我就这么挨着楼层向下敲,即便找不到他,估计也能在一楼外面看见他了。

  谁知道我敲了几声,就听见秦一恒叫我的名字,可是声音并不是在门里面,而是在我上面。

  我一抬头,看见秦一恒从楼道攀向楼顶的洞口探出半张脸来。这种6+1型的房子普遍都是要用钉在墙上的铁栏穿过一个小洞才能攀到楼顶上的,而不是很多高层会采用的直接从楼梯就能走上去的那种,所以之前我也并没有注意,加上本身就紧张和视线所限,就更发现不了了。

  我借着秦一恒的力攀了上去,跟在他身后,没走多远,就看见地面上摆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秦一恒用手一指,说,村长家的所有问题就出在这个东西上面。

  听他一说,我就更好奇了,直接蹲下去看。这个东西不大,大概只有一个篮球大小,从质感上来看应该算是青铜器,不过不用手摸的话我也不能确认,说不定是个塑料玩意儿,也不知道秦一恒是怎么把那个东西扣进去的。这么一想我就忍不住要伸手去摸,秦一恒眼疾手快地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总也不长记性?刚才跟着你的那个东西就在这个鼎底下扣着呢,你掀开了,被缠上,我可没那么大精力救你。

  他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只能离这个东西远远的,后退了一步继续看了两眼,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哼了一声才说,这个东西叫千金鼎。这里说的千金鼎可不是顶汽车的那个,之所以叫千金,通常是指一个鼎里面正好能放下一千枚铜钱,这个是风水上求财聚富用的,最大的作用是镇宅,一般都是摆在正堂,或是整个宅子的风水位上。通常有大有小,大的能比汽车还大,不过那是皇家宫殿里面使的,寻常人家基本也就维持在这个大小上面。现在很多商家和公司也都会摆类似的一种鼎,也是取财源广进的意思。其实作用并不是太明显,与招财猫、金钱蟾类似,心理安慰大于实际作用。但这个东西摆在这儿,事情可就大发了,因为楼下的几间房子都是经过风水布置的。天地精气流转,由地而起,冲天而转,基本就是一个循环,可是现在把这个千金鼎倒扣在房顶上,相当于直接封住了风水的流动,所以看似下面每家每户的风水都是福气逼人,其实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大凶。这也是我们发现得比较早,倘若一时破解不了,这个村长家恐怕都得死绝了。这一定是之前的那个所谓的高人精心安排的。如果楼下的布局和楼上的鼎任何一个没有摆正,这个大凶的局就成不了。

  听秦一恒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几分,多半是这个村长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设计陷害,专程来对付他的。可是用这种方术的办法来作为手段,未免太阴毒了吧。

  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我倒是更好奇之前他说的在我身后的那个东西怎么处理。

  秦一恒说这倒是比较容易,因为其一,我并没有回头看它,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个冲了我的运势。可能有的司机会在赶夜路的时候看见一些东西,看见了也就看见了,但切记千万不能回头。从正常的方面来说,回了头容易分神,导致车祸,而从玄学方面来讲,但凡是看过脏东西的人,运势都会很背,而且那些东西也很喜欢和看见自己的人接触,这也很容易理解,它们也希望找一个能交流的人来沟通;其二,现在那个东西已经被他扣在了这个鼎下面,等明天天亮了,去周边村里收一个陈年的粗麻口袋,套好了,用笔蘸了朱砂封住口,找个阳光足的地方烧了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放下心来,接着问他之前的红线又是怎么个说法。

  秦一恒说,那就更好理解了,院门口铺上淀粉就是为了通过脚印看看来的东西究竟是大还是小;而李子汁是很通阴的东西,据说李树枝常配在身是可以招邪的,用李子汁沾了红线,是能起到引灵作用的,这大概就是给那些亡魂铺了一个路标。

  中间的五谷杂粮一来可以辟邪,二来可以祭奠恶鬼。虽然现在的时代很少能听闻有饿死的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万一招来的是一个饿死鬼呢,那可是很凶的东西。而两端的石头叫作坠魂石,只有在瀑布下面冲刷过的才管用,能稳住自己的魂魄,不被招来的东西慌了心神。

  看来事情已经明朗了,一想到一百万元就这么到手了,之前的那些后怕早就跑没影了。

  等到了第二天,我们先去县城周边的村子里收了一个麻布口袋,这种东西现在不常见了,因为都改用化纤材质的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还没找到,最后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直接给了人家一百元钱买了回来。这倒不是人家狮子大张口,而是我们为了避免讨价还价,就直接给了张大钞。用秦一恒的话来说,这买驱邪所用的东西时是不能讲价的,这就跟你去庙里上香,你不能问人家一根香能不能便宜点是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先撇开灵不灵不说,但心诚总是没错的。买完口袋我们又停了一些时候,耐心等到第二天太阳最足的时候,秦一恒才把那个鼎掀开,用根黑线系了一个活扣,从鼎底鼓捣了几下,就把黑线塞进了口袋里,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表演哑剧。在我看来,黑线什么也没拴住,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放到袋子里后就感觉口袋好像鼓囊囊的,真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一样。

  最后,秦一恒就地在楼顶放了一把小火,把那个口袋烧得一干二净。我在旁边看着,还能听见烧的时候口袋里发出了一种吱吱的声音。我其实知道那可能是烧到了某些杂质,可是这么一联想开来,总觉得像是一个什么玩意在尖叫。

  等到这一切都忙活完,秦一恒就把鼎收了起来,专门去买了一个运动斜挎包装好。我见他准备把这么晦气的东西带回去,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的态度却很坚决,说这个鼎还挺好看的,他准备回家选个好位置摆起来。我也拿他没辙,两个人就去找村长复命。

  我们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给村长讲了一遍,村长听后也是一阵后怕,脸色都有些阴郁了。不过,他倒真是挺痛快,答应第二天就把钱转到我的账户上。秦一恒好像对这一百万元不是很关心,他反而追问起了之前那个高人的信息。

  村长回忆了一下,说那个人也没什么太明显的体貌特征,人倒是挺壮实的,不算很高,说话什么的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我其实对那个高人一点也不好奇,但秦一恒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他低头像是琢磨了一下,忽然抬起头问了村长一个问题,那个高人是不是个六指?

  听到他这么一问,我心里也是一惊,就看了秦一恒一眼,见他的表情并无说笑的意思,我又把目光转回到村长脸上,等他说出那个答案。

  可是村长却好像对此没什么印象,说他当时也没有注意对方的手,所以现在我们这么问,他也回答不了。

  秦一恒一下子就变得很失望的样子。我心想,这事情的发展应该没这么离谱吧。上次那个六指骗我们去那个别墅破了一个九子镇真龙的阵,现在又跑到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村长家,专程用风水局想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是怎么想的?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做的,那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从秦一恒的表情上并没有窥出什么,而他也并没有从村长嘴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信息,所以干脆结束了谈话,我们就准备起程回家。

  村长本来还挺好客地想留我们吃顿便饭,被秦一恒拒绝了。我给村长留了一个账号,然后我们就直奔机场。去机场的路上,我问秦一恒,他怎么会问那个高人是不是六指。

  秦一恒摇摇头,说他只是很好奇而已,因为把之前的经历总结起来看,那个六指肯定也是个懂行的人,而这一行里不能说互相都认识,但起码也都能略知对方一二。这个六指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倒不是他的耳朵听得有多广,而是这样一个有着明显特征的人,肯定还是会传出一些消息来的。这种风水局,看似简单到只需要挪动一些家具的方位,布置一下摆件的位置,调整一下搭配的颜色,貌似跟家装设计师没多大区别,但细究起来,没有一定本事还真弄不成这个,所以他就猜测着问了一句,结果也没有问出答案。

  我听他说了一大堆话,其实基本都没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从村长家出来我就时断时续地有些耳鸣。我摇晃几下脑袋才能好一点,可是隔不久又会反复,我倒也没太在意,可能是这几天休息不太好的缘故。正想着回家是不是得吃点六味地黄丸之类的药,记得看广告上说这个是管治耳鸣的,秦一恒却忽然叫司机掉头,说不去机场了,改坐大巴走。我问了原因才知道,他担心一会儿带着这个鼎可能过不了安检。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鼎还在他的包里,我就央求他拿出来让我再看看。秦一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同意,反而把包往他身边移了移。

  我看他这架势,心说难道是个古董?那回头跟他分钱的时候这个得算在里面!也就没再死皮赖脸地要看。

  本来坐飞机很短的路程,被大巴的四个轮子瞬间延长了,但依旧一路无话。秦一恒从上了车就开始睡觉,我也是无聊,只能玩玩手机游戏。玩累了我也想小睡一下养养精神,却发现耳鸣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严重到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了。

  我有些害怕,就把秦一恒推醒,把事情跟他说了。

  他告诉我,这个可能是我听了焚冤魂时候的声音,有些堵住了脉络里的真气,他回头介绍一个土郎中给我认识,鼓捣几下就没事了,说完就继续眯着眼睡觉去了。

  他既然说了无大碍,我也就放下心来,干脆闭起眼睛,无奈耳鸣得实在难受,一路上都没有睡着。车进了站点,秦一恒已经睡得差不多了,本来我们是打算打车回去的,可是我的耳鸣实在难受,他就给我说了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一个叫刘瘸子的人。其实这个人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可是要说去见他,我倒是头一回。之前就听秦一恒讲过刘瘸子的本事,据说他有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偏方,比电视剧里那个神医喜来乐还有能耐。秦一恒还举例讲了几个刘瘸子治好的经典病例,不过我没太大兴趣,因为对于这种偏方能治病的可信度我并不是很看好。我觉得如果这个偏方管用的话,肯定会引来做医药的公司根据这个偏方去研制相关的专业药品。商人嘛,都是逐利的,何况那些做大生意的,肯定也都是能闻见商机的人,所以我认为,他们不可能把这些偏方的商机视若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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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刘瘸子

  不过,秦一恒既然叫我去,那么这个人肯定还是靠谱的,而且我也是真的想见他一面,因为我挺好奇见过阎王爷真身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之前听秦一恒讲过,刘瘸子原本不瘸,最早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上朝九晚五的班。那得是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一年夏天,天很热,刘瘸子刚下了夜班,家里又闷得让人睡不着觉,他干脆就铺了个凉席躺到了当时他们家平房的顶上。可是这一觉睡下去,竟然就没再醒过来。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哭天抢地都准备要火化了,他却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醒过来他就跟家里人说,他被勾魂的小鬼抓走了,说他是什么大恶之人,然后他就被带到阴曹地府的大堂上去接受审问。结果人家阎王爷看了他几眼,发现是勾错魂了,就又让小鬼把他押了回来。他也害怕,本来就吓得尿了裤子,眼瞅着跟着小鬼回来都走到家门口了,恐怕小鬼变卦,没等小鬼把他脚上的铐子全部解开,就直接往家门里扑了进来,结果等到醒来,那一只没解开铐子的脚就平白无故地瘸了。去医院查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当静脉曲张治了一阵子也不见好转,从此落下了刘瘸子这么一个外号。

  这当然都是刘瘸子的一家之言,谁也分辨不出真假,但是他瘸了这一点倒是有目共睹。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抛开玄学不说,科学上也是有所谓的假死状态的,所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刘瘸子后来的事情就很离谱了。据他所说,瘸了之后他的心情就很低落,整日做梦,有一晚,他梦见之前勾他魂魄的小鬼又回来找他,责怪他不应太心急,现在脚上的铐子已经回了阳间,是打不开了,不过那个小鬼倒是在梦里传授给他了一些偏方,说是看在抓错人的事情上赔给他的。

  刘瘸子一觉醒来,竟然还真的记得这些偏方,而后的日子里也尝试着用了几次,倒也真的见效,他索性就开始靠这些偏方过活,久而久之倒也有了些名气。我寻思着,这刘瘸子多半是为了给自己涨身价,所以编出了这么邪乎的故事,但不管真假,我去见了他再说,大不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吃便是了。

  我拿着刘瘸子的地址直奔他家,他所住的位置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些世外高人那样住得那么偏僻,反而就在一个很繁华的地段上,只是房子有些老。据说很多开发商都想要这块儿地皮,可是无奈拆迁的补偿款太高谈不拢,所以就一直这么搁置着。我没多费工夫,按着门牌号就找到了刘瘸子家。走到门口才看见他家门上其实已经用红纸写了一个刘姓的名字,估计是把他的本名当作招牌了。

  我敲了门,见到了刘瘸子。他的长相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并没有我想象中一副市侩奸商的模样,反而看起来还很敦厚。我直接开门见山地把来意跟他说了,他就点点头,说这并不是难办的事,然后叫我在客厅里等一会儿,他进去准备一下。

  他这么一说我还挺紧张,琢磨着他会不会进屋拿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让我吃,一边想着我就打量了一下他家里的摆设。做这行这么久,都成职业习惯了。

  客厅归置得倒是很干净,里角还做了一个小神龛,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神仙。我挺好奇,就站起身去看,才发现是一尊佛像,只是这个佛像很奇怪地被反着摆在神龛上,面冲墙,背向外。我心里就直犯嘀咕,这是对神仙大不敬的做法,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这里,就不怕遭什么天谴吗?虽然我对这些供奉之类的注意事项并不是很了解,也只是之前听秦一恒偶尔说过几句,说是这种神仙像是不能说买的,只能用尊称说请回来,而且请回来的日子还有说头,必须得按照皇历选一个适宜请神的日子。而对于请哪尊像其实也是有说法的,就是当你走进卖神像的店里,你扫过一眼,觉得哪一尊是在对你笑,就证明哪一尊是与你有缘的,你就要请这一尊回来才能灵验。这说得似乎很离谱,但其实很多人都声称看见神像笑过,细说起来,基本一批神像都是一个工艺磨具做出来的,并不能出现哪一尊会在笑的状况,当然很可能是一种心理作用。

  正想着的工夫,刘瘸子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了一排针,过来让我转过去坐好,就从装针的布托上抽了一根,一只手摁住我的脑袋叫我别动,然后用指头从我脖子上比画了几下,就戳了一针下去。这一针并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疼,反而真的感觉耳朵里面的压力轻了一些。刘瘸子又用手指从针孔挤了一些血出来,告诉我好了。

  我摇晃了几下脑袋,耳鸣的确是消失了,没想到他还真是挺神的。我坐正了之后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刘瘸子倒没说什么,起身又重复告诉了我一遍好了,也不提收钱的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我看他还真有些本事,就忍不住想跟他多聊几句。他听见我问话,又坐了回来。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是闲聊,其实多半只是我问他一些我好奇的事情,他倒也不嫌烦,事无巨细地给我解释了一下。

  我这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在偏方上面,而是会治“翻”。这个所谓的“翻”怎么解释呢?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病,但却又不是医学上严格意义的病。很多东北人应该会有所耳闻,所谓的“翻”大体分为三十六种,有轻有重,有急有缓,症状也都不一样,但用常规的医疗手段却解决不了,只能寻求这些会治“翻”的人来治,因为某些“翻”是会危及人性命的。

  具体这个东西为何被称为“翻”,已经无从考证了,我个人倒是倾向于这些病症类似于小狗长大期间会有一次俗称翻肠的过程,挺过去了,小狗就顺利长大;挺不过去,小狗就很容易夭折。而“翻”就是类似这样的一种东西,但患者又并不只涉及儿童,虽说患这个的人并不多,但也的确会有一些人遇见。而这个城市懂这些的恐怕就只有刘瘸子一人,如果要价黑一些,发家致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瘸子为了让我听得更明白,就简单给我举了几种“翻”病。像是“攻心翻”,据说要在肛门里塞上大蒜才能治愈;“羊毛翻”,要在身体的某一处用针挑出类似羊毛的东西才能治愈,听着就很邪乎。跟他聊了一会儿,我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就顺着话茬直接问到了那个佛像为何是背对着外面。

  刘瘸子呵呵一笑,说这取的就是佛面壁思过的意境,而所谓的大不敬还是尊敬,他认为完全是万法唯心,心中无过了,才能坦然面对神灵。说完刘瘸子就表示今儿已经聊得不少了,没什么事就让我早点回去吧。

  我见他之前的话说得这么深奥,现在又直接表示送客,就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可是细想后觉得也没什么,只好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刘瘸子忽然叫了我一下,问我是不是最近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跟他说我最近的经历,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意外,可是细想一下,要说见到了什么吧,倒也没亲眼看见什么,不过做这行,每次总是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我就挺好奇地问刘瘸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瘸子没说话,去屋里拿了一把小扫把给我,叮嘱我回家进门之前,把两肩上的东西扫一扫,免得把晦气带到家里去。说完,还没等我道谢,就回了屋。

  出了门,我还是挺纳闷,想了一下就脱下外套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一看不要紧,肩膀上赫然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手印,这差点没把我吓死。回想一下之前在村长家楼道里,秦一恒对我喊那个东西就在我身后,没想到它当时已经离我这么近了,恐怕我再晚跑一点,人就得交待在那里了。回家的路上我还在后怕,临进家门前我赶紧用扫把在我两肩扫了半天,这才敢打开门进屋。不过,进了家门我就顾不上后怕了,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我脱了衣服,简单地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手机在响。我眯着眼睛找到手机,发现是秦一恒打来的。他告诉我,让我明天就动身去一个宅子,他到时候会在那里跟我会合。我本来还想问他刚挣了这么一大笔钱,这么着急去看宅子干什么,无奈太困了,简单地嗯了几声就挂了。

  一宿睡得实在舒坦,第二天中午我才醒。回忆了一下好像秦一恒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找到手机一看,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我一个宅子的地址。

  说实在话,我是真的不想再做了,这完全是把脑袋拴到裤腰带上的买卖,而且一百万元估计这时候已经入账了,我就更不用去拼命了。

  我给秦一恒打电话,想劝他该收手了,没想到他却关机了。我看着短信犹豫再三,心说要不就去看看?他大半夜的能因为这个专门给我打电话,想必这个宅子赚头很大。我看了看地址,就在旁边的城市,坐火车倒是很快,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决定去看下,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打电话订了一张车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刚下楼,就听见一辆出租车冲我摁喇叭。刘瘸子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冲我招手,召唤我上车。

  我很诧异,问过才知道是秦一恒叫他在这里等我,然后和我一起去看宅子的。刘瘸子怕打扰我休息,干脆就一直在楼下等。这下我挺高兴,起码路上有个伴,还不至于无聊,就又打电话加订了一张火车票,两个人去代售点取了票就直奔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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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逗留不去的老头

  路途虽不遥远,但一路折腾几下也耽搁了些时间,到达那个城市时已经是傍晚了。我下了火车给秦一恒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于是只好和刘瘸子直奔宅子,想先跟秦一恒会合,然后再作打算。

  坐车的时候,我给出租车司机看地址时捎带问了几句,这个宅子的地段别说还真不错,虽然不在市中心,却也在城区的主干道边上,去哪儿都挺方便,加上旁边还有一所全国挺有名的大学,环境和地理位置都挺理想。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这宅子不算是什么凶宅,不仅不凶,还有人住。敲了门后,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岁数不小,但看着还很精神。我直接把目的说了,问她是不是想卖房子。老太太点点头,就把我们让进了屋里。

  这个时候秦一恒还没来,我心想可能他是因为什么耽误了,但我人已经到了,就先简单问一下这个宅子的情况,等秦一恒到达后,还能省去些时间。

  老太太讲话不紧不慢的,一看就挺有涵养,说这个宅子之前是他们老两口住的。可是他老伴前一阵子去世了,儿女们又都在国外,所以她打算把房子卖了,去国外跟儿女一起生活,这样不仅省得睹物思人,晚年也算是有个依靠。我起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三室两厅的格局,目测有140平方米左右吧,装修虽然不豪华,倒也典雅。简单地看了一圈,朝向、户型什么的我都挺满意,就坐下来问了问老太太价格。

  老太太开了一个相当便宜的价钱,我当时就有些动心,可是想了一下,觉得秦一恒让我来这个宅子,恐怕不是这么轻松来捡漏的,我也就直截了当地问老太太宅子是不是有问题。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宅子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但要买的话希望在合同里增加一个条件,就是只能自己住,而且里面的卧室要永远保持原样。

  她这个条件实在太苛刻了,说白了等于我买了这个宅子就直接砸手里了,我就问老太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这么一问,老太太眼眶就红了,指着里屋说,他们家老头一直没走,现在还在那个卧室里,她也不想走,可是这么一直守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而且,她也不是不让别人动里面的卧室,只是他们家老头脾气很大,时不时就会在里面摔东西,隔三岔五砸碎个茶杯什么的,你要是不给他东西摔吧,他就晚上在里面来回踱步,一走能走一晚上。她也是心疼老伴累着,就只能有事没事送几个杯子进去备着。她怕到时候吓着别人,这毕竟是她老伴,吓着谁了,她心里也不落忍。

  我心说,这还叫没什么大问题?这不明摆着是在闹鬼嘛。可是听老太太的说法,除了摔几个杯子,那个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再没本事它也是个麻烦,我就犹豫要不要等秦一恒过来了再从长计议,没想到刘瘸子倒挺胆大,直接让老太太带我们进里面的卧室看看,我也就在后面跟着。

  卧室布置得挺干净,一面墙都被打成了一个大书柜,基本上都塞满了书,而且倒也真如老太太所说的,靠床边的小床头柜上摆了好几个杯子。我进这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倒是刘瘸子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直皱眉头。

  大概看了一下,我们三个就退了出来。刘瘸子问了老太太一个问题,老头是怎么死的?

  老太太这下就把话匣子打开了,我也就简单概述一下,大体就是他们家老头是大学里面的一个教授,这辈子就两项爱好,一个是研究学问,另一个就是下象棋,等到退休以后呢,把精力基本都放在下象棋上了,时不时还总拉一些棋友回家来过招,一下能下一天。就在他死之前的半个月,可能是碰见了一个棋艺特别高超的人,老头每天都把那个人拽回家来下棋,每次结束时都意犹未尽。这么几次下来,大概是老头的身体撑不住了,有天夜里突发心脏病,就这样走了。当时老头就睡在她边上,人死了她都不知道,还是早上起来发现的,一推老头,身体都硬了。

  听老太太说完,我也跟着迷糊,他这应该算是寿终正寝吧,按理说应该是得去投胎了啊。我就习惯性地转头想看秦一恒,无奈只看见刘瘸子也是一脸迷茫。

  我见事已至此,也只能等秦一恒过来才能解决了,就跟老太太约了第二天一个时间,告诉她,要是有个头发挺长的人来找,就说我们来过了,让他打电话给我。出了门,刘瘸子好像特纳闷地咂巴了一声,我问他怎么了。刘瘸子说,他觉得这个事可能有点蹊跷,因为我们刚才去看卧室的时候,有一面墙的书,严格意义上讲,书是可以辟邪的,因为字都是正的,所谓邪不压正,这就是为什么通常图书馆都是很干净的一个地方。如此一来,那个老头的鬼魂还能停留在那个卧室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刘瘸子虽然并不懂行,说的话倒也让人觉得有那么些道理。文字能辟邪,这应该是成立的吧,不然那些写在符纸上的字怎么能有驱邪的作用呢?无奈我们俩都对玄学方术没什么了解,也无法探讨,只能先找了家宾馆住下来。我睡得不怎么踏实,总担心漏接秦一恒打来的电话,时睡时醒地就这么挨到了天亮,他却还是没有音信。

  秦一恒不来,这个宅子就没办法入手。现在,我的处境挺尴尬的,回去吧,怕他来,我们两个错过了;不回去吧,也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刘瘸子建议我再等等,大不了我们再去那个宅子问细一点,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因为很多时候这些怪事也用不着借助方术来解决,老头一直不走,很可能是留恋着什么东西。我一想,他说的这些也有道理,之前那个清朝的官不也是因为圣旨不肯投胎吗?说不定他们家也有老头放不下的东西。

  于是,我们两个就又去了宅子,路上我就在想,万一那个老头留恋的是他们家老太太,那这事就算是彻底没戏了。

  老太太倒也好客,估计也是一个人实在闷得慌。我们坐下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着说着就聊到下棋上了,老太太不免又絮叨了一遍他们家老头对这个有多痴迷,说现在老头那副象棋都没人动过,还在卧室里摆着呢。

  我听完想了一下,莫非老头留恋的是之前的那个棋友?想必是他之前没下过瘾也说不定,就随口问老太太那个棋友有没有什么消息,谁知道老太太说完我脑袋就嗡了一下,因为她说那个棋友从老头死后就再也没来过,她也联系不上他,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家老头管那个人叫小六子,因为那个人是个六指。

  我想,我可能知道秦一恒为什么会叫我来看这个宅子了,想必他之前可能通过什么途径收到了消息。可是现在他又不在这里,这样就很棘手了。

  我想跟刘瘸子商量一下,但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和六指的渊源,一时间我实在没了头绪,只好趁着白天又到里面的卧室看了一眼,果然,窗台上还摆着一副象棋,应该是木制的,看样子做工很精致,估计价格也不便宜。我没敢拿手去碰,只能贴近一些观察,忽然身后碎了一个杯子,把我吓了一跳。

  老太太急忙从客厅跑了过来,一边熟练地收拾碎玻璃,一边提醒我们别碰那副象棋,说,可能是之前他们家老头跟人下了一半的棋局,动了子老头会很不高兴的。

  我虽然惊魂未定,却又觉得事情有了一些眉目,问题八成就出在这个棋局上。我虽然对象棋并不精通,但看个大概还是可以的。棋盘上红方基本已经被黑方杀得没有退路了,我猜测老头执的应该是红方的子,难怪他死后还这么憋屈,这个棋他基本上是输了。

  我把我的猜测跟刘瘸子说了一下,刘瘸子倒是听得两眼放光,跟我说,他之前总能听说一些方术和神神叨叨的事情,这次真让他碰见了,他倒是愿意一试。

  我问他,怎么个试法?

  刘瘸子就贴过来神秘地跟我说,咱们晚上过来,跟老头继续下这盘棋,故意输给他不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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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棋局

  刘瘸子的提议倒真值得一试,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没底,这万一出点状况,我们俩的小命就悬了。我想,反正到时候也是他来执行,就让他试一试。我这么想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万一他成了,这个宅子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万一他不成,惹祸上身的也不是我,所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们俩把想法跟老太太一说,她还挺支持,我和刘瘸子就跟她约好晚上再过来,然后就起身告辞。

  回到宾馆无非就是耗时间,并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们随便对付了点吃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返了回来。刘瘸子事前嘱咐了一下老太太,说,到时候无论屋里发生什么动静,她都别进来,怕到时候真的是老头的魂魄现了身,她误打误撞地冲进来,会乱了老头的神,容易出乱子。

  又等了些时辰,把老太太安顿好,我跟刘瘸子就关上卧室的门,把那副象棋摆了出来。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来蹚这趟浑水的,虽说刘瘸子是想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但毕竟也是为我办事,于情于理怎么着我也得陪着。

  入夜后,时间过得挺快,可是我们干瞪眼等了半天,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起初,我还是有些害怕,这么耗了一阵子,却也安生了。刘瘸子见这么空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问我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辟邪的东西,冲了这屋里的阴气,让那个老头没办法现形。

  我前后翻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刘瘸子就觉得很奇怪,问我,是不是咱们两个人阳气太盛了?要不,你先出去躲一下?

  我巴不得他有这个提议呢,正好可以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刚想动身,刘瘸子又说,算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连个搭把手帮忙的人都没有。我们考虑再三,刘瘸子居然给我提议,让我躲到床底下。

  卧室的床是一张高脚床,床下的空间很大,躲个人的话,翻身什么的都没问题,只是有很多灰尘。我蹲下看了一眼,觉得他这个提议一点都不靠谱,可是我要说不进去,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我寻思着我就钻进去做做样子,这样最后劝说他放弃也有底气。

  于是,我从屋里拾掇了几张报纸,简单铺了一下,就钻了进去。一趴下,视线就因为床铺的原因立刻变得狭小了,我只能看见刘瘸子的两条小腿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踅摸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屋里似乎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我仔细分辨了一下,也听不出是什么发出的,只看见刘瘸子依然在屋里走来走去。

  紧接着,我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又看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聚精会神地看着刘瘸子的腿在房间里越走越快。突然,我发现一个问题——刘瘸子的脚好像一点儿也不瘸!

  这下,我头皮瞬间就有点发麻,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绷紧了身体,努力放平呼吸。之前跟刘瘸子一路过来,我即便没有刻意注意,但也是眼见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啊,怎么这个时候他的脚忽然就好了?难道他之前一直是装的?可如果是装的,我明明还在这个屋里,他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呢?

  我尽力平静了一下,忽然又冒出个想法,吓了我一跳。之前老太太提过,她家老头会半夜在卧室里来回踱步,难道是刘瘸子刚刚一个不注意被上了身?

  这下我就更不知所措了,想出去救他,自己又没本事,恐怕会白白送死,可是不出去吧,他完蛋了不说,难道我要这么在床底下跟这个邪物待一宿?

  正当我犹豫的工夫,刘瘸子忽然停下了。不过,说停下也只是能确定他的脚步停下了而已,手上在忙活什么,我并不清楚。刘瘸子站定在床前面,也像是在琢磨什么,而后,我眼见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蹲了下来。

  我紧张得快要窒息了,这要是看见一张不是他的脸,真能把我吓死。所幸他只是猫下腰,像是从地板上拾起了一个什么东西。东西很小,我也看不清楚。而后,刘瘸子就走到了象棋边上,因为屋子里极其安静,我能听见他把棋子缓缓放下的声音,他在下棋?我为了看清他那边的状况,就把身子侧了过来,可视线还是极其有限。

  刘瘸子的棋倒像是下得很悠闲,不过,我还是不停地冒冷汗,头枕着胳膊,感觉心已经跳到了耳朵上。我立刻换了一个姿势,因为之前秦一恒讲过,如果你听见心跳声出现在身体其他地方,如手指、耳朵、胳膊等部位时,就是你魂魄最不稳定的时候,很容易被勾了魂。

  就这么过了足有十分钟,刘瘸子起身,把灯打开了,就叫我出来。他的声音并无异样,可刚才我在床下看得可是真真切切的,他的脚一点问题也没有,我还是得提防。可转念一想,即便我不出去,他要害我的话,我基本也是没跑了,还不如先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爬了出去,见屋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的确被人动过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刘瘸子跟那个老头下了棋,看他的表情倒不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我就试着问他现在情况如何。

  刘瘸子把手一摊,说他转了半天,也没见那个老头出来,他觉得如果动了棋子对方就会现身了,结果他一个人把棋都下完了,屋子里还是安然无恙,最后他也只能放弃了。我听完他的话就又去看那副棋,红方的子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不说,局势已然成了死棋。我心中不免更加起疑,可是也不敢当即撕破脸,质问刘瘸子,只能寻思着先回去,等见了秦一恒再作打算。

  我提议跟老太太说一声,我们就回宾馆。刘瘸子点点头,说只能这么着了,就先开门出去了。我正要走,忽然听见有个什么东西落在了地板上,低头一看,居然是枚象棋子。很意外,这个时候我竟然没有害怕,而是很好奇地把那枚棋子拾了起来。还没等看个仔细,屋外头忽然嘈杂了起来,老太太的尖叫声那叫一个清脆,我随手把棋子装到兜里,赶紧奔了出去。

  从我出卧室的门到客厅里,只有几步远,可是因为户型的原因,出了卧室的门并不能直接看见客厅里的状况。等到我跑出去,客厅里就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我急忙问老太太怎么了,估计她也是吓得够呛,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她越这样我就越着急,干脆也不等了,直接先追出去,想必刘瘸子肯定在外面。

  可是,等我追到外面,却不见刘瘸子的踪影,反而看见秦一恒拿着个旗一样的东西背对着我,正猫着腰喘粗气。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却不答话,而是直奔到老头的卧室里。借着光,我才看出来,他手里拿的居然是一面招魂幡。这种幡通常都是出殡的时候,由长子在前面高举着,一来可以让已故的亲人记住从家到下葬的这条路;二来也是给途经的小鬼一个警示,告诉对方这家亲人已故,不要在路上为难家人。可是,秦一恒如今拿着这个东西,我是死活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自打我们认识,也从未听他讲过家里人的事情,难道这回他没有按时与我会合,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

  这样一想,我就想上去安慰他两句,可是他没顾上我,只是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然回头跟我说,妈的,果然被他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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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3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万锦荣留下了什么?

  秦一恒有些气急败坏,我一时也找不到话头,不过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个问号,现在无非是决定先从哪个问起而已。可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出了卧室去安慰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说话依旧很有涵养,表示并无大碍,只是刚才见秦一恒大晚上的这副打扮来敲门,还以为是撞见了黑白无常。

  本来就是给人家添乱的事,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我脸上也挂不住,跟老太太连声道歉,然后赶紧道别就跟着秦一恒出来了。

  出了门,秦一恒问了我宾馆的名字,却坚持不愿意和我搭一辆车,只说让我先回去。

  我只好一个人回了宾馆,抽了半包烟也不见他过来。等到后半夜,他才满脸严肃地来找我。我憋了半天的问题,看见他来了,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一股脑地把我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我的问题其实挺乱的,毫无逻辑,也就是想起来什么就问什么,最后总结也就那么几个问题。一,刘瘸子哪儿去了?二,秦一恒他之前干什么去了?三,他说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一恒一直没说话,等我消停了,他才点着了根烟,犹豫了一下说,因为现代城市化进程的发展以及建筑技术和建筑规格的现代化,只有少量建筑才会应用到相宅这门术数。而在古时候,这种走街串巷的风水先生比比皆是,而且社会地位也不低。除了运用风水之术选阴宅、找葬区之外,风水先生多半的本事都是应用在阳宅的建造中。那时候并没有建筑师这个概念,一个宅子从开建到住人,完全依靠风水先生和工匠的配合。虽然风水之术并没有多神秘和难以学习,但大家毕竟还是寥寥无几,所以,那时有名的风水先生,一年乃至几年只会接手寥寥几个宅子,一是当时的技术导致工期较长;二是有些宅子的建设难免要配合主人的八字命理来运算,窥天命的事情是会损阴德耗阳寿的,所以那些风水大家名声叫得响,一生却也就只有那几个作品。

  之所以风水先生的社会地位很高,并不仅仅是他们的本事让人钦佩,而是但凡这些人无论在阳宅或是阴宅的建造中做一丁点手脚,那对于主人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所以直至现今,很多在农村找工匠来帮着建宅的人都知道,那些工匠只能好言捧着,不能恶语相加,说不定哪一个懂零星半点的术数之法,救人用不上,害人却是绰绰有余了。在风水师行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每建完一个宅子,这个先生会把这个宅子乃至主人相关的信息记录在自己的一个小册子里,册子名曰“址簿”,这个册子可能是一个字帖,也可能是一个布片,总之,多半会缝在袖口里。这些看似平常的信息,在风水先生手里就是一个威力惊人的武器。如果这个宅子日后生变,他就能从当时的记录里找到应变的对策。而如果这个宅子的主人在宅院建成后拒不付酬劳等,他也能用其中记录的信息破了宅子的局。如果风水先生已经完全精通此道了,甚至都不用亲自去宅子,只要在千里之外选对方位,造一个同比例的宅子,再把主人的相关信息加进去,一样可以搞得宅子里面的那家人家破人亡。

  而社会发展至今,懂得风水之术的人经过“文革”十年动乱之后已经越来越少,稍微学点皮毛之人,就可以在社会上以此招摇撞骗,而真正的按照老一辈风水先生的传统延续至今的人已经快要绝种了,但这并不代表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其实很多高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隐居山野或是半晌不吐一句话,他们也根据这个社会的发展转型成了一个现代人,本事在是一码事,生活上其实和常人无异。

  秦一恒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我听得实在是云里雾里,这怎么跟我问的问题一点边也挨不上呢?可是,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打岔的样子。我又琢磨了一下,似乎悟出点什么来了,秦一恒的意思是不是那个刘瘸子拿走的是一个“址簿”?

  秦一恒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手机,给我放了一段视频。视频应该是从某个视频网站上下载下来的,画质不是很好,但也能看个大概。画面上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坐在讲台上面侃侃而谈,细听起来,讲的大概是风水理论的东西。我看了就很不解,心说,难道这个老头讲的就是他刚才给我讲的那些东西?他是怕我不相信特地拿出来做佐证的?可是听了一阵子,内容虽然挨上边,但实际却并无联系。我就用目光向秦一恒求解。他见我并无耐心看完,就直接把视频拖到了结束的地方,提醒我专心看。

  画面中那个老头应该是在说结束语,因为说完之后掌声雷动,视频也就到头了。我真是搞不明白秦一恒是何意思,就问他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秦一恒把视频的进度条又拖了回去,让我细心听。我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个老头好像说了句,他最近发现了一个中国建筑风水上特别奇怪的地方,不过他还需要继续深入研究一下,希望有机会再和各位探讨。

  听清了老头的话,我依旧满脑袋问号。我实在受不了秦一恒这么给我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他,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深吸了一口烟,告诉我,这个老头就是现在这个宅子的死者,叫万锦荣,老头是国内一流大学的建筑系泰斗,不过他的很多学生都知道,老头其实对于风水术数也极其懂行,多半是从新中国成立前就从事过这一行。

  这下我倒是明白了,那这么一说,刘瘸子拿走的真的是老头的“址簿”?可是他拿这个东西干什么?跟视频上老头最后说的那句话有关吗?

  还未等我问,秦一恒就抢先开口告诉我,这个老头的确给不少著名的建筑相过宅,不过,多半只是挂着建筑总设计师的名号,而他真正相过的具体是哪几个宅子,除了当事人,我们也找不到相关的线索。而他这次赶来,就是来找“址簿”的。他猜测老头的“址簿”上一定记录了一些资料上查不到的宅子。本来他也是日夜兼程地往我这里赶,只是没想到一路上似乎遭人算计被遮了眼,最后无奈只能千方百计找了一个方圆十里内的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这才一路顺畅地到了这里。这大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是极其招孤魂野鬼的,因为这些孤魂野鬼无人祭拜,所以对孝子扛过的招魂幡有着本能的追求。刚才不让我靠近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怕我无意惹了东西上身,可惜的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个人把东西抢先一步拿走了。

  现在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可是对于刘瘸子,我还是有很多疑问。我问秦一恒,那个人不是刘瘸子?

  他摇摇头,说,刘瘸子要是长成那样就好了,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对我们的行动很了解,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听秦一恒说那个人并不是刘瘸子,心里也有点发慌。但回忆起来,这个人似乎一路上并没有害我命的意思,反而给我解决了耳鸣的问题。

  我就说,这个人也会给我治病啊,而且用针扎了几下我就好了。

  秦一恒听完脸色立刻就变了,冲我喊,你说什么?!你让他用针扎你了?我顿时紧张起来,就把刘瘸子给我看病的路数给他讲了一遍,捎带着也再现了一下我跟刘瘸子的对话。

  没想到秦一恒越听眉头越紧,半晌才告诉我,我八成是被种了怨痘。这个怨痘细说起来,其实和东南亚地区的降头有一些渊源。不同之处是,怨痘是用针挑开皮肤,把怨气种到皮下。说是种痘,其实只是用针挑破皮肤而已,因为所有的玄机都在针上面。

  这针并不是普通的针,而是用一种极其恶毒的方式插入小孩的身体里面,随着日子的延长,慢慢插进更多的针。小孩短时间内并不会死去,但随着针越来越多,终究会危及生命。等小孩死后,再把针取出,头三根被取出的针,因为沾了小孩的魂,则被称为魂针;最后取出的三根针,沾了小孩的魄,则被称为魄针;而中间的那一些丢弃即可,并无大用。相信很多电视上也曾报道过,有很多小孩体内被发现了一些针,却不知针从哪里来,这其实都是练怨痘针的一种表现,只是并不为外人所知。

  说到这儿,秦一恒拉长了声音,而被这种针扎过的人,命硬的,可以维持原样三年,三年后即大衰落,运势低到人不恋生。而命不硬的,严重者甚至不久就会有飞来横祸,甚至是血光之灾,全都是要人命的。

  我听他说的这些实在吓人,就连忙问他有没有破解的办法。秦一恒思考再三,说现在发现得早,而我又是属于命硬之人,破解的办法倒是有,只是要让我受点苦。

  吃点皮肉之苦倒是无所谓,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当即就求他帮我化解,他却说此事并不能操之过急,先安生睡一夜,明天再行事也来得及。

  我心中虽然不安,但也只能听秦一恒的话,先睡觉。脱衣服上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在老头卧室拾起的那枚棋子,就拿出来看了看。

  这是一枚“马”,我翻过来调过去地看,棋子上也并无其他标记。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个棋子当时本来就放得不稳固,然后因为细微的震动或是人行走带来的空气流动才掉了下来?平常生活中我们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好端端的一个东西突然从某处掉落,很多人会疑神疑鬼地以为,是家里冲进了什么邪物,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我记得秦一恒讲过,如果非要测试是否有污秽在家,胆大之人,可以每天细心记录好家里每一个物件的位置和形态,待到次日再一一比对查看,即可一清二楚;另外,家里的剩菜剩饭不应隔夜放置在桌上,如若无家神镇宅,很容易被饿鬼盯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地方不吃的饭菜如不能及时整理,也会用盘子或是容器罩住,一来可以防蚊虫老鼠,二来即是此因。

  但现在这个棋子显然不会这么巧。我觉得或许跟那个老头有关,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棋盘上“相”走田,“马”是走日的,难道是老头最后借助这个棋子表示了一下输棋的郁闷,高呼一声“日”?不知不觉,我联想得有点远了,而且越来越不靠谱。

  我转过身,把这枚棋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秦一恒讲了一遍,想问问他怎么看。

  他听后也觉得蹊跷,因为他去的时候,很显然已经感觉不到那个老头的存在了。我把棋子递给他,他也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摇摇头。

  我见也没什么新奇发现,正准备睡下,秦一恒忽然拍了一下枕头,对我说,倘若那个老头真是冤死或者是死的蹊跷,他一定是希望有人能找出他来不及讲出的秘密,那这个棋局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个方位图?老头很隐晦地按照方位的布局把他想表达的东西展示在了棋盘上,这样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而且还能完整地保留重要的信息,而这个棋子就是他想告诉我这个方位图上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我听秦一恒这么说,心一下子就凉了,因为这个棋局已经被那个所谓的刘瘸子动过了。我之前虽然也曾看过原来的样子,但并无心记忆,现在连大概都已经复原不了了。秦一恒知道棋局被动过,也很失望。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话,干脆睡下了。

  熄了灯,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是为了身上的怨痘而担心,而是觉得现在的处境让人纠结,可是纠结也没用,日子还是要过。这两天虽然没怎么运动,却也很耗心神,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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