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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出租车“灵异”事件 媒体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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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 14: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事件回放:
8月2日晚,宁波“的姐”梁师傅遭遇离奇事件:当晚8点多,她在搭载两位乘客的途中,车上后排坐着的一位乘客离奇消失。而在这段时间内,车载的监控图像也是一片空白。因事件离奇惊悚,梁师傅被吓得“睡不着觉”,警方也介入调查。
媒体说法出现不同版本:
从最初发布的新闻来看,两名乘客上车后,一个坐在副驾上,一个坐后排。副驾上的小伙子姓彭,来自云南,他告诉来到现场的**,在车上消失的人姓洪,是自己的同乡,两人今年都是23岁,一起在高新区的一工地工作。前天下午,两人因为休息,就相约一起去东钱湖逛逛。在领略了湖光山色后,小彭还请忘了带钱的小洪在附近吃了晚饭。席间,两人滴酒未沾。
8月6日,凤凰网转自《东方早报》的消息出来辟谣,称出租车“失踪”乘客洪某已于8月5日上午与同伴、警方取得联系。报道对男子失踪的解释是:洪某是在出租车等红灯时自行下车离开的,离开时没有与司机及同伴打招呼。至于监控为何失效则原因不详。值得注意的是,在该报道中,原先的“的姐”也变成了“的哥”。
而同是8月6日,人民网转自《解放日报》则出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报道。报道称乘客离奇消失事件经记者证实,纯属喝醉酒的乘客随口乱说,恢复清醒的当事人承认自己是“酒后胡言”。报道还特别引述宁波鄞州区**局政治处李主任的话解释了所谓的“事件真相”:当晚某乘客醉酒后独自上了辆出租车,此后迷迷糊糊地跟司机说怎么跟他一起上车的朋友不见了,由于司机之前并未留意究竟是几人上车,担心途中有乘客掉下车去,于是报警。
疑问:
其一,最开始的报道曾说两位乘客滴酒未沾,后面的报道又说乘客是坐在副驾的乘客酒后胡言。两种说法大相径庭,令人生疑。司机离副驾的乘客那么近,乘客有没有喝酒,相信司机很清楚。
其二,就算说乘客喝酒了,“胡说”自己是两个人上车,但是司机是没有喝酒的,难道司机也把一个人看错成两个人?
其三,为什么事发时车载监控失效的原因,至今仍未解开?好好的监控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失效,是巧合还是发生了“灵异”事件?
由此,我们不禁要问,几个版本的报道前后矛盾,而且很多所谓的解释都是出自***,对当事人的解释的报道则言辞闪烁,警方和媒体到底是想掩盖什么?会不会是当事人为了配合**机关“辟谣”而说谎呢?我想,事件的真相,只有司机和乘客最为清楚。

现在有两种版本的回应:
1、浙江在线08月05日讯 昨天晚上,鄞州警方发布消息说,经过调查发现,原来所谓的后排乘客根本没来得及上车,出租车就开走了。出租车司机和小彭却没注意。而且小洪的手机坏了,他也没联系小彭,所以发生了误会。
  至于出租车车载监控为何在事发时段失效,警方还需进一步调查。

2、本报讯 (记者 李晔) 8月2日晚宁波出租车后排乘客离奇消失事件昨天经记者证实,纯属喝醉酒的乘客随口乱说。目前宁波邱隘***与这位乘客已经联系上,恢复清醒的当事人承认自己是“酒后胡言”。
  本报记者联系了宁波鄞州区**局,该局政治处李主任明确表示,此事件系媒体未经调查核实误传。事件真相是:当晚某乘客醉酒后独自上了辆出租车,此后迷迷糊糊地跟司机说怎么跟他一起上车的朋友不见了,由于司机之前并未留意究竟是几人上车,担心途中有乘客掉下车去,于是报警。

真相只有一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13-5-3 14: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出租车灵异事件簿》1-9
第一话:雪夜
  “这是……下雪了吗?”
  “是啊,下雪了。”
  孙过喜欢跑夜车,夜幕之下的故事远比青天白日里来得血肉丰满,眼泪、痛苦、狂欢、肉欲、决裂、沉默、精疲力竭,他像一个忠实的读者,不厌其烦地将他们一页页一夜夜地翻看下去。
  副驾驶座上的乘客穿着鼠灰色的呢子大衣,面相看起来稍显稚嫩,绷紧的嘴角透出拒绝交谈的暗示。孙过调低广播音量,给乘客一个安静的可以小睡一会儿的环境。
  乘客稍微倾斜身子靠在车门上,起初像是怕惊吓了什么东西一般屏住气息,但不久便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大概是睡了。
  孙过的车开得快速而平稳,进入市区后,交通灯渐渐多了起来。即使是在没有过往车辆也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路口,他也会为红灯停上足够久的时间,这是他的规矩。
  秒数在等待中按部就班地减少,然后毫无预兆地,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这是……下雪了吗?”几乎同时,乘客的声音响起。
  “是啊,下雪了。”
  孙过的回答像是一枚投入深井的石子,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突然很想知道,是乘客先张开了眼睛,还是天空先飘起了雪。
  沉默一直持续到目的地,乘客看一眼打车费,递给他一百块:“大哥,我能请你上去喝杯茶吗?”
  “不太好吧。”孙过笑笑,从包里找零。乘客冰冷的手指压住他的手腕:“不用找了大哥,那点钱算是给你的误工费,能上去陪我喝杯茶吗?就十分钟。”
  乘客的脸上写满倦意,眼下有一抹黑色,眼睛周围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在车内的灯光下,明明很年轻的乘客却显出一种无法抗拒的苍老。孙过心中暗叹一声,下车跟着乘客上楼。
  乘客让他坐在沙发上,端出一套茶具,烧水,洗茶,泡茶,递到他手里。
  乘客说的没错,沉默着喝完一壶茶,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你,大哥。”送他出门的时候,乘客这样说。
  孙过一时心中不忍,伸手拍拍乘客的肩膀:“早点睡。”
  乘客愣了一下,低头无声地笑:“好。”
  孙过下了楼,开车驶出那片早已无人居住的废弃小区,停在路边用打火机点燃乘客的车费,等待夏夜的微风将灰烬吹散。
  有那么多的流浪的魂魄在午夜时分奢望着倾诉,他却一次次让这个男孩坐上自己的车。
  “这是……下雪了吗?”
  “是啊,下雪了。”
  
第二话:迷路的男人
  路边有一个穿睡衣的男人。
  孙过远远地亮起大灯晃了一下,男人转过身来抬手挡光,孙过注意到他指上那枚锈迹斑斑的戒指,放缓车速停靠在他身边:“上来吧。”
  男人有些迟疑地望着打开的车门,一手扶住车顶,另手搭住车门上沿弯腰苦笑:“师傅,我没带钱包,到了地方你得等我上楼拿钱。”
  孙过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面目,却隔着很远就已经看到他的打扮:一双赤脚踩在颠簸不平的路面上狼狈不堪,如果不载他一程,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回家。“不想继续走下去就上来吧。”他又邀请一次,随手关上副驾驶的门,“坐后面。”
  男人苦笑着上车报出个地址:“别担心师傅,你看我穿成这样也不像个劫车的。”
  孙过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的确不像,不过为了保证我不是白跑一趟车,能不能先把戒指给我当抵押?”
  男人闻言下意识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略有迟疑却还是摘了下来:“澄清一下,我可不是逃出来的精神病人。”
  孙过对他的调侃报以微笑,手中的戒指几乎完全被锈斑包裹,火辣辣地刺着掌心的皮肤。他打开手套箱,顺手把戒指扔进去:“神经病还不至于,梦游症倒是有可能。”
  “可不是么。”男人连连点头,“一睁眼就穿着睡衣站这儿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毛病,哪知道刚结婚就……”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立刻赶回去,好不容易娶到手的老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没准儿以为我逃婚了。”
  就算心不在焉如孙过,也看得出男人的健谈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出于天性,他却无心回应他的幽默:“你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是啊,这条路又黑又冷,你这车里开着空调都比外边儿暖和。”男人耸着肩膀往车外望去,“师傅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我刚才都不知道走的方向对不对。”
  孙过没吭声,而松了一口气的男人也几乎立即陷入睡眠,一时间只剩下戒指在手套箱里颠簸的声响。
  男人一觉醒来,副驾驶座上多了个背着书包的孩子。
  “你醒了。”孙过说。
  “啊啊……”男人茫然四顾,车外朦胧现出乡下田间静止的景色,“几点了?快天亮了吗?”
  “是傍晚。”孩子清脆的嗓音回答他。
  孙过下车帮孩子和男人打开车门,带着男人尾随在孩子身后穿过茂盛的玉米地,不断拍打在身上的玉米叶却并没有发出声响。说是傍晚,却寂静得仿若深夜。
  “这是要去哪?”男人问。
  “大概是回家的捷径。”孙过盯住孩子的背影,“你该比我清楚。”
  男人正要说些什么,孙过突然握住他的手臂飞快奔跑起来,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喘息声无限放大,紧接着便听到孩子凄厉的尖叫。
  孙过猛地拉住意欲转身逃走的男人:“你要仔细地看,这就是把你困在这里的东西。”
  他将遮挡在两人眼前的那一抹浓绿撇开,空地上发生的事立刻呈现在男人眼前——孩子被死死压在松软潮湿的泥土中,随着身后人抽插的动作而发出破碎的闷声哭叫,不知为何受伤的无名指上,鲜红的血色分外刺眼。
  男人的泪水汹涌而出,瞪大双眼试图辨认在孩子身上泄欲的施暴者,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型黑影。
  “没用,当年你没看到那个人的脸,现在的你也看不到。”孙过握住男人的后颈,以惊人的力气强制住他的反抗,“别逃避,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无法埋葬,好好看着这个孩子,他是你灵魂的一部分,你不该舍弃的一部分。”
  “为什么……”男人愣愣地看着孩子与施暴者一起消失,反手抓住孙过咆哮,“什么叫作不该舍弃!埋葬又怎么样!我不需要这段记忆!我不需要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你就忍心让自己的一部分变成游魂?”孙过挥开男人的手,四周的景色正如浸了水的糖塔一般消融,“我无所谓,但你会永远困在这个空间,除非接受现实。”他掏出男人的戒指,“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回去。”
  婚礼上交换婚戒的瞬间,埋葬的记忆被唤醒,当夜,男人少年时的记忆便吞噬了他。
  没有灵魂附着的戒指不再有斑斑的锈迹,而男人原本模糊的面孔也完全清晰起来。
  
  孙过给他一支烟的时间去哭泣,然后将这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男人送回到他的新婚妻子身边。
  
第三话 失踪的哥哥
  靠在车上的女人神情高傲,身材颀长,一袭露背长裙将曲线勾勒得尽善尽美。
  孙过走出超市,顺手把瓶装水放在车顶,单膝跪在女人脚边仔细扯出被车门夹住的裙摆,女人的双脚立即被那一抹垂落的酒红色包裹起来。
  “该死的。”她退后一步,低声咒骂。
  “抱歉,请不要介意。”时值旧历七月,总有些不明就里的灵魂被鬼气吸引过来,一不留神便成了车的囚徒,孙过已习以为常。他礼节性地点点头,绕过女人准备上车。
  “站住。”女人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有人告诉我你可以帮我。”
  “是吗?那他大概忘了说我只接受活人的委托。”孙过用手掌盖起她的手背,女人立刻触电似的放开他,“没有报酬我不干活。”
  “可恶!”女人叫道,“我只想亲口告诉一个人我的死不是他的责任,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她声音低沉,却附带着撒娇的语调,孙过不由得紧了紧嘴角:“这也是那个人说的?小菜一碟?”
  女人锁紧眉头:“你帮还是不帮?”
  孙过倾身向前,几乎是抵着女人的鼻尖笑道:“你先跟我上床我再帮,怎么样?”
  “你!”女人的脸由于羞耻和愤怒涨得通红,“我是鬼,怎么可能跟你上床!”
  “对我来说,你是不是鬼没有任何区别。”孙过挑起女人的一缕长发递到嘴边一吻,“既然是鬼,就更无所顾忌了。”
  女人与孙过对视几秒,咬牙切齿地冷声道:“可以,但你必须履行承诺。”
  孙过为她打开后座车门,请她上车。
  按照女人的说法,她想要找的是自己的双生哥哥,那场车祸过后,他生不见人死未见尸,但她知道他活着,正在某处为她的死而自责:“这大概就是双胞胎的感应吧。”
  女人生前和死后的记忆零碎而且混乱,孙过从后视镜中看着她浓妆艳抹间透露的悲哀神色,问:“多久没照镜子了?”
  “鬼照镜子有什么意义?”女人反问,“你把我当人看,难道就能干得更爽么?”
  孙过并没有对她的嘲讽做出反应,随意选了家旅馆带她到前台开房。旅馆的人接过房钱,看着女人暧昧地笑了笑。
  “他能看到我?”女人难掩诧异地质问孙过,“你做了什么手脚?”
  “很简单。”孙过把女人拖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从身后抱住她:“自我暗示很不可思议,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认定自己是透明的,那别人的眼光就相当于不存在。”他握起女人护住身体的双手慢慢分开到身体两侧,低声耳语,“你说的没错,你哥哥的确认为是他害死了你,这种自责深刻到他愿意把自己的身体让给你栖息。”
  “你说……什么?”
  孙过猛地撕开女人的晚礼服,柔软的布料立即滑落在她的脚下:“虽然是鬼,但你一直在以人类的身份,确切来说是以你哥哥的身体活着。”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进镜子,“所以你当然找不到他,因为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男人的身体像被抽去筋骨一般瘫倒在孙过怀里,而女人哭泣的脸则渐渐浮现在镜中。
  孙过唤醒男人,走出房间,任凭他面对镜中一模一样的面孔失声痛哭。
  
第四话:人形娃娃
  坐在柜台后面的青年听到一阵细碎的风铃声,抬头望向进门的孙过:“欢迎光临。”
  “晚上好。”孙过略一点头,“关老板呢?”
  “我母亲昨天半夜病情恶化,已经送到医院了。”青年的声调十分平静,好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已经到极限了,很难再支撑这份工作。”
  “的确,女人做这个本来就牵强。”孙过倚着柜台看青年从货架最上层取了瓶装水和木匣,问,“你呢?还没完成学业就要被束缚在这,甘心吗?”
  “谁让这是家族事业呢。”青年嘴角堆出很深的笑纹,打开漆迹斑驳的木匣取出一张字条递给孙过,“纸和尚的委托,五三二分成。”
  纸上的字迹依然遒劲,却显然不是出自青年母亲的手笔,透着一股入行未深的阳刚之气。“我接受。”孙过两指夹住字条扬了扬,“新任关老板经手的第一次委托,应该留作纪念才是。”
  青年笑道:“把关家人的东西留在身边,活得不耐烦了。”
  “这话说的。”孙过屈指勾过一旁布满铜绿的小鼎,掏出打火机点燃字条扔进去,两人之间猛然窜起一条火舌,转眼只剩一撮冷灰留在鼎底。他拿起柜台上的瓶装水,再次向青年点头示意:“回见,关老板。”
  “请小心。”
  孙过走出镇在城市东北方的小超市,把吸足了鬼气的水倒在副驾驶的车门上,驱车前往纸和尚的住处。
  纸和尚有心理学博士的一纸文凭,却混进矮山上的寺里当起了出家人,其实七苦不放,八戒不清,偶尔做点行内事,大多数时候招摇撞骗,难得向人求助。他让关老板转告的委托措辞含混,说是洋娃娃的麻烦,又说不是不能解决,但出家人恻隐之心太重,还是交给孙过更适合。
  孙过在寺门口停车,等在那里的纸和尚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女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正一个劲地揉眼睛。
  看到孙过,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抱起女孩搂在胸前,拉着纸和尚的袖子恳求:“大师,我后悔了,我女儿还小,她不会害人,我不想和她分开。”她又看了孙过一眼,把女孩搂得更紧。
  纸和尚向女人宽慰地笑笑:“怎么怕成这样?我只是叫出租来送你们回家。”
  “妈妈,”女孩扭过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珠看向孙过,“没事的妈妈,我们回家吧。”
  纸和尚又安慰了几句,把女人带到副驾驶的一侧,孙过帮女人打开车门,向纸和尚投去嘲讽的一瞥,后者苦笑着耸了耸肩。
  山中茂盛的枝叶阻挡了月光,暗夜行路,全凭车灯照亮车前的一方道路。孙过耐心等到女人紧张的呼吸渐渐平复,问:“你女儿真漂亮,多大了?”
  女人低头看看怀中熟睡中的女孩,嗫嚅道:“应该是十二岁了,她……自从六年前那次事故以来就没再长大……别人……都说她是不干净的东西,让我把她带到纸大师这里,我……”女人捂住嘴忍住突如其来的抽泣。
  “儿童的灵魂最无辜也最纯洁,”孙过说,“她是为了你才留在世上。”
  “我知道。”女人声音颤抖,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舍不得,就算所有人都轻视我,就算他们都不承认我们母女,我也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啊……”
  “马上就要第七个年头了。”孙过打断女人神经质的重复,“死灵哪怕只有一点污迹,也会在七年之后引起灾祸。”他向女人的怀中瞥了一眼,正与小女孩四目相对。
  “我的孩子只有六岁,”女人哭叫道,“她怎么会有污迹?”
  “是啊,一个为了母亲而成为游魂的孩子会有什么污迹呢?”孙过停下车,揉了揉女孩的发顶,“愿意让妈妈变成坏人吗?”
  女孩摇头:“不愿意。”
  女人愣了:“我?我变成坏人?”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当然记得,我叫……”女人的十指插入长发,弯曲身体挣扎着,“我……我的名字是……”
  孙过看着女人纠结的姿态,又看向她膝上的女孩:“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结束吧。”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女孩口中发出,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黯淡下去,在女人的眼前变成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女人像丧子的母兽般咆哮,血红的双眼透过凌乱的发丝瞪向孙过:“所有人!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抱着娃娃的疯女人!可这是我孩子!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离开我!为什么!”
  “我不是要让她离开你,而是要切断你在这世上唯一的留恋。”孙过扬手指向女人身后,“没人认为你是疯女人,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个无法销毁的可怕娃娃。”
  女人转头看着车窗上映出的影子,随即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你该走了。”孙过说。
  话音刚落,副驾驶座上只剩两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形娃娃。
  
第五话:狐涡
  孙过本能地抬手遮住侵略性十足的强光。
  “你醒了。”副驾驶座上的青年问候道。
  “……关老板?”孙过头痛欲裂,勉强张开右眼看向声音的来源。腕上轻微的机械震动已经停止,不用看也知道手表的指针停转了,车内计程器的电子计时也是一团糟。孙过望向窗外,满目尽是淡金色的沙滩与一望无际的海水,灼热的空气扭曲了事物的线条,使搁浅在岸边的拖船看起来像是要融化一般。
  “这是……狐涡?”既然上一个瞬间还在凌晨的街头,那么此时必定是狐涡无误,“原来如此,”孙过喃喃自语,“这就是跟关家人走太近的风险。”
  “鬼门关可不是浪得虚名。”青年一副气定神闲的常态,“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居然能造出狐涡。”
  “一只烦人的新鬼,”孙过透过后视镜瞥一眼空落落的后座,“没想到它会偷偷跟着我。”
  青年不以为然:“区区一只新鬼怎么可能做出狐涡?”
  “关家人鬼气这么强,就算是不懂怎么吞噬的新鬼,也能喂十成饱。”孙过说,“连这点都不懂,真的能顶替前任关老板的位置吗?”
  “你倒懂的不少,也还是被一只新鬼算计了。”青年反唇相讥,心情却仿佛十分好。
  孙过干笑,扶额细细打量青年的侧脸:“为了留下继承人,关老板一上任就得马不停蹄地寻找交配对象,我作为护送者责任重大心情忐忑,才让新鬼趁虚而入的。”
  “说话注意点,别忘了身份的高下。”青年皱眉低喝,“先解决当前的处境。”
  “放心,新鬼被喂得再饱也没法长时间支撑狐涡,只要你压住自己的鬼气,耐心等它饿了就可以。”孙过说,“它现在没精力耍别的花招,除非是鬼才。”
  “很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车里没开空调,车外的暑气却并未侵透,孙过感受到的仍旧是初秋凌晨的微凉。
  并不是十分成功的狐涡。孙过暗忖,只有视觉幻象的不完全体。
  “孙过。”
  青年突然打破沉默,停顿两秒,低声道:“在找到新娘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一直想做的事。”青年攥住他的衣领拉向自己,倚在车门上顺势下滑,亲吻孙过的下唇,“你对我有企图,是吗?”
  “我怎么敢对关老板有企图。”孙过曲臂抵在车窗上含住青年的唇,又埋头亲吻他的颈侧和锁骨。青年的呼吸渐趋急促,一双手越过孙过的肩膀纠缠,孙过从他腰间扯出衬衫下摆,探入右手抚摸他炽热颤抖的胸膛。
  他紧接着侧身格开刺向自己的尖刀反手抓住青年手腕,右手同时扼紧他的喉咙。
  “愚蠢。”孙过居高临下,屈膝死死压住青年的腹部,“就算你刺中了我,这种蹩脚鬼气凝结成的匕首也只会被我吸收。实际上,”他冷笑道,“你也快被我吸收殆尽了。”
  “笑话!”青年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吸收鬼气!我完全能杀了你!”
  “普通人的确没法吸收鬼气。”孙过继续收紧手指,“但当我是狐涡主人的时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居然以为自己能在支撑狐涡的同时幻化人形吗,新鬼?”
  “放开我!”新鬼在孙过的压制下徒劳地挣扎咆哮,从完全的人形变得残破透明,最终无影无踪。
  孙过捏碎那把匕首,下车踩在沙滩上,在令人怀念的景色中静立片刻凝聚出一把新的匕首,猛地刺入心脏。
  “你醒了。”后车座上的青年问候他。
  “关老板。”孙过在后视镜中与他对视一眼,转身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替我担心。”
  “你第一次建狐涡就带鬼进去,我当然担心。”青年微笑,“万一被挖出欲望又挡不住诱惑,还得我出手,多麻烦。”
  “作为一只新鬼,它已经尽力了。”孙过扬手欲抬起青年的下巴,却中途放弃,“我差点就为了一时痛快被他捅上一刀。”
  “我对你的工作细节不感兴趣,”青年打了个表示无趣的呵欠,“天亮了,我们该出发去寻找交配对象了。”
  “我一直对你这句话印象深刻。”孙过笑了笑,在曙光乍起的清晨发动车子。
  
第六话:顺从的情人
  男人踏碎积水中倒映的灯红酒绿,摔门的力气几乎要震碎车窗。
  孙过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长相,后视镜上就只剩他兽脊一般隆起的背部,一只手猛地抓住驾驶座的椅背,随着后座哀鸣似的呻吟时时用力收紧五指。孙过也不言语,右手五指轮流敲打方向盘等人开口。
  “再闹我就坐前面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喘息着,“放开。”
  年轻人推着乘客的下巴坐起身,在后视镜中与孙过四目相对,随即便被乘客扭开了面孔。
  “不准你看别的男人。”
  乘客的声音里灌满酒精,酒精又酝酿出深情。年轻人只是用鼻息哼笑,对这毫无道理的要求并不反驳,对孙过说了个地址:“麻烦你了师傅。”
  “不麻烦,分内事。”孙过随便客气一句。
  目的地是城市另一端的高档别墅区,最便宜的房子也不下千万,孙过很少搭载那儿的乘客,行路并不熟悉,谨慎地控制着车速。醉醺醺的乘客颇有些不耐烦地低声抱怨,年轻人便探身到前座之前向孙过笑道:“师傅,开快点没关系,这条路上没什么监控。”
  “文略。”
  乘客一声呼唤,年轻人又坐了回去:“怎么总是叫我?我又跑不了。”
  “你又怎么总是想往前面去?”乘客反问。
  旁观者清,在孙过看来十分明显的答案,乘客只是倚靠本能模糊察觉到。
  “前面不挤。”年轻人话音刚落便又被乘客压在身下,欲望的气息立即在车内蔓延开来。
  出租车拐错了路口,沉浸于肉欲的二人毫不知情,孙过下车拉开车门,扳住乘客肩膀甩了出去。
  “别动。”孙过用枪抵着乘客的头,转而看向年轻人,“你,爬到前面去。”
  年轻人一怔,紧接着露出恶犬般的狰狞表情:“放开他。”
  “爬到前面去。”孙过枪口一偏,子弹擦着乘客的头皮嵌入泥土,“副驾驶座。”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种混合着惊恐疑惑与喜悦的怪异神色,眉心轻颤。下一秒,他便执行了孙过的命令,在把自己完全困入副驾驶的瞬间,一股狂喜从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文略!”乘客终于明白了什么,不顾枪口的威胁扑向车子,徒劳地试图打开车门,“文略!文略!”
  年轻人的眼睛再也没有望向乘客,他面部的轮廓渐渐融化消散,浮现出一副完全不同的五官,渐渐丧失意识的身体无力地陷入座椅。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个完整的游魂被强烈的鬼气猛地扯了出来。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乘客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深夜中回荡,“他只是想留下来陪我!你没权力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他?”孙过眼神稍微一偏,“你是指它们吗?”
  他眼中的冷意使乘客浑身一震,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车内——方才完整的游魂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残缺不成人形的东西,在副驾驶座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冲突。
  “无论是这具人肉容器,还是你捏造魂体所用的孤魂野鬼,都是空壳,这些空壳的核心是你自己的意识。”孙过站在乘客身后,提醒这个毫无自觉的造魂者,“说到底,你是在跟自己谈情说爱。”
  乘客低下头,发出低哑干枯的笑声:“我还以为他留恋我,我还以为他来弥补我,到头来都是我自说自话。”
  “不,”孙过说,“你还牵连了我的委托人。”
  乘客微怔,隔窗抚摸那张年轻的面孔:“是啊……从今往后,我大概再也没法骗他说爱了。”
  造魂者丧失信念的同时,那些不安的游魂碎片便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第七话:十字路口
  交车点,孙过点起一根烟提神。
  夏末秋初,日夜交汇的时间越来越早,他有点睡不够。
  出租车停在他身边,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丁师傅,一个是孙往。
  孙过跟丁师傅交了车,换上自己的车卡,又拆下车里的隔断。做完这些,烟还剩了一小半,孙过深吸一口,转手递给孙往。
  孙往咬住香烟,用舌头拨到嘴角,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双胞胎的事,这是报酬。”
  孙过打开纸袋,抽出一张纸钞又递了回去:“我只要油费,不然被老板知道我私赚外快,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新手能把你怎么样?”孙往从齿间摘下烟蒂,屈指弹到一边,把孙过递钱的手晾在半空,“说到底,你还不是贪图关家人的鬼气。”
  孙过笑了笑,弯腰把纸袋放在两人之间:“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鬼门关,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长,最终没入建筑物投下的巨大阴影中混为一体。
  “有时间回家吃个饭,”孙过率先打破沉默的对峙,“爸妈想你了。”
  孙往一拧眉头,提起孙过的衣领拉到眼前:“那两个老家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适可而止。”
  “这就是你得不到乐趣的原因。”孙过挥开他的手,“投入一点不是坏事,大哥。”
  他把纸袋留在原地,绕开孙往径自上车,沿城市的对角线驶往东北的关家。
  关老板仍旧坐在柜台后面看一本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书,孙过不由得猜测其他人在其它的时间打开这扇门是否会看到同样的情形。
  “欢迎光临。”永远不变的第一句台词。
  “晚上好。”
  孙过从关老板手里接过委托,只读了两句就不禁皱眉,两人四目相对,关老板笑道:“怎么?”
  “没什么。”孙过掏出打火机烧毁字条,拧开瓶装水喝了一口,擦着嘴角笑了笑,“真是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传说关家饲养的游魂监视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孙过一向认为这是外行人的瞎话,鬼门关再强大也只是人类,做不到这种地步。但从今天的委托来看,关老板确实知道孙过免费搭载那位乘客的事。
  关老板的安排没错,事故频发的十字路口并不是乘客被困的地方,换了别人,根本找不到源头。
  孙过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乘客上车。
  乘客的面相并未改变,仍旧穿着鼠灰色的呢子大衣,他并没有认出孙过,一上车便靠在门上,像是睡着了。
  “挺没意思的,我讲个故事吧。”孙过把车开的平稳而快速,调低广播音量,“七八年前,零三零四年那会儿,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包养了个男孩,感情应该是不错。那年冬天,他们出了车祸,那人是司机伤得很轻,男孩重伤。我也说了,那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一反应就是逃离现场。不过,话又说回来,”孙过说,“逃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被查了出来,男孩的事,车祸责任的事,全都曝光了。”
  乘客毫无反应,孙过不由得暗叹一声,对这个迷失的游魂来说,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本,按部就班地还原着当年的情形——以死亡为终点。
  红灯的秒数渐渐减少,孙过注意到垂直方向有一辆夜班的重型车高速驶向眼前的十字路口。
  毫无预兆地,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这是……下雪了吗?”
  乘客的话音刚落,出租车猛地了出去,侧窗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粉碎,扭曲的金属发出刺耳哀鸣,乘客的身体卡在变形的副驾驶座上,眼泪混合着鲜血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于大哥。”乘客瘦弱的手指卡住孙过的喉咙,断断续续地哽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好。”
  “真的?”
  孙过笑了笑:“真的。”
  “太好了,”乘客脸上挤出一个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哭泣的表情,“太好了……”
  他的五指蓦然收紧,嵌入孙过的咽喉。
  孙过强撑住最后的意识,直到确认乘客完全消失才猛地从狐涡中挣了出来。
  出租车还停在原地,那一辆赶绿灯的重型车也早已呼啸着远去。
  
第八话:第二位乘客
  一个年轻男人跟孙过擦肩而过。
  男人与关老板年纪相仿,平眉细眼其貌不扬,孙过特意转身看了一眼,这才拾级而上拉开小超市的门,一股浓郁的鬼气扑面而来。
  孙过扬手将歪到屋外的风铃拨正,反手关门,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关老板合起手中的书起身:“欢迎光临。”
  “刚才那是交配对象的候选人?”
  关老板把瓶装水和木匣放在柜台上,闻言抬起眼睛:“什么话,我还是很挑长相的。”
  “那我呢?”孙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关老板笑了,二指夹住字条递给他:“你又不能替我生孩子。”
  “真可惜。”孙过看过字条,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烟,点燃字条扔进小鼎就着冒出的火焰吸了一口,“还有两天就是鬼节,今年要来不及交配了。”
  “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明年错过了还有后年。”
  “可你随时会死。”
  话虽残忍却是事实,关老板并不恼火,笑着说我们家传了这么多代,最拿手的其实是保命:“刚才的委托,”他屈指敲了敲灰烬半满的小鼎,“越近鬼节越难搞定,今天就动手。”
  “我一向不愿意把工作留过夜。”孙过捏着烟看了一圈,找不到熄烟的地方,顺手要捻在鼎底,被关老板扼住手腕提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爱抽烟,但这好歹是鬼月,起码抽完一根。”
  孙过只好把烟塞回嘴里:“你母亲可从来不这么啰嗦。”
  “她是懒得跟你说话。”
  孙过在关老板的监视下老老实实抽完一根烟,捏着烟蒂走出去弹进路边的绿化带。
  乘客在后座东倒西歪地坐着,孙过不时从后视镜瞥过一眼确认他的情况,看样子完全可以多载一个人拼车,反正乘客没精神提出意见。
  有人在路边淋着雨招手,孙过打起方向盘停在他身边,车窗被雨水打得模糊,那人又竖着衣领,完全看不清长相。
  等孙过揉完了眼睛,那人还在副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犹疑不定,孙过于是把他晾在雨里,一踩油门掠过了。
  雨越下越大,连路灯都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天地阴阳的界限更是一塌糊涂,原本冷清的街头,伸手拦车的影影绰绰,孙过将车速放得更低,一一过滤街边的人丛。
  乘客二十七八岁的面貌,呈现出完全放松的昏睡状态,如果真有相由心生一说,一定是温和没脾气的那种。这种性格却生为豪富之家的私生子,前途堪忧。
  孙过在同一段路上来回开了几趟,路边拥挤的面孔却不断变换,孙过颇有些头痛地揉着眼睛,猛打方向盘甩尾逆停,开门把一个孩子抱在腿上踩下油门。
  “叔叔你是谁?”
  孙过看一眼爬到副驾驶座的孩子,向后靠在车座上松了口气:“我叫孙过,你呢?”
  孩子愣了一下:“才不告诉你。”
  “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在家里待着?”
  “有坏人,”孩子小声说,“只要不在家,坏人就不会打我。”
  孙过单手扶住方向盘,从手套箱里翻出毛巾塞给他。
  孩子反射性地把毛巾捂在脸上擦拭雨水,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胡乱摸着自己的身体。——车外是倾盆大雨,他却没有被打湿分毫。
  “新鬼都这样,偶尔误以为自己是人类。”孙过点起一根烟递给孩子,“来一口吧,趁现在是鬼月,还能找到点实体的感觉。”
  孩子接过烟,只抽一口就被呛得拼命咳嗽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吞了口唾沫滋润喉咙,耷拉着嘴角吸烟:“忘了。”
  “以前住在哪?”
  “不记得。”
  孩子抽烟的姿势很老练,贪婪地把所有烟气都吞下去,一张稚嫩的脸上现出怨气十足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怪异,孙过用余光看他把烟蒂扔出车外,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孩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
  “我当然知道,我这辆车的前座有足够鲸吞的鬼气,后座有一副方便附身的空壳,所有游魂都被两边同时吸引。”孙过说,“只有你,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纪先生。”
  出租车瞬间加速,强大的惯性把孩子甩了回去,穿透椅背猛地撞入后车座上的身体。
  原本瘫软着的乘客瞬间张开眼睛,发出吃力的嘈杂的呼吸声。
  “固魂烟的味道如何?”孙过从后视镜里与那双绝望而软弱的眼睛对视,笑道,“欢迎回家。”
  
第九话:阴阳路
  风铃声响,超市的门却纹丝未动。
  关老板合上书起身,随意从鼎里抓出一把灰烬,掌心向上举在半空。转眼间,苍白的冷灰便被舔噬得一干二净。
  一刻钟之后,孙过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晚上好。”
  关老板此时已经换了身打扮,平时跌落眼前的刘海抚在头顶,看上比实际年龄年长几岁,神情倒还是跟平常一样。孙过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不禁微笑:“怎么?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往年的中元节鬼门关都会停止营业,他穿越整个城市来到这里,只是出于好奇的临时起意。
  “我让你来的。”关老板说,“游魂在你枕边念了一整天“来鬼门关”。”
  游魂昼伏夜出,即便在鬼气最重的中元也对抗不了日间的阳气,孙过深知关老板的话八成是在说笑,剩下的两成真相则不愿表明,也就不深究:“用不着这么麻烦,交配是关家的大事,只要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给你一个不来的机会。”关老板说,“今晚会有危险。”
  一股鬼气从两人身边涌过,在月光之下迅速凝聚出人形,四肢俱全,西装革履,平眉细眼,正是那天与孙过擦肩而过的年轻男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连孙过都要认为这是一个普通人类。
  男人径自走下台阶,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孙过叼出一支烟:“如果它是司机,那我干什么?”
  关老板扬手夺走香烟折成两段:“你比他重要。”
  出租车从城市的东北角出发,离鬼门,经天门,过人门,入地户。孙过转眼看向窗外,周围的建筑像泼了水的国画般晕染,扭曲坍塌聚成黑暗。黑暗之中先出现寥寥几柱白光,眨眼的工夫就是满目蹒跚的人影,每隔一段距离便隐隐透出焚烧黄纸的火堆,孙过遮起左眼,火焰和一部分人影顿时无影无踪。
  “阴阳路。”孙过说出声来。
  车后座上的关老板似乎笑了笑,孙过并不确定,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生辰八字、死亡地点和时辰。
  “找到她。”
  孙过这才明白自己的价值所在——对于熟悉城市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凭借阳间界模糊的轮廓找到女孩轻而易举。
  女孩漂亮的眼睛透着些许迷惘,她头七未过,还没有充分的自觉。关老板开门下车,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顺理成章地揽住她的腰带进车里。车门一开一关也就一两分钟的工夫,游魂们便嗅到人气聚了过来。
  “孙过,”关老板说,“尽量活着。”
  孙过转头,只看到骤起的鬼气形成的浓黑结界,无声死寂。
  游魂们的低语穿透车门层层涌来,嘈□□叠,其中最清晰的字眼便是“人”。失去关老板鬼气笼罩的孙过,此时无异于一个绝佳的饵食,稍不留神就会被蚕食掉魂魄霸占躯壳。借助中元节而实体化的游魂们一次次撞击车体,愈发凄厉地咆哮起来。
  孙过抽出一把匕首,折叠手掌夹住刀刃用力一抹,蘸着涌出的鲜血在手臂上写下咒符。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猛地抓住他意欲打开车门的手。
  孙过愕然,男人掌心的温度竟然与常人无异。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放开孙过转身下车,蹲守多时的游魂们一拥而上,本该是游魂的男人竟仍保持着人类的躯壳,而分食者们则忘记了孙过的存在,陷入对那具躯壳的争夺之中。
  “那是我母亲饲养了二十多年的游魂,也是我父亲。”
  关老板的鬼气再次充盈着出租车的每个角落,女孩的游魂则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气息混在车内。关老板系起衬衫的衣扣,抬眼与驾驶座上的孙过对视:“关家从来都是与鬼结胎。”
  孙过笑了笑:“这种事好像不应该让我知道吧。”
  “如果不是我父亲急于得到解脱,做了你的替死鬼,”关老板屈起手指,缓慢均匀地敲打车窗,“那么现在被吞噬的就是你。”
  他敲下最后一声的同时,男人的躯壳化作一缕纸灰,随风飘散开来:“我用关家最大的秘密,换你一次差点丧命的忠心,很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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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 17: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双鱼玉佩事件也被xx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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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4 03: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坐等真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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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9 12:43: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空间不稳定,他倒霉,被吸去乱流,不定去了哪……可能月球?
空间不恒定干扰了电流,摄像头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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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8 14: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都现代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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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8 14: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以前穿长袍的那种法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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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0 15: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 不错 很精彩 不过就是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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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3 05: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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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6 13:42: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是 ......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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