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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30 11:33: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序幕
    九月九日的下午,一如平常的下午,没有两样。任何人对于那天即将发生的不幸,
毫无一丝预感。(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四十七号的巴克太太,她
对于预感特别有一套,每次她心头觉得一阵怪异之后,总要将那种不安的感觉,详详细
细地描述一番。但是巴克太太住在四十七号,离开十九号甚远,那儿会发生什么事,与
她无干,所以她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预感)。
    “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社长K·玛汀戴小姐。九月九日是个沉闷的日子,和平常
一样。电话声和打字声交错或相叠,今天的工作平平,不缓不急,也没有什么特别有趣
的事发生。
    一直到二点三十五分,九月九日还和平常的日子一般,没有两样。
    二点三十五分,玛汀戴小姐接了对讲机的通话讯号,外面办公室里的伊娜·布兰特
将口里的太妃糖推到颊侧,以她惯有的浓重的呼吸声,外加一点鼻音回答:
    “什么事?玛汀戴小姐。”
    “哦,伊娜——我跟你说过的。不要这样子接电话,说话时声音要清晰,呼吸要均
匀,压低。”
    “对不起,玛汀戴小姐。”
    “这样听起来好多啦,只要你肯试,就可以做到的。请叫雪拉·威伯进来。”
    “她出去吃中饭还没有回来,玛汀戴小姐。”
    “喔”玛汀戴小姐的眼睛扫了桌面的时钟一下。二点三十六分,整整迟到了六分钟。
雪拉·威伯这一向愈来愈松怠了。“她一回来就叫她进来。”
    “好的,玛汀戴小姐。”
    伊娜将太妃糖卷问舌头中央,愉快地吸吮着,然后继续打字。那是亚蒙·列文先生
所写的“裸爱”。硬邦邦的煽情故事,一点也擦不起她的兴趣——一如列文先生大多数
读者的感觉一样,尽管他写得非常卖力,举世再也没有比沉闷的色情文学更令人沉闷的
了,他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封面虽然艳丽,书名虽然惹人想入非非,售卖的情况却是
一年比一年差。上次的打字费已经催过三次了。’”雪拉。成怕打开门,进来,微微地
喘着气。
    “红毛猫在找你。”伊娜说。
    雪拉·威伯扮了个鬼脸。
    昂“运气真好——偏偏挑上我迟到的日子!”
    她将头发摩挲平滑,拾起拍纸簿和铅笔,轻轻敲着社长的门。
    玛汀戴小姐从桌上抬起头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眼看得出是个讲求工作效率
的人。淡红色的头发,前头高高的梳起,又因为教名叫“凯瑟琳”(KATHERINE),便
得了“红毛猫,的绰号。①
    ——
    ①KATHERINE 和Cat 谐音
    ——
    “你迟到了,威伯小姐。”
    “抱歉,玛汀戴小姐。因为碰到路上交通拥挤的缘故。”
    “每天的这个时候,交通都是拥挤的,你自己应该把握好。”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拍
纸簿。“一个叫做佩玛繻小姐打电话来,三点钟的时候需要速记员。她特别指名要你,
你以前替她做过吗?”
    “我记不得,玛汀戴小姐,至少最近没有。”
    “住址是威尔布朗姆胡同。”她表示质问地停顿半晌,但雪拉·威伯摇摇头。
    “我记不得曾经去过那儿。”
    玛汀戴小姐瞥了一下时钟。
    “三点钟。你可以从容应付的。下午还有别的约会吗?”她垂下眼睛,看看肘底下
的约会簿。“普迪教授五点钟在麻鹬旅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赶回来,如果赶不及,我
会派婕妮去。”
    她微微点头示意,雪拉便退出,回到外面的办公室。
    “有什么趣闻吗?雪拉?”
    “还不是像这些天一样的沉闷,没有变化。威尔布朗姆胡同有个老小姐要我去,五
点钟还有普迪教授——都是一些老古董!真希望有时候来点什么令人兴奋的事。”
    玛汀戴小姐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雪拉,我忘了告诉你佩玛繻小姐的留话。如果你到那儿时,她还没有回来,你就
直接进去,门没有上闩。进去后,在廊道右侧的房间里等候。你记得吧?还是要我给你
写在纸条上?”
    “我记得住,玛汀戴小姐”玛汀戴小姐折问她的私人办公室里。
    伊娜·布兰特从椅子下换起一只俗丽的鞋子,细细的鞋跟已经悄悄地脱落了——
    “喔,我怎么回家呢?”她伤心地说。
    “啊,不要大惊小怪,我们会帮你想法子。”一个女孩子说着,又继续打她的字。
    伊娜叹了一口气,换上新的一页:欲望紧紧地将他攫在手掌中。他的手指狂乱地撕
裂她胸前的薄纱,然后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该死!”伊娜说着伸手去取橡皮擦。
    雪拉拎取手皮包走了出去。
    威尔布朗姆胡同是由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位维多利亚建筑师所设计的,宛如人间
幻境一般、,弯弯地呈半月形,两排花园洋房,背对背。这种格局,若非熟稔这里地理
环境的人,是十分麻烦的事。如果你先找到外面一整排的房子,便找不着门牌号码较小
的在哪里,但如果你先撞进内侧的房子,你又找不着号码较大的。每个人家都有设计精
巧、干净整齐的阳台,看起来挺体面的。表面上看来。它们尚未受到现代化的侵染,然
而一旦走进厨房和浴室,便可感觉到像风一般急速的变化。
    十九号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整洁的窗帘,擦得闪亮的铜门手把,门前小径两侧就
着平常的玫瑰。
    雪拉·威伯推开草坪前的铁栅,走到前门口,按铃。无人应声,等了一、两分钟之
后,她依照指示扭转门把。门打开了,她走进去。廊道右手边的房门半掩着,她敲了几
声,等待,然后推门而入。那是一间相当舒适而平凡的客厅。只是对现代的口味而言,
似乎布置稍嫌繁琐。室内比较引人注目的是琳琅满目的时钟:一座老爷钟兀自在角落里
滴答响着;一只德国瓷钟摆在炉架上;一只旅行携带用的银钟立在书桌上;
    靠近壁炉的书架上则摆着一只镀金的小钟,窗边桌上则是一只褪色的皮革制闹钟,
钟的一角有“ROSEMARY”几个字①,镀金的字母已经剥落。
    ——
    ①“迷迭香”,西俗用以象征忠实、贞操、记忆等。
    ——
    雪拉·威伯看见书桌上的时钟,心头不禁一愣。钟面的时间正是四点十分过一点。
她的眼光凝落在壁炉的那只时钟上,也是一样的时间。”
    突然雪拉的头顶上就咻地发出喀嚓一声,使她吓了一跳。墙壁上挂着一只木刻时钟,
一只布谷鸟从小洞里探出身子,大声而果断地向外宣布:布咕。布咕,布咕。刺耳的声
调仿佛带着威胁。而后,啪嗒一声,布谷鸟又消失了。
    雪拉·威伯勉强地牵出一丝微笑,绕过沙发的一头,突然,她整个人宛如触电一般
地抽僵起来。
    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双目半合,眸子若死鱼之珠。在他深灰色西装的正面,有块
浓浓黑黑的溃印。雪拉僵着身子,机械似地弯下来;摸摸他的脸颊——冰冷——手,也
是一样……再摸触那湿湿的一块,猛地把手抽回,倒抽一口大气,眼睛睁得滚圆瞪着自
己的手。
    就在那时,最外面的铁门味略出声,她情个自禁地扭过头,从窗子望出去,看见一
个女人的身影匆匆自小径走进来。
    雪拉木然地咽下口水——她的喉咙好干。她愣愣地站在原处,呆若木鸡,嘴里叫不
出声音……只是失神的凝视前方。
    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走进来,手中拎着购物袋。她的头发灰蒙蒙的,
呈波浪状,自前额向后梳,一双蓝眼睛,大大的,很美。眼神凝落在雪拉的后方,仿佛
看不见似的。
    雪拉模模糊糊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咽哑得几乎听不见。那双大蓝眼扭向着她。
那女人厉声问道:“谁啊?”
    “是——是我——”当那妇人旋风般地绕过沙发背后向她走来时,雪拉勉强挤出了
这两个字。
    然后,她失声嘶叫:
    “啊——不要,不要…你会踩到了他,他…·他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柯林·蓝姆的叙述
    根据警方的记录:九月九日下午两点五十九分,我沿着威尔布朗姆胡同,向西而行,
我是第一次到那地方去,说实在的,我被搞得头昏脑转。
    好几天来我心里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而且一天比一天强烈,似乎无法清除。我当
时的心情就是那样——
    我要找的门号是六十一,然而却追寻不着。我仔细地从一找到三十五,到了三十五
号,威尔布朗姆胡同便终止了,横在前面的是一条叫做阿尔巴尼的大道。我又回头。北
方没有房屋,只有一堵墙,墙那边是现代化的高楼,显然入口处在另一条路,附近一个
人也没有。
    我一边走着,一边抬头注意门牌: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戴安娜寄
宿舍”(大概就是二十号罢,大门品的门柱上有只橘色的猫正在添着脸),十九——
    十九号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少女,神色仓皇地奔驰于小径上,仿佛天空落下炸弹,
夹着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其状甚惨。那少女冲出铁门,与我撞个正着,几乎把我撞出人
行道。她不仅撞我,还紧紧揪着我——疯狂地拼命揪着我。
    “镇静一点。”我恢复了平衡,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摇晃着她:“不要慌,冷静
下来。”
    那少女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虽然仍旧揪着我,但已不再尖叫,只是喘着气——呜
咽又啜泣起来。
    我必得承认,我那时候的反应不够机敏,我问她是否有什么问题,话说出口,才省
悟到问得实在没力气,立即改口。
    “出了什么事情?”
    那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里面……她指指身后。
    “怎样?”
    “有个男人躺在地板上…死了……她会踩到他。”
    “谁会踩他?为什么呢?”
    “我想——她是个瞎子。’那人身上有血。”她垂下头,松开一只手,“我身上也
有血,瞧,就在这儿。”
    “啊,是血,”我说着,注视着衣袖上的污痕,“我也沾上了。”我发出一声叹息。
考虑着情况。“你最好带我进去看看。”
    我说。
    然而她却浑身颤抖得厉害。
    “不行,不行……我不要再过去。”
    “也许你说得对。”我环顾四周,看不见适合安置这半瘫的女孩的地方,只好缓缓
地扶她坐下,让她背靠着铁栏杆。
    “你在这里等我,”我说,“我马上回来。倘若你觉得头晕不舒服,不妨把头搁在
两膝间。”
    “我——我想现在没有关系了。”
    她虽然这么说,似乎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我不能再和她多施磋,便在她的肩头上鼓
励地拍了一下,然后疾步走上小径。我经过前门,进入屋内,在廊道里趑趄片刻后,先
探视左边的房间,发现是一间空餐室,便返身走进对面的客厅里。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灰发中年妇人坐在椅子上。当我踏入室内时,她立即扭过头
问道:“谁?”
    我当即发觉那妇人的眼睛是瞎的。她的眼睛虽然直接向我这边看来,焦点却落在我
的左耳后方。
    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有个年轻女人奔上街头,说这儿死了一个人。”
    我把话说了出去,觉得有些荒唐。这样干净整齐的房间,一个坦然冷静的妇女两手
交叠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会有死人。
    但她立即回答:
    “就在沙发后面。”
    我绕过沙发的一端,赫然看见——张开的手臂——呆滞的眼睛——凝结的血渍。
    “事情怎么发生的?”我发觉自己的唐突。
    “我不知道。”
    “那么——这人是谁呢?”
    “我不清楚。”
    “我们得通知警察。”我环视四周问:“电话在哪里呢?”
    “我没有装电话。”
    我向前走上一步,盯视着她。
    “你住在这里?这是你的房子?”
    “是的。”
    “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
    “当然可以。我从外面买东西回来——”我发现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搁着一个购
物袋。“我走进这里,立即发觉室内有人。瞎眼的人,对这种事是十分敏锐的。我问是
谁,没有回答。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于是我便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然后不知是谁
尖声叫道,大约是说有人死了,我快要踩到他。然后那人擦过我的身边,一边尖叫地夺
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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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点点头,她们两人所说的并无冲突。
    “然后你做了什么呢。”
    “我小心地摸着路,直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
    “然后呢?”
    “我跪下来,摸到一样东西——一只男人的手,冰冷的——没有脉搏……我站起身,
走过来这里,坐下——等待。我想,及时就会有人来的。那年轻女人,不论她是谁,她
会去向人求救示警的,我最好不要离开这房子。”
    这妇人的冷静留给我很深刻的印象。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奔
出房子。一她冷静地坐着等待,这是明智的举动,但我们仍然必须采取行动。
    她声音中带着质疑;“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叫柯林·蓝姆,刚巧经过这里。”
    “那年轻女人在何处?”
    “我让她靠着大门边的栏杆坐着,她被吓得六神无主。最近的电话在哪里?”
    “走下街大约五十码处,就在转角前方。那里有个公共电话亭。”
    “是啦,我记得经过它。我这就去打电话报警,你会……”我迟疑半晌。
    我不晓得要如何措辞才好,要说“你会留在这里吧?”或是“你觉得还好吗?”
    倒是她为我解决了难题。
    “你最好把那女孩带进屋子里来。”她果断地说。
    “不知道她肯不肯。”我没有把握。
    “当然不是叫她进这房间来,你把她安置在对面的餐室,告诉她我正在替她沏茶。”
    她起身,向我走来。
    “可是——你做得来吗?——”
    她的脸上绽出微笑,微微带着冷峻的神色。
    “亲爱的年轻人,十四年前——从我搬进这房子的第一天,我便在自己的厨房里为
自己准备三餐。眼睛瞎了,并不必然表示没有用。”
    “对不起,是我愚蠢。也许我可请教大名……”
    “蜜勒莘·佩玛繻——小姐。”
    我走出大门,踏上小径。那女孩抬头望着我,挣扎地想要站起来。”
    “我——我想现在好多了。”
    我扶她起来,一边高兴地说;“好极了。”
    “那——那屋子死了一个人,是不是?”
    我随即点头。
    “一点不错。我正要去打电话报警,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屋子里等一等。”我把说
话声提高,似防她马上反驳,“到餐室去罢——进去时左手边的那房间。佩玛繻小姐正
在为你彻茶。”
    “那个人就是佩玛繻小姐啊?她是瞎子?”
    “是的,这件事对她也是十分可怕,但她表现得十分冷静、明智。来罢,我带你进
去。在你等待警察来到之前,喝杯热茶是有益的。”
    我搂着她的肩膀,半推地拌着她踏上小径。我把她安置在餐桌边,妥当之后,立即
又赶着去打电话。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克罗町警察局。”
    “请问哈卡斯特探长在吗?”那声音谨慎地回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请问贵
姓大名?”
    “告诉他,我是柯林·蓝姆。”
    “请稍候”我等着,然后狄克·哈卡斯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柯林吗?好久不见了。你在哪里?”
    “克罗町。说精确一点,我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房子的地板上躺着一个死人,
我看是被刺死的,死了大概有半小时之久。”
    “谁发现的?你吗?”
    “不是,我只是无意间路过而已,突然有个女孩没命地飞奔出来,几乎把我撞倒。
她说地板上躺着一具死尸。一个瞎眼妇人就要踩到他。”
    “你不是在寻我消遣吧?”狄克怀疑地问我。
    “这事听起来确是令人难以相信,但事实如此。那瞎眼妇人是蜜勒莘·佩玛繻小姐,
房子是她的。”
    “要踩到尸体的人就是她吗?”
    “其实情况并非所说的这个意思,事情大概是这样,因为眼睛瞎了看不见东西,所
以不知道他躺在那儿。”
    “我马上就把一切准备好,你在那里等我。你把那女孩怎么处置了?”
    “佩玛繻小姐正在为她沏茶。”
    狄克说:“听起来似乎蛮舒适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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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警方工作人员正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工作,有法医、照相师、指纹采证人,各
人忙着各人的事。
    最后,哈卡斯特探长也来了,一个身材高大、扑克脸孔的人,然而眉毛却是很有表
情,看来颇为威严。他看到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对着尸体看了一眼,和法医简短地
交换了几句话之后,便走往对面的餐室。里面有三个人,每人面前的茶杯都是空的。佩
玛繻小姐。何林·蓝姆,以及一个个子高挑、卷发的小姐,受惊的眼睛睁得好大。“好
漂亮。”探长像平日一般地打趣。
    佩玛繻小姐自我介绍,“我是哈卡斯特探长。”
    他认得佩玛繻小姐一点,虽然他们的行业之间并无相关之处,但是他与她曾有数面
之缘,知道她以前是个教师,在亚伦堡残障儿童学院教育人点字法。这样明净、一丝不
苟的房子里竟然出了人命,任谁也想不到的,然而最难相信的事往往最常发生。
    “这真是一件骇人的事,佩玛繻小姐,”他说,“你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我需要
你们三位对这件事的经过作一个详细的说明。真正发现死者的是这位——”他迅速地瞥
了警官刚才送交给他的笔记本一眼——“雷拉·威伯小姐。请允许我使用你的厨房,佩
玛繻小姐。我想带威伯小姐过去那儿,以免旁人的干扰。”
    他打开连接厨房和餐室的那扇门,让那少女通过。一个年轻的便衣警探早已在厨房
里,正专心埋首在一张塑胶台面的小桌子上写字。
    “这张椅子看起来蛮舒服。”一哈卡斯特探长说着,向前拉过一把现代化的“温莎
椅”①。
    ——
    ①一种高背科腿的木椅,流行于十八世纪的英国。
    ——
    雪拉·威伯惴惴不安地坐下来,睁着害怕的大眼睛瞪着他。
    哈卡斯特几乎要说“亲爱的,我不会把你吃掉的。”但是他克制了下来,改口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是要把事情弄个清楚。好啦,你的名字叫雷拉·威伯——住
址呢?”
    “帕麦斯顿路十四号,煤气厂再过去。”
    “哦,是的。那么,我想你有工作吧?”
    “有的,我是速记打字员,在玛汀戴小姐的秘书社上班。”
    “全名是加文波希秘书打字社吧?”
    “对的”“你在那里上班多久了?”
    “大约一年。哦,确切的时间是十个月。”
    “我知道了。现在你就用你自己的话,说明你今天是如何到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
来的。”
    “瞎,事情是这样的。”雪拉·威伯说话比刚才有信心,“这位佩玛繻小姐打电话
到社里,要一位速记小姐在三点钟到这里;所以我于吃完中饭回到社内,玛汀戴小姐便
要我去。”
    “这是例行轮班吧?我是说按照轮班表,这回轮到你——
    或者,你们是如何安排这类的工作?”
    “事实上,佩玛繻小姐特别指定我。”
    “佩玛繻小姐特别指定你?”哈卡斯特的眉毛显出惊讶的样子,“我知道了,…因
为你以前曾经为她做过?”
    “没有啊!”雪拉立即回答。
    “没有?确定吗?”
    “喔,绝对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她不是那种令人容易忘记的人,事情怪就怪在这
里。”
    “确实十分奇怪。哦,我们目前不讨论这事。你何时到达这里?”
    “我敢肯定正好三点钟的前一分钟,因为布谷钟‘布咕’地叫着——”她突然停止
不语,眼睛张得好大。“奇怪,多么奇怪啊!我当时没有好好仔细注意时间。”
    “你没注意什么呢?威伯小姐。”
    “嘎——那些时钟?”
    “时钟怎样啦?”
    “那布谷钟是叫了三响没错,但是其他的时钟都快了近乎一个钟头。真是奇怪的
事!”
    “确实奇怪,“探长表示同意地问,“那么你第一次发现尸体是在什么时候?”
    “直到我绕过沙发后才发现。他,他就躺在那里——太可,太可怕啦。”
    “这种事确实可怕。你可认识这个人?以前见过吗?”
    “喔,没有。”
    “肯定吗?也许那时他跟平常看起来不一样,这种事你是‘知道的。仔细地想一想,
真的肯定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吗?”
    “十分肯定。”
    “好罢,就这样说,那么你当时做了些什么事?”
    “我做了什么事?”
    “是的。”
    “嘎——没有……“什么也没做。我没办法做什么。”
    “是这样子的哦。你一点也没碰他吗?”
    “有——有,我碰过他。只是为了看看——我是说——只是看看——但是他的身体
——异常冰冷——而且——还有——还有我的手沾到了血。‘真是可怕——稠调、粘粘
的。”
    她开始发抖。
    “啊,放心,”哈卡斯特接出一副长辈的神气说,“事情过去了,不耍再担心。再
下来,一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是啦,她回来了。”
    “你是说佩玛繻小姐?”
    “是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她就是佩玛繻小姐。她刚巧提一着购物篮进来。”她特
别加重购物篮三个字的音调,显得很不协调,仿佛是件无干系之物。
    “你当时说些什么?”
    “我想我没有说话……我想开口,但发不出声音。我觉得这里像是被人掐住了一
般。”她指着自己的喉咙。
    探长点点头。
    “然后——然后她说:‘谁啊?接着,她绕过沙发。我当时以为——我以为她要踩
——踩到那尸体。于是我尖声高叫……然后我又开始尖叫,我制止不住。我不知道自己
是如何离开房间,奔出前门——”
    “一副没命的样子。”探长想起了何林的描述。
    雪拉·威伯一双受惊的眼睛凄惨地望着他,出乎意外地说道:“实在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啊!你说得很好。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哦,只是有个问题,
你怎么会在那房间里?”
    “我?”她一脸惶惑的样子。
    “是的。你当时抵达这里,大概早到了几分钟罢,我想你一定先接了门铃。但是既
然没人,你怎么进来呢?”
    “啥,这个。因为她告诉我这么做的。”
    “谁说的?”
    “佩玛繻小姐。”
    “但是我以为你一直没和她说过话。”
    “我是没有。是玛汀戴小姐这么吩咐——耍我进去后在廊道右边的客室等候。”
    “原来如此。”哈卡斯特若有所思。
    雪拉·威伯怯怯问道。“就——就是这些吧?”
    “我想是的。但是请你再多持留十分钟,万一有什么问题,我好向你请教。。之后,
我会用警车送你回去。你的家人如何——你有家人吧?”
    “我父母都已过世,我和姑妈住在一起。”
    “她叫什么名字?”
    “洛顿太太。”
    探长起身,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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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4:19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你,威伯小姐,”他说,“今晚尽最好好休息罢经过这一番折腾,一定
很需要的。”
    当她穿过门口,走进餐室时,怯怯地对他微笑。
    “柯林,好好照顾威伯小姐,”探长说,“现在,佩玛繻小姐,可否麻烦你进来一
下?”
    哈卡斯特伸出半只手,想要引导佩玛繻小组,她却迳直进入,用手指摸明了一把靠
墙的椅子,向前拉出一步,坐下。
    哈卡斯特关上门。他尚未开口,蜜勒莘·佩玛繻却突然问道:“那年轻人是谁?”
    “他叫柯林·蓝姆。”
    “他跟我说过他的名字,但他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
    哈卡斯特看着她,微微有些惊讶。
    “当威伯小姐尖叫谋杀,奔出房子时,他刚巧路过这里。
    之后,他进入这屋子里,想探个明白,他打电话给我。我要他回来侍候。”
    “你在呼他的名字柯林。”
    “佩玛繻小姐,你的观察非常细微——(观察?其实用得很不妥当,然而有什么比
这字更适合呢?)——柯林·蓝姆是我的朋友,但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他又加了一句。
“他是一位海洋生物学家。”
    “喔,原来如此!”
    “好啦,佩玛繻小姐,如果你能将这桩令人震惊的事件,详细地告诉我,我将十分
高兴。”
    “我很乐意,但恐怕可以报告的很少。““我相信你住在这里有段日子了吧。”
    “从一九五0年开始。我是——从前是一位职业教师。后来医生告诉我,我的视力
日渐衰退,不久就要全盲,医生也没有办法挽救,于是我便专心学习盲人点字法,以及
各种帮助盲人的技术,成为一个专家。我在此地的亚伦堡残障儿童学院工作。”
    “谢谢你。现在谈谈下午所发生的事。你今天下午是否有客人要来?”
    “没有。”
    “我会为你描述死者的容貌,看看是否可以使你想起什么特殊的人。此人身高五呎
九或十时,大概六十岁,黑头发,但已开始变白,褐眼,没有蓄胡,脸孔削瘦,方下
巴”。营养不错,但不算胖,双手白净,穿深灰色西装,大概是在银行工作,或是会计
师,或是律师,或是什么专门行业的人。你可想起是哪个人来吗?”
    蜜勒莘·佩玛繻很用心地思考着,没有立即回答。
    “实在是说不上来,这样的描述太平常,适用的人很多。
    也许是我曾经见过或认识的人,但无法确定是哪一位。”
    “最近有没有人写信,一说要来拜访你?”
    “绝对没有。”
    “很好。那么,你曾经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要求速记服务——-”她打
断他的话。
    “对不起,我没做过这种事。”
    “你没有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要求——”哈卡斯特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家没有电话。”
    “但是街角有公用电话亭。”哈卡斯特探长指明出来。
    “是的,不错。但我只能郑重地向你宣告,哈卡斯特探长,我用不着速记员,我无
此需要;而且我也没有——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社要求这种服务。”
    “你没有特别指名要雪拉·威伯小姐吗?”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哈卡斯特惊愕地瞪着她。
    “你的前门没有上锁。”他强调说。
    “白天我经常如此。”
    “随便任何人都有可能进来。”
    “随便任何人都可能做这案子。”佩玛繻小姐冷冷地说。
    “佩玛繻小组,根据法医的报告。这个人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一点半至二点四十五分
之间,访问那时候你人在哪里产佩玛繻小姐想了一想。
    “一点半时刻,我若非已经离开,便是正准备出去。我得上街买东西。”
    “可否请你说出你确实去过哪些地方?”
    “让我想一想。我先到邮局,阿尔巴尼路的那一家,寄了一个包裹,买了一些邮票,
然后再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对啦,我在布店里买了些扣子和安全别针,店名叫做‘费
德&阮恩’。之后,我就回来了。我可以告诉你回家时的正确时间。
    当我推开最外头的铁门时,我的布谷钟叫了三声‘布咕’。它的声音从街道上便可
听见。”
    “其他的钟你怎么说呢?”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其他的钟似乎都快了一个钟头。”
    “快?你指的是角落里的那座老爷钟吗?”
    “不只是那只——客厅里所有其他的钟也都一样。”
    “我不明白你说的‘其他的钟’是何意思。客厅里并没有别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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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哈卡斯特愕然。
    “啊,佩玛编小姐。火炉架上那只漂亮的德勒斯登①瓷钟,你怎么说?还有一只法
国小钟——镀金的,以及旅行用的银钟,还有——哦,还有就是钟面一角铸有
“Rosemary”(迷迭香)几个字的一只。”
    ——
    ①德国的德勒斯登(Dresden)以产陶瓷而闻名。
    ——
    这回是轮到佩玛蠕小姐一脸的惊愕。
    “探长,不是你就是我疯了。我肯定地说,我没有什么德勒斯登瓷钟——你刚才说
什么来着?一有‘迷迭香’标记的钟——我也没有什么镀金的法国钟——你说还有什么
钟呢?”
    “旅行用的银钟,”哈卡斯特木然回答。
    “我也没有那只钟。倘若你不信,可以问那替我打扫房间的妇人,她叫柯亭太太。”
    哈卡斯特探长心里一愣,佩玛蠕小姐的话说得那么肯定,叫人难以不相信。他在心
底翻腾了半晌,然后站起来。
    “佩玛蠕小姐,不知可否请你陪我到另一个房间去?”
    “当然。坦白说,我自己也想看看那些钟。”
    “看?”哈卡斯特立即对这个字提出质疑。
    “说‘审验’或许比较恰当,”佩玛蠕小姐说:“然而,探长,即使是瞎眼的人,
当他们跟一般人一样说话,使用一般的字眼时,倒不必然就是一般的意思。当我说我想
‘看’那些时钟时,意思是说我想审验,以我的手指去‘感觉’它们。”
    佩玛蠕跟着哈卡斯特,走出厨房,经过小廊道,进入客厅。指纹采证人员抬起头看
他。
    “我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探长,”他说。“你现在可以随意触摸,没有关系。”
    哈卡斯特点点头,拿起钟面铸有“Rosemary”字样的小钟,放在佩玛缩小姐的手里。
她仔细地摸抚着。
    “它似乎只是一只平常的旅行钟,”她说:“包着皮革的那一种。这不是我的,哈
卡斯特探长,而且,我十分肯定,当我一点半离开房子时,它并不在这房间里。”
    “谢谢。”
    探长从她手里把钟接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下炉架上的那只德勒斯登小钟。
    “小心这只,”当他把钟放到她手里时这么叮咛着,“摔了会破的。”
    蜜勒芽·佩玛蠕纤长的指头,仔细触摸着这只小瓷钟,之后,摇摇头。“一定是一
只很可爱的钟,”她说,“但不是我的。
    你说,它是摆在哪儿?”
    “炉架的右上方。”
    “那里原来应该摆着一对瓷做的蜡烛台才是,”佩玛蠕小姐说。
    “是的,”哈卡斯特说:“那里是有一对烛台,但是被推到边边去了。”
    “你说还有别的钟?”
    “还有两只。”
    哈卡斯特拿回德勒斯登瓷钟,交给她那只镀金的法国小钟。她很快地摸遍,然后递
还给他。
    “不,这只也不是我的。”
    他再递给她银钟,她也还了他。
    “平常这房间里唯一的钟是窗边角落里的那座老爷钟——”
    “不错。”
    “以及房门附近墙上的布谷钟。”
    哈卡斯特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的眼睛放心而仔细地搜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知道
她不会目瞪他。她的额头微微一蹙,露出困惑的颜色,突然说道:“奇怪,我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
    她伸出手,毫无困难地便找到椅子坐下来。哈卡斯特看看站在门口的指纹采证员。
    “这些钟你都采过指纹了罢?”他问。
    “每一样东西都采过了,镀金的那只,粉扑不上去,钟面沾不住。瓷钟也是一样。
但是那只旅行皮钟或是银钟也打不上粉就奇怪了,一般情况应该沾得上才是——还有,
每只钟的发条都没有上紧,而且都停在同一个时间——四点十三分。”
    “其他的呢?”
    “我一共采得四组不同的指纹,根据判断,应该都是女人的。死者袋里的东西都在
桌上。”
    随着那人的头点指的方向,他看见桌上堆着一小堆东西。
    哈卡斯特走过去,看了一看。有一只皮夹子,里头有七英镑和一些零钱;一条丝质
手帕,没有标记;一小盒消化药锭,以及一张名片。
    哈卡斯特弯下腰。

          都会和地方保险有限公司

          R.H.寇里先生

             伦敦西区二,丹弗街七号

    哈卡斯特回到佩玛蠕小组坐着的沙发前。
    “你是否可能和保险公司的人约好要见面?”
    “保险公司?没有,绝对没有。”
    “一家叫‘都会和地方保险公司’的,”哈卡斯特说。
    佩玛蠕小姐摇摇头。“我不曾听过这名字。”
    “你没打算过申请任何种类的保险吗?”
    “不,没有。我已在‘木星保险公司’投了火灾及窃盗险,他们在本地设有分公司。
我没有投人身保险;我既无家人,也无近亲,没有必要投人寿保险。”
    “我明白了,”哈卡斯特说。“寇里这个名字对你可有任何意义?R·H.寇里先
生?”他趋前注视着她,但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寇里,”她把那名字重复了一次。然后摇摇头。“‘这名字不常见_是吧?没有,
我没听过,认识的人中也没有姓寇里的。这是死者的姓名吧?”
    “有这可能,”哈卡斯特说。
    佩玛编小姐犹豫半晌,然后说:“你要我去——去——摸那——”
    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麻烦你好吗?佩玛编小姐。如果你不认为要求过份的话?我不善于描述,你的指
头也许比我的形容更能使你把握住那人的长相。”
    “确实如此,”佩玛编小姐说。“我同意这件事做来的确不舒服,但如果你认为会
有帮助的话,我愿意去做。”
    “谢谢,”哈卡斯特说。“请让我引导你——”
    他领着她绕过沙发,指示她跪下去,而后缓缓地引导她的手接近死者的脸部。她非
常的镇静,脸上没有表情。她的指头循头发、耳朵摸下去,在左耳后侧越趄了一会,又
续滑下鼻脊、嘴巴、下颚。之后,她摇头,起身。
    “我摸不出他长得像什么样子,”她说,“但我十分肯定,这个人我一点也不认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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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指纹采证人员已经收拾工具,离开了房间,又把头伸了进来。
    “他们要来将他搬走了,”他说,指着尸体。“可以搬走吗?”
    “就搬走吧。”哈卡斯特探长说。“佩玛编小姐,请你过来这里坐好吗?”
    他将她安置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两个人进入房间,熟练而迅速地将已故的寇里先生
移走。哈卡斯特走到屋外的铁栅门,然后又回到客厅里,在佩玛编的旁边坐下来。
    “这是一桩非常之事,佩玛编小姐,”他说。“我把重点对你重述一次,看看是否
正确,倘若有错,就请更正。你今天并没有等待什么人要来,你也没有查问过任何种类
的保险,也不曾接过任何信,说今天有某家公司的代表要来拜访你。对不对?”
    “完全正确。”
    “你并不需要速记员的服务,也没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社,或是要求他们在三点钟时
派人来这里。”
    “再次正确。”
    “大约一点半钟,你离开房子时,这房间里只有两只钟,一只布谷钟,一只老爷钟。
除此,没有别的钟。”
    佩玛编几乎要开口回答时,又顿了一下。
    “如果说得更严谨一点,我不能对这句话发誓,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我无法
常常去注意屋内是否短缺或增添了什么,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我最后一次有把握是在
今天大清早我清扫灰尘的时候。当时一切井然有序。通常这房间的打扫工作都是我自己
来的,因为清洁妇人对装饰品比较粗心。”
    “今天早晨你曾经离开房子过吗?”
    “有的,十点时候,我像往常一般到亚伦堡学院,一直上课到十二点十五分。我大
约在差十五分一点时回到家里,在厨房里炒了一个蛋,喝了杯茶,之后,如我说过的,
我在一点半时又出门了。顺便向你提起,我当时在厨房里用餐,不曾进过这房间。”
    “我知道了,”哈卡斯特说。“既然你肯定认为,今早十点钟以前这里没有多出来
的时钟,那么它们可能是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出现的。”
    “既然如此,你就得去问柯亭太太罢。她通常十点钟来,十二点离开。她住在迪波
街十七号。”
    “谢谢你,佩玛蠕小姐。好啦,现在我们只剩下下面的几点事实,希望你能提供你
的看法或建议。就在今天的某个时候,有人进到这房间里摆了四只钟,而且每只钟的时
间都定在四点十三分。这个时间,提否使你想起什么呢?”
    “四点十三分。”佩玛缩小姐摇摇头。“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嗯,我们暂时不提钟的事,谈谈死者罢。替你打扫的那位柯亭太太,是不会让他
进来,更不可能让他留在屋里,除非你有过吩咐,说你和这人有约,不过这件事我们自
会问她。
    让我们假设,他到这里来看你是有原因的,无论是为公事或私事。就在一点半至二
点四十五分之间,他被人刺死了。如果说他是来此赴约,但你又说你对此一无所知;倘
若假设他和保险公司有关——这点你也一样无法帮忙我们。因为门没有上锁,所以他能
进来,坐下等你——可是为何呢?”
    “信口开河,”佩玛编太太不耐烦地说。“那么你是认为这些钟是这个——叫什么
寇里的带来的罗?”
    “我们四处都看过,没有看见什么袋子,”哈卡斯特说。
    “他的衣袋恐怕也装不下这四只钟。不知你的心里可曾联想起任何与这些钟有关的
事,譬如时间?四点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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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4: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摇摇头。
    “我心底一直在想,也许这是哪个疯子干的,或是有人走错了房子,但似乎又没有
什么道理。探长,我实在帮不上忙。”
    一个年轻警察探头进来,哈卡斯特走出去,在廊道里和他晤面,然后一齐走到外面
的大门口。他和那人说了几分钟的话。
    “你现在可以送这位小姐回家了,”他说。“住址是帕麦斯顿路十四号。”
    他返身人屋,走进餐室。通往厨房的门没有关,他听得见佩玛绩小姐在水槽边忙碌
的声音。他站在门口。
    “我想带走这些钟,佩玛编小姐。我会开一份收据给你。”
    “那无所谓,探长——那些钟并不是我的——”
    哈卡斯特转过来对着雪拉·威伯。
    “你可以回家了,威伯小姐。你可以搭乘警车。”
    雪拉和柯林一齐起身。
    “柯林,请送她上车好吗?”哈卡斯特一边说着,一边拖过一把椅子,在桌子上写
起收据。
    柯林和雪拉走出去,步下小径。雪拉蓦地停步。
    “我的手套——我忘了——”
    “我替你拿。”
    “不必啦,我知道自己放在哪里。我现在不再觉得害怕——他们已经把‘它’移走
了。”
    她奔回屋内,不一会儿便出来了。
    “对不起,我那时候的行为一定很可笑的。”
    “谁都会这样,”柯林说。
    当雪拉进入车内时,哈卡斯特也走了过来。车子驶离之后,他转身对那年轻的警察
说:
    “把客厅里的钟,除了墙上的布谷钟和那大老爷钟之外,都包扎起来。”
    然后又吩咐了一些事,便转对他的朋友。
    “我要到几个地方去,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柯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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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5: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柯林·蓝姆的叙述
    “你要到哪里去?”我问狄克·哈卡斯特。
    他对司机说:
    “加文狄希社,在皇宫街,往艾斯兰德方向,在右边。”
    “是的,探长。”
    车子开上路。这时候大门前已聚集了几个好奇的人,探头伸脑地。那只橘色猫,仍
然坐在隔壁“戴安娜寄宿舍”的门柱上。它已不再舔洗脸孔,坐得直挺地,微微摇着尾
巴,以鄙夷的眼神凝视人群之头。
    “先到秘书社,再去找那清洁妇,”哈卡斯特说,“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瞥
了腕表一眼。“四点多了。”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很迷人的小姐罢?”
    “非常动人,”我说。
    他笑笑地看着我。
    “但是她所说的故事值得注意,早一点查证早一点好。”
    “你认为她——”
    他打断我的话。
    “我一向对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特别有兴趣。”
    “但是那个女孩已经给吓得半疯了!如果你亲眼目睹她一边尖叫一边奔跑的样子…”
    他给我另一个戏弄的颜色,又加了一句说,她是个很动人的女孩。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跑到威尔布朗姆胡同来呢?是不是仰慕我们娴雅的维多利亚
建筑?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我来是有目的的。我在找六十一号房子——但是找不着。也许没有这号码吧?”
    “有的。门号总共有——八十四号罢,我想。”
    “但听我说,狄克,当我找到二十八号时,路便没有了。”
    “我知道,这点总是教陌生人迷惑不解,其实你只要向右转进阿尔巴尼路,再右转,
便会发现威尔布朗姆胡同的另一半,它是背对着背建筑的,这一家的后花园对着另一家
的后花园。”
    “原来如此,”当他把地理环境说明之后,我说。“就像伦敦的那些广场和花园一
样。譬如翁斯陆广场,或是卡多冈,是不是?你原来是循着广场的一边走,却突然有座
房子或花园梗在前面,即使计程车也常常搞迷糊了。总之,有六十一号就是了。知不知
道谁住那儿?”
    “六十一号?我想想看……是啦,一个姓布兰德的营造商。”
    “噢,真糟糕。”我说。
    “你不是在找营造商?”
    “不,我想的不是营造商。除非——也许他是最近才搬来的——刚刚才开始的?”
    “我想布兰德是本地出生的,他当然是本地人,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生意。”
    “真失望。”
    “他是个坏透了的营造商,”哈卡斯特说。“他造房子都是偷工减料,表面上看起
来不错,然而一旦你住进去了,便发现毛病百出,有时候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可
是他就是能够逃避法律的惩罚。”
    “这样不好,狄克。我需要的是一个品性正直的人。”
    “大概一年前,布兰德获得一大笔钱,或者应该说是他太太得的。她是加拿大人,
大战时候来到英国,邂逅了布兰德。她家人反对她嫁给他,后来便差不多和她断绝了来
往。去年,她的伯祖去世,唯一的儿子又死于空难,而其他的人也—一因为战争或其他
原因而丧生,布兰德太太成了家族里唯一的生存者,所以她便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
正好挽救了布兰德免于破产。”
    “你对布兰德似乎知道得不少。”
    “啊,这个——是这样的,国税局的人对于暴发户一向最关心。他们怕他动了什么
手脚,把钱掩藏了,所以便着手调查。结果找不出什么破绽。”
    “不管如何,”我说,“我对于突然致富的人没有兴趣,我要的不是这种‘不劳而
获’。”
    “不是吗?你以前曾经有过吧?”
    我点点头。
    “结束了吗?或是——关系尚未终止?”
    “说来话长,”我回避地说。“今晚是否依照原来的计划一起吃饭——还是取消
了?”
    “哦,不碍事的、目前要做的,就是发动工作人员,务必找出寇里先生的一切,一
旦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便有希望找出是谁杀害他。”他瞧瞧车窗外。“到了。”
    “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就在商业中心的大街上,街名甚为堂至,叫“皇宫街”。
犹如其他多数建筑一样,房子也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修订版。右侧是一栋类似的房子,挂
着一块铜牌,上书“艺术摄影师艾德汉·艾兰,儿童像和结婚照专家”,为了证明这句
广告,橱窗里面或挂或摆着各种尺寸的儿童放大照,从婴儿到六岁皆有,大概是用来招
徐母亲。除此,也挂了几对新人的照片,新郎看起来羞赧,新娘却微笑满面。
    另一边则是一家古老的煤商办公室。再过去,则是一家新建的三层楼崭新的‘东方’
饭店兼咖啡厅。
    哈卡斯特和我,步上四级台阶,穿过敞开的大门.遵循里面一扇门上所写的“请进”
两个字,走了进去。那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三个年轻小姐正专心在打字,两个依旧
只顾打字,毫不注意我们,第三个正对着门口,桌上有架电话,停了下来,抬头,以质
询的眼光看着我们。她的嘴里似乎含着糖果,待把糖果推到方便的位置之后,略带重音
地问道:
    “有什么贵事吗?”
    “玛汀戴小姐呢?”
    “我想她此刻正在接电话——”这时只听卡擦一声,那小姐拿起电话听筒,摁键后
说道:“有两位先生要见你,玛汀戴小姐。”她看着我们问:“请问贵姓?”
    “哈卡斯特,”狄克说。
    “是哈卡斯特先生,玛汀戴小姐。”她搁下听筒,起身。
    “请这边走。”说着,走向一扇挂有玛汀戴小姐姓名铜牌的门。
    她打开门,紧贴门板以让我们经过,然后说声“哈卡斯特先生”,便关上门。
    玛汀戴小姐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抬起头看着我们。眼光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个颇
为精干的妇人,大概有五十岁,淡红色的头发,前头高梳。
    她—一打量我们。
    “哈卡斯特先生吗?”
    狄克掏出名片递给她。我站在门边一张高背椅之后,退隐起来。
    玛汀戴小姐挑起淡茶色的眉毛,惊讶中含着几分不悦。
    “哈卡斯特探长?有何贵干?探长。”
    “我来此是要向你探听一点消息,玛汀戴小姐,我想你也许能帮助我。”
    从他的声调,我判断他是想施展媚力,采迂回战术。我很怀疑玛汀戴小姐会为之所
动,她正是法国人所谓的那种“难以克服的女人”我一边别览着室内的布置。玛灯戴小
姐桌子背后的墙上,挂满一些签名照片。我认得其中一帧是侦探小说家阿莱妮·奥利弗,
粗黑的笔迹横过像片;我和她有数面之缘。还有一帧是逝世于十六年前的恐怖小说家盖
瑞·格瑞森,另一帧是擅写爱情小说的女作家米蕾·雷格。一帧光头的男人,面有羞怯
之意,细小的笔迹签着“阿蒙·勒汉”。这些纪念照都有一个共同点:男的多半拿着烟
斗,穿苏格兰粗呢服,女的则表情严肃,几乎埋没在皮毛衣里。
    当我的眼睛四处忙碌的时候,哈卡斯特则进行探询。
    “我相信你雇有一个叫雪拉·威伯的小姐吧?”
    “不错。但恐怕现在不在——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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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30 11:3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摁了一下铃,对外头的办公室说道。
    “伊娜,雪拉·威伯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玛汀戴小姐。”
    玛汀戴小姐关闭开关。
    “今天下午她很早就出差去了,”她解释着。“我以为她已经回来,也许她弯到麻
鹬旅馆去了,五点钟她在那里有个约会。”
    “原来如此,”哈卡斯特说。“可否告诉我一些有关雪拉·威伯小姐的事?”
    “我知道的不多”,玛汀戴小姐说。“她来我这里只有——
    让我想一想。是啦,大概不满一年。她的工作还令人满意。”
    “你知道她以前在哪里工作吗?”
    “如果你特别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找出来,哈卡斯特探长。她的推荐函我们有存
档、据我所知,她从前是在伦敦做事,她的雇主在推荐函里将她写得很好。我想是家公
司,但我不敢十分确定,可能是买卖房地产的罢。”
    “你说她的工作能力不错?”
    “还算令人满意,”玛汀戴小姐显然不是那种随便嘉许别人的人。
    “不是第一流的?”
    “不,我应该说不是。她的速度中上,教养还很不错,是一个小心而精确的打字
员。”
    “除了公事之外,你还知道她的私人事情吗?”
    “我只知道她和她姑妈住在一起。”玛汀戴小姐说到这里似乎有点犹疑。“哈卡斯
特探长,可否请教你为何问这些问题?
    是不是那女孩出了什么事?”
    “还不能这样说,玛汀戴小姐。你认得一位蜜勒莘·佩玛编小姐吗?”
    “佩玛编,”.玛汀戴小姐皱起谈茶色的眉毛,“哦一是啦,今天下午雪拉去的就
是佩玛缩小姐的家,约定的时间是三点钟。”
    “玛汀戴小姐,这约是如何定的?”
    “打电话的。佩玛编小姐曾经打过电话来,说需要一位速记员,并且指定要我派威
伯,小姐去。”
    “她特别指名雪拉·威怕吗?”
    “是的”“她是何时打电话来的?”
    玛汀戴小姐思索了一会儿。
    “电话是直接由我接的,也就是说是在午餐那段时间里,我想一点五十分大概错不
了。总之,是在两点钟之前。呵,对了,我的拍纸簿上有记载,一点四十九分。”
    “跟你说话的是佩玛缮小姐本人吗?”
    玛汀戴小姐似乎愣了一下。
    “我想是罢。”
    “但你并不熟悉她的声音,是不是?你与她并不相识?”
    “不,我不认识她。她说她是蜜勒宰‘佩玛编小姐,然后,给了我住址号码,如我
所说过的,她指名雪拉·威伯,要她如果有空,三点钟时到她家。”
    这些话说得明白面肯定,我心里想玛汀戴小姐将必是一个很好的证人。
    “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吗?”玛汀戴小姐有点不耐烦了。
    “哦,玛汀戴小姐,是这样的,那佩玛编小姐本人否认打过这样的电话。”
    玛汀戴小姐瞪起眼睛。
    “嘎?这就怪啦。”
    “是的,但话说回来,就算有这么个电话,你也无法肯定那打电话的人就是佩玛绕
小姐。”
    “是的,当然是不能肯定。我并不认识这女人。但说真的,我实在不明白这样做的
道理何在,是有人恶作剧吗?”
    “不仅如此而已,”哈卡斯特说。“那个佩玛编小姐——
    姑且不论她是谁——可曾说明她为何特别指名雪拉·威伯小姐吗?”
    玛汀戴小姐想了一会。
    “我想她说雪拉·威伯曾经替她做过。”
    “那么,事实是否如此呢?”
    “雪拉说她记不得曾经替佩玛编小姐做过什么,但这也不能说是绝对的,探长。我
们的小姐经常外出,各种地方都去,各种人都做,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事,恐怕很难记得。
雪拉自己也不十分肯定,她只说记不得曾经去过那儿。但说真的,探长,就算这是一出
恶作剧,我不明白怎会引起你的兴趣?”
    “我马上就要告诉你。威伯小姐到达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之后,走进屋内,进入
客厅。她说这是你的指示,对吗?”
    “不错,”玛汀戴小姐说:“佩玛绩小姐说她也许会迟一点才回家,要雪拉进屋内
等候。”
    “当威伯小姐走进客厅之后,”哈卡斯特继续说:“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死人。”
    玛汀戴小姐把眼睛睁得滚大,瞪视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说‘一个死人’吗?探长。”
    “一个被谋杀的人,”哈卡斯特说。“说正确一点,是被刀子戳死的。”
    “天,老天爷!”玛汀戴小姐说。“那孩子一定难过极了。”
    想来玛汀戴小姐是那种用辞含蓄的人。
    “玛汀戴小姐,寇里这个姓氏对你有何意义吗?R.H.寇里先生?”
    “没有,我想没有。”
    “在‘都会和地方保险公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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