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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晴川

《包公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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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0: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仁宗听陈林细述前后,五脏六腑如火烧一般。
  此时,包公进言:“今日早朝,众臣皆知此事。望圣上速速明断,以免朝野人心动荡。”
  “原来你,故意激怒于朕。”仁宗醒悟道。
  “臣不敢。”包公弯腰鞠躬。
  “既如此,朕就命你亲自督办此案,惩治奸人!”仁宗说。
  “臣尊旨。”包公说:“臣有一计,需皇上再下一旨。”
  “还下什么旨?”仁宗不解,心想,包公这家伙,简直诡计多端,却又是难得的忠臣。
  “下旨给郭槐。”包公低声说了计策。
  
  
  刘太后听说皇上去了南清宫,愈发惶恐,速返回金华宫,叫来郭槐商议对策。
  “今日早朝,皇上有旨,令御史台察查此事。”郭槐老奸巨滑地说,“当前之计,先得买权御史中丞王大人,令他治包拯无事生非之罪。”
  御史台,类似于如今的国家监察部门,负责监察、审理、审讯、监督朝廷官员。权御史中丞,相当于监察部长。
  刘太后盘算一番,觉得不错,命郭槐即刻去办。
  郭槐的腿还没迈出金华宫,皇帝内侍前来宣旨:“宣内宫总管郭槐,上殿面圣。”
  刘太后和郭槐都吃了一惊。
  “可知皇上唤郭总管何事?”刘太后问内侍。
  “皇上欲授郭总管钦差之命,与陈林总管,同去开封府宣旨。”
  “皇上圣明。”郭槐满面荣光,欣然接旨。
  刘太后感觉不妙,却不得不让郭槐去,嘱咐道:“此去谨慎,见机行事。”
  郭槐心宽,点头称是。
  刘太后极不放心,又死盯了郭槐两眼,目光足以击落一只苍蝇。
  
  郭槐上殿,领旨意,与陈林一道,来到开封府。
  
  “圣旨到——”郭槐声音细长,极具穿透力,“开封府尹包拯接旨。”
  “臣包拯接旨。”包公跪地。
  郭槐派头十足,摊开圣旨,尖利朗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监郭槐,期君罔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包公高声呼唤。
   陈林把圣旨读完,双手递交包公,转而一指郭槐:“你惨了,你惨了。”
   郭槐的小白脸,变得铁青。
   “来啊!”包公大喝:“将郭槐拿下!”
   张龙、赵虎早已等候,疾步前来,极麻利地将郭槐五花大绑。
  “冤枉啊,包大人。”郭槐鸣叫,“小的自入宫以来,忠心不二。”
  “卑劣小人,速将昔日之罪,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大刑伺候!”包公怒目以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小人无罪可招。”
  “你用狸猫换太子,陷李娘娘于不义,又谗言先皇陛下,将李娘娘赐死,本府皆已知晓,你还狡辩不成?”包公一字一句,如铁打般坚硬。
   “大人所列之罪,小人一点不知,无从招认。”郭槐冷汗流遍通体,脸色由青变紫,却还嘴硬。
  陈林站出来,与之对质:“当日,你令寇珠先用裙带缢死太子,再抛到金水河中。
  郭槐的脸,由紫变得通红,恨得心里痒痒,你这厮,果然是寇珠同党。
  “有陈总管作证,还抵赖么?”包公诘问。
  “陈林信口雌黄,血口喷人。”郭槐心里有一张王牌,那就是盼着太后来救。
  “重打四十大板!”包公看穿郭槐心思,愈发愤怒。
  
  郭槐哭爹喊娘,当年阉割也没叫这么厉害。四十仗下去,已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滋味如何?”刑毕,包公接着审理。
  “冤枉。”郭槐哑着嗓音说。
  “招还是不招?”
  “小人不知罪在何处。”郭槐也豁出去了,招了,彻底玩儿完;死扛,尚有一线生机。
  公孙策与包公细语:“大人,先休行刑,将此贼羁押,再做打算。”
  包公思忖片刻,应允。
  
  包公与公孙策、展昭等人,回书房商议对策。
  “此事,恐日久生变。”一进书房,展昭便焦灼地说:“大人宜速审郭槐,但只宜智取,施以强刑,恐怕不成。”
  包公点点头,说:“此贼嘴硬,尚需非常之法,方能使其招供。”转而,又问公孙策,“可有良策?”
  “大人,容我思索。”公孙策说。
  “事情紧急,望公孙先生速成。”包公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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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1:29 | 显示全部楼层
掌灯时分,公孙策来见包公,献上一计。
  包公微微一笑,当即应允,召集展昭,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陈林等人,一一作了安排。
  
  此时,郭槐趴在牢中的草堆上,疼痛难忍,呻吟不断。忽然,张龙、赵虎打开牢门,客气地唤郭槐:“郭总管,包大人请尊驾移步沐浴、更衣,有贵人在书房静候。”
  郭槐一听,来了精神,笃定是刘太后前来营救了。
  “本总管被你等打得动不了。”郭槐怪声怪气地说。
  “我二人抬您去。”赵虎说。
  “何用两个人。”张龙一把抬起郭槐,扛在肩头就走。
   郭槐短小精悍,横在张龙肩上,像个枕头。
  
  热气腾腾的沐浴房,一个大桶置于房中。
  张龙吩咐下人:“加些凉水,以免灼伤郭总管。”
  郭槐脱去衣裤,伤口撕裂的痛,双手捂住下身,跨入木桶中。
  “什么都没有,还捂着。”赵虎嘲弄地说。
  郭槐面红耳赤,恶语相向,忽觉浑身奇痒,紧接着,由外到内,痛彻心扉,双手抓住木桶边缘,要往外跳,被张龙、赵虎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原来,木桶里蕴满盐水,盐水渗透进伤口,奇痒剧痛。郭槐哀号,乞求,扑腾、死去活来,过了半炷香,疼得昏死过去。
  张龙、赵虎这才将郭槐拖出,又扔进牢狱中。
  
  牢中,光线黯淡,仅可见十步之内的东西。
  郭槐神志恍惚,昏昏沉沉,介于清醒与梦游之间,隐隐约约,见牢房门又开,飘进一个浑身鲜血的女子,披头散发,半遮半掩,声音无比凄厉:“还我命来……”
  郭槐灵魂出窍,汗毛倒立,定睛看去,女子酷似死去宫女寇珠!
  “寇珠、寇珠。”郭槐脸上终于不变色了,因为已面无人色,“你乃陈林打死,不关我事,冤有头,债有主……”
  话没说完,牢房门口,又来两人,一个身着黑衣,一个身着白衣,高大威猛,鲜红的舌头颀长,垂在胸前,语音低沉,瓮声瓮气道:“尔作孽太深,当堕入十八层地狱,苦受折磨,若坦白悔改,刑法轻减,不至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郭槐吓得直后退缩,缩到墙根儿,无路可退,黑白无常,步步逼近,郭槐放声大叫:“招、我招,包大人,包大人!”
  如此一喊。张龙、赵虎提着灯笼,展昭、公孙策陪同包公,迈进牢门。
  王朝、马汉卸去面具,扮作宫女的陈林,也露出真面目。
  郭槐知道中计,却为时已晚,只得招供,尽诉罪过。
  
  金华宫内,刘太后闻得郭槐招供,沐浴更衣,拂去随侍的宫女、太监,关紧房门,以七尺白绫,上吊自缢。
  刘太后四十多岁,登上皇后宝座,真宗身体状况日趋恶化后。她便顺理成章帮助皇上,处理朝廷日常内务,裁定军国大事。甚至,将自己的前夫龚美,召到宫中,改名为刘美,以兄妹相称。
  刘美升得很快,逐渐掌握了京城军权,成为刘皇后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公元1022年二月真宗病情急剧恶化,同月二十日,死于宫中延庆殿,享年55岁。太子赵祯即位。遗诏规定:尊刘皇后为皇太后,在仁宗成年之前,代为处理军国大事。
  真宗时代结束后,开始了长达12年的刘太后垂帘听政时代。
  
  
  刘太后自缢,仁宗也不予过加追究。命人将刘氏按嫔妃之礼下葬。而后,吩咐陈林:“清扫玉辰宫,迎接母后入宫。”
  翌日早朝,陈林宣读圣旨,诏告天下,择良辰吉日,匡正国典。又对包公、六合王爷、陈林、公孙策、展昭等人,逐一封赏。郭槐处以凌迟,民间称为千刀万剐。为寇珠建“忠烈祠”,旁边建“双义祠”,悼秦风、余忠等忠心为国。
  
  至此,狸猫换太子一案,尘埃落定。
  
  京城朝野上下,再传包公断案如神,铁面无私。不久,仁宗下旨,:封包公为钦差大臣,巡视全国,体察民间疾苦,考察各州府官吏。
  包公奉旨起程,带张龙、赵虎二人,一路明察暗访。这一日,三人到了广东燮县,又遇到一桩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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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北宋仁宗时期,就有不少外地人,在广东做买卖。
  浙江人游子华,只是其中一个。
  
  到广东前,游子华上了一个当。一个朋友怂恿说,咱俩合伙,一起去外地,倒卖煤炭,利润极可观。三说两说,游子华动了心,跟朋友一起去倒煤。结果,到了地方,朋友骗走游子华一半的银两,一跑了之。
  游子华只得认倒霉。
  
  受此打击,游子华多疑且暴躁。
  
  后来,游子华在广东燮县定居,经营布匹生意,靠殴打老婆,成为当地名人。
  生意萎靡,游子华借酒浇愁,看老婆不顺眼,打一顿;生意兴隆,也喝点儿酒,情绪亢奋,又把老婆打一顿。
  
  老婆王氏的惨叫,几乎每天都惊动四周邻里。邻居们既反感,又愤恨。
  游子华说:“偷人,就得打。”
  邻居捂着嘴笑,还偷人呢,王氏一张脸,仿佛大宋和西夏国杀戮后的战场废墟,本县色狼见了,都绕道而行。再说了,即便偷人,也不可能天天偷,而本分的王氏,却天天遭受家庭暴力,天天惨叫。
  “我并非天天揍她。”游子华申辩道。
  邻居不信。一日,游子华不在家,王氏依然惨叫,声音极其刺耳。好事者于门口偷窥,确实冤枉游老板了——人家王氏在唱戏,苦中寻乐。
  
  邻居不再相劝。
  游子华总疑心老婆在外乱搞,喝了酒,就把自己当衙门老爷,逼王氏招供。
  王氏受不了毒打,偶尔招认,游子华大叫,啊,你还真做了!下手更凶狠,王氏又赶紧翻供,游子华更加不依不饶,没做?没做还招认?你当我是傻?继续毒打。
  
  夜深,趁游子华睡熟,王氏逃出家门。
  
  逃出来,王氏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家人早已病故,自己只得靠丈夫混饭吃,丈夫又心理变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苦不堪言!
  
  天黑风冷,道路崎岖,王氏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愈想愈伤心,觉得活在世上,是一种无望的的折磨,不如随家人一同去了,干净利落。
  恍惚间,王氏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口井,蹒跚走到跟前,俯下身子,看了看,一团漆黑,旋即一咬牙,一头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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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晨曦,阳光朦胧。
  
  游子华醒来,睡眼惺忪,伸手摩挲,身旁无人,翻身而起,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也不见王氏踪影。而后,骂骂咧咧穿梭于街市寻觅,看谁都像奸夫。
  一连寻了三日,未果。游子华怒不可遏,心想,王氏笃定与奸夫私奔了!不行,我得找,一旦找到,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于是,游子华提笔,写下百张招帖:吾妻王氏,相貌不凡,身长四尺,被人引诱,离家私奔,知其下落者,烦劳告之,定有重酬。
  
  寻人启事把一个人逗乐了——西街光棍许达。
  
  许达的意思是:与其娶妻被人偷,不如自己去偷人。勾搭别人老婆,才是智慧的人生选择,无须成亲,无须请媒婆,搞不好连儿子也是现成的,不用自个儿费劲了。
  
  智者许达,是一个实干家,他勾搭了比他大四岁的,酒肉铺掌柜林福的娘子。
  
  三十如,四十如虎,五十坐在地上吸尘土。
  
  林福娘子方春莲,刚过三十。林福每晚抖擞精神,头悬梁,锥刺骨,仍不能与之匹敌。春莲常常取笑林福,说夫君,莫非是送书信的?
  林福不解,问:“何意?”
  “丢在门口就走。”春莲毫不客气地说。
  林福沮丧之极,垂头不语。
  
  对娘子的讥讽,林福开始尚可忍耐,日子一久,自尊心就成了一个极易受伤,又找不到合适位置的器官。终于按捺不住,暴力还击。
  
  挨了打,春莲心里咒骂:妈的,肉棍子动不了,就拿木棍子折磨我。你给不了的,我找别人要去。
  
  春莲也是个实干家,与同住一条街的许达,一拍即合。二人先是言语来往,你挑我逗,半荤半素,半开玩笑半认真,暧昧得一塌糊涂。
  
  一日,春莲早起开店,许达经过,见周围无人,说时辰尚早,林老板未起,春莲你不如到我家坐坐,喝些茶水,再开门营业。
  春莲已经空虚了很多个夜晚,心里不由一动。
  
  
  许达是个没正经营生的单身汉,家里穷得只剩一张床。
  两个实干家一进门,就实实在在、大刀阔斧的干了一场,由清晨到午后废寝忘食,过程之长,不得不删去二十万字。
  
  实干完毕,已是午后,春莲出不得门了。
  此时出去,周遭邻里都会看在眼里,一个有夫之妇,莫名其妙打一个光棍家里出来,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其中端倪。但若等天黑回家,笃定又遭一顿荼毒,她着实不愿再受皮肉之苦。
  
  “干脆你别回去了。”许达开玩笑。
  “嗯。”春莲爽快道。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不会吧?”许达有点紧张。
  “裤子未提,就不认账么?”春莲给了许达一个温柔的小耳光。
  “不是这意思。”许达抓住春莲的小手,捂在胸前,“我是说,你总不能永远住这儿吧?”
  “有何不能?”春莲挑着眉毛,气咻咻地说:“那死鬼,不是个男人,无力云雨,只知打骂,哪里有半点夫妻情意。”
  “不如私奔。”许达试探道。
  “你若对我真心,就带我走。”春莲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达。
  “带你上哪儿?”许达惆怅道,“我身无分文。”
  “姐姐养你。”春莲温情脉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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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入夜,一对蛮时尚的姐弟情人,背井离乡,追求美好明天。
  明天的确美好,春莲随身带有一些碎银子,吃饭住店,暂且不成问题。半月过去,春莲变卖头饰、银簪,强撑度日。
  
  两人囊中羞涩,盲目流窜到潮州府,现在叫广东省潮州市。
  
  春莲到底是酒肉铺老板娘,想出的谋生之计,终究与肉有关。这情形,颇像如今,某些号称情感丰富的妇女,嫁给有钱人,积攒些私房银子,回过头来养情郎。二者的区别仅在于,卖给一个人,或者卖给一群人。
  
  春莲选择的是后者,改名素娥,年龄缩水到十八,赁了一间民房,卧榻粉饰得桃红柳绿,颇有情调,繁荣了当地娱乐事业。
  
  春莲许诺,赚了银子,情郎拿去做买卖,往后也是有钱人了。
  许达心说,我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我会闭上眼睛的。
  
  很快,潮州城传遍了。当地的款爷,公子哥儿们,相互报信,说当地新来一名娼妓,模样虽旧了些,但身材魔鬼,功夫惊人。
  
  
  老婆失踪,酒肉铺老板林福,也只得张贴寻人启事。见到游子华,不免要叫一声:“前辈”。
  
  林福丈人方礼,年轻时也倒卖过煤炭,读到招帖,心中不奂狐疑:“我女在林家,素遭打骂,莫不是林福失手,将小女打死,又假意召唤?”
  
  丈人上门找女婿论理。
  女婿说:“你女生性淫贱,想必是与人私奔,反来诬陷我。”
  丈人说:“我女素来本分规矩,定是你将其折磨致死,又来哄骗世人。”
  女婿骂:“你女每晚需求甚多,懂个屁的规矩!”
  
  古代女子,主动亢奋,就叫淫荡。一般女子,只能通过嫁妆画,得知男女那点儿事。所谓嫁妆画,就是出嫁前夜,母亲赠与女儿的《新婚性生活指南》。
  汉代张衡对此很熟悉,写了一首《子夜歌》:“衣解金粉卸,列图陈枕帐,素女为吾师,仪态盈万芳。”
  意思是:新婚之夜,新娘卸妆,宽衣解带,将《新婚性生活指南》,放在枕边,按图索骥,其姿态羞涩矜持,看上去很美。
  
  如此看来,春莲前卫了一些。
  但方礼不信,自己女儿,那可是冰清玉洁的代表人物。
  
  方礼心中忿恨,欲罢不能,将女婿林福告到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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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知县汤公也是个智者。曾在衙门口张贴告示:下月,吾妻寿辰,无论官员、百姓,均不得送银二十两。
  
  汤知县办案,一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当即提审林福。恰在此时,王氏的尸体,被人发现,由枯井中捞起,抬到县衙。
  
  “大胆林福,定是你将妻子打死,藏匿于枯井之中。”汤知县捂着鼻子,揭开草席,眄一眼尸体,立刻掩上。
  “冤枉啊,大人!”林福哀鸣。
  “冤枉?哼。” 汤知县鼻子发声,“传原告方礼上堂。”
  方礼上堂,辨认尸体,一看是个女子,抱住就哭,“果然是小女!”
  回过头,冲女婿怒吼,“你这禽兽,将我女打死也就罢了,棺材也不买一副,竟丢于井中。”
  “林福,你还有何话讲?”要尸体,来尸体;要人证,来人证。汤知县得意地笑。
  “小民仔细看过。”林福说:“此女,浑圆粗胖,我妻,苗条修长。”
  “还敢抵赖狡辩!”汤知县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井中水一泡,尸体浮肿,不就浑圆了么,你当本官傻啊!”
  林福有口难辩,心中懊悔,早知今日,贴什么寻人启事啊。
  
  就在林福绝望之际,来了两个人。事后,林福悟出一条人生哲理:绝望的隔壁,住着希望。
  
  先来的一个人,是包公。带张龙赵虎,恰巧巡视到此。
  汤知县连忙跑到堂下,虔诚恭迎。
  包公见知县正审案,顿时兴趣盎然,说不必多礼,接着审案。
  “回禀大人,卑职已审核完毕。”汤知县说,“很简单的一个案子。”
  “凡命案,哪有简单之处?”包公说,“且将案情说于我听。”
   汤知县口齿伶俐,将案件陈述。包公一边听,一边查勘尸体。
  “大人,您看,此贼便是凶犯。”汤知县一指林福。
  “来啊!”包公一声吼,“将案犯汤公拿下!”
  “大人,凶犯叫林福。”汤知县心说,这包拯的记性也太差了。
  “跪到堂下去。”包公声色俱厉。
  汤知县晕。
  “问知县大人三个问题?”包公接着问,“若能对答,本官与你赔礼。”
  “小人不敢。”汤知县唯唯诺诺说:“大人尽管问。”
  “本官先问你,如你所言,尸体经水浸泡而浮肿,枯井之中,哪来的水?”
  “或许是连日下雨,也未可知。”汤知县毕竟混过仕途,脑子的转速回升。
  “或许下雨?”包公冷冷一笑,转问衙役,“近半月,燮县可曾下雨?”
  “未曾。”衙役道。
  “好。”包公对汤知县说:“汤公记忆甚差,果然不能为朝廷做事。”
  汤知县汗如雨下。
  “看你也不服。”包公起身,走到尸体旁边,揭开白布,回头叫汤公,“过来看看。”
  汤知县耷拉着脑袋,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尸体旁,不知所措。
  “此妇人若是被林福所害,致命伤在何处?”包公说:“烦请汤公找出。”
  汤知县哪有胆量碰死人,这才叫来验尸官,检验尸体。
  验尸官忙活一阵,未发现一处致命伤,再细细检验,确认:死者乃多日未进水食,虚脱而死。也就是说,死者投井,枯井中,杂草树叶甚厚,死者并未当场身亡,由于井深,纵然欲求生,也无力自拔。
  汤知县努力找话争辩,没找到。
  包公也不追问,转而问方礼:“你女有何特征?”
  方礼一时没明白过来,半晌不出声。
  “譬如,痦子、胎记之类。”包公又说。
  “哦。”方礼如梦初醒般,“并无出奇特征。”
  “既无特征,你怎一眼便认出是你家女儿?包公诘问。
  方礼迟迟不答。
  汤知县喘了口气,反问包公:“依大人所见,若不是方礼之女,此妇人又是何人?”
  公堂上,鸦雀无声,一干人等待包公回话。
  包公缄默不语,冷静思索。
  汤知县有几分自豪,难住包公,说明自己智商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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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游子华前来认尸,看了又看,禀告包公:“女尸正是小人娘子,王氏。”
  “何以确认?”包公问。
  “娘子右手是六指。” 游子华说:“尸首虽有些腐烂,服饰却可辨认,正是出走那日所穿。”
  “汤公是否亲自查看死者右手?”包公起身,走到堂上,王氏尸体旁,掉脸问汤知县。
  “卑职不敢。” 汤知县终于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跪在一边的林福,泪汪汪望着游子华,心底呼喊:“多谢前辈!”
  “不敢查看,说明你连尸体都没仔细看过。”包公提高声音对汤公说:“无凭无据,仅有原告一面之词,便妄断人命大案,你知罪否?”
  “卑职也是为民申冤。”汤知县依然不服:“只不过,心急了些。”
  “心急就草菅人命?”包公一拍堂木,“哪有这个道理!”
  “求大人宽恕卑职。”汤知县很害怕,一般情况,自己一拍堂木,接下来就要去摸签筒,然后下令用刑。
  眼看着包公的手,摸到签筒,又缩回来。汤知县心都碎了,幸亏跪着,否则腿一软,还得跪倒在地。那就太难看了。
  
  确认死者是王氏。包公令游子华妥善安葬妻子,又警示游子华、方礼,纵然自己倒霉,上过当,也不可胡乱猜疑他人,间接害死人命,也是莫大罪过。
  林福无罪,当堂释放。但,不愿离去,磕头求包公:“我家娘子,也出走数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求包大人指点。”
  “女婿所言极是。” 方礼这下站到女婿一边了。
  “汤公以为该如何寻找林福娘子。”包公想了想,问汤知县。
  汤知县急中生智,冒出一句:“要不然,再到枯井中看看?”
  张龙性子急,很想抽汤知县一耳光,赵虎稳重老成些,拉住张龙。
   “罢去官职。”包公沉吟片刻说,“由崔庆代理知县一职。”
  这结果,群众很满意,起码,汤知县家人过生日,不用再交二十一两纹银了。
  包公又问林福,方春莲失踪前,有何异样?
  林福摇摇头说,并未发现。
  “你妻可曾与何人有染?”包公再问。
  “纵然有,也不曾察觉。”林福答。
  方礼恶狠狠地瞪女婿:“大人,我女一向规矩、本分,望大人明断。”
  “春莲忠贞与否,得找到人,再做定论。”包公说:“你二人先去,本官尽力寻找。”
  
  退堂后,包公令公差将街市上游、林二人的招帖,悉数收来。又派张龙、赵虎等人,各处寻访春莲下落,但毫无结果。于是,不得不离开燮县,前往潮州府——现在的广东省潮州市。一个疑问,始终悬在包公心头,春莲在何处?
  孰料,这一去,就碰上了娱乐业活跃分子:素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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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这一日,张龙赵虎随包公来到潮州渡口。渡口乱糟糟的,十几个艄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包公觉得这情形比较奇特,叫住其中一个叫张潮的艄公询问。
   张潮很不耐烦,转身要走,被赵虎拦住。
   “你等何人,拦我干嘛?”张潮横眉立目。
   “我等由京城来此做买卖。”包公和颜悦色,掏出一两银子:“艄公可否载我三人过河?”
  张潮笑了:“三位请上船,小人都讲给你们听。”
  
  
  一两银子买来的故事,得由潮州府揭阳县两户人家的公子说起。
  
  一个是赵三赵公子,一个是周义周公子。
  
  赵公子酷爱混迹风月场所,周公子喜欢在赌场上斗智斗勇。二人常在一块儿饮酒,交流心得体会。吃喝嫖赌一条龙的友谊,日渐深厚,多赚银子成为两个人共同的迫切目标。
  
  于是,两人相约前往京城买些珠宝,回来共开一间珠宝店。
  
  临行前一天,赵三说:“京城遥远,要走很多天,今晚我得去娱乐一下。”
  周义说:“同意,你我明早渡口见。”
  
  翌日清晨,周义来到渡口,等了一个时辰,不见赵三到来。于是,叫艄公张潮去赵家催促。
  过了一会儿,张潮回来,说:“赵三不在,家中只有三娘子。”
  “糟糕。”周义想:“赵三肯定在娼妓家中,尚未起床。”
  
  周义跑回家,骑上马,往妓女素娥家中而去。
  
  周义与素娥切磋过。他本不贪这口,只是与赵三打赌输了,勉为其难舍身体验。事后,悔恨交加——觉得素娥应当倒给自己银子。
  
  一阵敲门声,将素娥吵醒。
  “生意来得也太早了些。” 素娥嘟嘟囔囔抱怨,懒洋洋下床。
  开门一瞧,哟,周公子。
  “叫赵三起来。”周义直截了当地说。
  “赵三?”素娥拢了拢纷乱的鬓发,“昨夜二更就走了。”
  “不会吧?”
  “公子不信,可亲自到被窝中查看。”
  周公子迈步进门,到卧房一看,果然无人。正欲转身离去,却被素娥从背后拦腰抱住。
  “公子既来之,则安之。”素娥笑容暧昧,“反正我也没穿齐全。”
  “今日我还有事。”
  “谎话。” 素娥身子像蛇,黏糊糊的。
  “手头也无银两。”周公子闻到一股狐狸味道。
  “不收公子分文。” 素娥语气接近恳求,“我就喜公子的房中之术。”
  “你喜我不喜。”周公子挣脱。
  素娥追到门口,扯开喉咙喊:“玩儿完不给钱呵!”
  周义怕人误会,慌忙上马,吓了一跳,马脑袋怎么没了?噢,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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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半日过去,不见赵公子踪迹。
  周义、赵家三娘子四处遍寻,皆没有下落,只得到县衙报案。
  
  消息在揭阳县传开。
  
  包公对张龙赵虎说:“你二人随我微服听案。”
  张龙赵虎看着客栈小二摆放齐整的一桌潮州菜,无比遗憾。
  “潮州人比潮州菜要紧!”包公说。
  
  
  揭阳知县朱一明升堂问案。
  
  艄公张潮将事情陈述一遍,这回没收银子。
  “到赵家后,草民在门外喊:“三娘子开门!”三娘子出来,说赵三不在,昨夜就未归来。”张潮说,“而后,草民就去通报周公子了。”
  朱知县又问三娘子,“可属实情?”
   三娘子点头。
  
  朱知县再问周义:“你与赵三,何时去张潮那里租船?”
  “昨日黄昏。”周义说。
  “之后,你二人去了哪里?”
  周义欲言又止。
  “为何不回话?朱知县双眉紧蹙。
  “哪儿也没去,各自回家。”周义咽了口唾沫,说。
  “吞吞吐吐,闪烁其辞,其中必有隐情。”朱知县一拍惊堂木,“还不从实道来。”
  “小人真不知赵三去向。”
  “三娘子说,其夫一夜未归,你二人在一起,怎不知其去向?”朱知县接着道:“若不老实,堂棍伺候!”
  周义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三娘子,一咬牙,说:“赵公子去了妓女素娥那里。”
  三娘子掉过脸,瞪大眼睛瞅周义,不会吧?夫君昨日午后才与我折腾过。
  
  
  妓女素娥一早被周公子吵醒,却未获得相应抚慰,既烦躁,又渴望,忽听敲门声又响,急速跑去迎接——却是衙门两名公差。
  
  “赵公子二更已走。” 素娥被捉到公堂,委屈道:“大人冤死小奴家了。”
  “小奴家?老冤家还差不多。”朱大人一听就来气,接着问:“赵三翌日要去京城,你是否见其所带银两甚多,因而图财害命?”
  “赵公子既要远行,当与其妻缠绵。”素娥反问,“何必来找小奴家?”
  三娘子敌视素娥,心说:“我也很想知道。”
  
  朱大人转而讹诈三娘子:“莫不是你谋害亲夫,借此转嫁妓女素娥。”
  “冤枉啊,大人!” 三娘子欲哭无泪。
  “大人。”周义维护朋友之妻,“三娘子贤良温顺,弱女子一个,怎会蓦然谋害亲夫?”
  “不是她,那就是你。”朱大人矛头又一转。
  “小人与赵三亲密无间,岂会害他性命。”周义坦然道:“若是我害,又怎会主动报官?”
  “贼喊捉贼!”朱大人反驳道:“自作聪明的招术,岂能蒙骗本官。”
  “周公子确是夫君好友。”三娘子说:“若是周公子所害,何必又叫人前来叫我,说不定是艄公见财起意,也未可知。”
  朱大人目光移向张潮。
  张潮声称:“十几个艄公可为草民作证,今日未见赵公子来过码头。赵家娘子胡乱诬陷草民,他二人互相开脱,定是合谋。”
  朱大人眼珠子都转累了。
  
  
  公堂外,微服听案的包公,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
  
  一个朝廷命官,让人牵着鼻子走,岂止脑袋进水,根本就是一个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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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7 17:43:17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非大人已知案情真相?”赵虎小声问包公。
  “案犯就在此四人之中。”包公压低声音道。
  “大人,何不上堂断案?”张龙问。
  “不急。”包公慢悠悠地说:“且看朱大人如何表演。”
  
  朱大人的手段令人喷饭——各打四十堂棍,看你等还狡辩不?
  
  三娘子和素娥,哭叫喊冤。二人都是女子,哪儿受得了这等大刑。
  周公子与张潮,苦苦恳求:小的清白,望大人明查。
  
  紧接着,朱大人补了一句更绝的:谁先受不了,谁就是凶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包公朗声说:“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刑,实在荒唐。”
  朱大人一听,哟,咆哮公堂,活得不耐烦了。当即令衙役,将口出狂言之徒逮捕。
  张龙赵虎将几个威风八面的衙役撂倒在地,衙役异口同声叫:“我的牙呢?”
  
  “反了,反了。”朱大人暴跳如雷,“殴打公门差人,实在活腻了。”
  “此乃包拯包大人!”赵虎冲到公案桌前,向朱知县出示凭证。
  朱知县连滚带爬,蹿到堂下,叩拜包公,又深深鞠躬,几乎把脸由两腿间探出去贴到自己的屁股。使在场人等对“前倨后恭”一词,有了切身的体会。
  
  
  “艄公张潮,你可还认得我?”包公坐在县太爷的高靠背椅上,蓦然发问。
  “面熟。”
  “仔细看看。”
  “大人,小民该死,一两银子,这就退还大人。”张潮不愧是艄公,习惯见风使舵。
  “本官不叫你还。”包公口气和蔼,“还要再给你一两银子,你将事情经过由头至尾,再讲一遍。”
  讲一遍,一两银子,以后我甭开船了,靠这糊口得了,张潮欣然道:“到了赵家,草民在门外喊:三娘子开门……
  “你到赵家,不叫赵公子,直呼三娘子。”包公打断张潮,“只能说,你事先就知赵公子不在,如此,只有两种可能:一、你谋害赵三;二、与人合谋。”
  “草民、草民想起来了,是先喊的赵公子。”张潮欲盖弥彰。
  包公一笑。笑张潮一语言泄天机。
  朱知县钦佩不已,同样是诈,包大人诈的多有水平。
  “本官不是诈你,定叫你心服口服。”包公接着对张潮说,转而吩咐张龙赵虎,“你二人去搜船,捉贼拿赃!”
  
  片刻,张龙赵虎两手空空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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