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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鬼衣(另类校园恐怖故事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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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3 08:47: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安洁!”
同学在不远处焦急的喊叫,安洁想要回答,可是目光被死死的锁定在那件漂亮的连衣裙上,就是挪不动步子。看着那由深变浅的漂亮玫瑰色,安洁暗暗决定不管多少钱都一定要买下它!这么漂亮的裙子,老板怎么会如此不重视的挂在角落里呢,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天生就对漂亮衣服敏感,恐怕也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了。
急着买衣服的安洁到处看,嘟囔着老板扔下摊子跑哪儿去了。
“小姐你买衣服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洁一跳。
门口走进一个背驼得几乎抬不起脸的老头子,一步一步蹒跚的走进来。门外的光线比屋里亮堂,他的身子遮住了一部分光,更显得屋里有些晦暗。
老头的声音暗哑,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听起来就像他早已一切成竹在胸:“你看中了哪件啊?”
安洁立刻指向那件一见钟情的连衣裙,笑得阳光灿烂:“多少钱?”
老头子呵呵的笑,彷佛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你看中了它啊?”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伸手把连衣裙从角落里拿到安洁面前,从阴暗的角落里到了眼前的连衣裙显得更加明亮夺目,安洁喜欢得几乎要一把抢过去,她笑嘻嘻的掏出钱包付款。
老头子拍打了一下衣裙,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看了许久,就在安洁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轻轻吐出一句:“嗯,20块。”
“20块?”安洁拿着钱包愣住了,就是一条围巾也不止这个价钱呀。怀疑是老头老糊涂报错了价的安洁扔给老头两张10元的钞票,顾不上要收据也忘了要袋子装衣服,慌慌张张的就跑出了店门。
两个同学呢?到哪儿找自己去了?安洁一面四处张望,一面在心里得意,要是她们看到了自己新买的衣服,先要折服于她滴水不漏的觅宝眼光,然后就要羡慕物超所值了!
微微的风吹动安洁手里拎着的连衣裙,那漂亮的玫瑰色似乎放出荧荧的光。


苏扬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歪了歪头,突然看到对面床上的安洁,竟然一翻身坐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安洁,你要去厕所吗?”苏扬小声的叫。
安洁充耳不闻,双手举到胸前开始解衣扣。
苏扬头皮一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安洁慢慢的解开衣扣,慢慢的脱掉睡衣,慢慢的伸手从床头把衣服拿起来,又慢慢的穿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做梦。
梦游?
苏扬心里一哆嗦,赶紧蒙上头睡。
隐隐约约的,苏扬觉得气氛不对,她硬着头皮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偏向床边……
黑黑的人影赫然站在她的床前。
苏扬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开口叫,才发觉是穿着连衣裙的安洁。
苏扬松了口气,坐起身来凑近安洁的脸,看到面无表情,双眼迷蒙的安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被你吓死了,梦游也不说一声。”
安洁仍然呆滞的看着苏扬,一动也不动。
深夜里这么被人盯着,苏扬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忍不住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一只脚刚穿上拖鞋,一双冰凉的手突然就搭上了苏扬的脖子,苏扬头皮发麻,往一旁躲着,没好气的嘀咕:“梦游还要吓人!”想大声喊醒安洁,又突然想起梦游病人不能受惊吓,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
还没等苏扬另一只脚也穿上鞋,安洁的手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把就勒得苏扬喘不过气,身子也向着安洁倒过去。苏扬拉扯住安洁的胳膊拼命往外掰,平日汽水都拧不动的安洁却突然变得厉害无比,苏扬只觉的头脑发蒙,肺部像是要爆炸,力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她拼命的想喊,却只能发出微微的嘶哑声,耳朵听到隐约的笑声:“嘿嘿……”
“安洁!”突然一声惊叫,苏扬感到脖子上的力量突然一松,整个人霎时间瘫软下来,她抱着上下铺之间的床梯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耳朵里只听见同学的声音:“安洁?安洁?!你没事吧?”
苏扬回过头,看到舍友拖着失去知觉的安洁,深夜里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得见安洁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没有了起初的空洞和呆滞。
全宿舍都醒了,听说了整个经过,没人睡得着了,全都抱着被子坐着发楞,只有安洁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


刘玫死了,天漩走了。
如果有一个叫做“天漩”的人,来到你的面前,请你诚挚的对待她,给她最宝贵的…………信任。
只是,在这个人人鬼鬼都有谎言的时代,又有多少信任,可以交出去…………


写完了最后几行字,刚把笔扔下,她就听见了敲门声,声音又轻又柔。
“请进!”她收拾好笔记,锁进抽屉里。
一张犹豫的脸探了进来:“辅导员。”
“进来坐吧。”
小女生像所有第一次进辅导员宿舍的大一新生一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把身子挪进屋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甘灵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问,这个害羞的小女生就会在这里磨磨蹭蹭直到楼管在走廊里大喊熄灯。
“你能不能给我调个宿舍?”终于一口气说完,小女生紧张兮兮的看着甘灵。
“调宿舍?”甘灵一怔,“为什么?”
小女生咬了咬嘴唇:“辅导员,我不想在315住了。因为…………”
甘灵看着她有些惨白的嘴唇,心里浮起一个不祥的念头。
“辅导员,我们宿舍的安洁……她有梦游的毛病,太吓人了!”
甘灵松了口气:“梦游是一种病,用不着那么害怕。”
“可是,”小女生带着哭腔,“她梦游好吓人,她掐苏扬的脖子,掐得苏扬直叫,还嘿嘿的笑,第二天我们问起来她又什么都不知道。”
甘灵心一沉,梦游危及到别的学生的安宁确实很麻烦,她想了想又问:“你们是才知道她梦游的?”
小女生心有余悸的回忆:“和她在一起住了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实在是不敢在宿舍睡了。”
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甘灵心情复杂的往2#宿舍楼走过去,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跟安洁开口谈她的问题,她仍然很难与人沟通,很难像曾经的刘玫那样同身边的好友其乐融融。
校园里多了一种和平常不一样的气氛,甘灵看到远远的有一群人围成一堆,就像是出了车祸的马路。她走进人群,看到维持秩序的公安,一边在拥挤恐慌的人群里辟开一条道,一边指挥着两个工作人员抬出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
离得近的人纷纷掩住口鼻,好像要吐。
甘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惧。她不需要猜测就知道白布下蒙着的是怎样的尸体。两颊浮肿,脸色发青,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嘴唇是惨白的,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的T恤,牛仔裤盖住白色的皮鞋。
甘灵看着跟在担架后面的“人”,不知道她是尸体的主宰,还是尸体是她的主宰,她似乎也知道甘灵可以看到她,目光幽幽的扫过甘灵的双眼,甘灵浑身一个激灵,脸色越发的惨白,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糟糕!踩到人了。甘灵不知所措的转过脸看着被她踩到脚的人,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身体健壮的像是拳击手,相比起来甘灵消瘦的身体显得更加孱弱,苍白的脸色也彷佛受到惊吓的小鹿,那个本来是被踩的男人反而被映衬成了强盗式的人物,可怜的甘灵像受害者般博人同情。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有些呆愣愣的甘灵,忍不住开口问她:“小姐,你刚才是不是踩到什么了?”
甘灵不知如何回答,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红晕。
“哥!”老远的喊声传过来,他撇下甘灵,扭头看到一个玫瑰色的身影向自己奔过来。
安洁扑到他的怀里,一脸的惊恐:“哥,我听说有人死了,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安濒回头看了眼担架上的尸体:“像是被勒死的,而且凶手肯定是男人。”
甘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那个浅黄T恤的“人”在微微的摇头,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安洁看到了甘灵,“咦”了一声,对着满面疑云的安濒笑笑:“哥,她是我们辅导员,甘灵甘老师。”又转向甘灵,“甘老师,我哥可是出了名的大侦探哦,他断案子可准了,你一定得信他。”
甘灵刚刚扭头就看到安濒扫视她的目光,触电似的急忙避开,一不小心又看到一旁拼命摇头的身影。
安濒对甘灵看上去不礼貌的行为倒没怎么在乎,淡淡的自我介绍了一句就自顾推理下去:“凶手的力气很大,肯定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是从身后勒死她的。”
甘灵清楚的看到尸体的灵魂在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心想看来他的推测有一半对一半不对。担架抬远了,那个身影仍然没有离开,甘灵心里一颤,忍不住向她看了一眼,她突然慢慢的向着甘灵走过来。
甘灵慌忙向后退,结果又正正的踩中了安濒的脚。
她自己浑然不觉,安濒气得眉毛倒竖却不知道如何发火。
鬼突然站住了,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向着甘灵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好烫,我不敢再走近你了,可是我想要求你帮忙……”
安濒忍无可忍的说:“小姐你踩着我了!”
甘灵却脱口回答鬼:“我?”
安濒恨的牙根痒痒,为了维持绅士风度勉强压抑了火气,用稍微低沉的语调说:“是的,就是你,踩到我了!”
甘灵充耳不闻,只顾听着鬼的话:“我是被人勒死的,也的确是从身后勒死的,可是勒死我的不是男人,因为我挣扎时抓到了她的衣角,按长度的感觉那应该是一条连衣裙,我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
甘灵正听得聚精会神,突然被人一推,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头往前栽倒,鬼立刻躲开她,飘忽忽的到了几步以外,继续冲着地上的甘灵说:“可我摸的出她衣服的布料。”
甘灵看到她说完话就幽幽的走掉,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人群的目光纷纷集中在甘灵和安濒两个人身上,所有人亲眼看着安濒把甘灵推倒在地,然后甘灵大喊一句极其有内涵的话,想不引起人们的浮想联翩都难,就连安洁也拿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辅导员。
安濒整张脸都涨的通红。鬼知道他只是因为被踩得忍无可忍了才推开她,可是这个瘦的像竹竿的小女人竟然风也能吹倒,而且神经兮兮的大喊一句稀奇古怪的话,害的他成为众人的焦点。
甘灵眼看着鬼消失在远处,才叹了口气,慢慢的爬起来,全然不理会身边脸色十分难看的安濒。
“甘老师,我哥不是故意的。”安洁试探着向甘灵解释。
甘灵一愣:“什么事?”
安濒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从来没这么丢脸的他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咬着牙喊属下:“小刘,收队!”
听到这句话才想起他是侦探的甘灵急忙拦在安濒面前:“安先生,她不是被男人勒死的,是被女人勒死的……”
安濒这回是丝毫没有火气了,因为他完全确定眼前的女人不是疯子就是白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莫名其妙!安洁在这种老师手下真是蹉跎青春!同情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妹妹,安濒直直的盯着甘灵,一字一板的说:“甘小姐,你需要一杯温开水,和两片安眠药。”
甘灵一愣,安濒已经气哼哼的带着属下离开了学校。
甘灵独自坐在宿舍里,思绪如潮水般翻滚。
又是那个纠缠她一生的东西。从小不灭的恶梦,带着火荼的她以为能稍稍避开那些她不愿理会却不得不理会的东西,谁知仍然是挥之不去。
这不是一个可怕的鬼。
只是一个冤鬼,或者说可怜的鬼。不知自己如何被杀,甚至不知凶手是谁。
自己应当怎样做?
避开她,不要去淌什么混水,反正她接近不了自己。
还是像当年的天漩那样,把她当成朋友来帮助?
如果天漩在就好了。
甘灵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倒杯水。
“扣扣扣”。
“请进。”甘灵习惯性的喊。没想到当时已经是午夜12点多。
没有声音。
甘灵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寒意。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浅黄色的身影。虽然见过一次,甘灵仍然不敢仔细看她,双手不自禁的握紧了杯子:“你…………”
她带着急切的表情看着甘灵:“跟我出去,跟我出去,我看到……那个凶手……”
甘灵身子一颤:“你看到凶手?!”
“跟我去……找她。”由于焦急,她有些口齿不清。
甘灵打了一个哆嗦,她不敢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胆量去深夜捉凶手。
鬼看出了甘灵的犹豫,咬了咬嘴唇继续说:“我不要你帮我捉她,只要你帮我找到证据,你拿着照相机,我知道她又会害人,不然不会这么晚出来的。”
甘灵看着鬼恳切的眼神,半晌没有说话。

暗夜里,玫瑰色的身影缓缓前行。
甘灵躲在树后,手里紧紧抓住相机,看着几步开外的鬼向她打的手势,随时准备拍照。耳朵里传进的脚步声显示那个神秘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走动,皮鞋触地的声音分外的清脆。
鬼突然疯狂的向着甘灵挥动手腕,甘灵一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又要害人了?她慢慢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
一张阴沉的脸突然对上了她的双眸,身上玫瑰色的衣裙泛出荧荧的光。

甘灵的心似乎在一瞬间已经停跳,手里的相机“砰”的摔在地上。
眼前的脸冷冷的毫无表情,似乎完全看不到甘灵一样,但一双看不清的眼睛却紧紧的直盯着甘灵的双目,近在咫尺的呼吸却像是冷风刮过甘灵的脸颊。
一旁的鬼尖声大叫起来,但她不敢靠近甘灵。
冰冷的双手攀上了甘灵的脖颈。

借着月色,甘灵终于看清了那张阴冷的脸,喉咙里喊不出声来,她挣不开那双如铁钳般的手,只能任由它们在她脆弱的颈子上收紧,再收紧……
突然眼前一花,甘灵疯狂的大口吸入新鲜的空气,大脑因一时缺氧还无法适应眼前的变故,只隐约听到吭吭的喘气声,甘灵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她惊恐的退了几步,呆呆的看着两个人,两个都似曾相识的身影。
玫瑰色的人影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突然一把扯住了在一旁站着的鬼,猛的向着甘灵扔过来。
甘灵和鬼同时一声惊叫,只听到“嗡”的一声,甘灵衣服里和鬼的身上,同时扬起了一道浅绿色的火光。
玫瑰色的人影突然风一般的跑开了。

甘灵呆呆的看着胸前光秃秃的丝绳,一秒钟前还有一张小卡片系在上面。
剩下的人影走进甘灵,声音如同冰冷的雪:“甘灵。”
甘灵一个哆嗦,扬起眼睛,看清了眼前白如纸的脸,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是你!”
罗衣皱了皱眉头:“我几乎来晚了一步……不,我就是来晚了一步。”
甘灵愣愣的看着罗衣。
“如果你的火荼还在,我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她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涌上一丝悲哀,“天意吗?”
甘灵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莫名的问话。
许久,她才慢慢从地上起来,突然脱口而出:“天漩,天漩呢?”
罗衣表情黯淡了一下:“天漩她,出事了。”
“出事?”甘灵大吃一惊。
“她失踪了……”罗衣静静的说,“我们之间一贯用来传信的灵鹤都无法联系到她,她彷佛消失了,又或者是……她已经……”
甘灵不敢相信,她当这是个梦,等一下梦会醒,没有鬼,没有罗衣,火荼仍然好好的在她身边……
罗衣看了看甘灵:“这不是梦。”
甘灵身上一寒:“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罗衣看了看她:“你是唯一在阴日阴时出生的十世恶灵,唯一有阴阳眼的人,唯一能和幽冥感通又是个真正的人,你就像天漩,是人与灵的桥梁,我相信你能帮我找到她。”  
甘灵不知如何回答,只有静静的听。
罗衣望了望远处:“我告诉你我们的事。”

“我们是守护使。天地间共有三个守护使。天漩是灵异的守护使,我是幽冥的守护使,还有一个是人性的守护使。我守护的是秩序,我的灵力是驭灵;天漩则是守护和平,她的能力是驭气;人性的守护使和我们不同,他不愿意和我们沟通,他独自守护着自己的原则,对他我一无所知,因为当我成为守护使的时候他就已经自立一方了。”
“我独自守护着幽冥台的秩序,天漩在人间守护着一方和平,但是我曾经从她那里听说,她有着溯世劫数。”
“溯世劫数?”
“是的,她谈到这个的时候,表情说不出的悲哀,彷佛是她逃不掉的枷锁。但她也从来不肯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劫数,如何引起的。”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莫名的失踪,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担心这就是她所谓的溯世劫数的开端。但是我又不知该如何帮助她。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甘灵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发楞的时候,罗衣突然闪身消失在夜幕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来了!”
没反应过来的甘灵从罗衣消失的地方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向自己走过来。

“你深更半夜在校园里干什么?”安濒手里转着一支笔,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甘灵,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像绝症病人似的小女人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脸色惨白,身子还微微发抖,难道他就这么让她感到可怕?平时的他可是很有女人缘的。
为什么这里有好多的冤魂?这里可是公安局啊。甘灵满眼都是血腥色和飘忽的人影,拥挤在这本就不大的小办公室里,又失去了火荼,看到至少有十几个冤魂怨鬼,她身子有些发冷,拼命抑制着逃命的冲动。
“我在问你话!”安濒大吼一声,但他的分贝不足以达到那些鬼魂的恐吓程度,甘灵仍然无暇理会他。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警探进头来,脸上挂着动人的笑:“啊哟,咱们可是头一次见安队对漂亮小姑娘发火啊,你从前对女人不是很有耐心的吗?”
安濒笑笑没说话。他真的是对女人很有耐心的,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小女人就会一股无名火起,无端端的发脾气呢?
甘灵一看到门口的女警就浑身一个激灵。她有着好看的脸蛋,但偏偏在她身后,跟了一长串各式各样的亡灵,男的女的老的,最小的似乎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他没有表情的看了甘灵一眼,吓得甘灵几乎心脏休克。
眼看着女警向自己走过来,甘灵失态的突然站起身来,惶恐的躲到角落里。
女警被甘灵吓了一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把带着问号的眼光转向安濒,安濒无奈的撇了一下嘴角,目光转向女警:“什么事?”
“壕程饭店,921房,跳楼自杀。”女警耸了耸肩。
安濒回头看了甘灵一眼:“我现在要去办案,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甘灵注意到,女警身后的亡灵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安濒。

甘灵远远的跟着安濒出了办公室,她怕女警身后的亡灵,不知为什么那些魂魄的眼光都是那样的阴冷,彷佛百年的恶鬼。
一个中年的秃顶男人在长椅上哭得淅沥哗啦,几个公安围着担架上的尸体照像,一个看上去很小的女警给男人做笔录做的不耐烦,一看到安濒和女警就把手里的笔递给女警:“云姐,记录。”
云青芜打开笔录,看了看,附着安濒的耳朵低声说:“死的是个三陪,这个男的是个个体企业老板,他承认和这个女的有染,但否认人是他杀的,说是不小心堕楼。”
安濒嗤了一声,这种托词他听多了,这个个体老板百分之百有问题。虽然哭得厉害,也可能是做戏,不能相信。
甘灵随后跟出来,立刻一个哆嗦,她分明看到中年男人的背上驮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身紫色的纱衣,打扮的很妖艳。她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半裸的大腿上有着一块不规则的胎记。
安濒不理会哭得伤心的男人,随手翻着笔录,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
甘灵脱口而出:“她的腿上有胎记……”看到紫衣服的女人看着自己,甘灵打住了下半句话。
安濒一愣,所有的同事都面面相觑,最后是云青芜揭开了尸体上蒙着的白单子,死者身上的胎记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你真的有阴阳眼?”云青芜很感兴趣的大喊一声,兴奋的两眼放光。安濒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青芜,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甘灵看了看云青芜身后一长串的亡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安濒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灵异事件,但他确确实实看到甘灵所说的和事实丝毫不差,他不得不去面对。
“你还可以跟鬼交流?”云青芜突然一把拉住甘灵的手,吓了甘灵一跳。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安濒知道她说得是谁,有些迟疑:“你所说的师父会相信吗?”
“怎么不会呢,如果她真的有阴阳眼,古煜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手法师!”云青芜白了安濒一眼。
听到“法师”两个字,甘灵不自禁的想到天漩,心里忍不住浮起了溯世劫数这件事。
云青芜继续手舞足蹈的演讲:“上一次他说我劫数难逃,就是他帮我解了厄运的!”
甘灵猛地一怔,如果这个古煜师父真的是个高手,或许他会认识罗衣,知道天漩,也许他真的厉害到能够帮助罗衣找到天漩!

难道高手就喜欢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甘灵和安濒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怀疑前面的云青芜兴奋过头带错了路。
阴阴的环境,黑黑的大门,不知道这个古师父究竟是是抓鬼的,还是他根本就是个鬼。
门里探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脸:“又是你!”
云青芜有些不悦的问:“怎么,你看起来不欢迎我?”
女孩丝毫不示弱的顶过去:“当然了,你是个女警,不要有事没事往这里跑,会冲了这里的阴气的。”
云青芜没好气的说:“我是来见古师父的。”
“我师父不在!”她丢下一句就要关门。
云青芜正要发火,屋里有个男声应了一句:“倩倩,让他们进来。”
女孩子很不情愿的把几个人让进屋子里,一边还埋怨着:“师父不在怎么可以让外人进来。”
甘灵看到屋子里的布置,一股冷风吹得她有些打怵,但还好的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毕竟是法师的屋子。刚才说话的人坐在桌子前研究着一堆铜钱,昏暗的灯下只看到他的侧影,很年轻,甘灵推算他大约二十二三岁左右。
“你也在,难得看到你。”云青芜冲男人打招呼。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的问。
“我给你带来一个有阴阳眼的女孩子!”云青芜表功似的口气,男生却丝毫不以为然。倒是那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甘灵的眼睛:“阴阳眼耶?我练了十年还没能开天眼,你居然生下来就有阴阳眼了,真羡慕!”
羡慕?甘灵头一次听到有人说羡慕自己!不知是福是祸的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女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安濒心想。干吗总崩着个脸。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穆子倩。”穆子倩盯着甘灵的眼睛左看右看,“跟平常的人没什么区别啊,你看到的鬼是怎么样的啊?”
“倩倩,乖乖的做你的功课去。”桌子前的男生命令,穆子倩撅了撅嘴,瞪了那男生一眼:“师父还没回来。”
“那你也要去。”口气不容置疑。
穆子倩哼了一声,经过甘灵身边时突然凑到她耳朵边小声的说:“他叫祁然,是我师哥,千万别惹他啊,他很凶!”甘灵还没来得及回答,被祁然一把拧疼了的子倩嗷嗷叫着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古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云青芜看到总是跟她捣乱的小丫头走了,放心的问祁然。
祁然依然不抬头:“不清楚,师父通常这个时候就会回来了。”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大吼:“姓祁的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好耳熟的声音!!甘灵心里莫名的一惊。是…………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会让她的心疯狂的跳动?!
祁然的眉头一紧,没有理会云青芜“是谁”的问话,径直站起身子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迎上一个女孩子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然的回答:“又是你,什么事?”
按捺着心跳的甘灵紧跟着祁然,绕过祁然的身体看到了门外的女孩子,因为愤怒而带着红潮的脸蛋,毫不示弱的双眼,甘灵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声音喊出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天漩!!”
天漩!!祁然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门外的女孩子奇怪的看着由于激动而胸口起伏不定的甘灵,犹犹豫豫的吐出一句:“我认识你吗?你叫什么名字?”
甘灵一愣,难道她认错了?天漩不是这么容易被找到的?还是,天漩救助过的人太多,根本完全不记得有她这号人物?情急的甘灵脱口而出:“罗衣!罗衣在找你!”
女孩子仍然有些发蒙的看着甘灵,最后轻轻吐出一句:“你肯定认错人了。”说着转向祁然,恨恨的看着他,质问的语气如锋芒一样直指祁然:“Dinna是你抓的吗?”
祁然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理会眼前人的问话。
女孩子火了,推开祁然就要往里闯,云青芜一把拦住了她:“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本小姐姓方名水予,你又是哪路神仙?不要拦住我找人!”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恢复了正常的祁然拉住方水予的衣服,冷冷的回答:“出去。”
“做梦,找不到人我决不离开!”方水予一把推开祁然就要冲进去,祁然忍不住喝道:“你敢闯,我就要放小鬼了!”
“你放啊,本小姐说一个怕字,明天就没我这号人了!”她扬起下巴,狠狠的顶回去。
“谁要放小鬼??让我来,让我来!”屋里的子倩听到争吵早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冲出来,一眼看到方水予,好奇的问:“你找谁?”够胆子来这儿的人她向来都很佩服的,因为她自己进进出出的也会害怕。
方水予不理会子倩,抽空闪开云青芜,一个飞步就往屋里奔,祁然眉头一紧,急忙追了进去,眼看着她往西北角跑过去,祁然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穆子倩“耶?”的一声说:“她怎么知道师父埋鬼盅的地方?”
“你是来捣乱的?”祁然冷冷的看着她。方水予冷冷一笑:“把Dinna放了!”
“你知道Dinna是什么人吗?”祁然佩服她的勇气。
“我知道,她不是人,那又怎么样?鬼就该死吗?她的命不是廉价的,可以白送!”方水予话音刚落,突然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没等旁边的人看清楚,她手腕挥过的地方,墙壁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继续扩大,直到从墙壁里掉出一个雪白的坛子,封口处贴着符。
祁然一惊,伸手就要去抢坛子,方水予灵活的绕开他,抱着坛子躲到西南角桌子旁边,伸手就要去掀坛子盖。
“住手!”祁然铁青着脸大吼,方水予一愣,倒是真的停住了。
“那里装着师父收回来的800多个鬼魂,你要是把他们都放了,你自己想想后果!”祁然低声说,眼睛紧紧盯着方水予的手。
她根本不吃他的恐吓,倒是扬着眉毛笑了起来:“这么多的鬼不去投胎,呆在你师父手里怪烦着他的,我替他解决了吧!”
她突然伸手,祁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撕开了半道符咒。刹那之间,一个灵活凌厉的影子突然扑到方水予的手腕上,她惊叫一声,怀里的坛子直直的跌落地上,祁然一步冲上去接住坛子,紧接着一张符咒就粘在了坛子口上。
方水予捂着手腕,恨恨的盯着卧在地上的小鬼,它像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眼睛骨溜溜的很伶俐,穆子倩招招手,小鬼就乖乖的跑回了她的手上,如同轻烟一样消失在掌心里。穆子倩得意的说:“还好我小鬼放的快,否则鬼盅不毁了才怪。”
方水予看了看手腕上的咬痕,冷冷的说:“我不想毁了你煞费苦心养的小鬼,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你想毁我的小鬼?你有那么厉害吗?”穆子倩怀疑她是危言耸听。
方水予斜了一眼穆子倩,扬起手腕,一道浅绿色的光直向着穆子倩的手飞过去,穆子倩惊叫一声,闪身躲开了,只差那么一步,她的小鬼就要真的化成一缕轻烟了。

是她!!她使用幽冥鬼火的手势,甘灵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一定就是天漩!心跳得几乎要爆炸,甘灵死死的望着天漩,不,方水予,她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越发证明了她分明就是当年的灵异守护使,天漩!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神态,甘灵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祁然紧紧皱着眉头:“幽冥鬼火…………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你要是还敢随便抓那些无辜的鬼魂,我会变成会吃人的魔鬼,吃了你!”她顶回去。

祁然的脸色很难看,过了很久才低声回答道:“我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吧。”
方水予看了祁然一眼:“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救出Dinna。”

甘灵和安濒坐在沙发上,云青芜坐在安濒旁边的椅子上,祁然低着头,穆子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似乎适应不了这么严肃的气氛。
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叹了口气,甘灵有些好奇这样厉害的法师竟然是个驼背驼的几乎看不见脸的老头子。
“甘小姐你确认你看到的是灵异的守护使天漩?”古煜慢慢的问,语调深沉的让甘灵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甘灵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她埋下了口头的话,换了一句说:“我想是,看起来很像,非常像。可是,我真的不敢确定。”
古煜又沉默了一会儿,耐不住性子的穆子倩小心的插嘴:“师父,到底什么是‘灵异的守护使’,师哥又和那个守护使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师哥看到她就会很危险?”
古煜看了看祁然,慢慢的开口慢慢的说:“祁然啊,师父很想保护你,也正是如此才会从小告诉你,一个叫天漩的人会给你带来灭顶之劫。”
“灭顶之劫?”安濒忍不住嘟囔。
“安先生,请你保持沉默。”古煜缓缓的喝了口水,动作慢的安濒想发火。
“你是十世善灵,身上的阳刚气实在太重了,没有鬼敢接近你,我这里有数以千计的鬼魂,他们很可能会因为你而魂飞魄散,所以你还是不要有任何举动的好。”
“呵。”云青芜愣了一下,忍不住赞叹,“十世善灵啊,安队,你还是个大好人哪。”
甘灵身子一震,十世善灵?她自己是十世恶灵,世界真是小,一切都那么奇妙。
注意到甘灵的变化,安濒心里不安起来:“她怎么了?难道她有阴阳眼,所以阴气重,害怕我?难怪她总是躲着我了。”
穆子倩又忍不住插嘴:“师父,到底天漩会对师哥怎么样?”
古煜又叹了口气:“前世的情,今世了,前世的债,今世还,只怕前世的事,今世又会重演。”
“祁然,你的前世,是人性的守护使。”古煜淡淡的说。
人性的守护使?!那不是除了天漩,罗衣之外的第三守护使吗?甘灵理不清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纠缠。
“三大守护使,幽冥的守护使守护幽冥台的秩序,灵异的守护使守护人间的和平,人性的守护使守护心的纯洁。你们三人息息相关,共同守护天地。”
“然而等你遇到了你生前最爱的女孩子,改变了你全部的生命。你对她的感情超出了你对守护使的责任心,为了她,你甚至不惜背弃你的使命,于是引起了天漩的不满。”
“她不能允许你为了爱情失去责任,在百般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断你后路的办法,杀了你的爱人。”
顶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听到这里的穆子倩“啊”的一声,呆在那里。
许久不抬头的祁然颤动了一下。难怪,难怪自己听到“天漩”这个名字时,心里都会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怒,无法派遣的感情就会侵蚀他本来占上风的理智。
“那个方水予,就是天漩?”云青芜突然问。
古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个术士,我怎么会知道?当初祁然放弃守护使的身份,只为了换取天漩的一个条件,就是还他爱人新生。”
“就是说天漩曾经想消灭祁然爱人的灵魂?”穆子倩惊讶的叫。
古煜点点头:“祁然保住了爱人的转世重生,但代价是离开幽冥台,到人间轮回转世,我不知道天漩还做了什么,也许她让祁然和爱人永远都是有缘相爱,无缘相聚吧。”
“太狠了!”穆子倩想喊,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祁然,又把声音压低了。
天漩,是那样的人吗?一个把所有人当成朋友来帮助的人,会这么的狠吗?甘灵自顾沉思着。
“究竟我的爱人是谁?方水予又是不是天漩?”祁然突然问,古煜看了看他:“祁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感情用事。你外表冷静,内心却含着巨大的感情力量,前世你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今生你为了爱,是否会铸成大错?”
甘灵心里涌上一股恐惧感,祁然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一旦他想起来了,他是否会亲手杀死天漩,除掉这个让他与爱人天各一方的守护使?难道天漩的溯世劫数就是这个?就是她会死在另一个守护使的手里?
烦躁不安的甘灵不敢看到祁然郁郁的脸色,不敢看古煜悲哀的表情,急急的道了声别,匆匆的就往门口跑去。
“你干吗?”安濒忘记了要禁声,追着甘灵就跑了出去。云青芜一愣,喊着“安队”也追了出去。
“你去哪儿?”安濒一把扯住甘灵,有些恼怒的盯着她,“你好歹也和我打个招呼啊!”
甘灵脸红了一下:“对不起……我……”
“你要去哪里?”安濒问。
“回……回学校。”甘灵变得口齿不清。
云青芜追了上来,甘灵看到她身后一队长长的亡灵在深夜里分外显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安濒不容她反对,口气强硬的近乎命令。
云青芜愣了一下:“安队,那,我……我就先回到队里去了。”
安濒点点头,一把拉住了甘灵的手:“走!”
甘灵不知所措的跟着他走。不知为何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就像有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

“你害怕我?”突然听到安濒奇怪的问话,甘灵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害怕他?其实应当是恰恰相反吧,安濒是十世善灵,一般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他,所以在他身边反而有种安全感,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问?
“是真的就直说,我又不会发火。”说得好听,其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你这么问?”甘灵被他逼视的目光看得不敢抬头,嘴里喃喃的回答,“我,没觉得你害怕啊。”
“是吗!?”安濒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自己也说不清的突然一下兴奋起来。

“甘灵…………救我……”虚弱的声音在甘灵耳边回响,甘灵浑身一震:“罗衣?!”救她?她出事了吗?甘灵顾不上身边还有安濒,大声的向着寂静的夜幕喊过去:“你在哪里?”
安濒被她吓了一跳。
“学校里……学校里的,西北角……”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甘灵心里涌上一股恐惧,她拼命的往前跑。
“你去哪里?!”安濒喊叫着追了上去。

甘灵冲到学校的西北角,远远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孩子,看身影就是罗衣,甘灵刚要喊叫,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惊惧的大喊。
罗衣的身后出现了上百个鬼魂,重重叠叠的影子,阴阴的风吹得甘灵没有了体温,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随后赶来的安濒只看到甘灵躺在地上,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刚要询问,甘灵急急的扯着他的衣角,瞪大了眼睛喊叫:“救她,救她!!”
安濒看了看空旷的四周,急得不知如何回答:“救谁啊?”
甘灵回头看到罗衣的衣服几乎染满了鲜血,急得话也说不出来,脸蛋涨的通红。罗衣低低的喊叫:“让他过来,走过来!”
甘灵一把就把安濒推到罗衣所在的方向,顾不上理会安濒难看的脸色,拼命的喊:“往前走!求求你,往前走,救救她!”
安濒看着她惶急的脸,也不忍心发火,只好试探着往后退,一面盯着甘灵,一面不停问:“可以了吗?还要退多少?”
安濒退到的地方,鬼魂慢慢的都避开了,但却不跑远,离得不几步的死死盯着罗衣和甘灵。但甘灵已经够胆子冲上去扶起罗衣了,安濒只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扶着空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你没事吧?”甘灵喘着气问,罗衣一把拉住了甘灵的手:“听我说……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了,他是十世善灵,阳日阳时出生,他不可能看到鬼的,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保住我们两个。”
“那怎么办?”甘灵焦急的问。
“你认真的听我说!一定要认真的听!”罗衣伸手擦去嘴边的鲜血,声音低低的说,“鬼衣,有人在练鬼衣……你一定要找到天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阵突然的咳嗽激得罗衣脸色更加黯淡,许久才恢复过来,“我的法力实在太低了,我有多少事要交待,可是说不完了……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东西……在我怀里,有一个铃铛,你要拿好它,一定要保护好它,它是去向幽冥台的必需之物,在幽冥台里,有一个用符咒封印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小鬼,记住,那个小鬼,绝对不能…………”
“罗衣!!”甘灵大惊失色,怀里的罗衣突然幻化成一阵浓雾,被风吹散在夜幕里。
一个浅灰色的铃铛叮的掉在甘灵手心里。
“罗衣…………不要!”甘灵大声的喊,眼泪掉在地上。为什么,天漩失踪,罗衣消逝,难道以后就靠她,靠她这个没胆量没心计什么都没有只知道害怕的女人去挑大梁吗?
“甘灵?”安濒试探着问。
甘灵顾不上回答,仍然哭得一塌糊涂。安濒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直到她哭累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07-6-23 08:5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小的宿舍里多了安濒,甘灵突然觉得有些站不开似的。
“喝水吧。”甘灵递给安濒水杯子,安濒接过去,开门见山的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甘灵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思绪不宁。她能告诉他吗,不错,他能帮助自己,至少他比自己这个遇到了事情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强的多,可是他太无辜了,难道就这么把他卷进这个糊里糊涂的是非圈?他连鬼都看不到,虽然一般的鬼都怕他,可他毕竟不像天漩罗衣那样有保护能力啊。
安濒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表情复杂的甘灵,几次想要脱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这件事情跟你,跟你没关系,你完全不必要……”结结巴巴的甘灵刚说了半句,就被安濒冷的像冰块的脸色吓住了。
“什么叫没关系?!没关系?跟你有关系,就跟我有关系!!”安濒完全被怒气冲昏了头,失去理智的他一把把甘灵拥进怀里,吻住了她冰冷的双唇。
甘灵整个脑袋“嗡”的一声,忘了反抗忘了挣扎,或者她根本不想反抗不想挣扎。

敲门声打断了小屋里的旖旎,甘灵的脸蛋红的像是番茄,慌乱的推开安濒,安濒有些懊恼的拨乱了前额的头发,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谁?!半夜三更的!”
“甘老师,甘老师救命啊!”门外传来女同学颤抖的哭喊声。
甘灵和安濒同时一怔,安濒一步上去拉开门,苏扬一跤跌倒在门口,哭着喊道:“甘老师,甘老师,安洁她……安洁她要杀人!”
安濒眉头紧紧一皱,甘灵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哪里?”
“宿舍,我们宿舍里……”苏扬急得话也说不清。
安濒一把就把地上的苏扬拎了起来,命令的语气喝道:“带我们去!”
走出了门,安濒还不忘了伸出一只手,扯着甘灵的左手,而且力量大得让甘灵根本挣脱不开。

“安洁!”一看到安洁,安濒就愣在了原地,握着甘灵的手也下意识的越攥越紧,甘灵顾不上疼痛,惊恐的看着彷佛不认识的安洁疯狂的掐着一个瘦小女生的脖子,那个女生早就没了动静,安洁仍然不放手。
安濒反应过来,一步冲上去想拉开安洁,令他想不到的是,安洁的力量似乎变得比他还大,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也掰不开她的手。
甘灵情急之下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双手往安洁的头顶砸了下去,一声巨响,安濒也吓得收回了手。安洁却完全没有反应,仍然用力的掐着女生的脖子,突然发出了“嘿嘿”的冷笑。
甘灵发楞的瞬间,一个迅疾的身影突然窜上来,发出“嘘”的声音,扑到安洁的脸上,安洁终于变了脸色,往后面躲过去。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的笑,叫道:“回来!”那个小影子迅速跑回到她的手里


“是你?”甘灵松了口气。
穆子倩向甘灵笑着点头,伸手从怀里取出符咒,低声喊道:“邪灵散逝!”手腕转动,符咒瞬间发出绿光,晃得安洁站立不稳,终于一下摔倒在地上。
安濒冲上去把安洁抱到床上,脸色铁青的看着晕过去的妹妹,甘灵替他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穆子倩摇摇头:“不知道!师父让我来的,我只会封住她,要问怎么解决,你得问我师父和师哥去!”
安洁慢慢的醒了,一睁开眼就“哎哟”一声,双手抱着头:“我的头好疼啊,怎么搞得啊?哥?你怎么在这?我做梦啦?”
安濒咬了咬牙,伸手给安洁盖上被子,冷冷的说:“要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就杀了他!”
听完了整个经过的安洁呆若木鸡,半晌回不过神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后脑上一阵疼痛搞得尖叫一声:“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头怎么了?”
甘灵红着脸,眼睛瞟着安濒,小心的说:“是……”
安濒抢过话淡淡的接了一句:“是我砸的。”
甘灵一愣,脸上的红潮更红。安洁难过的大喊一声:“哥!你居然打我!!”
“你干什么老追着我?”眼前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无论祁然怎么努力,也始终看不清她的样子,就连她的声音,他也是醒来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每每的梦境,都真实的让他醒来之后也久久无法平静,包括今天的梦,他明知道是梦,还是忍不住执着的追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甚至不追到绝不罢休,即使她始终躲着他。
祁然不说话,他知道是梦,说话有什么用?
“你别再追着我了行不行?我以后绝对再也不到你的地盘去了,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地方,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骂你的!”
我是生气才追她的吗?祁然隐约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身影无奈的拼命往前走,越走越快,祁然涌上一股恐惧感,他心里掀起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让她走掉!他紧紧的追着,拼命的追着,然而那个影子却渐渐的消失,越来越远,好像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祁然追到似的。
他带着失落和焦虑徘徊在原地,心里疼的像是在揪。
“这次你还不被我追到!”突然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清晰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祁然兴奋的转过身,揽住那个温暖的身子,怀里的人却突然的哭起来:“你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
听着她的哭声,祁然的心像是被刺出了血,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一阵寒冷的风吹过来,祁然突然从梦里惊醒,梦里那浓浓的痛仍然化解不开的缠绕着他。女孩子的哭声和低语在心头挥之不去,只要想到刚才的那句:“你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他就知道那一定是他最深爱的人,他完全感觉得到他前世的真心,这种痛苦每次都让他对天漩这个名字有了更深的恨。
其实他不知道是怎么个恨法,毕竟他的梦里没有天漩这号人物,他无法感觉到就是她让自己痛苦,没有这种认知,他只能默默的记住她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一切,他决不会再让这个女人伤害他的爱人,伤害他的心!

“师哥?”穆子倩从门缝探进半个头来,“他们都来了,师父在厅里等着你呢。”
祁然甩开满心的烦躁,跟着穆子倩出了卧房,看到满面惶惑的安洁,阴沉着脸的安濒,和似乎满腹心事的甘灵。
安濒一股无名的火不知道该怎么发,他本来是压根儿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谁知道似乎一夜之间,他不仅爱上了一个有阴阳眼的女人,连自己的妹妹也被邪灵纠缠,再想起手头积了一堆人命案子还没解决,安濒一拍桌子站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妹妹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问什么的安濒搜肠刮肚问了一句。
古煜仍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挥挥手示意安濒坐下,安濒正要发火,甘灵扯了扯他的衣角,安濒只好坐了下来。
“鬼衣,是用1000个鬼魂炼成的。”古煜头也不抬的说下去,“鬼魂能够影响人的思想,1000个鬼魂炼成的鬼衣,就能够控制人的心神。”
“控制心神?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吗?”穆子倩插个空子赶紧问。
“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祁然猜测。
古煜点点头:“没错。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安洁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哭出声来,安濒搂住她,刚要开口,甘灵已经抢先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古煜看了看安洁:“解决?那恐怕不是我的能力所及了。”
穆子倩瞪大了眼睛:“师父你都不行?”
古煜摇了摇手:“穿上鬼衣,立刻成为傀儡,想要摆脱束缚,我是不知该如何的。”
“我烧了那件衣服!”安濒双眼冒火的吼。
古煜也不在意,平平的接了一句:“你把那件衣服烧成灰,你妹妹将长眠不醒,不死不活的过一辈子。”
“为什么?”甘灵失声叫道。
“她的灵魂都在鬼衣的控制之下,你烧了鬼衣,不等于让她魂魄离体,既不能还魂,也不能转世。”祁然看了看哭得止不住的安洁,不忍心把话说得太大声。
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凝重的像死了人。
古煜房间里突然传出风铃的声音,一阵比一阵急,穆子倩惊讶的张大了嘴:“师父,有人闯进你的结阵了!”  
古煜丝毫不慌的站起身子:“你们都在这里呆着,我自己去,谁也不许跟进来。”步履蹒跚,却十分稳重。
看着古煜进了房间,甘灵突然拉住祁然:“祁然,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一定得告诉你,我只信任你,我不相信你的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不敢告诉你的师父,我只能告诉你!”
甘灵急急忙忙的解释了一堆,慌张的从怀里拿出一只浅灰色的铃铛。
祁然猛地一怔。
好熟悉的东西!祁然紧紧的盯着甘灵手里的铃铛,在哪里见过?他究竟在哪里见过?梦里?好像不是,那么,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是幽冥的守护使给我的,她说这是通往幽冥台的必需之物……她也知道有人在炼鬼衣的事,她还知道天漩的溯世劫数,但她解决不了,她要我想办法去幽冥台,找一个小鬼…………”甘灵一激动就会颠三倒四的说话,于是她说了一大堆,祁然在看着铃铛发楞,安濒皱着眉头,穆子倩一脸迷茫。
幽冥守护使?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就像他听到人性守护使几个字一样熟悉,他一定曾经与他们相识,包括这个铃铛,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就像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子,蒙着一层让他心烦意乱的大雾。
“不论你相不相信我的话,或者愿不愿意听我的话,我都请求你,绝对不要把我的话告诉你的师父……我有种预感,我很害怕他……”甘灵看了一眼古煜的屋子,门没有开的迹象,她急急的加了一句,“我确定,方水予就是天漩……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要相信我!”
祁然整个人一惊,呆呆的看着甘灵。

方水予刚刚拿到古煜桌子上的鬼盅,古煜就从门外悄无声息的闪身进来,完全没有了老态龙钟,反而变得迅速而轻盈。
“小漩啊,你真的不死心啊。”古煜嘿嘿的笑,驼背的他看起来比方水予还要低。
“小漩?”方水予皱了一下眉头。
“对你曾经的称呼很熟悉是吧?”古煜淡淡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原来就喜欢给我捣乱,现在还是这样。”
方水予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打断道:“你为什么要捉鬼?他们都很无辜,你抓了他们要干什么?”
古煜慢条斯理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还是那么急性子,总是劈头就问这么重要的问题。没想到,能让你失去记忆,却没办法改变你的性格……唉!”
方水予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听不懂你说什么……喂,一句话,你放不放那些魂魄?”
古煜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方水予浑身不舒服。
“可怜的小漩,你把什么都忘了……既然今天你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们索性好好的斗一斗,你的驭气法术,我早就想领教了,你这个半人半鬼的小东西!”古煜从椅子上豁然起身,奇迹般的站直了身子,完全看不到他的驼背了。
好熟悉的姿势…………方水予愣神的功夫,一道青光直逼她的额头.

安濒搂着安洁,甘灵跟在后面,好几次欲言又止。
“上床去好好睡一觉吧。”安濒把安洁抱到床上,看着疲惫而失神的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在我家里不用客气。”安濒指了指沙发。
甘灵犹豫了一下:“安洁……安洁的身后……跟着那个,那个学生的鬼魂……”
安濒身子一震,脸色难看起来。他的妹妹杀了人,即使是事出有因,但的确是她亲手害死的,现在他的部下还在处理这件凶杀案,以及上一次的凶杀案。
心烦意乱的安濒拉着甘灵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我该怎么办?”
甘灵手足无措的硬在那里,不敢动也不知如何开口。
电话响了安濒也没有动弹的意思,甘灵只好硬着上身,拼命伸长右手抓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出云青芜疑惑的声音:“安队在吗?”
“喂!找你的……”甘灵推了一下,靠着她的安濒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甘灵急了,把电话往安濒手里塞:“喂!找你的……接电话啊。”
安濒烦躁的一把打掉了话筒,甘灵刚要伸手去捡,一只脚进入了她的视野。
甘灵抬起头,看到修长的双腿,紫纱的衣裙,还有凝着血的脸。
甘灵猛地惊叫一声,本能的往后躲,一头撞在了沙发后面的墙上。
“喂!”安濒赶紧一把把她拉回自己怀里,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不冒失吗?怎么了?”
甘灵镇定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影子:“是……是上次在你们那里的……那个那个说是跳楼死了的…………”

安濒顺着她的手看了看,丝毫痕迹也没看出来,懊恼的皱了下眉头:“什么跳楼死了的?”
“就是那个腿上有胎记的……”甘灵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脱口说道,“三陪女!”
安濒“噢”了一声,却发觉甘灵的脸色更难看,表情更惊讶。
影子慢慢的走近甘灵,看了看甘灵身边的安濒,又站住了。
“我不是三陪。”轻轻的声音。
甘灵的脸色白了一层:“我……不,知道……”
安濒一把把甘灵搂紧了,咬着牙喝道:“不管你是谁,不要来骚扰她!”
“我不是要来害你!我想求你帮忙……”急切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甘灵想起了天漩,她点了点头。
“我不是三陪,他也不是包养我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
甘灵惊讶的张大了嘴。
“他是你父亲?”看到鬼魂点头,甘灵才慢慢缓过劲来:“你继续说。”
“我是他的私生女……他偷偷的和我见面,因为害怕他的妻子知道。我根本不是三陪,他也不是坏男人,请你们不要伤害他!”
甘灵脱口而出:“你真的是坠楼死的?”
鬼魂缓缓摇头:“不是的,我是被人勒死后才推下楼的……”
甘灵脱口大喊:“勒死?”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安濒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我很害怕……”鬼魂突然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我死后有很多鬼魂抓住我,他们强迫我跟在一个女人身后,我不肯,他们就拼命的拉扯我……他们无时不在,我怕我再也不能说清楚我的冤屈,我的父亲的冤屈……请你们一定不要伤害他……”
甘灵正要答应她,鬼魂突然变了脸色,惊惶失措的往屋里避过来,无数只手手脚脚从门外伸进来,撕扯着她的衣服,抓挠得她满脸都是血痕,无数嘿嘿嗬嗬的笑声在屋里回响,像是空旷的山谷的回声。
甘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整张脸都成了白纸,安濒感觉到她的身子冷的像冰块,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刚要喊,甘灵就软软的躺在了他怀里。

被一阵吼叫声吵醒,甘灵有些惊讶和羞赧的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安濒在房间的门口对着行动电话大喊:“我说很忙就是很忙,你们就不能自己做些事,非得等我去不可?你别跟我说那个,人又不是我杀的!…………云青芜!!我调你的职!”
刚刚走到安濒身边的甘灵正要开口叫他,被他最后一句高八度的话吓得愣在那里,也不敢出声了。
“你醒了?”安濒转过头发现傻着的甘灵,手里的电话扔到了床上,“你刚才怎么搞的?”
“谁找你?”甘灵看他有些不对劲的脸色,“公安局里找你?云小姐?”
安濒点了点头。甘灵想了想:“你还是去一趟吧,刚才那个女鬼……就是那个,那个壕程饭店坠楼的……”
“她故意吓你?”安濒拧紧了眉头,他要去鞭尸。
“没有!”甘灵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她是求我帮她的。”
“把你吓晕了求你?”安濒一脸的恼怒。
甘灵无奈的看了看安濒:“我还是跟你一起去,路上告诉你怎么回事吧。”

穆子倩跑进学校,祁然看着她跑远,转过身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去哪里走走。自从昨夜里有人闯进师父的卧房,师父进去了之后直到天亮才出来,就面色很阴沉的出了门。而他自己,则被许多迷蒙的东西缠绕得不知如何自拔。
血!
祁然一怔,地上殷红的鲜血,洒的点点滴滴,虽然隐隐约约的,但还是让他触目惊心。
追踪着血迹,在隐蔽的树荫深处,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手里握着衣角,拼命的擦着身上的血渍。
“你没事吧?”祁然走上前去,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彷佛是极其锋利的利刃划出来的,都在往外冒血,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祁然觉得身上发冷,心里乱跳。
她慢慢回过头,嘴角上挂着血丝,看到祁然复杂的表情,把脸又转了回去:“又是你。”
“你……出了什么事?”明知道她是灵异守护使,明知道是她害得他痛失所爱,他始终无法对她激起恨意。
方水予头也不回:“你要杀我吗?”
祁然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你是灵异的守护使,虽然你和我的前世有很大的仇怨,可是我现在下不去杀你的手……假如前世重演,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方水予转过脸来,双眼恨恨的盯着祁然:“又是灵异的守护使,又是什么前世的纠缠,你和你的师父为什么总是说这样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守护使,天漩又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跟我又有什么恩恩怨怨……”因为激动过度,鲜血从嘴角边滴到衣服上,方水予伸手擦掉,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只求求你别再提什么前世不前世的事了,你们抓了那么多无辜的鬼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无辜的鬼魂?祁然愣了一下,师父从来不随便抓鬼的,为什么她非得要救什么无辜的鬼魂?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甘灵的话:“我只相信你,不相信你的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告诉你的师父……”难道师父平和正义的外表下,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前世欠了你什么,让你总是跟我提起前世的事,只要是我真的欠了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方水予紧紧的盯着祁然,坚决的回答,“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那个师父再伤害任何无辜的生命,即使是鬼魂,他们也是无辜的!”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祁然知道自己今世也下不去手杀她了。如果她是假的,除非她演技超群。为什么她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鬼魂去拼命?
“我们都一样。”祁然认真的看着她,“我不知道我是谁。人性的守护使?这个词对我既熟悉又陌生,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样当这个守护使的。”苦笑了一下,祁然干脆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我总是做同样的梦,那种似曾相识却看不清真相的感觉,真的是一种折磨。我宁可我从来不知道前世的事……”
“少来了,等你知道了你就会后悔今天说的话了。”方水予撇了撇嘴。
祁然一笑:“是吗?没关系,反正只有你知道。”
“看到你的笑比见鬼还难,不过你笑起来还挺耐看的。”方水予含着戏谑的笑意盯得祁然浑身不自在。
办公室里不断的传出砰棱乓啷的声音,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口张着嘴发楞,没人敢进去劝架。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平日里最深得人心的警花,何况发火的还是队长,即使有胆子,也不是没脑子。
甘灵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一想到云青芜看她的带刺的眼神,她又犹豫了。

“你从来都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云青芜冷冷的盯着脸色不佳的安濒。
“因为你今天太过分!”安濒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都是她摔的。与其说是他发火,不如反过来是他在受她的气。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不相干的女人,你连自己是队长也忘了,脾气也变了,在所有同事面前对我大吼大叫!”云青芜狠狠的提高了声音,“我看你是爱上她了吧!”
安濒“哼”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知道?”
云青芜浑身一震,脸色刷白。
“是,我是爱上她了,我早知道自己爱上她了,所以你以后对她客气点。我把她带到队里来是犯了纪律,上头要开我要处分我担着,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教训我,教训她!”安濒手里的笔“啪”的折断,云青芜怔怔的看着他,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好,你说的好。”
猛地拉开门的云青芜把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甘灵想要上前和她说话,看到她身后的一串亡灵,又把话咽下去了。
“放开我!救命啊……”猛地听到喊叫,甘灵惊恐的看到找她帮忙的紫纱衣服的女孩子被那无数只手手脚脚拉扯进警局的大门,向着她这里逼近再逼近,满面惨白的甘灵惊叫一声,慌张的往后退,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手手脚脚把女鬼拉扯到云青芜的身后。
手和脚在云青芜的身上化作烟雾,女鬼独自跟在那一队亡灵的最后,默默的跟着队伍,空洞的眼神彷佛把方才的挣扎和喊叫都忘了。甘灵呆呆的看着云青芜身后的队伍,心里浮起无限的恐惧:难道是云青芜杀了她?她身后的亡灵都是被她所害?
没有注意到云青芜盯着自己的眼神多么阴冷,甘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突然的一记耳光打得她一个趔趄,跌倒在赶上来的安濒的怀里。
在安濒冒火的眼光里和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云青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确定那件案子不会牵涉那个女孩子的父亲了吗?”甘灵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难道法院也像安濒一样相信鬼神?
“你这句话如果是关心我的话我会乐疯了。”安濒头也不转的回答,这个罗嗦的女人,一直在问别人的事,完全不理会自己对她的关心,真是让他白费了真心。
甘灵脸一红,不敢说话了。
安濒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甘灵刚说完半句话,就知道他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不远处,一个玫瑰色衣裙的身影在缓缓前行。
“安洁!”甘灵大惊,她不是在家里好好的睡觉吗,为什么会出来,这么晚了在街上游荡,又为什么会穿上那件衣服!?
安濒拦住甘灵:“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拉住她。”
甘灵焦急的看着安濒和安洁撕扭在一起。力大无穷的安洁,还有不敢下重手的安濒,根本就阻止不了安洁的行动。
眼看着安濒根本拦不住安洁,甘灵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站住!”一只手突然拉住了甘灵,“让我来。”
“天漩?!”甘灵脱口大喊。
“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天漩?!难道我真的是天漩吗!”方水予无奈的呼了口气,从头发上解下一根红丝线,冲到了安濒和安洁的身边,双手一拉,红丝线勒住了安洁的脖子,安洁痛苦的大吼一声,向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安濒疲惫的坐在地上,看着毫无知觉的妹妹。

“鬼衣……”方水予看了看随后跟上来的祁然,“是鬼衣。有人在炼鬼衣……”
“1000个鬼魂炼成的鬼衣,果然厉害。”祁然忍不住感叹。
“你说什么?”方水予一怔,扭过头看着祁然,“谁告诉你鬼衣是1000个鬼魂练成的?”
祁然也一愣:“不是吗?”
“鬼衣能够指使活人杀人,被杀的亡灵都跟在这个人的身后,所以鬼衣是用来收集鬼魂的,而不是用鬼魂试炼的!”方水予肯定的看着祁然,“每个鬼衣能够收集1000个鬼魂才是真的。鬼衣是用特殊的方法试炼的,能够练成这种衣服的只有一个人。”
“是谁?!”安濒猛地抬起头问。
方水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谁需要收集这么多的鬼魂?”
所有人都摇头。
“天漩……不,方……方水予,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为什么你和天漩长得一模一样?”甘灵一把拉住方水予,刚才她使用丝线的手势,明明就和天漩丝毫无二。
“呃……要不我明天拿份简历给你?”方水予认真的回答,甘灵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阴阳眼……你是十世恶灵啊?”方水予打量了甘灵几眼,“浑身都是阴气……”甘灵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十世恶灵转世的。”
“你还记得罗衣吗?”甘灵急中生智,又接着问,“还有火荼,刘玫,还有当年的1D!”
方水予歪着脑袋沉思了许久:“火荼是用来产生幽冥鬼火的符咒,至于你说的罗衣,应该不是鬼衣吧?刘玫我不认识,她和天漩又是什么关系?1D是什么东西?符咒?”
甘灵完全失望了,难道她真的不是天漩,为什么她会把什么事情都忘了,只记得自己的法术呢。
“虽然你什么都忘了,我还是要把这个交给你。”甘灵把怀里的铃铛取出来,递到天漩手里。
“摄魂铃?!”
“摄魂铃?!”方水予和祁然同时喊出声来,方水予惊讶的看着他:“幽冥台的开道之铃,你也认得?”
祁然没有说话,何止认识,他甚至知道它应该怎么用,有多么重要,他一定使用过它。第一眼看到它就感到它熟悉得亲切,突然想到了它的名字,让他脱口而出。
“罗衣死前对我说,这个铃是通往幽冥台的必需之物,她还叮咛我,幽冥台有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小鬼,是绝对不可以……她,她没有说完,就……”一口气说完,甘灵看着方水予,“虽然你忘记了,我还是认为,你就是天漩。天漩,罗衣很担心你,她说你曾经对她提到过,你有溯世劫数,她和你失去联系以后一直都在寻找你,她很想帮助你。”
方水予无奈的摇了下头:“我谢谢你的转达,可是,我真的不是天漩。我也不认识罗衣……”
甘灵眼睛湿了,忍不住扭过头去擦。
“我明天去一趟幽冥台。”方水予突然说,转过头看看祁然,“你去吗?”
祁然沉默着,方水予撇撇嘴:“没人用绳子扯着你,不去就不去。”
“我去。”祁然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到了幽冥台他会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好,一言为定!”方水予大方的把手里的铃铛扔给祁然,“你后悔了也得来,否则我去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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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3 08:5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安濒疲惫的靠在床头,方水予告诉他安洁至少几天之内是醒不了了,连续的奔波和不断的出事折腾得他不想睁开眼睛。甘灵端着一杯水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刚给安濒盖好被子,甘灵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安濒轻哼了一声,没有醒。
甘灵轻手轻脚的到门口,毫无戒心的打开门。
冷冷的眼神盯着她,轻飘飘的衣裙闪着荧荧的亮色,身后,是长长的一队亡灵。

穆子倩坐在祁然对面:“师哥,你可要想清楚啊,我想想就觉得身上发冷啊。幽冥台,那可是鬼魂聚集的地方啊!你,你真的要去?而且还是和那个‘天漩’一起去?”
祁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穆子倩的头发:“那是你胆子小。”
“嗵”的一声,安濒从门外闯了进来,“甘灵,不见了。”
“我去!”不容分说的站起来,穆子倩把祁然按在椅子上,头一次像个大人那样郑重其事的说话,“师哥,你要和天漩去幽冥台,师父又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整件事情好危险,我很为你担心,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又是非作不可……”咬了咬嘴唇忍住眼泪,穆子倩突然换上笑脸,“所以啊,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你跟着师父不过比我早那么几年而已,别总是倚老卖老的当我小孩子!”
“倩倩!”祁然喊了一句,知道他已经阻止不了她了,什么时候那个总是向他撒娇的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出落得婷婷玉立,知道凭自己的心意做事而不是一味的问他要怎么样怎么样了。他怎么也没有注意过,倩倩的眼睛笑起来是那么漂亮可爱,就像夜空里的星。
“看我出马啦!”穆子倩背上装着捉鬼用具的小口袋,大大咧咧的扯着安濒就往外走,压根儿不理会安濒不信任的眼光。
看着她的背影,祁然心里忽然涌上不安。一种莫名但强烈的不安,彷佛她的一去,带来了一切劫数的开端。

“嗯,就是这里了。”方水予呼了口气,“幽冥之门的入口,直通幽冥台。”她转头看了看紧锁眉头的祁然:“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实说我虽然很想弄清楚我到底是谁,但是我也有恐惧。”
“我明白!”祁然突然打断她的话,“我一定要进去……哪怕只是为了见一见她…………我有预感,幽冥台在冥冥之中联系着我们,在那里我就可以知道……”没有说完他就沉默了,那个梦里的影子似乎在慢慢的清晰,他知道拨开云雾的时候到了,那个他从前世追逐到今生的影子,他很快就可以见到了!哪怕换来的是又一次的通彻心肺,是他多少年来的孤独难过,他也认了!
“既然我们都很坚决……”方水予扬起手腕,“那就迎接一切吧!幽冥之门,为我而开!”
祁然恢复了镇定而自信的眼神,张开掌心让摄魂铃疯狂的舞动起来,响起震荡人心的铃声,彷佛不知名的序曲。
无尽的黑幕之中,缓缓的浮现一丝云雾般的光亮。
“摄魂铃所到之处,鬼灵魂魄立即避让,否则万死难以超生……”默念着熟悉的咒语,祁然抢先走在方水予的前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前方的道路有着无数的陷阱,又深又黑,让人寒心。
方水予也不阻拦,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幽冥之门在方水予身后逐渐闭合,一双阴邪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冷冷的笑声低低的传出来:“命运之轮开始运转了……去吧,去吧!前世今生,都在我掌握之中。”

有些不大习惯这里的黑暗,方水予觉得一股似有似无的压迫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四周里飘忽的影子来来往往,鬼声鬼气全在这里体现了。
“符咒封印的空间……”方水予四下里寻找着,哪里有符咒封印的空间?幽冥台这种群鬼聚集的地方,要是出现个把火荼之类的符咒,幽冥鬼火还不把这里烧个精光吗?那个罗衣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话可信吗?
祁然呢?那小子跑哪里去了?方水予突然发现祁然早就没影了。她毕竟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氛围,只能看到近距离的东西,根本无法找到祁然究竟在哪里。
方水予在幽冥台拼命奔跑,这里似乎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她凭着直觉一直跑到一间小小的房子前面。
这是名副其实的“空中楼阁”,好像可以透过房子看到对面,可是房子偏偏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把它作为旅游景点来开发准会大赚一票,但它吸引方水予的不是这个,而是它门上的一道符咒,上面缠绕着一股若即若离的气息,紧紧的把守着大门。
那股气息,分明是她挥洒自如的……驭气法术。难道,这个房子,是她封印的吗?
伸手解开封印,方水予犹豫着跨进门口,顿时听到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啊,灵异守护使大人,你又来啦!”
方水予一惊,呆呆的看着眼前一跳一跳的小鬼,脸上漾满了笑意,冲着自己乐:“你已经很久没来了吧?上次你可是……什么时候来得?唉,忘了,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不过,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呢!”
“你……认识我吗?”方水予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就快要知道真相了吗?
小鬼用惊讶的神情看着她:“咦?你不会是……喝了忘魂水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以为她在开玩笑的小鬼配合地哈哈大笑,看到方水予正经的表情,小鬼的脸色慢慢变了:“守护使大人!难道你真的……”
“我真的忘了……”方水予认真的点点头,“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谁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是天漩?天漩又是谁?为什么你会叫我灵异的守护使?”
“天哪……”小鬼捂着嘴看着方水予,“难道你连当年在这里救我、封印我的事也忘了吗?难道你连幽冥的守护使大人也忘了吗?”
方水予怔怔的摇头:“救你?封印你?我救你为什么还要封印你?幽冥的守护使又是谁?那个罗衣吗?”
小鬼嘴里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您……您怎么会……”
“告诉我!”方水予用命令的口气说,“你知道的,我都要知道!”
小鬼悠悠地叹了口气:“好吧,这还要从您当年第一次来到幽冥台说起……您是灵异的守护使天漩大人…………”
前面是哪里?为什么越来越熟悉的场景?祁然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来过这里!没错,他的记忆里有这里的影子,或者说是烙印,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的!如同梦里的那一幕,他在这里追逐,拼命的追逐那个模糊的影子。
浑身的血液都要翻滚起来,祁然疯狂的向着无际的空间大喊,彷佛是在呼唤着前世的自己,又似乎是在呼唤今世的她。
轻盈的脚步声从远处逼近,祁然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看着那个迷蒙的人影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他不顾一切的追上去,紧紧的追着。他知道那就是他前世的爱人,他心底最深处的影子,他今生必须追到的缘分!
无数个梦里的情景重演,真实得让他有一丝恐惧,追到了之后又该如何?杀了那个方水予来结束前世的悲剧?还是让命运注定的一切再伤一次心?
前面的影子越来越淡,好像要消失在祁然遥不可及的前方,祁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只是一味的追逐再追逐……
影子忽然站住了,在那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她向他回眸了!
一个盈盈的笑意。
是她!
原来是她!!  
“你肯定能找到甘灵的下落吗?”安濒看着一脸稚气的穆子倩,实在不敢轻易的把甘灵的生死大事交到她的手上。
穆子倩丝毫不理会安濒的质疑,自顾自的拿出符咒,默念咒语,一道光芒闪过,她豢养的小鬼“倏”的从地下冒了出来。
“甘灵,壬未年丁戌时生,十世恶灵,昨夜失踪,去给我好好查查吧。”穆子倩像对待宠物似的拍了拍小鬼的头,笑着把它放走了。
“壬未年丁戌时生的就是十世恶灵,那十世恶灵岂不是太多了。”安濒不以为然的看着悠哉游哉坐在沙发上的穆子倩。
“你不懂就不要瞎猜。阴日阴时是配合着天时地时而改变的,不是一个死东西。如果赶上了某一个阴时出生,加上又是十世恶灵投胎,才会有阴阳眼!所以说啊,甘灵的运气可真不是吹的。”穆子倩又开始羡慕了。如果她有阴阳眼,就可以少花多少时间修炼啊。从小到大师哥就比自己悟性高,搞得她经常自卑,可是怎么努力都超不过师哥,结果弄了半天他原来是天地间的人性守护使!真是白费她上进的热情。
小鬼的叫声?!怎么不对劲啊?穆子倩一惊,起身向着门外冲出去,安濒比她更心急,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云青芜?”安濒大叫一声,紧张的看着云青芜脚下浑身是血的甘灵,拔腿就要扑过去救她,穆子倩急了:“你找死吗?!”
安濒充耳不闻,直直的向着云青芜冲过去,云青芜突然伸手把地上的甘灵拎起来,狠狠的叫道:“过来,我就咬断她的脖子!”
安濒一个刹车,站在云青芜面前不敢动了:“你想怎么样?”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云青芜的眼睛。
云青芜冷冷的笑:“我想?我想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看看这个丑女人,你还喜欢她吗?”一把抬起甘灵的下巴,她那本来就惨白无血色的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新鲜的血液从已经凝结的血块中缓缓的渗透出来,穆子倩只想把眼睛捂住。
“你这个疯子!”安濒疯狂的冲上去,被云青芜迎面掷过来的甘灵扑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你吃了我的小鬼?!”穆子倩看到云青芜嘴边残留的鬼气,立刻怒冲脑门,“你这个变态的女人!你敢吃了我的小鬼!”天啊,那只小鬼可是她从小养大的,简直像她的小弟一样,她为了养它费了多少的力气,居然被这个疯婆子一口给吃了!!当她穆子倩是厨师吗,辛辛苦苦给她养粮食?!
“你……你给我吐出来!”气昏了头的穆子倩取出符咒,向着云青芜直冲过去,符咒的光芒映得云青芜睁不开眼睛,拼命的伸手挡住,穆子倩低声叫道:“邪灵散逝!”手里准备好了的丝线就往云青芜的脖子上套过去。凭她的经验,符咒只要让魂魄晕上一霎那,她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丝线缠上云青芜的脖子,穆子倩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你的道行还差点呢!”穆子倩一惊,手里的丝线“崩”的扯断了,冰冷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开…………”穆子倩叫不出声音来,拼命的挣扎。安濒冲上来撕扯云青芜的双手,却丝毫也撼动不了半分。
好疼!突然的疼痛接着瞬间的眩晕,穆子倩立刻失去了知觉,脖颈上流下殷红的鲜血。云青芜的指甲上,手指上,甚至衣服上,都染满了红色。
安濒狠狠的抓住云青芜的双手,大声的嘶喊道:“云青芜!你究竟想怎么样?!”
云青芜转向安濒,嘴里发出冷笑,突然伸手把地上的甘灵一把拎起。
“放开她!”安濒抱紧甘灵的手臂,却丝毫不能阻挡云青芜拉扯的趋势,两个人力量的悬殊,在几秒之内暴露无疑,甘灵已经到了云青芜的手里。
云青芜张口就往甘灵的脖子上咬下去。
“不!”整个夜幕回响着撕心裂肺的呐喊。  
“倩倩!”飞奔而来的祁然直扑到穆子倩身边,一把将穆子倩紧紧揽在怀里。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相信她的大话,轻易的放她去应付从未尝试过的危险;他不该明知她处境的危险,还在幽冥台流连了那么久的时间而不来救她;他最不该的,就是爱人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十几年,居然熟视无睹,一无所知!!
原来是她!是的,那回眸的一刹,他看的无比的清楚,那熟悉的面容,就是这个总是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从不知什么是忧虑的小丫头!原来就是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丫头!他究竟犯了怎样的错误,上天要一世又一世的处罚他。
“祁然!”
木然的回头,祁然不禁一怔:“师父?”
“倩倩交给师父,你快去对付云青芜……她没事,师父保证她没事。”
心里涌上一股喜悦,祁然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穆子倩交给古煜,愤怒的目光扫向和安濒颤斗的云青芜,手腕一抖,他的小鬼就从地下冒了出来。
古煜默默的看着昏迷的穆子倩,唇边浮起一个难以名状的微笑。右手慢慢抚摸着穆子倩额前的发丝。
“古煜!”一声断喝,一个人影彷佛从天而降般的站在古煜的身后,冷冷的目光盯着古煜的双眼,古煜不禁打了个寒噤。但只是一瞬间,他立刻换上了和蔼的微笑。
“小漩啊,看来你是把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你喊我的口气,已经和从前一摸一样了……”
方水予,不,天漩,眼里浮起无限的伤感,久久的盯着古煜:“你究竟想怎么样?难道当初你所做的一切还不够?你究竟还要牵涉多少无辜的人?这一切都是你我之间的问题,请你不要再伤害其他任何人了……”天漩的眼光瞟了一眼古煜怀里的穆子倩。
古煜嘿嘿的笑了起来:“无辜的人?什么叫无辜啊?这里哪有无辜的人?要发善心,就责备你自己,是你曾经铸成大错,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你破解了多少天降横祸,如今你就尝尝自己的溯世劫数吧!”
“这是你逼我的……”天漩轻轻扬起手来,“既然注定我要错,就让我错下去吧……”

“百鬼禁忌,恶灵飞散!”摄魂铃从天而降,振聋发聩的声音掀起一股潮水般的力量,云青芜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已经凄厉的一声惨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祁然有些失神的看着云青芜的尸体。她是被鬼衣迫害的人,一个可能只是因为爱情而变得偏激的人,她毕竟只是一个比较无辜的人,而自己居然毫不留情的把她杀了,连魂魄都打散了,究竟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冲动和冷酷?难道只因为她伤害了倩倩,那个他前世今生都追逐着的女孩子吗?想到了穆子倩,祁然才突然听到打斗的声音,不觉浑身一颤。转过头去,祁然不禁大惊。
天漩和古煜几乎是旗鼓相当,要命的是古煜的臂弯里还抱着毫无知觉的穆子倩!几乎只处于挨打的地步,天漩步步进逼,每一招似乎都冲着穆子倩的身体;古煜截截后退,已经快要拦不住了。
天漩!又是她!前世的债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今世的爱人既然找到了,她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他来不及追上去,天漩已经抄手从古煜怀里夺走了穆子倩的身体,轻轻一跃,人已经在半空中了。她左手抱着穆子倩,右手托着从古煜怀里拿到的鬼盅,微微的扬了扬眉毛:“古煜,三天之内,放了罗衣,否则,我毁你的鬼盅,倾尽我守护使全部的灵力,也要铲除你!”
“放了她!”祁然狂喊着奔向天漩的脚下,然而她是那么遥不可及,除非他会飞,才能够到她的衣角。
“祁然!”古煜一把拉住了他,背驼得更加厉害,拼命的咳嗽着,“别喊了,她能够驭气,在空中来去自如,只要有气的地方,你都绝不会是她的对手……咳咳。”
“那我就跟她一起死!”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是他前世的爱啊,难道就又一次重复悲剧吗?!
天漩默然的看了祁然一眼,轻盈的几个跳动,消失在远远的夜幕之中。
祁然猛地跪在了地上。

安濒抱紧甘灵的尸体,想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哭。似乎只是一霎之间,碰到了爱,也只是一霎之间,又失去了爱,最疼的妹妹也在不死不活中昏睡着,这一切如果是真的,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思绪飘忽着,彷佛又看到那个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低低的,时时手足无措的小女人了。然而眼前的这个,没有体温,真的是冰冷的尸体。
为什么死的是她?如果是自己,至少化成了鬼,还能够和她在一起,而如今,她的灵魂或许就在自己的身边哭泣,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若是来世能够再续前缘的话,就让他成为十世恶灵吧!
古煜拍了拍安濒的肩头:“甘灵是十世恶灵,注定孤独终老,偏偏是你爱上了她,既然你的命硬到克不死,那死的就只有她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注定?”安濒喃喃的重复,既然命运已经注定一切,人又何必抗争?默默的接受安排,直到死去,一切成空。
然而,爱能忘得了吗?  

天漩一个趔趄,直直的扑倒在地,抱着的穆子倩跌落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如许。身上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让鲜血从口中呛了出来。
“守护使大人!”禁忌空间里的小鬼急得在房间里乱窜,却怎么也不敢从房间里出来。
“我没事……”勉强爬起来,天漩伸手解开房间的封印,再试试穆子倩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幽冥的守护使大人没和您一起回来吗?”小鬼跳出来向四周看了看,奇怪的问。
天漩擦掉嘴边的血渍:“别问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必须去维持幽冥台的秩序,罗衣失踪了很久,幽冥台会暴乱的……你看着这个女孩子,随时注意她的情况,明白吗?”
“放心好了,这么久闷坏我了,终于有事情干了!”小鬼乐滋滋的说。

天漩担忧的看着已经不满的水潭,罗衣不在,她无法制作更多的忘魂水,等待投胎的亡灵在一天天的增加,一旦忘魂水短缺,就只能被迫停止转世轮回,幽冥台的秩序一旦崩散,投胎的亡灵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那么整个世界也将趋于混乱。
小鬼从不远处一蹦一蹦的来到天漩面前,脸上带着似乎永不疲惫的笑意:“守护使大人?您在发愁吗?”
“你知道哪里还有多余的忘魂水吗?”天漩带着一丝希望问,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啦?”小鬼摇着头,“虽然我的眼泪是制作忘魂水的主要材料,可是守护使大人已经很久没来见过我了,我一直以为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呢!”
天漩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对了,你从来没见过罗衣呢……”
“罗衣是谁?”小鬼纳闷的问。
天漩一笑:“不要问太多,你的小脑袋装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转过脸继续给鬼魂分发忘魂水,天漩的眼睛忍不住湿了。罗衣是她一力安排在幽冥守护使这个位子上的,而如今害了她的,也是这个职位。难道守护使真的不该存在?否则为什么会自相残杀。  


“天漩……”
天漩惊觉,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苍白的脸:“甘灵,是你。”
甘灵带着笑意看着天漩:“看到你恢复记忆,我真的很开心!你都记得了吗?全部都记得了吗?”
天漩微微一笑:“是啊,所有的一切,你,曾经的刘玫,1D,我都记起来了。”
“那么你的前世呢?”甘灵认真的看着天漩的眼睛,她的目光黯淡了一下。
“前世?我没有前世。”天漩轻轻的说,彷佛是怕再提起曾经的记忆,“我没有轮回,怎么会有前世,又怎么会有今生?”
“没有前世?那你和祁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忘记了一切?你的溯世劫数,又究竟是指什么?”甘灵心里浮起一连串的问号。
“失去记忆……是因为忘魂水。是的,我曾经喝过忘魂水。”天漩看着手里清凌的水面,出神的说,“忘魂水让我忘记往事。我和祁然……”天漩的手颤抖了一下,忘魂水泼在她的手背上,“他有前世,因为他曾经转世重生,而我没有,因为我从不曾轮回。”
甘灵傻傻的听着,很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里,但她知道,天漩不会给她解答了。
“你愿意现在轮回吗?”天漩突然问甘灵。她不知道甘灵是否舍得下对她一往情深的安濒,然而想让他们见面,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十世善灵如果能看到鬼,除非他也变鬼。
甘灵一笑:“那我不成了插队了吗?”她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守护使不会以权谋私吧?”
天漩报以微笑,继续手头的工作了。 以前看到鬼魂就心跳加速,等自己也成了鬼自然一点恐惧感也没有了,甘灵穿梭在众多的鬼魂中间,忽而到那间封印的小房子里看看,忽而到天漩身边坐坐,有时又会在幽冥台瞎逛逛。当然是瞎逛了,幽冥台什么都没有,连脚下都没有实地,她能逛个什么劲。
一道亮光晃得甘灵睁不开眼睛,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她慌忙的站起身,看到身边纷纷躲避的亡灵,以及远处一道刺眼的光线。光线里,一个逐渐清晰的影子向这里走过来。
甘灵呆呆的站在那里忘记了躲避,只觉的一种莫名的声音吵得她烦躁难耐,身体涨得似乎要爆炸。突然一个人从旁边一把将她推开了,甘灵倒在地上,疲惫的瘫在那里。
“你险些被摄魂铃震散了!”天漩压低声音叮嘱道,“别靠近,摄魂铃所到,一切鬼魂必须躲避,明白吗?”
甘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抬头看到祁然已经来到了天漩面前。
天漩平静的看着祁然:“我知道你会来的。”说着摊了下手,淡然一笑,“故地重游了!”
祁然冷冷的看着她:“把她还给我!”
天漩目光一闪:“你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
“想起她就足够了!”祁然逼视着天漩微烁的眼光,“把她还给我!”
天漩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底。他知道天漩的能力,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但师父说过幽冥台是没有气的,所以她的驭气法术会大打折扣,加上自己的手里有摄魂铃,救出倩倩是足够的了。然而真正对上她的眼光,祁然心里还是禁不住升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让他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惧,彷佛知道一切在劫难逃。
“我不能把她还给你。”天漩镇定的回答。她还没有解开那个小姑娘所中的法术,怎么能把人交给他,难道就让他带走一具洋娃娃般的活尸体?
“我并不想和你动手……”祁然缓缓举起右手的摄魂铃,操控摄魂铃到最高法术,会毁掉几乎整个幽冥台,为了救她,他在所不惜,即使让他犯下再大的过错,受到再大的惩罚,他也心甘!
天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救她可以不顾一切?难道你……”闪电般的,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难道会是…………
“前世我保护不了我的爱人,今生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心里燃烧着愤怒怨恨的火焰,每每梦里灼烧的心痛跳荡在他快要失控的心头。
彷佛晴天霹雳,把天漩打怔在了原地,本以为他只是一时不知道前世的事,没想到他原来…………一道电光将天漩直摔出十几步以外,淋漓的鲜血从她嘴边直落到衣服上。
看着祁然愤恨的表情,天漩轻轻闭上了双眼。
如果一切都是她的错,就全部让她来承担吧!
如果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就让他永远忘记了曾经,只记得现在吧!
如果前世她真的欠了他的,就让她这一次都还清吧!
“不要手下留情了,杀了我,带走你的爱人。”天漩望着走近的祁然,唇边浮起一个微笑。
祁然扬起手来,脸上是痛苦的犹疑。
“不……”甘灵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守护使大人!”小鬼惊讶的跳到祁然面前,怔怔的看看受伤的天漩,又看看站在那里的祁然,彷佛不认识似的看了许久,“守护使大人,你怎么……怎么伤害了……”它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天漩,后半句话不知该怎么问了。在它的印象中,这两个守护使的关系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啊。
“住口。”天漩低声命令道,“什么都不许说,一个字都不许多嘴!那个你照看的女孩子呢,带他去找她。”
“可是……”她的法术还没解除啊,小鬼看到天漩默默的摇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祁然抱着穆子倩从天漩身边走过,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天漩喘息着站起身子,转过身子不再看祁然:“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了,对于你来说,把这里完全忘记,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谢谢你……把她还给我。”祁然忽然觉得,那双看不到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
天漩身子一震,默默的向着幽冥台深处走去。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但愿古煜报复的,只是她一个,而不是也牵涉到他。

把头埋在臂弯里,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穆子倩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快要消失,体温也低得吓人,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已经一天一夜了,祁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熬过多少时间。追逐了多少个梦境才看清的影子,如今就要眼睁睁的从眼前消失?
古煜看到失神的祁然,不禁叹了口气:“祁然,你和子倩,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得像我的一双儿女。

命数使然,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让你们今世相聚一起,却都蒙在一层大雾里,拨开云雾的时候,竟然是缘尽的时候。”
“师父……”祁然抬起朦胧的双眼,眼泪沾湿了衣袖,“难道,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倩倩就像这样,永远的躺在那里了吗?”
“也许未必是山穷水尽……”古煜蓦然一惊,“不,不行,我不能告诉你,那会让你重复前世的大错,让你陷入永远无尽的罪孽深渊……”
“师父!”祁然拼命拉住古煜,双膝砰然跪倒在地,“什么样的罪责,什么样的错误,都让祁然一个人承担吧!倩倩是无辜的!”
古煜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感情,激烈的像是雷霆闪电……我知道如果不告诉你,你将终身无法弥补这个遗憾。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三思而后行!”
祁然回头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的穆子倩,坚决的点了点头。

“倩倩的灵魂,正在逐渐的从她体内散失,这种让魂魄逐渐脱离本体的法术,只有守护使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古煜端起水杯,却没有喝,默默的注视着杯里的水。
“守护使?”祁然心里一跳,“难道…………是天漩害的倩倩成了这副模样?难怪她任凭我把人带走,连丝毫的反抗和阻拦都没有!”究竟她想怎么样,有任何事,冲他来好了!从前因为无源的恨意而对她有着种种的歉疚,如今都化作真实的恼怒。
“倩倩的灵魂已经被打得从体内脱离,无法复活重生……但却不会在一瞬间死亡,只会点点滴滴的失去生命……”
无法复活重生?也就是说,她死定了!
祁然觉得恐惧潮水般的侵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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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3 08: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担心!”古煜拍了拍他的肩头,“这种把灵魂生生的从体内打出来的法术,是驭气法术独有的本领,所以能够救倩倩的,也只有这种驭气法术的主人!”
驭气法术,那就是……天漩没错!只有她可以救倩倩!祁然默默站起身来,哪怕让他再一次轮回转世,甚至让他万劫不能超生,或者是跪在她的脚下请求,他都愿意为了倩倩去做!
“有了前世的一切,她可能帮你救倩倩吗?”古煜彷佛看出了祁然的心理,慢慢的喝着水,淡淡的说。
“那我就和她一起死。”祁然扭头看着床上的穆子倩。那个他梦里的影子啊。
“别太冲动了,孩子。”古煜和蔼的笑笑,“不一定要求得她的帮助,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拿到天漩的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一样东西?祁然一怔。
“是的,只需要这样东西,倩倩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古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

安濒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神态彷佛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般疲惫不堪。桌子上摊着瓶瓶罐罐,一股浓浓的酒精气味让天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原来十世善灵失恋了会变酒鬼。天漩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看了看手里的信封,那是甘灵口述,她抄写的信,希望可以把这个可怜的人从酒坛子里拉出来。甘灵是认命了,等待着合适的投胎机会,喝下亡魂水,忘记安濒,摆脱十世恶灵和阴阳眼的纠缠,真正的重新为人了。然而这个倔犟暴躁得有些棘手的男人,肯听了甘灵的话,把她埋在心里,斩断这份没有结果的缘分吗?
天漩叹了口气,把信轻轻放在安濒的腿上,动作轻柔的没有惊醒他。
也或许是他醉的太沉,在梦里寻找那个不能再见的身影吧。
天漩刚转过身,屋里忽然走出一个玫瑰色的身影,站在门框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天漩。
鬼衣,又是鬼衣。
目送祁然出门,古煜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带着接近胜利的微笑回到客厅的桌子前坐下,向着窗外柔声说道:“来了,就进来吧。”
悄无声息的翻进屋子里,天漩把手里的鬼盅举起来:“古煜,把安洁身上的鬼衣,解开。”
古煜带着嘲讽的笑意欣赏着天漩紧蹙的眉头,不紧不慢的回到:“鬼衣?那是我的能力范围所及吗?你这个伟大的灵异守护使都无能为力吗?”
天漩冷冷的看着古煜:“在我面前别装了,古煜守护使!”
古煜突然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低着头满腹心事,祁然还没走出楼梯口就被迎面狂奔而来的安濒撞的几乎倒在地上,安濒手里捏着信,双眼充血,狠狠的拉住祁然:“你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见到甘灵?!”
祁然一怔,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突然发觉,自己爱的人至少还在眼前,安濒却永远的与自己的她失之交臂了。
“你师父也没办法吗?”安濒看到祁然为难的神色,仍然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祁然低下头:“安濒……你和甘灵,也许没有缘分……”
“什么叫缘分?!”安濒暴躁的怒吼起来,“我爱她,这就是缘分!你和你的师妹有没有缘分?!她在你身边十几年,你还不是拿她当妹妹一样!”
祁然浑身一颤。十几年的时间,他永远只是拿她当妹妹一样宠爱,安濒可能不会像自己或师父那样了解得非常详细,但他却是唯一说得如此中肯的人。如果不是在幽冥台看到了前世,他可能仍然会拿她当妹妹一样吧。就像安濒说的,究竟什么是缘分?有缘的人若不相爱,或相爱的人若没有缘,又该怎么办。
祁然想要劝劝安濒,抬起头突然看到了前方的甘灵,她的眼里带着悲哀,眼泪浸润着黑色的眼瞳。
“我已经决定去投胎了。”甘灵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安濒,向着祁然轻声请求,“请你告诉他,有幸相爱就够了,今生的爱就让它停留在今生吧,来世是另一种安排,不要再把已经截断的爱,没有意义的延续下去。”
祁然久久的看着甘灵的双目,心里掠过无数的感伤,无奈的说:“没有用,除了你,任何人劝他,都不会有用。” 甘灵苦笑了一下:“那就请你尽量,多照顾他一下吧。”
祁然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问:“你过来只是为了求我劝慰他吗?”
甘灵认真的看着祁然:“不!我只是信任我自己的感觉,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值得交心的人,有些话也是只能向你说的。祁然,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对你们的前世今生一无所知,但也只有我,最有资格来评论你们所有人的不是。抱歉,我言语冒犯了。”祁然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想法去想。你认为天漩会是那种拆散别人姻缘,而且一世又一世咄咄逼人的人吗?”
似乎不像。祁然默然不语。
“前世的事天漩不肯说,你也不清楚,但我们就今生而论,天漩伤害过你吗?伤害过你身边的人吗?…………你亲眼看见的,必须是你亲眼看见的!”
亲眼见的,好像没有。祁然怔怔的看着激动的甘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你不要生气,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不是吗?你头脑里所有关于前世今生,甚至是天漩的认知,不都是你师父灌输给你的吗?那么,你师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详细的?他好像掌握天机洞悉全局,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祁然脸色瞬间煞白。
不错,甘灵的确一语中的。他所知道的一切,除了亲眼看到了倩倩的脸,其实什么都是师父说的,从小他几乎习惯了,师父说什么就听什么,而且师父说的是那么天衣无缝,一丝不差,如今第一次对他的话提出质疑,祁然在该与不该之间惶惑着。
那么,师父让他从天漩身上拿的那件东西,还拿吗?可是如果不拿,难道眼睁睁看着倩倩死掉?如果真如甘灵所说,天漩也许是无辜的,那么,拿走她守护使的法宝,对她是不是亏欠得太多了?
祁然的心乱了,无助和痛苦一起侵蚀着他的灵魂。  
鬼盅放在天漩的脚下,安洁的身体斜倚在墙角。
古煜带着胜利者的笑意,缓缓的向着失神的天漩说:“选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好心的守护使,会在感情和责任之间作怎样的抉择。”
救谁?
无论是责任上还是私情上,她都应该救罗衣,如果失去了幽冥的守护使,世界的秩序由谁来维护?
那就要牺牲无辜的安洁吗?
还有已经近乎崩溃的安濒,经过了甘灵之后,还能再一次承受失去妹妹的打击?
究竟该怎么做。
古煜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的天漩,这种感觉他等了很久了,就像在捉弄一只无法反抗的小虫子。可见力量的强大未必就会高人一等,比心机,又有谁能比过他古煜。
良久,天漩轻轻吐出一句:“我救安洁。”心里如同针刺般的疼痛,罗衣,对不起!让你成为守护使,反而是害了你。
古煜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终于还是输在了这个小丫头的手下!她不是应该尽一切力量维护守护使的责任吗!为什么她非得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古煜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冷的吐出一句:“你走吧!”
天漩默默的转过身子,轻易的就脱去了安洁身上的鬼衣,攥紧掌心,一道火光吞噬了这件带给人类邪恶的枷锁。
天漩把鬼盅放在古煜面前:“交换条件……还给你的1000个鬼魂。你做鬼衣无非是要收集这么多的鬼魂,你染满鲜血的灵魂要这1000个鬼魂究竟有什么用?!”
一抹诡异的笑容从古煜脸上浮起,他突然一掌把鬼盅打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天漩惊异的看着他,更惊异的发现鬼盅里一个鬼魂都没有。
“多少年来你不断的跟我捣乱,毁了我多少件鬼衣,可惜我还是赶上时间完成了我要1000个鬼魂的目的。那1000个鬼,我已经用掉了,至于我达成了什么伟大的目的,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小漩……”蜂针般扎人的眼光让天漩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她知道自己的溯世劫数,已经避无可避了。错了吗,自己真的错了吗。
如果曾经不听从古煜的蛊惑,不踏进那个注定她悲剧的地方,也不会害的祁然去轮回转世,不会让古煜处处设计,步步为谋!
三大守护使的纠缠,全都是因她而起,也许她真的是罪魁祸首,甚至连罗衣都卷进了这场是非,还丢掉了性命。
世界上不是人就是鬼,有谁会像她,半人半鬼,不人不鬼,她这样的怪物还死守着性命干什么?!也许她应该用自己的命,去换罗衣的。
算了吧,她是古煜的游戏中最重要的骰子,他还没有玩够,怎么会轻易的把骰子碾碎?他要的,不就是看到自己在自己的原则里苦苦挣扎,不就是证明他所说的,永远比她说得正确吗?古煜是不会让她以命换命的,她还是自己了断吧。  
“我等你很久了。”幽冥台的入口处,他低着头,低声说。
“有事吗?”尽管明知道他失去了记忆,还是无法适应他这样的语气。
“我有件事情,一定要问清楚。”突然抬起头来逼视着她,天漩竟然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你……问。”她的声音颤抖。
“能够让灵魂慢慢的脱离人体,一点一滴毫无知觉的死去,是不是你独有的驭气法术?”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做到,他就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天漩看着祁然,很久很久,郑重的回答:“是的。让灵魂脱离人体,或是让已经死去的鬼魂强行依附在身体上,都是驭气法术独有的。”他为什么问这个,看起来他的表情很凝重似的。
祁然的脸色阴沉起来:“也就是说,除了你,没有人做得到。”
他终于听到了那一声:“是的!”就像是尖刃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
不是他不肯放过她,是天意都不让她脱罪!这一次,不是古煜,不是其他任何人对他说的,而是他自己亲耳听到的!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了,祁然拿出了古煜给他的……一把冰刀。
天漩身上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把冰刀,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不,只是压迫着她的气势,别人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威力,但她一看到,就会心惊肉跳!
“这是……古煜给你的?”带着一丝惊惶,天漩问。
“我只想要救她。”祁然扬起手来,为了救她,他把性命丢在这里也要拿回那样保住她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掉进了一个怎样的陷阱里!一切的发展,都是古煜在幕后操纵吗,都是始终按照他的安排在进行吗?她一步一步的被牵到地狱里,到如今醒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平静的看着祁然的双眼,天漩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伤心,心酸的想要大哭一场,眼睛却是干涩得没有半滴眼泪。
解脱了,一切都解脱了,把性命交给他,还清欠他的,然后干干净净的,离开。
闭上双眼,天漩迎接着死亡。
“对不起了。”祁然咬紧牙关,挥手之间,冰刀划过天漩的脖颈。

“你是谁?”罗衣冷冷而诧异的看着古煜,“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有这样厉害的法术,为什么要处处为难天漩,为什么对我们了如执掌?为什么……”
古煜斜睨着罗衣,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你只不过是个替补守护使,还没有资格在我面前问长问短。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往事。我想,你快要和你的好友天漩重逢了,是真正的重逢。”
“天漩的溯世劫数是指你吗?”罗衣冷冷的看着古煜。
古煜慢慢的点头:“聪明……这么聪明的你,有资格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我倒是可以向你透漏那么一点点。当年,呵呵,当年已经很遥远了…………”
矮小的阁楼,仄仄的楼梯仅仅够一个人走动,阴暗的环境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偶尔有几个人在楼梯上经过,也都是为了找那个传说中的“大师”,来替自己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那些生活很好或者不信鬼神的人是不屑来这种地方的,只有那些胆小的,或是真正碰上麻烦的,才会来。当然也有些三八婆来这里“打小人”,对付那些抢自己老公和情夫的漂亮女人。
“谢谢古师父!”得偿心愿的老女人喜滋滋的捧着大师恩赐的灵符,从阁楼上走下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女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美。
“占卜,避凶,还是有别的问题?”坐在黯淡灯光下的古煜低着头,摆弄着桌上散落的铜钱。
“我寻物。”轻轻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何物?”古煜头也不抬得拿出寻物专用的符咒。
“鬼衣。”
古煜一惊,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如清水般的眸子。
“是你?”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是我。”她突然换上冷冷的目光,“你居然试炼鬼衣……古煜,你疯了,人性守护使独有的驭心法术,就让你拿来干这个?!”
古煜表情扭曲了一下,仍然低下头做他的事。
“你到底在守护什么!?让更多的人变的自私,狠毒,冷漠,人性的守护使,就是这样的功劳?!”天漩一掌拍在桌子上,心里却是一股酸楚。
古煜冷笑起来:“你不用跟我说教,世界上有谁比我更了解人性?!人性本来就是邪恶的,守护心的纯洁?哈哈,你以为世界上还有纯洁的人?你倒是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人类用太多的枷锁套住了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变回自己的本性,才会出现那些虚伪的好人,一旦你给了他们条件,那些‘好人’比最狠的人还要狠!人总是把邪恶形容为‘没人性’,其实错了,那些人才是最有本性的。”
看着脸色难看的天漩,古煜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们不妨打个赌吧。”
“打赌?我现在只想打你。”天漩扭过头去不理会古煜。
古煜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只要你听我的话,很快的,我就让你相信人之初,性本恶,那时我试炼鬼衣,你不可以给我捣乱;反过来,要是我说服不了你,我立刻毁掉所有的鬼衣,以后决不再干!”
的确是诱人的条件。天漩一扬脸:“好!我答应你。”  
古煜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你就先去一趟幽冥台吧。”

“幽冥台聚集了群鬼,鬼,就是完全自由的‘人’,它们身上才有纯粹的‘人性’,想知道人性是善是恶,你就去一趟你从来也没去过的幽冥台。”
天漩站在幽冥台的入口处犹疑,随随便便闯到幽冥守护使的地盘来,会不会太唐突了?守护幽冥台秩序的,一定是一个古板,冷淡,说不定凶巴巴的人,要是他一发火,自己怎么应付?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进去,前方虚幻的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影子,迎面就扑进了天漩怀里,天漩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那个冲撞她的小鬼,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天漩被它说得发晕。
“有人要要要要要要杀我!”难道是个结巴?
没等天漩反应过来,有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疑问的神情,伸手指指天漩怀里的小鬼:“把它交给我!”
小鬼哧溜就钻进了天漩的衣服里,从领口里伸出一个小脑袋,贼头贼脑的看着对面的人。
“呃…………请问,你们之间的恩怨,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的衣服里解决?”天漩真想一把把小鬼从衣服里拽出来,可是它把领口捏得死紧,天漩担心小鬼离开了她,捎带着衣服也会离开她的。
小鬼狂摇头。
“你又是谁?”对面的人拧紧了眉头,她分明不是鬼,却也不像人,天地间还有第三类怪物吗?她到幽冥台来干什么?
“我……我想来参观,不,是拜访,幽冥台的,守护使大人。”天漩仍然傻傻的坐在地上,仰望着眼前高高的人影。
“你找我干什么?”
他?!天漩一跃而起,激动的忘了怀里的小鬼:“你就是幽冥台的守护使?!如假包换吗?”
怀里的小鬼嘎嘎嘎的笑了起来,天漩气的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两大守护使说话,你闭嘴!”
这个女孩也是守护使?看起来不太像的样子。不过也没有人规定守护使一定要板着脸说话。祁然点了点头,伸手指指小鬼的脑袋:“你先把它交给我,我要惩治它。”
小鬼“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吵得天漩赶紧捂住了耳朵。
哭了几声一看没人理它,小鬼很无奈的把嘴闭上了。
“它犯了什么错?”天漩揉揉耳朵问。
“它偷吃了制作忘魂水的遗忘之果,我必须把它消灭,把遗忘之果取出来。”祁然冷冷的看了看小鬼可怜巴巴的样子,小鬼从他的表情里知道博取同情这招是没用了,只好把头低下去。
“没有别的办法吗?”天漩抬起头郑重其事的看着祁然,“只要还有一个办法,它就可以不用死是吧?”
祁然很认真的打量天漩,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让他不想听她的话都不行。
“也许有……”祁然想了想说,“只要它保证永远不离开幽冥台,我就可以用它的眼泪继续制作忘魂水。”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把它封印起来,它想走也走不了。”天漩笑嘻嘻的看着怀里的小鬼。

“为什么灵异的守护使有心情到我这里来?”祁然看着前面天漩的背影,脸上第一次挂上了笑意。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天漩回过头去问。
“当然可以。”他大方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喂!”她突然转过来看着他,水一般的眼睛让他心里“嗵”的一跳:“什么?”
“幽冥台里的鬼,真的很邪恶吗?”一副好奇的表情,祁然不禁失笑:“什么叫邪恶?你刚刚看到的小鬼邪恶吗?如果这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邪灵恶鬼,我还能完整无缺的站在这里吗?”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想古煜这一招不能说服我。”
“古煜?那不是人性守护使?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到过他。他要说服你什么?”
天漩把和古煜的赌约和盘托出,祁然有些隐约不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是要你相信他那么简单,他似乎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天漩忍不住笑:“你好像洞察先机似的……你们一个是鬼,一个是人,一个在鬼蜮一个在人间,恐怕见面是没什么机会了,你想了解他,还是等下辈子了。”
“那么你为什么又会在幽冥和人间来去自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天漩微微的笑:“我是……一个神秘的体质,这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她从衣服里取出挂在项链上的吊坠,一个漂亮的水晶。
“呜呜……守护使大人,恕我好奇问一句…………呜呜呜……您是不是……呜呜,呜呜…………爱上了灵异的守护使天漩大人了?”
正在接眼泪的祁然猛地一怔,小鬼也逮到了休息的机会不用拼命哭,好奇的扬着眼睛向着祁然一眨一眨。
是吗?无论何时何地,眼前总是不断的浮现她的各种表情,耳边总是响着她轻快的声音,自己真的是爱上她了?有些脸红的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伸手在小鬼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闭嘴!接着哭。”
小鬼委屈的张开嘴嚎啕起来:“哇哇哇……守护使大人,你还掩饰……哇哇……你打我的手势…………哇哇……都和天漩大人一摸一样了……哇哇哇,我命苦啊!”
“天啊,这里好像刑场一样……大门那里就听到你们鬼哭狼嚎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没有去找古煜理论,反而天天往这里跑,天漩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了。
祁然脸上映起一抹笑:“是它一个在鬼嚎,我可没有。”
“我可以去轮回的地方看看吗?”别的地方都去过了。
“可以。反正我也正好要去。”祁然拿着装眼泪的罐子站起身,听到小鬼嘀咕了一句:“瞎扯,刚才还说要我多哭一会儿呢。”
“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祁然皱着眉头威胁小鬼。
“你真凶!一点不像守护使,简直是满清十大酷刑的刽子手!”天漩撇撇嘴。
祁然一愣,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天漩紧走慢走也甩不掉身后的影子,在幽冥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连出入口都找不到,情急的她哀求身后寸步不离的祁然:“你别再追着我了行不行?我以后绝对再也不到你的地盘去了,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地方,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骂你的!我现在就走行不行?你告诉我出口在哪儿吧。”
“小漩!”祁然突然低声叫。
天漩一怔,他第一次直接唤她的名字。
祁然郑重的看着天漩的双眼:“我爱你。”
天漩当场就傻在那里了。  
他们相爱,是你预料到的吗?”罗衣不相信古煜真像神算子一样,什么都能如他所料。
古煜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容蕴着无尽的得意:“那不是我的本意,他们相爱本来打乱了我的计划,结果一切反而比我想象的更加完美无缺,我的计划变得更加伟大……这真是神奇的命数。”
罗衣冷冷的看着眼前肮脏的灵魂:“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古煜突然收起笑容,冷漠的看了一眼罗衣:“你知道的已经够了。”转过身子,他又恢复了那个古稀的垂垂老朽,一步一步缓缓的离开了囚禁罗衣的密室。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和师父所说的不一样?!这个水晶吊坠不是她的法宝吗,失去吊坠,她不是至多失去一些法力吗?为什么会…………
心,像是被插入的尖刀翻搅着一般痛苦,面前的,是曾经用性命呵护她的男人,而如今,他亲手把她送上了这条应验了溯世劫数的不归路;地上,另一个“天漩”毫无知觉的倒在那里,冰冷的身体毫无思想,她自己,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有着刺骨的难过和伤心,却没有真正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祁然傻傻的看着天漩的灵魂,“为什么失去吊坠,会令你…………死去……”最后的两个字如苦涩的毒,哽在他的喉咙里,心里涌起的感觉,那样的酸,那样的疼,是什么?愧疚?后悔?还是……伤心?
“我的生命石,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了。”泪溢满眼眶,天漩感到一股静夜里深深的寒冷,鬼魂是不应该感到寒冷的,但她的身体已经被这寒意冰冻了,“曾经,你为了保护它而去转世轮回,那个时候,它已经是属于你的了……”失去了身体,灵魂原来是这样的轻盈,天漩轻轻的在半空浮起,眼光柔柔的看着祁然手中的吊坠,“还清了……你为我的轮回转世,我都已经还清了……感情,就让我慢慢还吧……”
看着她在眼前渐渐消失,心里带着撕扯的剧痛,祁然跪倒在地上,不断的喃喃自语:“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让我知道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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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3 08: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漩……”甘灵忍不住眼泪的肆虐,更不敢看天漩深不见底的眼瞳,望着她毫无生命的表情,甘灵抱着她,任凭心跟着她一起疼的失去知觉。
“我去找守护使大人……”一旁忿忿不平的小鬼跳了起来,它可是他们相恋的见证,就这样看着守护使铸成大错却无能为力,它第一次知道除了无忧无虑,世上还有无奈。
“不要……”天漩淡淡的回答,“不要去责备他,也不要告诉他前世,让宿命结束在现在。”她坐在那里,平静的像一个雕塑。
甘灵拉着小鬼的手,两人都不愿去打扰她。
“生命石是什么?对天漩那么重要吗?”甘灵问对面的小鬼,这个小精灵,是唯一知道一切真相的。
小鬼点点头:“让我想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调配忘魂水的祁然聚精会神,连身边蹦蹦跳跳的小鬼都不能分散他半点精神,但罐子里清冽的水面,却彷佛映出了那张漂亮可爱的脸,祁然不禁在眼梢挂上了一丝笑。
突然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身子,祁然反手就是一拍:“小家伙,别给我捣乱!”
身后温暖的身子离开了他,天漩无奈的撇了撇嘴:“看来我不大受欢迎。”
“是你?”祁然一把放下罐子,抓住她的手,同时不忘了向一旁偷笑的小鬼丢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马上给我消失!”
“不要!”小鬼可怜巴巴的看着天漩,知道她比较心软。
“别给我装可怜……下次不让你出来放风!”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小鬼嘟嘟囔囔的走开了,可惜祁然低估了它的胆量,如它般顽皮怎么可能跑远,所以两个人的吻全都被看了个清楚。
“救救我……救我……”低泣的声音打断了醉人的风景,天漩惊讶的看到脸色苍白的女鬼,唇角边挂着血痕,踉踉跄跄的向两个人跑过来。
天漩想冲过去,祁然拉住了她:“那不是幽冥台的鬼魂。”
“你是谁?”冷冷的目光让那女鬼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回答:“有……有好多魂魄,强迫我,强迫我跟着他们……他们拉扯我,不让我离开……”
“鬼衣!”天漩蹙紧了眉头,祁然也不禁一惊:“鬼衣?人性守护使竟然试炼鬼衣?”
顾不上许多的天漩轻易的跑了过去,毫无心机的把女鬼搀扶起来:“别乱动,你很虚弱。”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了她根本不虚弱,她的动作敏捷的无以伦比,出手又快又准,一把就把天漩脖颈上的生命石捏在了手里:“你别乱动,否则我会捏碎它!”
又惊又怒的天漩冷冷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
“因为我是人性的守护使古煜大人派来的。”女鬼漾起一抹得意,“你们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好了,说正事吧。”
祁然隐藏起眼里的灼灼恨意,换上平静的表情:“说!”
“交出遗忘之果。”
“不行!”天漩恼怒的打断了女鬼的话,看着祁然,“我不许你答应这样的条件,绝对不许!”
女鬼嘿嘿的笑了起来:“古煜大人早知道你会阻止的……嗯,那么第二个条件,幽冥的守护使,你自己去尝尝轮回转世的滋味吧。”
“不行!”天漩惶恐的喊了起来。
祁然定定的看着拼命摇头的天漩,和那只捏着生命石的手。
“我答应。”
眼泪从天漩的眼睛里滚滚而下。  
祁然轻抚着怀里的身子,天漩止不住低泣的凝噎:“你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
捧起她侵润在泪里的脸,祁然吻着那柔润的双唇,心里默默的祈祷,但愿无论任何事,自己都可以为她分担。

爱,能从前世延续到今生吗。

“哥!”安洁发疯似的扑到安濒的怀里,释放着所有的压抑,哭得像个小孩。
“我……”安洁抬起模糊的眼睛,和安濒身后的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甘老师……”安洁喃喃的念,印象中甘老师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最难过的时候她陪着自己和哥哥,这是安洁亲身感受的,她信任甘灵。
“你说什么?!”安濒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光彩,“你看到了谁?!”
“安洁。”甘灵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认真的听我说,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们将来不再受伤害,请你们帮帮我好吗?”
安洁拼命的点头:“你说。”
“把古煜引出来,我们要去救罗衣,只要他消失一点点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把罗衣救出来!”安濒转过身大声呼喊着甘灵的名字,安洁伸手紧紧的抱住他,哭着喊道:“她走了,哥,哥,她走了!”
安濒坐在地上,双手捧住头。安洁擦着眼泪:“她消失的时候,让我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别了……”
别了…………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成功了吗?”古煜眼里带着自信的光,急切的问缓步走进的祁然。
祁然默然不语,把手里的吊坠递给古煜。
古煜立刻换上了胜利的笑容,由于激动而喘息不定:“成功了…………”
“她死了……为什么,师父,为什么她会死?”祁然看着那闪光的吊坠,那是她的命。她把命交到了他手里。
“那不是死,孩子。”古煜掩饰不住满脸的欢喜,“那是比死更痛苦的……很快你就会明白,她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你和倩倩,都没事了。”
“如果倩倩醒了,麻烦师父照顾她一下。”祁然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难过了?”很好,那个小丫头一定会比他更难过……爱情真是奇妙,用它来作武器,会比任何利刃都伤得深。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师父。”
门关上了,古煜独自玩弄着吊坠,兴奋的像是被平冤昭雪的落第秀才。

“古师父?”安洁推开大门,“求求你帮帮我行吗?”
古煜把手里的吊坠收进怀里,换上平时的表情:“进来说。”
“古师父……我哥,我哥他老是想着甘老师,有点……有点疯疯癫癫的了,求求你,有什么办法救救他吧,求求你!”怕戏演得不像,安洁干脆跪在地上,用涂了清凉油的手背擦眼睛,眼泪立刻像开了闸的海水。
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古煜点点头:“好,我去替你看看。”说不定那个十世恶灵就在他们家里,那么那个小丫头天漩也许也在,曾经她是半人半鬼的时候,驭气法术是多么不可一世,如今她是个完完整整的鬼了,还能像从前那样嚣张吗?破了驭气法术的她,还有什么本领?太有趣了,去见一个曾经相识的小鬼……古煜藏起眼里的笑,把跪在地上的安洁搀扶起来:“别哭了,走,我去帮帮你哥哥。”
安洁低头呜咽着,在前面带路,古煜的声音又变得和蔼而慈祥:“好孩子,别再哭了。”
该死的哥哥,涂了多少清凉油啊!不得不哭的安洁红着两只眼骂那个重色轻妹的安濒。
关上的大门后面,悄无声息的溜进来几个影子,两大一小。

“罗衣!”天漩伸手想要解开束缚罗衣的丝线,顿时一道灼热的火浪直切入她的身体,天漩低呼一声,抽回了手,焦急的看着甘灵:“古煜能够驭心,他很快就能发现安洁他们是骗他的,我们如果解不开罗衣,等他回来,大家就只有一起死。”
“天漩!?”罗衣呆呆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
“和你一样了是吗?”天漩苦苦一笑,“没时间解释了,我强行解开咒封,你马上带着甘灵和小鬼离开这里回到幽冥台。只要到了幽冥台,你就继续当你的守护使,永远不要再离开那里,古煜也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但你就会因为咒封而魂飞魄散。”罗衣冷冷的回答她。
“不行!”甘灵和小鬼同时喊了起来。
“没有时间了!”天漩一把推开拦着她的甘灵,向着丝线伸出双手。
然而另一个人比她更敏捷,天漩眼前闪过一道轻烟,罗衣瘫倒在地,身上落下扯断的丝线,和一枚亮晶晶的果实。
遗忘之果!”天漩扑上去,把遗忘之果捧在手里,她欠了一个人的情还不够,还要再欠另一个人的债吗。
鬼也会有眼泪吗。
天漩的泪洒在遗忘之果上,同时闪起盈盈的光。
“好极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梦寐以求的,居然就在我眼前了……”古煜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屋里的三个鬼,她们,全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古煜,你赢了!”天漩定定的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悲哀,“你赢了,我们的赌,你赢了!放了罗衣,放了祁然,放了穆子倩,放过他们吧。”
“祁然杀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求他的吗?”古煜舔着嘴角,如同在欣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老鼠,“连最爱你的男人都可以因为冲动,自私和狠毒而置你于死,人性,你看清了吗?”
天漩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到她的肉里。
“胡说!”甘灵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天漩,眼里第一次有了犀利的光亮,第一次有了勇气和真正的邪恶对视,“人性本来清的像是水潭,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恶魔,在它里面扔进去所有肮脏的邪恶,然后把它搅成一团……你才是邪灵,最恐怖最邪恶的!”
“我是人性的代表,人性是怎样的,我自然就是怎样的……说起来还不是该死的忘魂水,你们居然说它能净化什么灵魂,哈,忘了自身的邪气就算是净化了?错!完全错!现在整个世界都罩着一层虚伪的面纱,如果没有了遗忘之果,没有了忘魂水,所有的人都像鬼魂一样保留着本性,让邪恶真正的显现出来,那才是清净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完全的世界!”古煜的笑声,渐渐的飘摇开去。
“他疯了……”罗衣皱着眉头,几乎不敢直视古煜颠狂的表情。
“你想要遗忘之果是吗?”天漩轻抚着手里的果实,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坚决,“那就一起……!”
“死吧!”甘灵和罗衣的惊叫声中,天漩扑向古煜的身体,一道光晕从古煜掌心跃然发出,如同一道闪电,当头向着天漩劈过去。
天漩躲开了,鬼魂比人类更轻盈,她就是舍弃灵魂,也要附上古煜的身,让他在幻觉中死去,即使他的身上可能有对于鬼魂来说致命的符咒,她也要拼一拼!
接触到古煜身体的一刹,古煜身后打出一道符咒,把天漩直直的弹到墙角,她的身体浮起了阵阵的烟雾。
“天漩……”甘灵忍不住眼泪的肆虐,更不敢看天漩深不见底的眼瞳,望着她毫无生命的表情,甘灵抱着她,任凭心跟着她一起疼的失去知觉。
“我去找守护使大人……”一旁忿忿不平的小鬼跳了起来,它可是他们相恋的见证,就这样看着守护使铸成大错却无能为力,它第一次知道除了无忧无虑,世上还有无奈。
“不要……”天漩淡淡的回答,“不要去责备他,也不要告诉他前世,让宿命结束在现在。”她坐在那里,平静的像一个雕塑。
甘灵拉着小鬼的手,两人都不愿去打扰她。
“生命石是什么?对天漩那么重要吗?”甘灵问对面的小鬼,这个小精灵,是唯一知道一切真相的。
小鬼点点头:“让我想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调配忘魂水的祁然聚精会神,连身边蹦蹦跳跳的小鬼都不能分散他半点精神,但罐子里清冽的水面,却彷佛映出了那张漂亮可爱的脸,祁然不禁在眼梢挂上了一丝笑。
突然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身子,祁然反手就是一拍:“小家伙,别给我捣乱!”
身后温暖的身子离开了他,天漩无奈的撇了撇嘴:“看来我不大受欢迎。”
“是你?”祁然一把放下罐子,抓住她的手,同时不忘了向一旁偷笑的小鬼丢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马上给我消失!”
“不要!”小鬼可怜巴巴的看着天漩,知道她比较心软。
“别给我装可怜……下次不让你出来放风!”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小鬼嘟嘟囔囔的走开了,可惜祁然低估了它的胆量,如它般顽皮怎么可能跑远,所以两个人的吻全都被看了个清楚。
“救救我……救我……”低泣的声音打断了醉人的风景,天漩惊讶的看到脸色苍白的女鬼,唇角边挂着血痕,踉踉跄跄的向两个人跑过来。
天漩想冲过去,祁然拉住了她:“那不是幽冥台的鬼魂。”
“你是谁?”冷冷的目光让那女鬼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回答:“有……有好多魂魄,强迫我,强迫我跟着他们……他们拉扯我,不让我离开……”
“鬼衣!”天漩蹙紧了眉头,祁然也不禁一惊:“鬼衣?人性守护使竟然试炼鬼衣?”
顾不上许多的天漩轻易的跑了过去,毫无心机的把女鬼搀扶起来:“别乱动,你很虚弱。”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了她根本不虚弱,她的动作敏捷的无以伦比,出手又快又准,一把就把天漩脖颈上的生命石捏在了手里:“你别乱动,否则我会捏碎它!”
又惊又怒的天漩冷冷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
“因为我是人性的守护使古煜大人派来的。”女鬼漾起一抹得意,“你们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好了,说正事吧。”
祁然隐藏起眼里的灼灼恨意,换上平静的表情:“说!”
“交出遗忘之果。”
“不行!”天漩恼怒的打断了女鬼的话,看着祁然,“我不许你答应这样的条件,绝对不许!”
女鬼嘿嘿的笑了起来:“古煜大人早知道你会阻止的……嗯,那么第二个条件,幽冥的守护使,你自己去尝尝轮回转世的滋味吧。”
“不行!”天漩惶恐的喊了起来。
祁然定定的看着拼命摇头的天漩,和那只捏着生命石的手。
“我答应。”
眼泪从天漩的眼睛里滚滚而下。

祁然轻抚着怀里的身子,天漩止不住低泣的凝噎:“你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不要为我去轮回转世……”
捧起她侵润在泪里的脸,祁然吻着那柔润的双唇,心里默默的祈祷,但愿无论任何事,自己都可以为她分担。

爱,能从前世延续到今生吗。

“哥!”安洁发疯似的扑到安濒的怀里,释放着所有的压抑,哭得像个小孩。
“我……”安洁抬起模糊的眼睛,和安濒身后的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甘老师……”安洁喃喃的念,印象中甘老师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最难过的时候她陪着自己和哥哥,这是安洁亲身感受的,她信任甘灵。
“你说什么?!”安濒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光彩,“你看到了谁?!”
“安洁。”甘灵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认真的听我说,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们将来不再受伤害,请你们帮帮我好吗?”
安洁拼命的点头:“你说。”
“把古煜引出来,我们要去救罗衣,只要他消失一点点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把罗衣救出来!”安濒转过身大声呼喊着甘灵的名字,安洁伸手紧紧的抱住他,哭着喊道:“她走了,哥,哥,她走了!”
安濒坐在地上,双手捧住头。安洁擦着眼泪:“她消失的时候,让我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别了……”
别了…………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成功了吗?”古煜眼里带着自信的光,急切的问缓步走进的祁然。
祁然默然不语,把手里的吊坠递给古煜。
古煜立刻换上了胜利的笑容,由于激动而喘息不定:“成功了…………”
“她死了……为什么,师父,为什么她会死?”祁然看着那闪光的吊坠,那是她的命。她把命交到了他手里。
“那不是死,孩子。”古煜掩饰不住满脸的欢喜,“那是比死更痛苦的……很快你就会明白,她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你和倩倩,都没事了。”
“如果倩倩醒了,麻烦师父照顾她一下。”祁然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难过了?”很好,那个小丫头一定会比他更难过……爱情真是奇妙,用它来作武器,会比任何利刃都伤得深。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师父。”
门关上了,古煜独自玩弄着吊坠,兴奋的像是被平冤昭雪的落第秀才。

“古师父?”安洁推开大门,“求求你帮帮我行吗?”
古煜把手里的吊坠收进怀里,换上平时的表情:“进来说。”
“古师父……我哥,我哥他老是想着甘老师,有点……有点疯疯癫癫的了,求求你,有什么办法救救他吧,求求你!”怕戏演得不像,安洁干脆跪在地上,用涂了清凉油的手背擦眼睛,眼泪立刻像开了闸的海水。
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古煜点点头:“好,我去替你看看。”说不定那个十世恶灵就在他们家里,那么那个小丫头天漩也许也在,曾经她是半人半鬼的时候,驭气法术是多么不可一世,如今她是个完完整整的鬼了,还能像从前那样嚣张吗?破了驭气法术的她,还有什么本领?太有趣了,去见一个曾经相识的小鬼……古煜藏起眼里的笑,把跪在地上的安洁搀扶起来:“别哭了,走,我去帮帮你哥哥。”
安洁低头呜咽着,在前面带路,古煜的声音又变得和蔼而慈祥:“好孩子,别再哭了。”
该死的哥哥,涂了多少清凉油啊!不得不哭的安洁红着两只眼骂那个重色轻妹的安濒。
关上的大门后面,悄无声息的溜进来几个影子,两大一小。

“罗衣!”天漩伸手想要解开束缚罗衣的丝线,顿时一道灼热的火浪直切入她的身体,天漩低呼一声,抽回了手,焦急的看着甘灵:“古煜能够驭心,他很快就能发现安洁他们是骗他的,我们如果解不开罗衣,等他回来,大家就只有一起死。”
“天漩!?”罗衣呆呆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
“和你一样了是吗?”天漩苦苦一笑,“没时间解释了,我强行解开咒封,你马上带着甘灵和小鬼离开这里回到幽冥台。只要到了幽冥台,你就继续当你的守护使,永远不要再离开那里,古煜也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但你就会因为咒封而魂飞魄散。”罗衣冷冷的回答她。
“不行!”甘灵和小鬼同时喊了起来。
“没有时间了!”天漩一把推开拦着她的甘灵,向着丝线伸出双手。
然而另一个人比她更敏捷,天漩眼前闪过一道轻烟,罗衣瘫倒在地,身上落下扯断的丝线,和一枚亮晶晶的果实。
“遗忘之果!”天漩扑上去,把遗忘之果捧在手里,她欠了一个人的情还不够,还要再欠另一个人的债吗。
鬼也会有眼泪吗。
天漩的泪洒在遗忘之果上,同时闪起盈盈的光。
“好极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梦寐以求的,居然就在我眼前了……”古煜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屋里的三个鬼,她们,全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古煜,你赢了!”天漩定定的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悲哀,“你赢了,我们的赌,你赢了!放了罗衣,放了祁然,放了穆子倩,放过他们吧。”
“祁然杀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求他的吗?”古煜舔着嘴角,如同在欣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老鼠,“连最爱你的男人都可以因为冲动,自私和狠毒而置你于死,人性,你看清了吗?”
天漩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到她的肉里。
“胡说!”甘灵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天漩,眼里第一次有了犀利的光亮,第一次有了勇气和真正的邪恶对视,“人性本来清的像是水潭,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恶魔,在它里面扔进去所有肮脏的邪恶,然后把它搅成一团……你才是邪灵,最恐怖最邪恶的!”
“我是人性的代表,人性是怎样的,我自然就是怎样的……说起来还不是该死的忘魂水,你们居然说它能净化什么灵魂,哈,忘了自身的邪气就算是净化了?错!完全错!现在整个世界都罩着一层虚伪的面纱,如果没有了遗忘之果,没有了忘魂水,所有的人都像鬼魂一样保留着本性,让邪恶真正的显现出来,那才是清净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完全的世界!”古煜的笑声,渐渐的飘摇开去。
“他疯了……”罗衣皱着眉头,几乎不敢直视古煜颠狂的表情。
“你想要遗忘之果是吗?”天漩轻抚着手里的果实,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坚决,“那就一起……!”
“死吧!”甘灵和罗衣的惊叫声中,天漩扑向古煜的身体,一道光晕从古煜掌心跃然发出,如同一道闪电,当头向着天漩劈过去。
天漩躲开了,鬼魂比人类更轻盈,她就是舍弃灵魂,也要附上古煜的身,让他在幻觉中死去,即使他的身上可能有对于鬼魂来说致命的符咒,她也要拼一拼!
接触到古煜身体的一刹,古煜身后打出一道符咒,把天漩直直的弹到墙角,她的身体浮起了阵阵的烟雾。

“天漩!”甘灵哭扑过去,把天漩紧紧揽在怀里。罗衣浑身发抖的盯着古煜身后面无表情的祁然。
“对不起。”祁然的声音平平无起伏,望着罗衣的眼睛也毫无一丝感情,“在我无法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我还是宁可相信自己的师父,如果有人要伤害他,我就必须要保护,就如同你们要拼命保护自己的朋友一样。”
“你是个没有脑袋,不会思想,只知道跟着别人一起叫的狗!”第一次骂人的甘灵因为抽泣无法喊出连续的句子,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穿过她怀里天漩的身体,掉在地上。
祁然仍然像是荡不起一丝涟漪的水面,转向古煜:“师父,能把她们放了吗?”
古煜的眼光定格在地上的遗忘之果上,闪着神采奕奕的光:“让她们走吧!我要的,已经属于我了!”
罗衣和甘灵抱着天漩,默然的消失在窗口,祁然空空的眼睛,望向空空的夜幕。

“你杀的了他吗?”罗衣怒斥冲动的甘灵,“你要是告诉我,只要牺牲性命,能够杀掉那个混蛋,我不会阻拦你,我和你一起去!”
甘灵抱着肩头蹲了下去:“难道,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如何呢,什么也不能做啊。
“按照古煜的说法,天地间三大守护使,就是祁然,天漩,还有他。祁然已经转世投生,把什么都忘了,我只是替补,根本不够资格和他较量;天漩…………”
“也就是说,他永远逍遥法外了,没有人可以对付的了他!”甘灵失声痛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天漩白死!!”


手里把玩着遗忘之果,古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脸上是说不出的满意。有人推门进来也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师父。”祁然来到古煜面前,轻轻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师父,”祁然第一次用刚硬的语气迎着古煜的眼光,“你的对手都被你铲除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古煜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祁然。
“既然您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吧。”祁然有备而来的随机应变让古煜有了一丝恐慌。
“鬼衣是您试炼的。”祁然不理会古煜的眼神,一口气用不变的速度说下去,“您用它来收集鬼魂,安洁和云青芜的鬼衣都是您试炼的,因为只有您的驭心法术有这个能力,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他们成为拼命杀人的傀儡。”
“鬼盅里,全都是您收集的鬼魂,只是我还猜不到您收集那么多鬼魂到底有什么用?”
“派人追杀罗衣,然后让甘灵得到摄魂铃,以此激起我和天漩去幽冥台寻访真相的心意,这都是您安排的吧?我在幽冥台看到倩倩的脸,也是您给我的幻觉吧?”
古煜带着诡谲的笑意看着祁然,如同听戏一样听着他的猜测。
“然后倩倩的死亡迹象,也是您一手安排的,让我带着对她的‘假爱’和‘真情’,借我的手除去天漩,对吧?”
“只是有些事情我还不是很明白。”祁然颓然的说,“我特意问了天漩,是否还有人能够让一个人的灵魂逐渐脱离身体,可是她告诉我,只有她一个人做得到,师父你又是如何做到的?还有天漩的生命石,究竟有什么秘密,还是请师父你告诉我吧。”
古煜的嘴角扬起痛快而尽兴的笑:“好极了,聪明如你,猜得一丝不差。至于其他的,我不妨让你多知道一些……好,我索性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我收集一千个鬼魂,其中的五百是用来做冰刀,只有这样完成的冰刀,才能够割得断天漩的生命石……顺便再说一点,你们的前世——啊,我忘了你还没有想起来呢,不过没关系——你们的前世,我让一个女鬼以天漩的生命石要挟你转世投生的时候,你们两个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完全忘记了想一想,那个女鬼怎么可能轻易的把生命石毁掉?结果,可怜的幽冥台守护使从鬼变成了人;在几年前天漩找到你的时候,我又用你作威胁,逼天漩喝下了忘魂水,不过你根本也不知道这回事;另外的五百,就是用来试炼符咒,让你可怜的师妹产生灵魂离体的假相。”
“你对我,可以机关算尽,对倩倩,您就一点慈爱都没有吗?她是无辜的!”祁然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灵魂究竟是什么做成的。
“无辜?”古煜笑得气都喘不上来,“你说话的口气已经开始向那个可怜的小丫头靠拢了…………不过说起来,那个小丫头也真够可怜的,前世的你救了她,今生的你再杀了她,当然了,不是杀,不过比杀更有趣。”
“她是半人半鬼,怎么样的半人半鬼?简单的说,就是人不是活人,但灵魂仍然在体内,像是活人却又不是活人。把她灵魂镇在体内的,就是她的生命石,一旦失去生命石,她就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成了灵魂离体的,死人。甚至,连转世投生都不可能了,因为她是没有前世的鬼,没有转世的能力。”
祁然的脸扭曲着。
“无辜……无辜,你的师妹确实很无辜啊。她的前世被我利用来威胁你转世为人,她的今生又被我利用来完成我最伟大的计划,可惜,你这个无辜的小师妹,恐怕要这么躺一辈子了。”
古煜站起身来,轻轻的凑近祁然的耳朵:“愤怒吗?伤心吗?痛苦无助吗?来杀了我啊,杀了我,至少还能解除你小师妹的封印。”
祁然突然扑到古煜的身上,双手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然而古煜的一阵冷笑过后,祁然砰然倒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滴落到地上。
“别忘记了,孩子,你还是个人,只要是人,我就能够操纵他的思想,影响他的心神。”古煜冷冷的走到门口,伸手拉住门把手。
一双冰冷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古煜惊叫一声,伸手去掰,却丝毫也撼不动那双毫无体温的手,手在逐渐的收紧,再收紧,古煜痛苦的张大着嘴,拼命的想看到究竟是谁,头脑却始终无法转动;驭心法术不断的从他指间发出,身后的人却毫无反应,直到他的眼珠,逐渐全部凸出了眼眶,他的两颊,肿成黑紫色,他的身体,像棉花般的倒了下去。
灵魂从体内脱离,看到身后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倒下的祁然,古煜的魂魄无法相信,疯狂的号叫呼喊。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受自己驭心法术的支配!他是个真正的人,人怎么能脱离驭心术的牵制?!除非……
古煜的目光停在祁然的衣服上。自己真是个傻瓜,他穿的,是仅有的一件……
鬼衣。
只要他使用法术让他脱离鬼衣的控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服他,可是,他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为了对付他,祁然会穿上最后一件鬼衣,成为杀人的傀儡。
一阵刺耳的铃声深深扎入古煜的心,毫无防备的他仰天一声大吼,化作一道浓浓的烟雾。
罗衣收起摄魂铃,无限悲哀的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祁然:“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从身上脱下鬼衣,祁然拿起身边的火柴,跳跃的火苗舔舐着鬼衣的下摆。
“住手!”甘灵一把把衣服抢到手里,“你疯了,烧了衣服,你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过一辈子……不,是永远那样了吗!?”
祁然淡淡的说:“是的,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倩倩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遗忘之果我已经交给罗衣了,生命石……我也已经交给你了。”
“你要烧了衣服?好,我让你烧!不过,你得先戴上这个,然后再烧。”甘灵突然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的……吊坠。
“烧了鬼衣,会造成你的灵魂无法回归体内,也无法转世重生。不过大家都忘了,生命石可以镇压离体的魂魄,戴着它,再烧了鬼衣,你就会和天漩一样,成为半人半鬼……不过比不死不活要好的多了吧?”
祁然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生命石,久久的端详着。
“甘灵!”祁然突然站起来,吓了甘灵一跳。
“天漩还没有死,对不对?她的灵魂还没有飞散,对不对!?”祁然定定的看着甘灵的眼睛,语气无比的坚定。
“既然你已经忘了,就别再去问。”甘灵微微的扬起眉毛,“记住现在吧,我们都要,学会遗忘。”
祁然如同被闪电击中,坐倒在椅子里,低声问了一句:“你马上要去投胎了吗?”
“是的。”甘灵忍住眼里的泪,“马上。”

生命,如同被风吹过的尘埃;我们永远都不能确定自己的方向。千次的回眸,换来伤痕累累的心,而生命,永远向前,不留遗迹。
后记


“祁儿,不要跑得太快!”笑意盈盈的年轻少妇感染着所有的人,快乐从她眼睛里流过,无比的动人。
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唧唧咯咯的在草地上奔跑着,粉嫩嫩的小手指向天空中飞起的风筝。
少妇坐在长椅上,依偎着身边的男子:“老公,师父究竟去哪里了,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祁然淡淡一笑:“每个人有自己的路,你又不是小孩子,还离不开师父吗?”
穆子倩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我离不开你!老公,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祁然郑重的看着她的双眼:“不会……我只能陪你今生,等你忘记了今生,轮回转世的时候,我会离开,去寻找一个我必须找到的人,无论她在世界的尽头,还是海洋的底层。”
穆子倩不满的撅了撅嘴,天真烂漫的她很快就忘记了撒娇,伸手指着远处两个人影:“是他们!”
安洁挽着安濒,向着这里远远的招手。安濒笑着,眼里带着悲伤。
“祁儿!安阿姨和安叔叔来了!”穆子倩笑嘻嘻的看着不满两岁的女儿向着这里颠啊颠的跑过来,张开小小的双手,带着甜甜的笑扑到安濒的怀里:“叔叔抱。”安濒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安洁嫉妒起来:“好坏的小祁儿,从小就只喜欢我哥哥!长大了把你嫁给我哥!”
祁儿“嘤”的一声,格格的笑起来,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祁然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而清爽的空气,突然看到不远处一抹淡然的影子,是幽冥的守护使,罗衣。
祁然向她笑笑,她回以微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祁然望向远处。
我有很多的时间,不再轮回,不再转世,不再忘记,只是寻找,追逐,三百六十五万个日子过去,我一定能找到……
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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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3 11: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汗```
   这也忒长了吧

厉害    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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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23 11:57:3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觉得 还 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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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 01:2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有贴重的地方,看的好混乱啊,不过故事绝对是一个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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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9 00: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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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9 13:2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啊,我不喜欢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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