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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福尔马林里的爱情(转) bl

已有 1107 次阅读2011-8-27 13:27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死去多久了。 
  就这么一直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 
  脚腕套着一圈橡筋,挂着一块白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的是他的编号。 
  
  未流干的血液已经凝固,药水渗进皮肤,所以明明已萎缩的身体却变得格外沉重。 
  
  巨大的铁钩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向着他伸过来,影子在水中扭曲,仿佛狰狞的怪物要将他撕裂。 
  身体缓缓浮动,向着水面,接着,皮肤就触到了空气。和药水一样,凉凉的。 
  手臂被人握住,隔着一层薄薄的橡胶手套,是活着的温度,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也曾经拥有这样的温度吧。只是水里太冷了,从此就一直一直这么冰冷着。 
  
  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他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被放在冰冷的铁台上,被冰冷而锋利的刀尖划破肌肤。 
  赤裸裸地。 
  
  轮子滚动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地下走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载着他去向他该去的地方。 
  门被打开,小车进入,接着停下。 
  覆在身体上的白布被揭开。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冷气开得很足,窗户被白色的百叶帘遮住,透不进一丝阳光。 
  空荡荡的房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竟然插着一束鲜花。 
  玫瑰。红的那么鲜艳,就像他被击中时伤口涌出的鲜血。 
  现在已经不会疼了。 
  因为他死了。 
  
  推车的人走出去,另一个人走进来,关上门。 
  动作很轻,害怕打扰了他的沉睡一般。 
  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年轻,高大,漂亮的双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男人默默地站着,凝视着他的身体。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虽然他曾经有一副健美的体魄,但福尔马林的浸泡已经让他的身体微微萎缩,并且黯淡发黑。 
  不要看。 
  他是赤裸的。 
  每一寸死去的皮肤,还有丑陋的伤疤。 
  不要看。 
  
  男人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没有戴橡胶手套,指尖温暖的触感从脸颊缓缓延伸开来。 
  他惶恐地感受着,等待着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手里没有刀片。 
  男人的嘴角突然绽放出笑容,刚刚离开的手又覆上了他的胸膛。 
  慢慢抚摸着,从胸口一路到大腿根部。 
  他有点陶醉于这温柔的动作。至少比锋利的刀片要让他安心。 
  他害怕所有锋利的东西,害怕刀尖停留在皮肤上的刹那。 
  
  手又回到胸口,轻轻捏住乳尖,与此同时,男人的舌头舔上了他的嘴唇。 
  温热而潮湿。 
  他很久没有做爱了,最后一次是跟一个妓女,依稀记得那个妓女有着一条灵巧的舌头。 
  福尔马林很呛,男人闭上了眼睛,舌头游移到致命的伤口,反复舔着弹痕处向外翻开的碎肉。 
  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衣领,纽扣被一颗颗解开,接着整件白衣滑落在地面,露出男人结实的上半身。 
  乳头兴奋地立着,胸膛不停起伏。 
  一只手抓住了他不可能勃起的阴茎,另一只手用力拧着自己的乳头,男人的脸色变得潮红,舌头仍旧执着于他的伤口,喉结由于不断吞咽着口水而上下滑动。 
  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性感,可惜对象却是他这样一具死物。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 
  男人已经赤裸,即使在冷气房里,额头都因情动而微微渗出汗粒。 
  那是一具年轻而充满生机的肉体,有着宽阔的胸和修长的双腿,皮肤大约是由于常年待在室内而略显苍白,此刻在这苍白中,透出稍许粉色。 
  
  男人的舌离开了他的伤口。 
  下一个瞬间,温暖的肉体整个覆了上来。 
  铁制的解剖台由于突然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而发出尖锐的鸣叫。 
  
  他觉得很暖。 
  自己一定是冰冷的吧。 
  当血从胸口喷涌而出的时候,他就感到温度迅速离开了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一点一点地僵硬。 
  
  
  男人跨坐在他身体上,硬物在他的小腹上摩擦,他可以感受到男人炽热的欲望。 
  充满情欲的双眼因为福尔马林的刺激而流出泪水,挺直的鼻梁两侧被染上红晕。 
  薄唇微张着,时而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这个男人已经被快感征服。 
  
  保持着跨坐姿势,男人一手抵着他的胸口,开始手淫。 
  眼睛却一直凝视着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欣赏的凝视,一种着迷的凝视。 
  
  阴茎慢慢充血涨大,粉色的龟头被分泌的体液润湿而散发出光泽。 
  他从没看过一个男人的自慰,结实的肉体有一种野兽般矫健的美感。 
  男人突然停止了套弄,对着他俯下身来,手肘撑在解剖台上,慢慢跪起,一只手伸向身后,开始玩弄起自己的后穴。 
  男人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沾着唾液在自己的甬道里不断进出。 
  颤抖的鼻息喷在他的侧脸。 
  湿濡的搅动声,和难耐的呻吟。 
  
  双唇含住他的耳垂,胸膛紧贴着胸膛,小小的乳头坚硬着,就这么跟随手指的律动、身体的摇摆而一次次扫过他的胸口,每一次的移动都使得它更加挺立。 
  抬起的臀,男人自己插入了不知第几根手指,呻吟声越来越难以抑制。 
  从男人的阴茎不断有炙热的液体流出,滴落在他的腹部,慢慢沿着他冰冷的皮肤流下去,最后滴在解剖台上。 
  一个人沉醉在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闷哼,男人的小腹一阵震颤,乳白色的液体飞溅出来,撒满他全身。 
  
  温暖的物体离开,只有刚刚接触的地方,还残留着稍许余温。 
  男人从地上衣服的口袋里取出纸巾,轻轻擦拭他身体上方才欢爱的余迹,纸巾很柔软,将身体上的精液一一擦去。 
  男人的面颊很快恢复了苍白。 
  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穿上扔在脚下的衣物,扣上纽扣。 
  白布又覆上了他的躯体,接着脚步移向门口,开门,关门。 
  四周恢复一片沉寂,就像之前,他一个人在池底的时候。 
  唯一不同了的是,他身体上,残留了生者的温度。



  
  黑夜很快来临。 
  从被打捞出福尔马林池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等待着不可知的未来,他又开始感到恐惧与孤独。可是,尸体是无法得到宽慰的,只能等待,等待身体的腐烂。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灵魂。 
  无尽的黑暗。 
  
  就在他又渐渐习惯了这熟悉的黑暗的时候,四周开始微亮起来,慢慢地,越来越亮。 
  早晨。 
  是久别了的早晨。 
  早晨,起床,洗脸刷牙,拉开窗帘让阳光投射进窄小杂乱的家里。一切都变得光明而温暖,一切都美好而生机勃勃。 
  新的一天。 
  
  可是他没有办法起床。 
  他躺着的地方不是床,而是解剖台,白布遮盖了他死去的躯体,他再也无法站起来,无法微笑,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生活。坟墓是他最终能去的地方,或者,是被一块块拆碎,一层层剥离,然后被放回到深不见底的池子里。 
  
  谁来救他脱离这命运? 
  
  他甚至听见了鸟儿的鸣叫。 
  在那么漫长的孤寂之后,听见了鸟儿的鸣叫。 
  仿佛能看见蓝色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 
  
  
  铃声响起,门外传来人潮熙熙攘攘涌动的声音。 
  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白布被揭开。 
  几个学生穿着白大褂围在四周,打量着他的身体。 
  “



  
  白天很短,黑夜很漫长。 
  有人代他承受了被切割的痛苦。 
  所以他还躺在这里。 
  他开始想回去福尔马林药水里,再这样下去,身体不知何时就会腐烂。 
  
  白天的喧闹一旦散去,夜就变得格外阴冷难熬。 
  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就像他一样,这个空间似乎也已死去。 
  他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从门外,从走道的另一端,轻轻的脚步声。 
  接近,最终停在门口。 
  开门。 
  他知道是谁来了。 
  温暖的手在黑暗中抚摸着他,似乎在确认着他的存在。 
  接着一双手臂用力试图将他抱起。 
  没有成功。 
  
  他的脚踝被握住,拖动。 
  他滑下了解剖台,被双手托住,滑落进一个雨衣质地的袋子里。 
  他听见拉链被拉上的声音。 
  身体开始贴着地面缓缓移动,在密闭的小小空间里,只有尸袋和地面的摩擦声。 
  
  不知走出了多远,摩擦声停止了,肩膀被一双手隔着布料抓住,向上托拽。 
  铺着地毯的柔软地方,承重后的摇晃感。是汽车。 
  车发动,惯性让他的鼻梁撞上了坚硬的部件。 
  不会痛。 
  就这么逃出来了。 
  身体随着路面的起伏,和车身一起上下颠簸。 
  刹那间,他觉得很舒服。 
  
  
  尸袋被打开的时候,他已经在另外一间陌生的房间。 
  灯光是柔和的黄色,照耀着面积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的居室。 
  居室正中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鹅黄的被子看起来柔软而舒适。 
  很想用手去摸摸,那床被子。 
  
  被从尸袋中拖出来,男人抱着他,把他放在了那张床上。 
  帮他舒展开蜷缩的躯体,摆出了一个安睡的姿势。 
  床很柔软,他突然又想起那冰冷的解剖台。不用回去了,真好。 
  男人把尸袋卷成一团,转身出了房门,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夜深了,昏黄静谧的房间有种让他安心的魔力。 
  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到他了。 
  
  男人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冲完澡,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白色底裤。 
  湿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从发梢轻轻滚落,顺着结实的胸肌流下,在灯光下闪烁出令人眩晕的光彩。 
  幽深的双眼也如同水滴一样,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 
  有种酒醉的感觉,一切变得莫名性感。



  
  男人粗粗擦了擦头发,就关了灯,躺在了他身边。 
  黑暗中,先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接着整个人都缠绕上来,紧紧贴着他。 
  翻来覆去好一阵子,男人起身开了灯,又躺回来,凝视他,亲吻他。 
  指腹在他的脸上顺着鼻梁描划。 
  眼中蕴涵着欣喜。 
  一遍遍地吻上他的唇。 
  温柔而甜美。 
  
  接着吻逐渐变得粗鲁而急切起来,从唇一路啃咬到伤口。 
  紧挨着的肉体温度开始升高,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一阵亲吻之后,男人坐起来迅速除去底裤。 
  
  阴茎已经勃起,在男人的下腹高耸着。 
  把他的身体面朝下翻转过去,滚热的硬物插入他两腿之间的窄小缝隙,开始用力抽擦。 
  大腿根部因为硬物的摩擦而变得微热。 
  男人的胸紧贴在他背后,下身不断摆动。 
  很重,和女人完全不同的感受,大概是因为结实的肌肉。 
  肉体彼此撞击,小腹拍打着他的臀瓣,声音很响亮。 
   
      他可以感觉到男人的阴茎还在不断涨大。 
  脑后传来满足的叹息。 
  他想笑。 
  这是一张床,他在床上和一个男人做爱。 
  
 
      硬物抽离他的腿间,身体又被翻转。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躯体漂亮的线条,以及肌肉的阴影。 
  很想赞叹出声。 
  想就这么压倒眼前这具躯体。 
  想尝试男人可能带给他的截然不同的感觉。 
  想知道男人是否如想象中紧窒和炽热。 
  他从没有这么懊恼过自己的死去。 
  原来尸体也会有欲望。 
 
      男人跨坐下,将左手支在他大腿上,身体后仰,双腿敞开。 
  右手从自己的勃起一路摸下去,沾着体液,轻轻试探小穴.
  先慢慢润湿松动,接着手指开始缓缓进出,速度逐渐加快。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手指触不到敏感点,男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费力向更深处探索。 

  还是不行。 
  急切地想得到快感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掰直手指,放在自己的穴口,缓缓引导着插入。 
  冰凉的手指让男人一阵轻颤。 
  低头看着指节一截截进入,男人兴奋地发出呻吟。 
  
  炙热柔软的触感。 
  沿着肠壁一点点向内。 
  不停收缩着。 
  如果换成自己的分身,或许瞬间就能让他达到高潮。 
  
  男人享受着他的手指带来的快感,握着他的手腕不停搅动。 
  很快就射出了精液。 
  
  清理好一切关了灯,已经快要凌晨。 
  现在他不再恐惧了,也不再觉得黑暗会带给他孤独。 
  身边入睡的人规律的呼吸,还有柔软的床和枕头。 
  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又回到了活着的时候.



  
  整个白天他就这么躺着,看着窗外阳光从树叶缝隙中一缕缕投射下来。 
  男人走之前把冷气开到最大,拉开了窗帘。 
  像对待孩子一样,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吻在额头上。 
  然后说:“我走了。” 
  这是男人第一次对他说话。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打量这间屋子,从天花板看到衣柜,从衣柜看到窗外,再从窗外看回天花板。 
  很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房间是暖色调的。粉色的墙壁,橙色的窗帘。傍晚的时候阳光照进屋里,投射在白色床单上,形成一抹浅浅的玫瑰红,美得让人心神荡漾。 
  他想他喜欢上了这间卧室。 
  也或者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平和温暖,遗世独立。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除了他那因脱离了药水而逐渐变硬的皮肤。 
  萎缩,或者腐烂。 
  现在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并且只衷心祈祷这样的瞬间可以继续下去,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 
  让他几乎忘却自己已经死去。 
  
  男人回来的时候捧着一束花,和之前解剖室里看见的不同,是浅粉色的玫瑰。 
  找出花瓶装上清水,坐在床沿低着头一枝枝仔细插好。 
  然后放在床头柜上。 
  满足地微笑。 
  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把不小心折断的花苞放在他的胸膛上,掩盖住那个小小的弹痕。 
  
  天色渐渐暗下去,黑暗笼上大地。 
  这一晚男人只是抱着他,睡得很沉。 
  
  
  早晨男人离开之后,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 
  尽管关着窗,仍然听得见窗外狂风在怒吼。 
  暴雨不久便倾泻下来,屋里暗得如同黑夜。 
  
  躺在黑暗之中,闪电将身体照射得惨白。 
  他看见自己手臂微微皱起的皮肤。 
  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脸,更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 
  一具萎缩发皱的尸体,丑陋赤裸地躺着,陶醉在一个男人的目光之中。 
  雷声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 
  直到雨过天晴。  



  
  
  男人把从包里取出的东西放在床头,凑近看了看他的脸,接着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皮肤。 
  他知道自己的皮肤已不再有弹性。 
  男人会怎么对待他?在玩腻了之后,在腐烂了之后? 
  他不敢去想象。 
  只能抑制着思绪,感受男人还未冷却的温柔。 
  
  趴在他身体上自慰的男人眼神迷离。 
  挨得这么近,男人的脸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 
  越看越觉得英俊。 
  想亲吻那微张的嘴唇。 
  
  男人抽出插在后面的手指,伸手去拿床头的东西,然后给他绑在腿间。 
  黑色皮制的假阴茎。 
  高耸在他的小腹下,仿佛在嘲笑他的死物。 
  男人向上面抹了些润滑剂,便跨坐上去,一手支撑身体,一手扶住硬物,对准自己的后穴慢慢压入。 
  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 
  汗水浸湿的胸口剧烈起伏。 
  
  异物完全进入之后,男人开始轻轻扭动腰部,刺激自己的敏感点。 
  扭动的幅度很快变大。 
  忘乎所以地索取着,丢弃了平日的冷漠与自尊,只求被侵入被充满。 
  男人边扭动边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的硬物上摩擦,发出沙哑低沉的呻吟。 
  肌肉线条优美的大腿紧压着他的下身不断摆动。 
  柔软的床随着男人的动作震荡,像一艘遇见风浪而随波漂浮的渔船。 
  很快,喷薄而出的液体弄湿了他冰冷的手指。 
  
  男人虚脱般地靠在他胸口,汗水沿着湿漉的鬓角一滴滴流下。 
  紧闭着眼,直到轻喘平息。 
  
  擦拭干净之后,男人抱起他的躯体。 
  大概由于体内药水的蒸发,所以没有上次那么费力。 
  出房门,进浴室,把他轻放在浴缸里。 
  转身出去。 
  
  洁白的浴室里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子。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 
  黯淡的皮肤,挺拔的鼻梁,纠结的眉头和深陷的眼窝。 
  修长的四肢毫无生命地在窄小的浴缸里扭曲蜷缩着。 
  可以轻易看出生前的俊美,此刻却只散发出冰凉的存在感。 
  皮肤显得干燥而僵硬,上面起着小小的皱褶。 
  还没有变得丑陋无比。 
  这样还能吸引住那个男人吧。 
  
  男人手里拿着喷雾的罐子走进来,在他身边跪下,捉着他的手臂,仔细地将喷雾均匀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刺鼻的味道,很快就消散去。 
  皮肤已经无法平滑如初,但至少不能再萎缩下去。 
  他无法忍受丑陋的自己,更害怕被遗弃。



  
  
  时间慢慢过去,床头的花已经快要枯萎,和男人每天靠着假阴茎做爱,每天从巨大的镜子里看着喷雾过后慢慢干燥的躯体,萎缩的进程变得很慢很慢,一切都有节奏有生命地进行下去,只有他自己,茫然地停滞在这里。 
  
  这一天男人照例去上班。 
  他躺在床上数着窗外刚刚绽开的白色花朵,突然听见外面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是他所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进来,小巧的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立刻遗忘。 
  生前的一切早已模糊,只有繁杂却零星的片段存在于记忆之中。 
  他在这些片段里努力搜寻,却徒劳无功。 
  早晨的房间,妓女的舌头,以及被子弹击中的疼痛,除此之外他还记得什么? 
  
  女人走向他的面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眼中涌出泪水。 
  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头颅,低低地啜泣。 
  “央,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喃喃地追问。 
  央是他的名字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回答,所以请不要再问他。 
  可女人的泪水打在他的脸颊上,让他觉得莫名心痛。 
  
  抱住他的肩试图搬动,可是对于女人来说这具躯体还是过于沉重。 
  女人匆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找到央了,他真的在这里。” 
  
  于是很快便有人赶到。 
  他们抓住了他的四肢,将他高高地从床上抬起,放置进敞开的尸袋。 
  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 
  混乱中感觉自己被搬动,被塞进汽车,被运去不知何处。 
  他想反抗却如此无力。 
  不想离开那个房间,不想失去之前和男人一起的生活——如果那样也能叫做生活。 
  即使,这关系到他的过去。 
  他已经死了,要过去又有何用? 
  可是汽车只是违背着他的意愿,越开越远。 
  
  
  他又躺在了冰冷的台上。 
  不是解剖台,但却同样冷得让他心寒。 
  有人扶住他的头,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画。 
  一层厚厚的粉被敷在脸上,他现在一定难看得要命。 
  女人进来之后,却凝视着他的脸,对化妆的人点了点头。 
  “再上一点腮红,这样看起来有点血色。” 
  
  胸口的弹痕也被粗粗遮掩,接着,有人从内到外仔细帮他穿上了衣服。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之后,他又被人抬起。 
  在另一个空旷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下。 
  白布轻轻盖在他的胸口。 
  身体被鲜花包围着,深陷在洁白与粉红之中。 
  他明白了。 
  这将是一场葬礼,而他,是主角。



  
  身体被笼罩在透明的玻璃罩中。 
  他看见苍老的哭泣的脸孔。 
  陌生的人们在他面前环绕,有人悲伤,有人漠然。 
  
  他的遗像没入了娇艳的花丛,上面是年轻俊朗的男人,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明明是自己,却如此陌生。 
  他此刻只是觉得,自己虽有衣物遮蔽,内心仍被穿透。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被当成研究对象而解剖,也不是躺在这里为种种无法猜测的目光所包围。 
  比身体的赤裸更为难堪。 
  
  他也不敢想象之后将要面临的事情。 
  葬礼之后,只有被埋葬。 
  沉重密闭的棺盖,铁锹铲着泥土从高处飞落,直到将自己完全掩埋。 
  一个人留在漆黑的地底,再也没有人会凝视他,再也没有人会握着他的手亲吻。 
  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腐烂。 
  
  那些人就着么看着他,眼里的同情变成了一种生者才拥有的骄傲。 
  他嫉妒却又无法逃开,只能默默忍受着煎熬。 
  
  可是,在这些目光之中,他突然感受到了一束温柔而熟悉的视线。 
  有人远远地望着他。那个人就站在人群之中,虽然隐蔽,他却仍然能够发现。 
  现在,只有这个人可以救他。 
  温暖的视线使他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只有相信男人能带他离开。 
  从这里远远地逃开。 
  然后相爱。 
  
  
  
  繁杂的仪式终于结束,人们纷纷散去。 
  他在木棺里,连着玻璃罩还有鲜花一起被搬至一个小小的停尸间。 
  哭泣着的女人和几位老人也都被劝说着离去,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纯净的白色房间,他安静地躺在花海之中,觉得自己像极了等待王子出现的白雪公主。 
  可是王子的一吻也无法让他复活。 
  灯关了,四周一片黑暗。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一丝光线照射进来。 
  接着他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接近,然后伸出双手,企图搬开覆盖着他的罩子。 
  玻璃罩滑并且沉重,男人试了很多角度,都没有成功。 
  双眼在黑暗中流露着急切。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俯下身去开始撬玻璃与棺木之间的缝隙。 
  一只手撬着,一只手用力将罩子向上推动。 
  缝隙变得越来越大,眼看着玻璃罩就要被推移开来。 
  
  这时灯却突然亮了。 
  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冲进来。 
  
  男人回头看了看,转身更费力地推着即将打开的玻璃罩。 
  可是保安已经冲了上来,将男人的双臂从身后紧紧箍住。 
  男人奋力挣扎,才松脱就又立刻被抓紧。 
  
  他恨不得此刻自己推开这玻璃拉着男人和他一起逃离。 
  可是他连惊叫声都无法发出。 
  只是看着男人一次次被从棺木边拉开被狠狠击倒在地,又一次次地爬过来发疯般地敲打着玻璃。 
  拳头重重地砸在有机玻璃上,只是发出闷响。 
  男人挣扎着,看着他,眼光逐渐变得绝望。 
  他的心也凉了。


10 
  
  
  他从未觉得黑暗是如此难熬,在失去了希望之后,一切都沉重得无法承受。 
  身体和思想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吞噬,被巨大的死寂与孤独。 
  那么安静。刚才的骚动好似从未发生,和男人的相遇还有在一起的日子也仿佛从未发生。 
  眼前一直是一片黑暗,一切就如同夜空中疾速掠过的美梦。 
  他很想这么劝服自己,可是空气里还残留着男人淡淡的血腥味。 
  
  门再度打开,已经是早晨。 
  他的最后一个早晨。 
  人们抬着他走出停尸间。 
  等待着他的是一口漆得发亮的红木棺材。 
  棺盖打开着,空空的内里等着被死者填满。 
  
  他被轻轻地放下去,身下是花瓣和柔软的黑色丝绒。 
  接着棺盖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隔断了最后一丝光亮。 
  敲击铁钉的声音在密闭漆黑的内部听起来如同雷鸣。 
  其实不用钉得那么死,他不会再出去了。 
  
  一路摇晃颠簸着运向墓地。 
  停下。 
  搬动。 
  绑上绳子。 
  平稳地下降,落地时小小的震动。 
  这里,就是他的墓穴。 
  
  第一锹泥土洒落在棺盖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接着他听见了重物摔在棺盖上的声音,身体都因之而颤动。 
  隔着棺盖隐约听见枪响。 
  他感到自己被温热的鲜血包围。 
  这一霎他觉得眼角有泪涌出。
  
  
  (完)


 

番外


      他注意那个人很久了。 
  自从那个人帮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公文包开始。 
  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微笑,那个人帮助别人时和善的表情。 
  那是他的央。 

 


  他的央很英俊,喜欢笑,喜欢画画,喜欢听吵闹的音乐,喜欢玫瑰花,喜欢捡流浪猫回家,喜欢在夏天下班之后坐在小店里喝上一杯冰啤酒。 

 


  他爱上了这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男人。 
  可是他只敢远远地看着。 
  反正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有机会。 

 


  央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他曾经扶起过不小心跌倒的她。 
  小小的手,甜美的笑容,温柔的道谢。 
  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每次看着他们幸福的表情,他也打心底里觉得温暖。 

 


  在黑夜里想着那个人,就不再会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 
  想着央对自己微笑,想着他亲吻自己,想着被另一个身体覆盖。 
  他觉得自己是龌龊的. 
  只会躲在暗处想着可耻的念头。 
  他渴望被人注意,却又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被看穿,被人发现自己内心是多么肮脏。 

 


  他就这么每天偷偷地看着央,偶尔为不留神扫到自己的目光而心跳加速。 
  直到有一天,央失踪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次看见央的时候,是在自己工作的学校的解剖台上。 
  梦想中的躯体就这么赤裸地躺着,胸口有小小的弹孔。 
  一定很疼吧。 

 


  他有点奇怪自己竟然没有觉得很伤心。 
  无数次想念着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个人的脸颊,冰冷潮湿,散发着呛人的福尔马林药水味。 
  可是他却兴奋了。 
  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这一次,他会好好地爱这个躺在眼前的人。 

 


  将尸体偷偷带了回去,放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央只属于他。 
  他凝视着,亲吻着,虽然对方已无法回应。 
  他买来央最喜欢的玫瑰花插在床头。 
  每天做爱。 
  每当想到家里有一个他爱的人存在的时候,他就感到内心被幸福充满。 

 


  对于他来说,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要容易面对得多。 
  而且央是特别的,即使已经不会微笑,不会睁眼,更不可能伸手拥抱自己。 
  他还是一天天地更加迷恋, 
  无法自拔。 

 


  他知道他们会被分开。 
  这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总有一天会来临,不管以什么形式。 
  这样的爱不被认可,更无法持久,尸体总有一天会腐烂,爱情总有一天会消亡。 
  所以他要永远和央一起,只有一个方法。 

 


  只是,他到死也不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渴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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