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妹

羽云☆ · 发表于 2011-12-18 13:05:05

婚嫁亡魂的风俗，是广东岭南的陋俗。清末时代最为流行。岭南人家，大多有童养媳，所谓童养媳，是在女子小时就已经许配一户人家，从起聘之日，女孩便入男家受抚养，正名定为是媳妇，身为媳妇的，入门之后，便要做家务，与婢女差不多，如果童养媳和丈夫一起长大，和他结婚是最理想的事，如果未到结婚年龄，男方去世，做童养媳的，可能从此陷入苦境。

广东陆丰地方，因地大多是梯田，开耕梯田，最为辛苦，经常要起几级水车，从下面将水抽上，才可以培养一块田地。

陆丰有一户姓李的人家，是自耕农，拥有几倾梯田，到了旱天，便日日都要踩水车养田，李家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女孩，乡人都叫她“水车妹”，她本身姓颜，叫做颜妹。

颜妹，是李家的童养媳，是李家在她两岁时以二十大洋“聘”来的，说的好听，是用聘金聘来的媳妇，实际上只是以二十银买入门。

李家当时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李大本，人生的极好，有一次，同本村邻村一群小孩子玩捉迷藏，用黑布遮眼捉人，那一次，他做绑眼捉人的，小童则戏唱着：“捉得到，是你老婆，捉不到，你没老婆。”

李大本遮着眼摸索，前面总无人声，于是他便到处去摸，摸到一处，突然听到有很轻微的女子笑声，他循声捉过去，果然有脚步声在前面，他继续追，果然捉到一个小童，于是一阵嬉笑声和掌声混合，颜妹做李大本老婆呀，颜妹做李大本老婆呀。。。。。。

儿童十分天真，根本就不明白老公老婆的含义，人家说老公老婆，也跟人说老公老婆罢了。

李赤当时手持着烟管在吸烟，看看大祠堂前儿童捉迷藏，听得儿童那么叫，才认真望过去。看见邻村颜家的颜妹，觉得她活泼可爱，与大本相当相称，于是便到邻村打听颜妹的家。

颜昌也是农民，不过是田农，是租人家的地耕种的，现境与李赤相差很远，李赤到底是一个地主，也有多少积蓄，当李赤到访时，颜昌的老婆正在患病，听得李赤的提议想娶颜妹做童养媳时，两夫妻都赞成，颜妈说：“阿妹终日嬉戏，无所事事，有人教养她就最好了，我们穷等人家，少养一口就少养一口了。”

第二日，李赤就和老婆到颜家下聘，李赤送二十元做聘礼，要颜昌写回一张约纸，写明颜妹终身为李家媳妇，不得异议之类，这种约，在当时已经是很宽容的了，因为还没有列明不得与亲身父母往来的字样。

一个才会行走几个月的女孩子，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给李赤夫妇带了回家，开始学叫老爷奶奶了。

买童养媳的人家，童养媳一定要做家务，这是必然的，两岁半，颜妹就学会了，煲茶、洗碗碟、劈柴等家务，李大本对她特别好，因为捉迷藏这件事在他的小心灵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为这对小童，已经是夫妇了，因此，李赤夫妇有时也让他们一起玩。

到了六岁，颜妹就开始踩水车了，她一双小手，扶住两条担，双脚能踏动比她脚还大的水车踏木，经过的人，个个都赞颜妹着实能干，这么一小把年纪，已经能踩水车了，渐渐，人家就叫她做“水车妹”。

水车妹日日勤劳，有空暇时，就和大本玩，他们真的发生感情了，感情越来越深厚，一年又一年，颜妹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大本对她那么的好，她也就越工作越开心。

她不是一个被虐待的童养媳，而是李家一个开开心心的小媳妇。

大本到了十五岁，便和颜妹行婚礼，那时，颜妹不过十四岁，但奇怪的是：据乡里所知，她说的话，常常会有应验。

最先发现的一次，是她对乡人说：“木屋必须加固架了，三日后的晚上，飓风会来了。”许多人不信她的话。“你乳臭未除，怎会看天文，三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三日后，果然刮起非常强烈的大风，因为没有人听她的话，所以木屋大多吹走，但李家的四间屋，大本和颜妹经三日的努力，用大石粗绳捆实，所以虽经大风，损失轻微，许多人却认为奇怪，水车妹果然是很灵验准确啊，难道她识天文？

但有一次，却不是天文了，那是一个太阳将下的傍晚，她在大祠堂谷场，跟几个女人闲聊，刚巧看见坐在她对面屋的二婶，忽然向她叫起来：“二婶呀，拨开前面的头发给我看看。”
二婶说：“有什么古怪吗？”但终于拨起一些，夕阳正照着二婶的面。

颜妹认真的说：“二婶呀，我看你还是返回家一次好，你阿叔病得好重呀，你回去还来得及送终，或者可能救活的。”

二婶听见愕然，她奇怪水车妹怎会知道自己有个阿叔？何以她这么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

二婶问：“水车妹，你怎会知道呀，如果是靠撞，就不要吓我呀，我返一次家要一日呀。”

“不是一日，是一日半，但阿叔是你最亲的人，你不赶回去，情理都说不过去的。”

水车妹的说话，好像一个很成熟的大人说话一样，二婶的父亲早丧，靠她的阿叔抚养成人的，水车妹的话，心里起了一个阴影，因为水车妹测过一次天文好准的。

于是二婶连夜启程了，那些知道情形的女人，大都主张二婶不要去，“水车妹可能乱讲一通，她说来玩，也会有的，你真的千里迢迢赶回家？”

二婶说：“就当水车妹乱讲，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一次家，就算是探探家也应该的。”

全乡人都知道二婶返回家的原因，是听了水车妹所说的话。

二婶一去，就去了八日，回来时带着一个女人，手挽着一个全盒，二婶笑容满面，去找水车妹。

水车妹正在踩水车，见到二婶，问：“怎样呀，二婶，你阿叔怎样呀?"

你真好呀，救了阿叔一命，阿婶现在带全盒和利是来答谢你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能要的。”

阿婶虽然一力要留下，给水车妹说了很多多谢的话，但水车妹坚决不肯受。

水车妹的说话，全应验了，二婶的阿叔起急病，是霍乱病，病是在二婶启程了一日才起的，一时里急外重，医生束手，二婶赶到家时，她阿叔已经奄奄一息了。

二婶知道是霍乱病，立刻从厨房里取一把盐，又预备一碗清水，将盐摆到菜刀上燃，很快，盐就发出迫迫声，在刀背上跳，二婶将盐倒在清水内之时，阿婶立刻喂阿叔食，食后阿叔呻吟声小了，随即会说话：“我要大便呀。”

“这种霍乱病，真是来如急雨，去如旋风，阿叔一经病过之后，病也好了。所以，阿婶亲自自称自来向你道谢，如果不是你指点我，我不会赶返回家的。”

颜妹道：“这是你会得医，是你救了病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心领了，请回去吧。”

但阿婶坚持要把全盒放在她屋的附近。

这件奇事，立刻传遍邻近几个大乡，说水车妹是个能知过去未来的人。

事实上，乡人耳闻目睹水车妹和二婶的话，当时没有一个人相信，指为开玩笑，但二婶用她的事实说明，并且带了人证来。

水车妹立刻受到乡人尊重，不过，水车妹并不理会人家是不是敬重她，她每日一样依次序去工作，家务做完，去车水，在晚饭后，和大本出去大祠堂纳凉，但很少做些什么预言之类，也不夸耀自己有什么先知。

但是问前程的人，想趋吉避凶的人，说陆丰有个水车妹能知过去未来，又不肯收谢金的。

经过报纸吹嘘，凡见过报纸的人，就拿着报纸来陆丰找寻，有些还带了重金来做贺礼。

但是，远近而来的客人，颜妹都不肯见，弄到不少人在这条乡借人家宅渡宿，无论如何要见一见颜妹。

为了这件一时轰动的事，李家要筑一道篱笆，防止客人冲入他的园地。

颜妹的家翁家姑和颜妹商量，家姑阮氏说：“阿妹，你的确有先知，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你又不肯见他们，他们都是诚心而来的，何不为他们参详，每人收他少少谢金，我们也致富那！”

颜妹说：“这是行不得的，奶奶，我们不能收人家的钱的，我自己知道，我不能收人家的钱。”

“但，你又收下了二婶家的全盒呀。”

颜妹说：“全盒不是钱，钱我不能收，我不收钱，他们却不断来打扰我，我还有做活时候吗？”

阮氏说：“你已提到钱，还要理做活做什么？这件事由我去办。”

“不行，不行。”颜妹连忙说：“我是逢三日才有那种先知的，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是有人教我的，我照说罢了。”

“有人教你？”

“没有人的，是在我耳边说话，我就照说了的。”

李大本搭口说：“这就是你先知的来由了，既然是逢三日后有先知，明日是第三日，不如你迅速为来客参详，让客人们早些归去吧。”
颜妹还没有答应，阮氏已经说：“就由我来安排吧。”

阮氏先出大祠堂，向来人宣布消息，”水车妹的先知，是天机，所以她轻易不为人宣泄的，既然各位专程而来如此诚心，是我叫水车妹替你们参详的，但各人不能送钱，如果是准确的，你们只能出心送礼，钱是不受的。“

这时，聚在乡下四方的已经有四五十人，都是想得到结果的，一听到水车妹肯见得消息，于是聚集起来，在李家篱笆前聚着守候接见。

第二日一早，阮氏叫各人排好队，然后循序一个个站在石头上，等候水车妹参详。

水车妹把第一个人叫到石上，她端详了许久说：“你可以回去了，一个月内不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人不肯罢休，说：“这次专程来，不是问平安的，我有个侄，走失了八个月了，我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颜妹说：“已经上罗浮山做了小和尚了，你找到他，他也不肯回来的，因为你对他爸爸不好，又主张赶他出门的，他不肯回来了，不过，你去找他谈谈吧."

那个人未去找寻，但已十分佩服，她说的事，都是事实。

到第二个，颜妹也是说：“你一个月内没有什么事，你回去吧。”

这样，不够半个时辰，颜妹已打发了十个人，有的人但愿颜妹说这句话就满足了。

到第十个了，颜妹看看他的面，就说：“你现在立即回去，把骗了一个女人的十个银元还给她，并且取回你卖给她的假金镯，这个女人七日后就改嫁了，你的假东西，一定给人认出的，那时，你就惹犯官非了。”

这个人羞惭满面，仍然千多万谢，他说：“多谢水车妹，我一定悔改。”

这件事，在他本人是心知肚明的，他一面打躬作揖，一面后退，离开了，客人是听到的，个个都目瞪口呆。

跟着的人，颜妹一个个打发了，她只说一个月内没有事这样就打发过去。

轮到第三十五个，颜妹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这个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颜妹看了一回问：“你不是曹村的曹细牛？我认得你。”

细牛立刻就说：“你是颜妹呀，你做了先知，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水车妹？”

颜妹说：“你等一等，还有十几个人，我要打发的。”

后排的人换上来问事，颜妹一一打发了，忽然同细牛谈话。

颜妹说：“你不要对我讲你的事，你知道就近有一间寺院，是那件寺院？”

细牛说：“最近是承天寺。”

“你立刻要去承天寺求宿，并且把你的事，说给主持知道，要快，不必问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先知者，但，我不能救你的，你依我的话去做吧。”

细牛听了，起初还犹豫，后来，他立刻去了。

原来，细牛出现时，水车妹就看到他身后有一个黑影紧贴着他，这是一个女人身影的影子，因此，颜妹叫他去承天寺暂避。

关于细牛的事，曹村正在议论纷纷。

住在曹村白石园一户养猪的陆姓人家，有个十八岁女儿名转好，给人发现自缢在村头的松仔岗树上，放下来已经死了。

这件事轰动了曹村，议论立刻就扯到松仔岗下居住的曹细牛，村中人都已知道，陆转好是追求曹细牛的，经常在细牛家附近等细牛出来，但二十岁的细牛，却时常避开她。

细牛虽然已经二十岁，性格孤独，对于女性，经常是害羞的，他不敢同转好来往，是基于他的孤独性格，他的家人，在松仔岗附近一带耕田，转好偏是在松仔岗上自缢，大家都知道，这是少女情痴以身殉情的结果。

关于转好自缢，村公所已经查明，与细牛绝无关系，因为这一日，细牛和几个泥水匠去修理祠堂，他是做挑水的小工，当然不知道转好自缢的事。

不过村中人对细牛，就有许多批评，大都是同情转好这方面，说细牛负心，不领转好的情意，终于弄到转好自缢殉情。

细牛听见转好的死讯，也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做修理祠堂的帮工，还有十日才完工，但听到泥水匠说大塘乡出现了一个能知未来的异人，他就决定去大塘乡，因为他怕听村人的闲言冷语，想到别处生活，问一问先知的人好不好这样做，谁知见到颜妹，是几年前认识的，因为有一次跷会，细牛被曹村派出去扮演跷色，颜妹也被派出去扮演跷色，他们是这样相识的。
从大塘乡到承天寺，要经过大圣山，细牛脚步不停，已看见承天寺了，但天也已经变黑了。

他放缓脚步，要开始慢慢摸索了。

在这时候，他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他回头看，是转好跟在后面，从薄雾的反映下，看出转好的容颜，与他平常缩减的转好一样，细牛忽然不觉得转好已经死了，他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转好说：“你想去承天寺住宿吗？寺门已经关了，你进不去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自缢的了，是为了你，细牛，我已经把心献给你，但你不接受，你不是不爱我的，你只是怕人说话，如果我们都死了，你也不必怕，我也还了心愿了。”

细牛一听，立刻警觉起来，他大声吆喝：“你是鬼，你走！我是人，我不怕你，我不会听你的话！”

细牛欠身去拾石头，现在，他是孤掌难鸣，只能靠自己反抗了。

在黑暗中，细牛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影。

声音在他附近出现：“我在生前，也不信鬼的，但我除了一条死路，还有什么路可走？细牛，我要还我的心愿了，细牛。。。”

突然，转好的声音转为尖锐“你好啊，细牛，水车妹能保护你一时，不能保护你永久的，等着瞧吧！”

山野中，只剩下山风声。

半夜，大塘乡，李老大家。

水车妹从床上慢慢滑下来，摸索着黑暗，把大门推开，向斜坡慢慢的走，一路走到水车旁边。

风声忽然很急，水车妹的头发给吹到混乱，她停在水车旁边，发出凄冷的声音：“你来了，转好！”

再出现的声音也是凄冷的：“水车妹，你不能干预我和细牛的事。”

“你目的是想细牛和你一道，但你已经死了，你生前不能顺你的愿，那是缘分，你不能向人索命的。”

“但，水车妹，你也不是人！你也只有人的躯壳，你的躯壳也要毁灭了。”

就在这时，水车身发出响声，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

水车妹在水塘边谈话后，再回屋内睡觉。

第二日，水塘浮出一具骷髅骨。

陆丰有一座先知庙，是陆丰人为纪念一个先知的女人而兴建的，上面那一段神话，是陆丰的乡民经常夸耀水车妹的神绩，通常建设神庙，都有一段神话似的故事支持的，曹村五十年前，确有陆转好这个女子，当时是自缢死的，曹村亦有一个细户之子曹细牛，不过是当兵去了，后来并无踪迹的，那段神话是否真假也是一个谜，不过，先知庙每年都香火鼎盛！

一个童养媳，是怎样会变为一个先知者？陆丰一位近九旬的老女人，是曾听过水车妹说过她的先知的故事的。

水车妹做了李老大家的童养媳之后，勤力工作，工作完毕，就去踏水车，由于辛劳过度，患了一场大热病。

李老大对于这个童养媳，是十分疼爱的，为了她病，亲自去陆丰县城，请来一个有名的医生为她诊治。　　　　　　但是去陆丰县城，要走一日的路，来回已经花了两日，医生赶到为她诊治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脉渐渐慢下来了。

医生认为颜妹医治太迟，难以回天，连药也不肯开，就离去了。

李老大全家人都为颜妹的死，放声大哭，李妻阮氏，看见有一只草蜢在颜妹面上爬动，阮氏急忙用手拍那草蜢。

阮氏这一拍，颜妹忽然坐起，惊奇的问：“什么事？”李老大告诉她，因为她患了大热病，医生来，连药方也不敢开就走了。

颜妹慢慢爬起身，抹一下眼睛：“我是怎样回来的？”

阮氏说：“你是睡着去，睡着来的。”

“那么，我刚才见到的是一个梦了，有人用轿把我抬去一块地方，好高，是一路向上走的，走到好高好远见到有一个宫殿，接我的人叫我下轿，推我入门，里面都是有青草，有黄草，坐着和站着的都是绿色衣服的人，坐在中间的一个，一直走到我身边，把我拖起，这个人说：“你救过我，我要报答你。”他说完，叫人拿出一盘青果来，“这是我请你吃的果，是专为你而设的。”青果很美，我吃了一个，又想吃，终于我吃了一盘果，这个绿衣人说：“你救过我，我也酬谢过你了，你回去把。”

颜妹说完了，忍不住笑：“就是为请我去吃青果，太没意思了！”

颜妹一病险死的事，大塘乡的乡人都知道的，不觉得是什么一回奇事，李家的家人，以为她发高热，什么绿衣人吃青果这些都是梦话。
颜妹也和平常一样工作。

有一日午间，她正在踏水车，耳边忽然听到声音：“后日晚上，风来了，快叫人准备避风把！"

颜妹奇怪，拍拍耳朵，没有回声，又过了一会，声音又来了，又是那些警告的声音。

她看看天，红日当头，天脚无云，天气又那么炎热，怎会有风？

但是这些声响月来越频密了，她自言自语：“怎会这样的呢？”晚间，她对家姑说，“有人告诉我，后天晚上有风，我们山区有许多屋，不如防范好些。”

阮氏问：“是哪个告诉你的？”

“我就听到声音，不知是谁,但的确是人声。”

阮氏不大理会她，她出市集时，把她小媳妇的话对人说，个个都说，这里是风尾的地方，经常也有风的那，但来到这里，风就弱了。

阮氏回家，已见她儿子和媳妇，合力用绳索将所有的屋绑好了。

李老大说：“风来必有雨，开下水道吧！”

那一日，父子婆媳，一齐做防风防水的工作。

果然到了第二晚，阴云急集，入夜后，风初起，以后逐渐风力加强，打了一场陆丰三十年来未见的大风，这场飓风，使得陆丰丰庐合为墟，走失淹没家畜无数，十分九的房屋破坏或倒塌，但李家受损害不大，鸡屋，猪屋都保存下来，这就是颜妹应验的第一次先知，上文已经交代过了，陆丰的人，才奔走相告大塘村出现了一个异人。

有一年，海陆丰一带大旱，但大塘乡一带农民，早在五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颜妹在大祠堂门口，说：“九十足，防五六，年初雨水足，我们应该开塘蓄水，水塘要在高处开，如果全数人现在一齐做，五月大旱就不必怕了。

因为她是先知，大塘乡过年后，就集中男女老少，纷纷在高处开池塘。

大塘乡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塘乡，从高处望落低山，出现无数的渗坑大洞，二月开始，阴雨霏霏，三月连接一个月雨，所有池塘都满了。

那一年内五月开始，炎热非常，日日都是骄阳似火，一连两个月，天无滴水落下，没有听从颜妹先知去做的地区，叫苦连天，但大塘乡一带，因储水而得救。

颜妹在生之日，曾经预言过六次雨灾，五次大旱，三次瘟疫，人们听从她的话，都免了难。

水车妹年纪是逐渐大了，但她依然日日操作不息，没有停顿过，闲的时候，她就串珠，她串的是绿色的珠，穿成一排排的，日日就是那么做珠串，乡人都问她，穿这些珠来做什么？颜妹笑笑说：“穿来做手艺的。”

晚清宜统之年的元旦日，陆丰四乡二十村的人，都担着礼担，来向颜妹贺年，她给予陆丰的恩德太大了。

颜妹对乡人说：“如果各人有我的心，下月十五日，你们来探我吧，那一日，是我的生日。”

乡人都笑吟吟说：“我们一定来贺你！”

到了二月十四日那天，颜妹突然执着她丈夫的手，流着泪说：“这是天意，不是人可挽回的，我明日正午时分，便要和你永别了。”

李大本听见这说话，惊慌失措，急忙走报父母，父母也不知怎样做好，仓皇的问颜妹：“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吓人的话？”

颜妹说：“其实，我八年前已经死去了，因为吃过八个青果，所以活了八年，这八年，我已经为陆丰做过许多事，我的心愿偿了，我自己用手做了许多排绿珠，已经够我绿棺材用了，还有我的绿衣，我自己会缝好，明日中午，我要离开你们，我还要同陆丰的百姓们话别。”

到了第二日一早，四面八方乡人，都挑着礼担来向颜妹贺生日。

乡人去到李家，见到李家毫无喜事，阮氏不肯受礼盒，把颜妹的事，对乡人说了。

乡人个个大惊失色，冲入颜妹的卧室，见到颜妹全身穿上一袭绿珠制的袍服，端坐床上。

颜妹对乡人说：“上次是我哄大家到来的，其实，今日是我的死期，但我对陆丰乡人太亲切了，想临死见见大众一面。”

乡人嚎啕大哭围住她，：“你不能死，你是个先知，陆丰不能没有你，不许你死，你好生生的，不会死的。”

一个早上，李家屋内屋外，一片是嚎哭声音，颜妹的房间，给人围到水泄不通。

有人说：“如果我们用人气，包围着先知，过了时辰，她就不会死的。”于是围着的人更加挤了。

时间将近到正午十二时，颜妹起身向各人作揖：“大限已到了，我保护陆丰的心，永远存在的。”

李家立即涌起了悲叫声，颜妹穿着绿衣，对家人与众人一拜，“我死后，请将这副绿棺材葬在北铭山吧。”

颜妹慢慢走如绿棺材，躺下去，众人扑上去围着，颜妹已经全身冰冷了。

颜妹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没有什么疾病的就死去了。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能够亲眼看到先知离开尘世，悲痛之后，一致发起在北铭山赶造纪念先知的庙，立刻在李家发起合资，几日后，全陆丰人响应，半年后，位于北铭山绿荫深处，在陆丰先知颜妹墓前，建成一间“先知庙”，如今还矗立在北铭山，民国之后，海陆丰连年战祸，先知庙给炮火摧残了一半。

民国十年，粤军将领陈炯明出兵广州，途经陆丰，听见乡人讲述先知庙颜妹的故事，特自乘马去察看，并且捐了五百大洋重修“先知庙”。

大凡神庙设立，必有神道议教的许多传说，不过，颜妹并非古代神仙之类，她的事迹，是流传在陆丰乡人之口的。

从来童养媳，大多是受尽苦难的，但颜妹这个童养媳却大受乡民的爱戴，她的一生，故事瑞染是一般庙宇的神话，但是在陆丰人的防风防旱技术的进步，则是多出于颜妹的教导，“先知庙”有水车妹的载文，据说十分灵验。

羽云☆ · 发表于 2011-12-18 13:07:07

终于打完了，累啊

越陵溪 · 发表于 2011-12-19 12:31:46

是民间传说么支持下LZ

暗夜№银瞳 · 发表于 2011-12-20 16:10:15

写的不错！顶一个

198522 · 发表于 2011-12-21 15:45:04

不错很好，楼主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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